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水世界 [美] 马斯·阿罗·祁利斯-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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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誓言兀自回荡之际,她显然发现他处于警戒状态之中。他潜身船桁之下,目光搜寻着相反方向的地平线。没有看见任何船只……
却有轰隆轰隆的声音,不断在响,不是不像快艇和喷射水橇的引擎声……
“火烟族的吗?”海伦问道。
他把视线转向天际。
引擎声消失了,从水面传来“嗡嗡”的声音,黑烟滚滚而出。倒像是撞机了而不像是在航行。一架受过伤的水上飞机跃入眼帘。它逼近了三桅船,并绕着船身打转。
“我们可以摆脱它吗?”海伦问道。
“在我的船帆都降下来的情况下,是不可能的。”水手说:“他们可能不会开火,只是在侦察我们……”
“是火烟族吗?”
“我不清楚。”
飞机绕着他们打圈子,随即俯冲向船头,待机身接近的时候,他们看见了他——机尾部分戴着护目镜的机枪手——正用一挺形状怪异的机关枪对准他们发射。连发子弹掠水而来,发发命中船体的外壳。
他们三个往三桅船中央的部分奔跑。跑向通往主舱的入口。水上飞机隆隆的引擎声仿佛是在告诉他们:飞机还是会尝试射击他们的。孩子缩在主桅底处。找到了掩护体,女人就躲在孩子的后面。水手在奔跑中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立刻向船尾跑击,躲进船尾的舱房中。
他听见女人高喊着:“喂!”声音盖过了引擎怒吼。
那是对于他懦夫行径的指控,但他才不管呢!他正拿出一根双管鱼枪,抽出他的刀子,从双管接的部分把它剖为两半。再跳回船面上来。
机关枪发射的声音停止了,然而机身俯冲而下,想进行一场杀戮。水手看见机枪手疯狂的表情。他一直在用填药棒清理被塞住的枪管。这或许可以替他们争取些时间……
但就在他设想着如何对时间做最佳运用时。他看见了她:那名叫海伦的女人,弯着身子,移到船边,拿起一根平放在地面的鱼枪。她竖起了鱼枪,把正在盘旋的飞机当做目标,向它甩过去……
她意志坚决的表情使他分外佩服她的勇气。纵使他深深明白她在制造一场多么大的灾难。他失声尖叫着:“不!不!不!……”
不知是她没有听见,或是她根本不理会他的意见,因为她还是把鱼叉发射出去了,长长的鱼叉在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后面拖着绳子。这时机枪手也再度开始移转他那凶猛无比、已经清除了障碍的武器,对准三桅船而来。
鱼叉射穿了飞机的机体本身。
水手几乎要钦佩她命中标的的准确性了,或者说是她的好运气——他见那机枪手鲜血直淌,倒在如今已派不上用场的机枪上面。她不但射中了飞机,同时还叉中了机枪手。驾驶员心慌意乱地回头看着死掉的机枪手……还有被射坏的飞机。
飞机不只是坏了而已,它被鱼叉射中后,活像一头飞行鲸鱼。
它以绳索和三桅船相连,仿佛是没有切断和母体相连的脐带。
飞机还在飞行,绳于愈扯愈紧,这时女人惊恐交加,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
水手持刀奔向船舷。即使这时候船身已被飞机借着绳索的牵引。以至于摆荡不定,而且鱼枪植物的甲板像是一头负伤的野兽,发出呻吟哀嚎。海伦的身子往后退,站在那儿保护艾诺拉;他从她们身边跑过,刀锋刚刚触及绳索。
……当整个鱼枪连同枪座在拉扯之下脱离了甲板,从他头顶飞出去时,他受了严重的撞伤,倒在甲板上。
鱼枪和枪座顺着绳子上升,像一条吃了天赐鱼饵的鱼儿。它一路扯碎了风帆,拉断了绳子,只为了投奔喂食的人。
死定了!
