上官鼎孤剑-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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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天无可奈何的答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办法呢?”
话到此处,忽听房外隐隐传来佣童范刚的声音道:“主母,饭已准备好了!”
“妙手诸葛”闻言急道:“赶快收拾一下,再迟恐伯来不及了?”
冷桂华转身看了床上熟睡的云儿一眼,道:“走?我走了云儿谁来照料?”
陈其天道:“那就把她带去……”
忽然心中一动,忖道:“现下如把孩子一起带去,仰山兄闭关期满后,既伤娇妻出走,又痛爱儿失落,势必不顾一切,天涯探寻,万一被他找到,那可是百口莫辩,死路一条;不如把孩子留下,反而可以把他绊住,而且此番亡命天涯,带着也不方便……”
冷桂华亦是聪明之人,自然听得出他的用意,但十月怀胎,母女亲情,一旦教她弃之而去,如何舍得?闻言心痛如割,肝肠寸断,抢身扑到床上,抚摸着孩子轻轻叫了一声:“云儿!”伤心欲绝的啜泣起来……。
“妙手诸葛”目睹她这母女真情流露的哀伤情景,心头除了悔愧之外,亦被感染得说不出的难过……。
孤剑第十八章 七绝山庄
第十八章 七绝山庄
常言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夫妻恩情似海深”。何况,她们结婚已两年出头,并已有了爱情的结晶,眼下虽然被迫非走不要,但那只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若要教她从心中陡然一下子掠去两年来的夫妻恩爱,而没有丝毫留恋之心,纵是古之太上老君,也不能忘情至此,是以,她在即将离去之际,便无形中又想起了丈夫。她一想起丈夫,情感的浪涛,便又击溃了理智的埋隐。
只听她幽幽一声长叹,自言自语的忏悔道:“两年来,大哥谢绝江湖,闭门不出,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爱我,疼我!可是我呢?……我得去向他说明原委,他待我那么好,他会原谅我的!”
说完缓缓向后面精舍走去。
她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在她,则是经不住良心的责备,受了人性的驱使,可是她却忽略了丈夫正在闭关期中,切忌外界侵袭,丝毫打扰不得,一旦走火入魔,非唯前功尽弃,而且轻则终生残废,重则当场殒命!
她匆匆忙忙的走到精舍,心慌意乱之下,竟自舍门不进,推窗穿越而入,妙目瞥处只见薛仰山往日那俊朗的气概,奕奕的神采,此刻已自消失不见;面带倦容,双目紧闭的依壁而坐,有如老僧一般,看样子,行功在紧要关头,可是,她此刻已忘记此事了。
只听她一声尖叫:“大哥,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两臂一张,有如飞鸟投林,直向他怀中扑去。
一个闭关行功之人,最忌外界打扰,她这突然的尖叫之声,听在薛仰山的耳中,直似晴空霹雳,震的心惊肉跳;就在她叫声出口,飞身扑去之时,薛仰山已卟通一声,倒在地上!
她也为眼前变故,心头大吃一惊,这一惊,使她激动的情绪,静止了;纷乱的神智,清醒了,落势停身,面对倒在地上的人儿,她知道又作了错事——这是无法说也不可原有的错事!
她楞住了,惊惶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忽闻衣袂风响,接着身后响起一个熟悉、充满了慌惑的声音道:“大嫂,什么回事?”
随着话声,她身旁多了个身着长衫的青年儒士。
什么回事?她知道!
可是,她能告诉他吗?后果太可怕了,她不敢!
她怔怔地望着身旁的青年儒士,呆然无语。
青年儒士看了看她惊惶失错神色,又望了望倒在地上的薛仰山,皱眉微思,似已得解答,只见双臂疾伸,两手运指如风,遥空向薛仰山点了几下,侧目向她沉声说道:“大嫂,事已至此,急亦无用,赶快去取一碗开水,经过等下再说,救命要紧!”
来人虽然眼光犀利,看出了薛仰山是走火入魔,但却未能从她的神色中,辨出她就是罪魁祸首!
冷桂华目睹倒在地上的人儿,耳听青年儒士的话语,一个电光石火般的念头,在脑际一闪而逝她想:如果把人救活之后,他会不会追问我事情的起因?他问起来我拿什么话回答?而且义结金兰,情同手足,万一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他会放过我么?……。
青年儒士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以为她是惊恐过度,不疑有他,连忙催促地大声喝道:“大嫂,你是怎么搞的?还不赶快去拿水来?”
冷桂华被他这一声喝,似已得到了启示,虽然这启示太残酷,令她心中爱恨交织,着实不忍,但为了眼下再也顾不许多,当下妙目闪光,扫掠了倒在地上的薛仰山及那青年儒士一眼,转身出窗而去。但她此去并不是如言取水,而是逃避现实,飘身远去,亡命他乡!
那知就因她这一念之差,竟然铸下了千古大错,害得那青年儒士没有及时施救,以致薛仰山废去了一腿一臂,才保住残生。
冷桂华出了窗外,真个是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似漏网之鱼,连头也不敢回的直向停在土堤边浓阴下一条小船奔去。
这时,妙手诸葛陈其天,早已等得心焦火急,援桨待发,眼见她神色张惶地急奔而来,虽然看出有异,但也无暇问及,待她上舟后,便即拨转船头,运桨如飞地疾向湖边驶去!
舟行疾速,片刻之后,高庄已有两里远近;冷桂华惶恐的心情虽已随着远离的小舟而渐趋平定,但脸上的惊悸神色却并未稍减,“妙手诸葛”看的暗感奇怪,忍不住说道:“事情已经出了,怕也没有用处,你又何必……”
冷桂华想起那青年儒士,余悸犹存的接道:“你以为我是怕大哥追起来么?”
