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阿西莫夫中短篇科幻作品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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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放映机又用上了。R·普莱斯顿睁着大眼睛出现了。除了脑部的形状稍有区别外,其他地方和R·伊达都一样。
白利说:“你好啊,R·普莱斯顿。”说的时候面前摆着他问R·伊达的记录。
“你好,先生。”R·普莱斯顿说,声音也和R·伊达的一样。
“你是阿芙雷德·巴·赫姆包尔特的贴身仆人,对吗?”
“是的,先生。”
“干了多久了,伙计?”
“二十二年了,先生。”
“你主人的声誉对你来说很宝贵吗?”
“是的,先生。”
“你认为维护这个声誉很重要吗?”
“是的,先生。”
“维护他的声誉和维护别人的声誉一样重要吗?”
R·普莱斯顿犹豫了。他说:“这要取决于他们个人的功绩。没办法制定一个总的准则。”
白利说:“如果你认定你主人的声誉比另一个人,比如说,比杰那奥·赛伯特的声誉重要,你会为维护你主人的声誉而说谎吗?”
“会的,先生。”
“你在为你主人和赛伯特博士的争论作证时,你说谎了吗?”
“没有,先生。”
“如果你说了谎,你会维护谎言而否认你说过谎吗,是吗?”
“会的,先生。”
“那么,好,”白利说,“我们来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你的主人阿芙雷德·巴·赫姆包尔特是个在数学界有很高声望的老人,可是他老了。在他和赛伯特博士的争论中,如果他经不住诱惑而表现得不道德的话,他的声望将蒙受一定程度的损失。但他的高龄和他两个世纪的成就还可以顶得住,并终将使他度过这个难关。人们会把他剽窃的企图看作一个虚弱而昧于判断的老年人所犯的错误。”
“相反,如果是赛伯特博士经不起诱惑,那问题就严重多了。他是个年轻人,他的声望远没有赫姆包尔特博士那样牢靠,一般说来,他面前还有几百年的岁月,可以积累知识,做一番大事业。现在,年轻时的一失足便会使他断送这一切,他将要丧失的前程比你主人的要远大的多。你明白了吗?赛伯特面临着更糟的处境,应当更多地替他着想。”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R·普莱斯顿不动声色地说:“我的证词是当我──”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再也没说什么。
白利说:“请继续说,R·普莱斯顿。”
没有反应。
R·丹尼尔说:“艾利亚朋友,恐怕R·普莱斯顿进入了滞态,完全失灵了。”
“那好,”白利说,“我们终于制造了一种不对称现象,从这点我们可以看出谁是有罪的。”
“怎么看出的,艾利亚朋友?
“好好动动脑筋。假如你是一个没有罪的人,你的机器人仆人为你作旁证时,你什么也用不着嘱咐他,你的机器人会说实话并证明你无罪。然而,如果你是犯了罪的人,你只好依靠你的机器人去说谎,那个情景就有点更冒险了。因为尽管机器人必要时愿意去说谎,毕竟更倾向于说实话,因此,说谎就比说实话更靠不住。为了防止发生这种情况,犯罪者就十分可能命令机器人说谎。这样,第二规则就加强了第一规则,也许是大大加强了。”
“那似乎有道理。”R·丹尼尔说。
“假设这两个类型的机器人我们都有一个。要是一个机器人没有受主人嘱咐,起初说的是实话,后转而说谎,在犹豫片刻后就能做到,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另一个则因受主人再在嘱咐,起初说的是谎话,后转而说实话,但要冒着大脑中正电子轨迹线路被烧毁而进入滞态的危险。”
“由于R·普莱斯顿进入了滞态──”
“因此,R·普莱斯顿的主人赫姆包尔特博士就是剽窃犯。如果你把这个转告船长,让他与赫姆包尔特博士立即面谈此事。他可以逼出供词来的。假如结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你马上告诉我。”
“我一定这样办。我可以走了吗?艾利亚朋友?我必须和船长密谈一下。”
“当然可以,用会议室,那是安置了防卫设施的。”
白利在R·丹尼尔走后什么工作也干不下去,他焦躁不安地默默坐着,许多事取决于他的分析是否有价值。他深切地感到自己缺乏机器人学的专门知识。
R·丹尼尔半小时后就回来了──几乎是白利一生中最长的半小时。
当然,要凭着从这张像人样的冷淡的脸上的表情来判断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行的。白利尽力不露声色。
“怎么样,R·丹尼尔?”他问道。
“恰恰和你说的一样,艾利亚朋友,赫姆包尔特博士供认了。他说他在指望赛伯特博士让步,自己获得这最后一次成功。危机已经过去了。船长很感激,他让我转告你他非常欣赏你的机敏。我也相信,由于推荐了你,我自己也会取得船长的信任。”
“好。”白利说。判断一经证明是正确的,他感到腿发软,头上冒汗。“可是上帝啊,R·丹尼尔,你再不要把我置于这种地位了,好吗?”
“下次尽量不这么做了,艾利亚朋友。当然一切还得看危机的严重性。距离你远近和一些其他因素。此时,我有个问题──”
“什么?”
“我们能不能这样假设,从说谎到说实话来得容易,而从说实话到说谎来得难?在这种情况下,滞态中的机器人会不会是从说真话转到说谎呢?因为R·普莱斯顿进入了滞态,我们能不能得出这样的结论:赫姆包尔特无罪而赛伯特博士有罪呢?”
“是的,R·丹尼尔,这样说也可能是有理的。但现在,与此相反的那种说法已被证明是正确的,赫姆包尔特都承认了,不是吗?”
