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学徒 作者:[美] 洛伊斯·比约德-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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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在冶炼厂幽暗的嘹望台上,迈尔斯斜靠在一张充液长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凝视着不再空旷的太空深处。由群集的飞船和人所组成的登达立舰队停泊在茫茫太空的基地中,正隐隐闪烁着微光。
在萨尔洛·弗·科西根的夏宫,迈尔斯的卧室里有一艘属于他自己的太空战舰模型。那是一艘精致的贝拉亚军用飞船模型,被几乎看不见的非常坚韧的线仔细同定在保持平衡的底座上。看不见的线。他撇撇嘴唇,朝水晶窗户呼出一口气,仿佛他能吹动登达立战舰转圈跳舞似的。
十九艘战船,超过三千人的士兵和技术员。“我的。”他尝试着说,“都是我的。”这句话并没有带来什么胜利的喜悦,感觉更像是个目标。
首先,这并不是真实的。要得到那些价值上百万贝塔元设备的真正的所有权,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复杂的过程。当初他是那么轻松地在码头挥挥手,可结果却花了整整四天时间来磋商解决“细节问题”。除了欧瑟私人拥有的八艘飞船外,还有八个独立的船主。几乎所有的船都有债权人。至少,“他的”舰队有百分之十是属于杰克逊联邦的第一银行——那是家以匿名账户和小心谨慎的服务而著称的银行。根据迈尔斯所了解到的情况,他付给银行的钱正用来支持赌博买卖、商业问谍以及从虫洞一头到另一头的白奴贸易。似乎他不是登达立雇佣军的拥有者,反倒是他们最大的雇员。
“羚羊号”和“胜利号”因为是迈尔斯在战斗中俘获的,所以它们的所有权更替变得尤其复杂。腾格完全拥有他的战舰,但奥森还背了一屁股债——“羚羊号”还欠杰克逊联邦上的另一个借贷机构很大一笔钱。因为“羚羊号”被俘获,所以当奥森还在为佩利安人工作时,就已经停止替它付贷款了,留下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对了,“杰克逊联邦鲁奇·巴拉普特拉父子家庭信贷私人控股有限公司”在付“羚羊号”的保险——如果有保险的话。当奥森船长听说该公司委托的调查机构将很快派人来调查时,顿时大惊失色。
一份详细清单就足以动摇迈尔斯的想法,更何况还附上了各种杂七杂八的私人合同——他的胃要是能痛的话,又得痛起来了。在欧瑟到达前,登达立从菲利斯人的合同中得到一笔可观的利润。现在为两百人准备的钱却要维持三千人开销。
或者还不止三千人。登达立一直在壮大。就在昨天,一艘自由飞船穿过虫洞到达了这里,天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传言渠道听说了登达立。而且随着来自菲利斯的每艘新船的加入,兴奋的新兵们也越来越多。金属冶炼厂再次像个冶炼厂的样子运转起来,因为地方空域的控制权又落回到菲利斯人手里。他们的军队现在正狼吞虎咽地吞并佩利安人在整个星系的军事基地。
讲到被菲利斯人重新雇用——这次轮到他们为前任失败者封锁虫洞。“见好就收。”这句话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迈尔斯的脑海里。这个想法让他忐忑不安。事态并不稳定,总是如纸牌搭建的房屋般岌岌可危,他希望在纸牌屋倒塌前能离开这里。至少,当其他人被胜利冲昏头脑时,他应该保持清醒,把头脑中的现实和虚幻分离开。
有声音从嘹望台的走道轻声传来,让他无意间听见了。他注意到那是埃蕾娜的女低音。
“你不必请求他。我们不是在贝拉亚。我们永远不会回贝拉亚——”
“但那儿就像是有一小片贝拉亚土地跟随着我们。”是巴兹的声音,温柔而愉快,迈尔斯从未听见过他这样的口吻,他继续在说,“在令人憋闷的地方有一丝家乡的气息。上帝知道我不能给你那些你父亲想让你获得的‘体面、体统’,但我能得到的一切都将属于你。”
