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水世界 [美] 马斯·阿罗·祁利斯-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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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司在补给船的甲板上。大发慈悲之心,把烟棒分给火烟族战士们。尽管周围是些易燃的油料,这些野蛮的战士无不兴高采烈地猛吸着烟草的赏踢,视之为无上的光荣,他们甚至没有看见祭司的表情已由慈眉善目转为不悦。
“那是什么船?”他咆哮道。
一艘三桅船从他眼前经过,从环礁远扬,宛如踏上快乐的航程。
“在那条船上发号施令的是我们的人吗?”他用他的高尔夫球杆在甲板上乱挥一通。他的手下都跳将起来。“我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有人可在战斗中擅自离开。我说过这种话了吗?”
属下没有一个回答,表情皆由欢迎转为可怜兮兮。
祭司“啪”的一个巴掌。把旗童叼着的香烟都打掉了。“呆子!赶快向‘地狱之火’炮艇打旗语!叫他们把那条船炸掉!”
但是旗童找不到炮艇的位置。祭司大呼力州的,又吹着口哨。想引起炮艇驾驶员的注意;是不是炮手已经……
“我讨厌帆船!”祭司说着,嫌恶地摇摇头。“一个没有机器引擎的人,哪里配做男子汉!”
炮手的脸孔和眼眶都被柴油燃料熏黑了。他的杀伐已成为盲目式的。那巨型武器不断地喷火,耗费弹药。只为造成死亡——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炮艇的水手瑟缩在甲板上,两手贴住两耳,意欲摒斥那大怪物般的火器的怒吼。
象司燃了一根烟,想像着当那艘炮艇转动、转动……待它的炮口对准了船尾像是娘儿们臀部的帆船后,它会怎么做……他微笑了起来。
三桅船回顾身后的炮艇,井没有忽略这种可能的情况。水手转向仍然瞪着他的海伦。
“替我掌舵。”他对她说。
“我何必相信你?”她问。
他只是看着她;然后,她苦笑着接掌舵盘,他则抓了一根绳索甩出去,甩到船头,绑住了那炮艇,绳子就拉紧了。
水手的三桅船很快地拉住了炮艇,把炮艇上的战斗人员一并拉得东倒西歪。至那继续在猛力发射中的炮火,漫无目的地朝海面上方射击,如果它不注意的话,补给船势将成为它下一个靶子。
祭司眼见炮艇射出的炮弹都落在海平面上,便说:“有谁能够告诉我:炮艇为什么还在发射呢?你这笨蛋,打旗语给他!”
旗童慌乱地打出停止射击的讯号;但“地狱之火”的炮手仍继续射击。此刻,他的炮火截断了一大群火烟族喷射水橇骑士的去路,把他们炸成血肉模糊的鱼之伴侣。
无情的炮火愈来愈逼近补给船了,划破了补给船前方的水面。
看样子,它的攻击是无法阻挡的了。
那些火烟族还呆呆地站在甲板上的时候,祭司已有先见之明,纵身跃下甲板。虽然他时间算得非常准确。他跳下水的时候,正是“地狱之火”把补给船的船头炸裂,使它成为一个飘浮的炸弹之时,但这令人惊吓的大火球,还是灼伤了他来不及完全离开的臀部以下。
在三桅船上的水手,用那柄火墙旗的刀子割断了绳索,返回船舵旁,在有如雨点般的火燃碎片纷纷落下,以及烟雾的重重包围中,穿行而去。烟雾,很快地就转淡了。
第十一章
浪花悠闲地拍打着,似是空旷无际的大海对一个无人世界的抗议。
