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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投海记-第41部分

小说: 投海记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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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南宫勋可有了准备,疾扑上去抓住了剑,可惜不过是把寻常铁剑而已。抬头看时,断情剑早已划过天际,落入碧涛之中。而伍婉云的手还未收回,在半空中好像要抓住一线阳光。
  “你们——”他的内力已经运在了两臂,袖筒鼓荡起来。
  群豪中也响了一片愤怒又失落的叫骂。
  “居然把武林至宝丢了!”
  “杀了她们!叫她们偿命!”
  ……
  现在要怎么样呢?
  慕容端阳看看了那些狗屁不通的大侠,仗势欺人的门派,又望望身后的大海。江雪柔和伍婉云也不约而同地转头看——这里,恐怕就是她们的葬身之地了!但就是死,也要死得自由,不要在牢狱之中,这才不辜负向日她们流的血,和为她们所流的血。
  “姐姐,看,那里有条船哩!”慕容端阳伸手指向悬崖下的海。
  不错,在悬崖下,乱石滩外的海里,漂着条小船。
  “我们从这里跳过去,能在船上么?”慕容端阳问。
  伍婉云看一眼,乱石滩宽有十丈,谁能跃过?
  江雪柔望了一眼,十丈不妨一试。因她在定下心意的时候,忽然感到肩头一松,乃是枷锁被解除了。当她无可失去的时候,她只会得到更多——选择天,飞不上,选择海,却可能正有一条船。
  三个女人相视而笑。
  南宫勋猎猎的掌风已起。
  她们同时转身,手握着手,凌空飞起,在悬崖外留下一道绚烂的彩虹。
  那个时候,一轮鲜红而自由的太阳,正高高悬在天上。

  后记

  《投海记》初稿完成于二零零三年春节,全文六万字,虎头蛇尾——西子门一役后,我自己无心编造,全是敷衍之作。不过,这却是我第一部很“硬气”的作品;有人说“刚烈”,这个字眼我喜欢;而后来我就成了网路上高举女权主义旗帜的人物。
  我个人很钟爱这部小说,因而也就一直对她的不完美而耿耿于怀:情节上的硬伤是不能不检讨的,阴谋诡计都很俗套,不刺激;然而立意上,就更叫我头痛了——须知,女权主义这个词(feminism)实际上应该译为“女性主义”,并不是一群愤怒的女人联合起来憎恨男人,而是主张人人平等,不分种族、贫富与性别。
  然而也难怪别人会有这样的误会,因为在原本的《投海记》里,每一个男人都坏到了家,而且文字里处处充斥着对抗男权的火药味。在新版中,我刻意弱化了这一点。有老读者担心地问:“那精神不就全变了?”我说“非也,非也”。因为女性主义反对的是性别主义(sexism,也有译成“男性至上主义”的,我觉得欠妥当)、种族主义(racism),反对的是相互压榨。而性别主义引导的社会,正是充满争权夺利——只有爬到高处,踩死别人,一个人才算成功。《投海记》里的江湖,就是这样的社会。其实所有小说里的江湖,都是这样的社会。
  不过,这样的弱化的确削弱了原文的惨烈色彩——没办法,《金锁记》变成《怨女》之后也就少了许多震撼的力量。
  新版中加了些人物——
  薛少清,虽然是个女人,但是绝对不能划归“女性主义”的行列。其所作所为,是等级社会的典型。历史上有为了广大妇女争取平等社会地位的斗争先锋,她们是女性主义者。但是为了一己私欲而伤害他人的,就是做了女皇帝,也不能算做女性主义者。
  丫丫,我加她进来就是为了杀她。然而小说既然探讨了女性话题,倘若没有一个女主角有孩子,似乎这探讨就不够充分(笑)。世界上女性自杀比率大大低于男性,有种理论就认为,一个女人倘若是母亲,要照顾孩子,就会忍辱含恨,不去自寻短见。
  南宫勤,加他的目的半是因为原版里的男人都太坏了,读者抱怨,所以就加了他;况且慕容小姐的脾气性格,太容易使人联想到“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偏偏我就要让她遇上一个。其实最重要的,南宫勤是我的代言人。他所谓“待人之道贵在一个‘平’字”,就是女性主义的思想。
  其他人物信手拈来,出来得快,死得也快。例外的是南宫勋,我实在没想到会让他活那么久。
  与原版相比,改动最大的人物是薛少白。旧时,他一忽而狡诈,一忽而愚蠢,最后莫名其妙被毒死了,读者更都指责我将他脸谱化。新版里,我在他身上花了很大的工夫,结果到他死的时候,我自己都想陪江雪柔大哭一场。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叫人憎恨,又可怜。往往与人谈女性主义,男性听众/读者是最先反感的,觉得好像女性主义要使他们少二两肉一般。但其实,静下来想一想:为什么男性自杀的比例那么高?为什么男性酗酒、吸毒的比例那么高?其实,这个等级社会的许多不公平不合理要求,并不仅仅在伤害女性,也在伤害男性;而男人自己不觉得,倒是“受害成自然”。难道要像薛少白一样,临死才后悔吗?
  陈文庆死里复生,我个人觉得是一大败笔。不过当时够分量的反角都死绝了,不得不找出一个来把剩下的好人害死……唉!
  读革命小说,常常会是这样的套路——
  一个进步青年(慕容端阳),一个劳苦大众(伍婉云)和一个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江雪柔),如何在大动荡中走上革命道路。往往那青年是最天真的,劳苦大众是最坚定的,小资就摇来摆去。
  读者自有分晓。
  铸造两把剑的故事,出自《宿醉》,其他的关于这两把剑的故事我都还没有写呢!
  “消魂蚀骨”乃是“王水”(浓盐酸和浓硝酸,古人会不会造,我不晓得,据说浓硫酸可用灼烧绿矾而得);薛少清开始去染坊找来毁容的那种漂洗剂,主要成分是氢氧化钾(古人灼烧贝壳获得氧化钙,与草木灰——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在水中相互作用,生成氢氧化钾);“化尸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可不知道。反正大家也不会用到。
  有一点是永远不变的——窃书笔一挥,杀死一大堆。
  窃书女子
  乙酉春夜于冰天雪地的波士顿
  回目:调寄《感皇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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