绳索绕住了主桅。水手眼睁睁地站了起来。上方的飞机一直绕着圈子飞,绳索便一圈一圈地绑住了主桅!
他瞪了女人一眼,那眼神好像是要杀人。接着他跑向主桅的底部,把手伸进一道系索中。想用相反的力道拖住主桅,但系索却和鱼枪末端那根绳子纠缠在一起了。
“天杀的!”他喃喃道。
他的双管鱼枪上有根背带,所以他就用一边肩膀扛着它。用牙齿咬住刀子。开始往摇摇晃晃的桅杆上面爬。
他愈爬得高,桅杆就愈晃得厉害。飞机在船的两侧轮流拉扯着,主帆已被绕成一圈一圈的拖绳扯得不像样了。但他已经愈来愈接近拖绳,可以把它割断。使三桅船重获自由。
一颗子弹射穿了他身旁的船帆。那不是机关枪射出的枪弹,而是颗小子弹,从手枪里发射出来的。难道是那该死的驾驶员搞的鬼吗?他抓住一根绳索,身子在离开主桅的地方摆荡着,并从肩上抽出鱼枪,朝那狗娘养的驾驶员射出一支枪箭。
他听见了它,“飕”一声,那意味着他可能已击中了飞机。而不是驾驶员。不过趁那家伙分神的时间,或足以让他割断那根不断哆嗦着的拖绳。使双方均得解脱。又是四发子弹击穿了风帆,弹孔连成一线。他低下头来躲避子弹的射击时,手里的刀子滑落了,掉在甲板上,发出“咔啦”的一声。
狗屎!
他手上还有一支枪箭。他探出身子,当飞机靠近他的时候。仔仔细细地瞄准了目标……
他看见他了。那个把身体探出机舱的驾驶员,手上握着手枪……水手对准了目标……
但驾驶员先开了枪,这一枪不是冲着水手来的。他对准的是牵连了飞机和三桅船的那根拖绳。飞机踉踉跄跄地飞走了,机尾拖着一根抖抖颤颤的绳子。
环绕着主桅的绳圈一下子松开了。把水手甩到后面。在几张破破烂烂的风帆之间的空中来来回回。最后,他们“噗通”一下掉到海水里。就像从那撤退的飞机上掉下来的一具引擎。
当那鱼叉连同底座落到甲板上。击穿了一个大洞时,他人正在水底下。他听到了一声很大的声音。却又被蒙住了似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稍后他才想到。
他冒出水面时,愤怒地全身发热。他周围的海水没有滚沸起来倒是个奇迹。
他赶快游到船边,一跃而上了船。
他迅速打量了全船,只有惨不忍睹可以形容。
他瞪着那女人,她羞惭地站在甲板上,孩子躲在她身后发抖。
“很抱歉,”她说:“我只想……”
看到他的眼神,她噤声不语了。
他从甲板上拾起了刀子走向她。他伸出手来抓住绑在她背后的长发一刀割断时,女人呆呆地张大了嘴巴。他又将刀锋指着地面,孩子失声惊呼…·
水手把女人的发辫丢在甲板上。
“下一次你胆敢再碰我船上的任何东西.”他说:“我会选择别的东西来切掉!”