一艘负伤的孤独拖船穿越蓝色海洋中的白色浪花,拖着一度曾让火烟族引以为傲的喷射水橇、小型快艇。甚至还有平底船等的遗骸。这些东西或多或少损坏了。有些已不堪使用。在这些船具的上面、旁边以及吊在拖船缆绳上的,是些受创甚重的火烟族。
在地平线的衬托下,绿洲环礁在遭受炮火猛攻之余,被切割成截然不同于往昔的形状。缕缕飘入天空的黑烟,好像匍匐而行的炭蛇。当一艘火烟族的巡逻艇一路发出巨响,驶入中央湖之际,船队撞上了些飘浮的破碎物——其中有些是人体的碎屑——使至偏离了航道。
那祭司很快地从巡逻艇上跌到码头上一处尚称完好的地面。其他部分则处处裂开了大口,好像无牙的嘴展开了可怕的笑容。这火烟族的战斗之神看来像他的部下一样负伤很重:一条浸满血渍的绷带缠住了他的头部,看来像是一条品质不佳的杂色大手帕,还横过了他的左眼(或者说是在补给船爆炸前,本来属于他左眼的位置)。他那一身原本醒目的海草军服,如今看来像是烧焦了的破丝带。
一个被大家称为“大管家”的火烟族,带着一本黑色封皮的大帐簿,匆匆跑到祭司的面前来。
“阁下,听说你受伤了,我真是太难过了。”
以火烟族而论,大管家的个子算是小了点,但他的智慧也比一般火烟族高了点——这就是为什么祭司赋予他管帐重任的原因。
“让我好过些吧!”祭司说。
大管家调整了一下他铁线框的眼镜,捧起大帐簿,翻开了它.开始像念什么神圣文字一般地诵念出来。
“斩获六百六十瓶各种等级的水,其中有四分之三品质优良……一百二十种各类食物。包括鱼干、海藻饼……灯油、老葡萄藤……十种各类果树。”
“有弹药吗?”
大管家抬起头来,做了个苦脸,说:“抱歉,阁下,什么弹药也没有。这座环礁城里只有弓箭和鱼枪……”
“狗屁不如。”
“发动液的储藏量也是零。他们没有提炼能力。”
“野蛮民族,”祭司说着,摇了摇头。然后。他又感到后悔了,他碰了碰自己被绷带缠住的面部,用忧郁的口吻说:“大管家。你告诉我:打从我们上一次痛痛快快地打了一仗以后,到现在经过多久了?”
大管家眉头一皱。开始翻阅他的帐册,显然不希望自己说话缺乏真凭实据。
“别找了。我只是在强调问题罢了。”祭司叹道。
“阁下。你说什么?”
祭司接着又叹了一口气。不错。他心里有本帐册,比真的帐册要聪明多了……但这句话可不是赞美。
“从前海上处处都有环礁,”祭司很向往地说。他举起一只手臂,伸入天际。“如今它们都死到哪儿去了?”
大管家环视火烟族在这座环礁城里留下来的焦黑废墟,好像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却又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在看来好像原本是个工厂的遗址里,日耳曼人的发现,改善了祭司的情绪。
“我找到了这个,”日耳曼人举起了一个用网子包住的罐子。“这是环礁城的长老效应……”
祭司迫不厦待地打开罐子,把手伸进其中的泥土里。多么富足啊。大约三分之一的泥土却被用在宗教葬礼的耗费上了!他抽出手,按在自己脸上,泥土的气味使他几乎昏眩。
“我们愈来愈有希望了,”祭司说:“女孩呢?”
日耳曼人摇着头说:“不在这儿,也许逃走了。”
祭司在空中挥拳。日耳曼人和其他火烟族纷纷后退——他们太明白祭司的脾气了。
“我们就是为了她而来的!”他开始踱步,两只靴子把石板地敲得直响。“我们这次可不是模拟作战。损失了这么多机器和发动液,以及作战人员,为的并不是在这个穷地方捞几袋饮用水和几棵该死的果树!”