“啊。”她的回答并不热情,几乎可以说是不友好的。这些天来,提及伯沙瑞对她而言,仿佛是锤子砸在烂肉上——沉闷的重击让迈尔斯一蹶不振,但埃蕾娜却毫无反应。
他们从走道里出现,巴兹紧跟在她后面。他不好意思地朝他的主人投以快乐的微笑。埃蕾娜也在笑,可眼神里却毫无笑意。
“在沉思冥想?”她轻松地问,“我看你更像是在望着窗外咬指甲。”
迈尔斯使劲儿坐端正,因为沙发老让他往下滑,他和蔼地回答:“哦,我只是叫警卫别让观光者进来。我上来是想打个盹儿。”
巴兹朝迈尔斯咧嘴笑着,“大人。我知道,因为埃蕾娜没有别的亲戚,所以她的合法监护人就是您了。”
“什么?哦,的确如此。说实话,我还没时间考虑这个问题。”迈尔斯对这场谈话感到别扭,不知道接下来他会说些什么。
“好吧。作为她的主人和监护人,我正式请求您把她嫁给我。”他的傻笑惹得迈尔斯气得真想当场踹他一脚,“噢,同时,作为我的指挥官,我请求您允许我娶她,呣,‘我的儿子们将为您效劳,大人。’”巴兹缩略的客套话有点七拼八凑的。
你不会有什么儿子的,因为我要阉了你,你这个淫贼、骗子、叛徒……就在他那个勉强扯出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时,迈尔斯及时控制住了自己。“我明白。有……有些困难。”他心里开始编派起一些经得起推敲的理由,想用这堵防护墙保护住他的懦弱,但毫不掩饰的愤怒从那双熟悉的、坦诚的褐色眼睛中直刺而来。
“埃蕾娜还太年轻,当然……”他避开她气愤的灼热目光,埃蕾娜的嘴唇形成一个无声的词,你!
“更重要的是,我曾向伯沙瑞军士保证过在他死后要实现他的三个心愿:把他葬在贝拉亚,让埃蕾娜被礼数周到地明媒正娶,还有,哦,让她嫁给贝拉亚帝国军队的军官。你想让我违背誓言吗?”
巴兹像是真被迈尔斯踢了一脚似的懵住了。他的嘴张开,合上,又张开。“但是……我不是向您宣过誓的臣下吗?肯定应该和帝国军官相当吧——再说,军士自己也是个武臣呀!是不是——是不是我的表现让您不满意?告诉我,我哪儿让您失望了,大人,我可以改正的!”他的惊讶变成了真诚的悲痛。
“你没有让我失望。”迈尔斯的良心让他冒出了这样的话,“嗯……不过当然,现在你才为我工作了四个月,确实是个非常短的时间,虽然我认为它似乎比实际时间长得多,发生了这么多事……”迈尔斯挣扎踌躇着,感觉自己比以前更瘸了——似乎真没了腿。埃蕾娜狂怒的目光已经把他膝盖以下都剁了。在她眼里我该有多矮了?他怯懦地退缩了。“这真是很意外……”
埃蕾娜把嗓门压低成愤怒的沙哑声。“你怎么敢——”她深吸一口气爆发出的声音像大浪一样迎面扑来,“就因为你欠他情,别人就都欠他情吗?”她问。迈尔斯意识到,她指的是军士,“我不是他的财产,也不是你的财产。占着茅坑不拉屎——”
巴兹焦急地抓住她的胳膊,阻止这台轧碎机碾过迈尔斯。“埃蕾娜,也许我们提的不是时候。兴许,过些日子再说会好点。”巴兹满脸困惑,他瞄瞄迈尔斯毫无表情的面孔,畏缩了。
“巴兹,你不要把这话当真——”
“你先走吧。我们要谈谈。”
她强迫自己把声音恢复到正常,“过一会儿,我们在通道下面碰头。”
迈尔斯向巴兹点头,示意他照办。
“好吧……”工程师慢慢离开了,边走边担心地回头看。
他们等着,缄默无语,直到巴兹轻柔的脚步声消失。她转过身,眼里的愤怒已经变为了恳求。
“你不明白吗,迈尔斯?这是我彻底摆脱这一切的机会。尽可能的远离,在别的地方开始崭新的、新鲜的、纯洁的生活。”
他摇摇头。如果下跪有用的话,他可以跪下。“我怎么能让你走?你就是那山、那湖、那回忆。你就是一切。无论我在哪儿,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感觉回到了家。”
“如果贝拉亚是我的右臂,我就用等离子枪把它炸掉。你的父母一直都知道他是什么人,然而他们袒护了他。那么,他们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军士做事一向稳当——甚至可以说,干得很好,直到……你看不出来吗?你就是他的忏悔——”
“什么,一个他的罪恶的牺牲品?为了他被赦免。我就得让自己的每一部分都成为完美的贝拉亚少女:就像在完成一个魔法拼图?我可能把一生时间都要消耗在这个仪式中,永远到不了头,见鬼!”