“是的,可是在两种说法都可能成立的情况下,你怎么能这么快就挑出正确的那种说法呢?”
白利的嘴抽搐了一下,很快便放松了,浮出一丝笑容,“R·丹尼尔,因为我考虑到的是人的反应,而不是机器人的反应。我对人比对机器人了解得更清楚。换句话说,在我和机器人谈话前,对哪个数学家是有罪的我心中早就有数了。一旦我在他们中间引出了不对称的反应后,我干脆就作出判断,把罪名加到我早就认为有罪的那个人身上。机器人戏剧性的回答足以制服了有罪的人。我自己对人类行为的分析还不能做到这一步吗?”
“我很想知道你对人类行为是自私分析的?”
“上帝啊,R·丹尼尔,只要想一想,你就没有必要问了。除了真与假的问题之外,在镜像故事中还有个不对称的问题,那就是两个数学家的年龄。一个很老,一个很年轻。”
“不错,那又怎么样?”
“是这样的。我可以想象一个年轻人。由于一种突如其来的,惊人而新颖的设想而兴致勃勃,去向一位老年人请教这个问题。他从早年求学时候起,就把这位老年人作为这一领域中的神人崇拜着。我不可能想象一个誉满天下、成果累累的老年人,会因有了个突如其来的惊人而新颖的设想去请教一位比他年龄小上几百岁的人。他准把这个年轻人看成是‘乳臭未干的小子’,或任何宇宙人会用的别的什么说法。不但如此,如果一个年轻人有这种机会,他会去偷窃一个他奉为神明的人的思维成果吗?这不可想象。相反,一个有日落西山之感的老年人,倒很可能会攫取最后一次出名的机会,并认为在这个领域中,一个毛孩子不配享受他视为禁脔的权利。总而言之,不可想象赛伯特会偷窃赫姆包尔特的成果,从两个角度看,赫姆包尔特都是有罪的人。”
R·丹尼尔沉思了好久。随后伸出手来。“我得走了。艾利亚朋友,见到你真高兴,希望我们很快能再见面。”
白利热情地握住机器人的手说:“如果你不厌弃,R·丹尼尔,不用很久我们会再见的。”
《阿西莫夫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地球母亲
王丽亚 译
《地球母亲》是阿西莫夫的名作。小说描写了地球人的祖先殖民宇宙空间的50个星球,发展了外星文明;在他们变得强大之后,又卑视他们的“母亲”——地球。地球人中的有识之士,忍辱负重,从历史的、长远的目光,主动挑起了一场必败的战争,然后以“卧薪尝胆”的精神,准备重新崛起,建立新的银河帝国。
这篇小说的意义不在于其本身,而是阿西莫夫以此为雏形,发展出了“机器人科幻侦探系列小说”:《钢铁洞穴》(1954),《赤裸的太阳》(1957),《黎明世界的机器人》(1983)和《机器人与银河帝国》(1985)。人们普遍认为,这部机器人科幻系列小说是阿西莫夫最精采、最成功的科幻小说。而它们却脱胎于这个不到3万字的短篇《地球母亲》。
“可是你能肯定吗?你能肯定一个专业历史学家一定能区分什么是胜利什么是失败吗?”
古斯塔夫·斯坦向自己这样问道,脸上露出一丝嘲笑,一手移开早已喝干了的酒杯,一手摸了摸灰白的胡须,显出一副自嘲的样子。他自己并不是历史学家,而是生理学家。
而他的搭档倒是位历史学家,这位朋友听了古斯塔夫的话,笑而不语。
斯坦的套房,用地球人的眼光来看,已是相当豪华。当然,它没有外星球上的那种空旷感;从房间的窗外望去,你可以看到一幅只有地球上才有的景象——大都市面貌。一个大都市,到处是人;走路时,人挨着人,散发出一股混合而成的汗臭味……
斯坦的房间里既没有装备自身的发电系统,也没有其它的实用设备。连最起码的正电子机器人都没有。总而言之,他的房间太缺乏一种自给自足的庄严感,另外,它像地球上所有的东西一样,只是社会的一个组成部分,一个群体里的附属物,一伙乌合之众的一员。
然而,斯坦是个土生土长的地球人,对于这一切也习以为常了。况且,就地球上的水准而言,他的套房还是挺阔气的。
从窗口能看到城市风景的同时,也可以望见星星和外星球。在那些星球上不存在什么城市,只有花园;那儿的花园里,草坪如祖母绿宝石,人人都像是皇帝。为此,地球人真诚地渴望有朝一日能去那儿,但希望又常常落空。
但是,像古斯塔夫·斯坦这样的人却是十例外。
每星期五晚上和爱德华·菲尔德聚谈一番成了一种惯例。这种习惯随着年龄的增长与生活的安宁愈加如此。对于他们两个上了年纪的单身汉来说,这无疑会使整个星期显得轻松愉快些,也为各自提供了借口来大谈雪利酒和外星球。闲聊可使他们从枯燥的生活中得到些解脱,但最重要的是聊天本身的乐趣。
,菲尔德是一名教师,也是个学者。他收入不高,说话时常常爱引用几句诗文。
“我现在等着最后一章。”他说,“完了以后,我就把它命名为《帝国兴亡史》,拿出去出版。”
“那你肯定希望最后一章的内容快点出现喽?”
“从某种意义上讲,已经出现了。我最好还是再等等,以求这一内容得到确证。你知道,一个帝国,一个经济体制或是一种社会机构在解体时,要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