“里面有几个吓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的人。”日耳曼人试探地建议。
“带我进去看。我来亲自审问他们……示范给你们这些娘娘腔的家伙看一下:一个男子汉是如何调查事情的。”
两个环礁居民的手腕被绑在一个大型变速机箱上——其中一个穿着极富特色的海草长袍,一望而知是个长老;另外一个是看守瞭望台的人——他们两个都被打得全身瘀肿,几乎丧失了知觉。头部被吊着,浑身流着血,外表看来破损不堪。两个火烟族看着他们,虽然明知囚犯们无路可逃。
祭司向两个火烟族卫兵各举起一只空空如也的手掌,他们立刻知道他的意思:各自从皮带上取下一把手枪,放在他的掌心里。
他站在两个犯人前面。日耳曼人则紧紧追随他身后。他两手分别举着两把枪,枪口对准他们各自最靠近太阳穴的部位。他们瞪大了眼睛,哀哀求饶,满嘴的胡言乱语。
“如果你们抢着说话,”祭司像是一个在斥责学生的教师,“我就枪杀其中的一个!”
这下子他们都安静了。
“好,”祭司说:“现在……你们看看从我头上破孔里流出来的血,便可以断定我今天过得太糟糕了。你们问我的部下就知道——如果你们有所怀疑的话——每个人今天都很糟糕,但身为祭司的我,何曾过了一天苦日子?”
两个火烟族卫兵稍微露出笑意,互相点点头。日耳曼人和大管家也点头互望。
“所以说,我要知道那刺青女孩的事情。”
两个人又争先恐后地抢着说。都想用声音盖过对方。他们纷乱的言辞,听在头部受伤的祭司耳里,也实在受不了。
他先抛了个金属硬币,然后一枪轰掉了守门人的脑袋。鲜血涌出,工厂里回荡着抢击的回音,声如雷鸣。
在他身旁的火烟族,一点儿也没有动弹。他们太了解祭司的作风了。
“好了,”他平静地对长老说:“你赢了,说吧!”
被吓得噤若寒蝉的长老。全身被溅满了鲜血。曲意承欢地望着仍用枪管指着他额头的祭司。
祭司把枪收回。“好,你可以说话,我要你说话。万一你不说,我照样一枪毙了你。明白吗?”
“我见过女孩。”长老沙哑而微弱地说。
“在哪儿?”
“我不确定……烟雾太浓了……但她是跟海伦——那抚养她的女人——在一起……
祭司皱眉道:“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我说那刺青的女孩!她和海伦上了一条船!”
“什么船?”
“那艘三桅船。”
祭司的脸孔因愤怒而涨红了。那就是设计炸了他补给船的船只,那就是害他损失了一千桶发动液的……
“船主是谁?”
“一个变种人。”长老说。
祭司皱着眉,大惑不解:“变种?这是什么话?”
长老费尽一切力量,只为求生。“他耳后长了鱼腮……就是真正的鱼腮。他并不是真正的人类。教皇说那是‘进化过程中的意外’。”
“对不起,”祭司既耐心又和气地问:“你说什么意外?”
“进化过程。”大管家替长老回答。
祭司笑着转头看了看大管家;大管家挪开了视线。通常看见祭司如此的微笑之后,跟着就会吃他一拳。
“我听得见他说话。”祭司说。
“对不起,阁下。”大管家说。
“我告诉你们:我们来进行一场智慧的对话,我来说.你们大家听……”
除了那全身直打哆嚷的长老以外,每个人全神贯注地望着祭司。
“在宇宙初创的时候,”祭司高声说:“造物者有言:‘现出水来。’于是世上就有了水。他创造了一切我们所熟知的东西——太阳啦,我们呼吸的空气啦。他造了人,又造了鱼。但不曾创造二者的合体。他可没说过什么‘进化’这种字眼。”
火烟族的两个卫兵、日耳曼人和大管家齐说:“阿门!”
祭司说:“祝福你们,我的孩子。”接着。他再度用枪口抵住了长老的脑袋。扣了扳机。
长老瞪大了的两眼中。流露出恐惧。“但是……你说过不杀我的!”
“有吗?”他回顾他同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