陈其天道:“那你为什么吓成这种样子?”
冷桂华遂把薛仰山走火入魔,那青年儒士适时现身的经过道出后,继续说道:“管老二纵然目前被蒙在鼓里,但事后定会察觉出来,你想,以他同大哥的深厚交情,他会放过我们吗?以他的交游、武功,我们躲得了么?一旦被他找到了,我们怎么办?”
陈其天本已开朗的心情,闻言忽转沉重起来,暗道:“‘沧浪二友’,交情莫逆,情逾手足,此事管老二既已发觉,他绝不会袖手事外,然则万一被他发现了行藏,是向他解释,还是以武相见?自己两人虽也造诣不凡,但他那独步江湖的十二手‘雷音箫招’十有八成就接不下来……”
心中想到此处,只感主意难定,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沉默!
和暖的春风,徐徐的掠过湖面,款乃的桨声,奏出悠悠的乐章,夕阳辉映之下,闪起一道道金色涟漪;景色,是这么爽心悦目,情调,是如此幽静恰人,但小舟上的两人,却有如航行在汪洋无际的大海之中,上面,阴霾蔽空,狂风暴雨;底下,波涛汹涌,巨浪翻腾,载沉载浮,随时有遭风雨打翻的可能,随时有被波浪吞噬的危险,两人面对死亡的威胁,心头直似压着一块千斤重铅,四目相对,彼此默然!
大约过了两盏热茶的时间,冷桂华忽然柳眉一耸,似是想起了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怒容满面的冷冷问道:“是谁暗中捣鬼,换走了原来的药物?”
“妙手诸葛”略一沉吟,不答反问的说道:“你先想想,当今之世……”
冷桂华不等他话完,没好气的接口说道:“我想得到是谁,还问你干什么?”
陈其天一正脸色,缓缓地说道:
“话不是这么说,须知那换走药物之人,既然能在你们不知不觉中把药换走,其身手之高明卓绝,概可想见;此人既有那等的高绝身手,怎会凯觎你们强筋补力的药物?而且你我所服之药,虽然淫毒无比,但调制起来却是异常困难,花费了不少心血,以我来说,自忖没有这等能耐,如非此人与你们颇有交往,抱着玩笑性质在内,以物易物,是以我要你先想想,就你们交往的高人之中,看看是否有可疑之人……”
冷桂华见他转弯抹角的说了一大篇,仍是没有说出换走药物之人是谁,心中甚是气恼,当下低叱一声,截断话头,激将的说道:“我想起来了!”
“谁?”
“你!”
陈其天听的两眼一瞪,道:“我?”
冷桂华故作严肃的说道:“当今之世,照你刚才的说法,我想百分之百的是你!”
“妙手诸葛”苦笑说道:“你想我是这种人么?”
冷桂华道:“很难说!”
陈其天见她讲的一本正经,不觉心头一凛,暗道:看她的神色语气,心中对我已起疑念,我如不及时把推想之人说出,那可是百口莫辩之事,当下庄容正声的说道:“陈其天虽非高风亮节的君子侠士,但自信还不是这种伤行败德的小人,而且我虽然对医术丹道薄有心得,却也无能调制那等药物,你这般怀疑于我,这真是从何说起……”
冷桂华说道:“诸般凑巧,本来就值得怀疑!如要洗清自己,除非另有更为可疑之人,否则你就脱不了干系!”
陈其天道:“你可知当今有一位介于正邪之间的绝顶高人,名号‘紫衣神童’的么?”
冷桂华听得微微一愕,道:“紫衣神童?”
陈其天点头道:“唔!”
冷桂华低头沉吟一阵,不解的说道:“此人虽然听人说过,但彼此无交往,甚至连面也没见过,他为何无缘无故的开这玩笑?”
陈其天叹道:“适才我之所以问你,要你就仰山兄交往高人中,有否其他可疑之人,其源也就在此!想不到你竟因而心中犯疑,猜到我头上来了?”说完又是一声叹息。
冷桂华忽然抿嘴一笑,道:“谁教你转弯抹角,不直接了当的讲出来?”
陈其天只觉她抿嘴一笑之中,娇媚横生,情意款款,似是对适才那幕错事业已淡忘似的,不觉微微一怔,暗道:“难道像她这等样的帼国红粉,也是水性杨花么?”
口中却随口说道:“现在告诉你,还怀疑我么?”
冷桂华螓首低垂,似难启齿作答,半晌之后,话归本题的问道:“你恁什么断言是‘紫衣神童’所为?”
陈其天面露自信之色,肯定地答道:“我虽然无能调制这等药物,但鉴别药物的见识,自信还不会走眼,据我所知,其中几味难找罕寻的药草,是出在蛮烟瘴雨的苗山,而‘紫衣神童’听说时常在该地行走,尤其是他是善用各种药物名世,是以我推断除他而外,当今之世,再也没有别人!”
冷桂华忽然心中一动,分岔开话题说道:“你虽然推断的颇有几分道理,但究竟是否‘紫衣神童’所为,现在就下断语,未免言之过早;只有真象大白之后,才能水落石出;我们不能放松任何一个可疑人物,也不能随便给人以欲加之罪,我想此事留待以后再谈,目前要紧之事你我得先找个藏身之所。”
陈其天道:“依你的意见,什么地方比较妥当?”
冷桂华含蓄的笑了笑,摇头答道:“我有什么意见?还不唯你的马首是瞻!”
要知陈其天之所以赢得“妙手诸葛”的绰号,除了他精湛的医术,无论何种疑难病症可以“妙手”回春以外,其“诸葛”二字的由来,便是他机智谋略高人一等,眼下见冷桂华含蓄而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