女人筋疲力竭地倒在甲板上,圈在一起的身躯抽呀抽的;但她没有哭泣。
孩子的下唇颤动着,向前一站,挡住了他的去路。
”她已向你道过歉了。”女孩说。
他绕道而行,想在船上找一个真正能够独处一会儿的角落。接着,他又得开始修理他的“家”了。
第十五章
祭司在迪司号上宽敞的生活空间。原本是一个会议室。原先的舰长室对于像祭司这么伟大的人物而言,实在不敷使用。当然,这不是因为祭司的体型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他的个性和品味。均非常人所能比拟。
他的套房是由他本人一手装修的,到处都摆设着从各次侵略当中掳获的纪念品。大型的水晶灯曾照耀着陆地时代一家豪华旅馆的舞池——据悉这是由一座名叫“天堂”的环礁城里的长老奉献给他的。他们之所以甘心做这种奉献。只想求他别让火烟族的斗士染指“天堂”环礁。
祭司——一个宗教顿袖竟然向他行贿的行为,触犯了他的大忌——于是理所当然地指示日耳曼人有一下、没一下地折腾这位长老,为的是刺探出更多埋藏实物的地点。然而,发掘出来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久以后,长老和其他的同伴,以及环礁城的居民们,在火烟族的枪口、刀锋和火焰中,被送到另外一个“天堂”去了。
其他从这座环礁,以及各个环礁城搜刮来的实物,将祭司的生活区装点得多彩多姿,无不令人回想起陆地时代——当这世界并非仅有蓝、灰两色的年头——人类丰富的文明内容。像是他的艺术珍藏中,就有着出于一个名叫林布兰的古代画家笔下的画作。
但他宁可用它来交换银幕上的约翰·韦恩。
他的房间之大,还足以让他挥杆练习高尔夫球——可惜啊!房间地面铺设的长毛地毯是橘色的,而不是绿色的——戴着太阳眼镜的他,微微弯下身子,用球杆比划着。那该死的假眼球落出眼眶,“喀啦”一声撞在镜片上。
“该死!”他喃喃自语着,伸手从眼镜下缘把眼球推回去,然后轻轻一挥,极其娴熟地让小球进了洞。
“太棒了。”日耳曼人说。
祭司高兴地发出了笑声,将球杆放回高尔夫球袋里,说道:“我甚至没有劳动我的一只好眼睛呢!”
日耳曼人一直在旁耐心地等侯着,直到现在他才敢冒着打断祭司挥杆兴致的危险。
“你说等驾驶员回航的时候要把他叫来。”他说。
“他回来了吗?好极了。”
他一脸急切的表情,走上前来报告。“他发现他们了,起了一场小冲突……”
“带他进来……”祭司猛然取下太阳眼镜。“叫他自己对我说……”
很快地,两手捧着破烂飞行帽的驾驶员。毕恭毕敬地来到他主子的跟前。他看来不胜疲倦。情绪也非常低落的样子。
祭司无限慈爱地把一手搭在他肩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他们杀了爱总……”驾驶员忍着泪说。
“真是个悲剧,太悲哀了。孩子呢?那鱼人带着有刺青的女孩吗?”
驾驶员点了点头。“是的,还有个来自环礁的母狗……就是她把爱总干掉的!她用鱼叉射杀了他!”
“水世界有各色各样的坏人,”祭司严肃地摇着头说。然后,他用手搀着他的飞行队长,表示支持,并以男人对男人的礼节拥抱他。“但是我们都知道还会有更多的爱总前仆后继。现在,你告诉我:他们的船往哪儿走?”
日耳曼人代为回答了这个问题。“西南西。”
祭司拉着踉踉跄跄的驾驶员,随着他的副司令日耳曼人一起坐在会议桌旁。桌上已摊开了各种古代航海图。日耳曼人在其中的一张上面。按照速度测算三桅船的距离。
“指给我看。”祭司说。
驾驶员愁眉苦脸地点点头,指出图表上的一个定点:“从这儿出发的。”
“好极了。现在你去休息吧!”
他把驾驶员打发走了,让一个火烟族卫兵把这可怜的家伙拖出他的视线之外。
“据我看来,”日耳曼人说:“如果我们现在出动,可以在……他指出图表上的一个点,“大概这个地方追上他。除非他改变了航线……”
“不至于。”祭司说。
“他是个狡诈的家伙。”
祭司深明大义地点了点头说:“噢,不错。他太奸诈了,这个长鳞的恶魔。要是他知道被盯上了,他会希望我们认为他一定会改变航线。”
日耳曼人冷酷而帅气的脸孔上。慢慢绽放出笑容。“所以,他将因此而保持原来的航向。”
“一点儿也不错。”祭司说:“因此真正的问题在于——他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