“不是牺牲品。”他试着让她明白,“也许,是圣坛。”
“呸!”她开始踱步,像只拴在短链条上的母豹。她的情感创伤自行裂开了,正在他面前流着血。他想止住流血。
“你不明白吗?”他又振作精神,带着确信无疑的热情说,“你和我在一起会更好。不论是行动或反应,我们的身体里都有他的存在。你比我更不可能摆脱他。不管你前往什么地方,他都会是指南针。他会是一面镜子,充满微妙的色彩和模糊的图像,所有的新事物上都会有它的影子。我也有个困扰着我的父亲,所以我知道。”
她动摇了,浑身颤抖着。“你让我,”她说,“感觉很糟糕。”
当她离开时,伊凡·弗·帕特利尔正从通道过来。“哈,你在这儿,迈尔斯。”
在两人面对面经过时,伊凡小心地绕过埃蕾娜,他的双手无意识地在胯部做了个保护动作。埃蕾娜的嘴角充满恶意地向上一撇,斜着脑袋礼貌地一点头,他用一个僵硬、局促的微笑回了礼。迈尔斯伤心地想,他要保护埃蕾娜免受伊凡不规矩侵扰的侠义之举,也只能这么多了。
伊凡舒口气坐到迈尔斯身边,“你还没有迪米尔上校的消息吗?”
“一点儿都没有。你肯定他们是来陶维帝,不会突然接到命令去别的地方吗?我不明白,一艘快递船怎么会晚两个星期?”
“喔,老天。”伊凡说,“你认为他们有这可能去了别处吗?我要有大麻烦了——”
“我不知道。”迈尔斯想缓解他的紧张,“你的最初使命是找到我,迄今为止你似乎是睢一一个成功完成使命的人。说到这个,你什么时候要求我父亲让你离开火坑的?”
“哈。”他的堂兄咕哝着,“如果你从来都得不到一丁点儿裙带关系的好处,那生活在世家里有什么用?迈尔斯,你父亲才不会帮任何人呢。”他望着外面的登达立舰队,突然岔开了话题,“你知道吗?那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迈尔斯高兴起来。“你真这么认为?”他开玩笑地说,“你想加入吗?加入登达立军已经成了这里的时尚了。”
伊凡格格笑着,“不了,多谢。我可不想为皇帝节省口粮。弗·卢普鲁斯的法律,你知道的。”
迈尔斯的笑容凝同在了唇边。伊凡的格格笑声也像是沉进水池没了踪影。他们震惊地默然相望。
“噢,见鬼……”迈尔斯最后说,“我忘了弗·卢普鲁斯的法律。我甚至从没想到过它。”
“在建立一支私人军队时,肯定没人会想到这个,”伊凡徒劳无功地想安慰他,“反正没有正统的侍从制服和相关人员。我是说,他们不是向你宣过誓的臣下或别的什么,对吗?”
“只有阿狄和巴兹。”迈尔斯说,“我不知道贝拉亚法律会如何解释一份雇佣军合同。毕竟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