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龙文明三部曲2:化石猎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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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远器。”巴布诺说道,声音里充满了惊喜,“我听说过这东西,却从来没有这么近看过它。”
“这可不是普通的望远器,”戴尔帕拉丝说道,冲着拿在托雷卡手里的东西扬了扬头,“这是瓦博—娜娃托在怀上了托雷卡之后的那个早晨,送给萨尔—阿夫塞的那个望远器。”
托雷卡看上去很是尴尬。“它对我的父亲意义重大,”他说道,“可瞎了之后,他没法再用它了。他希望它仍然能被用于知识探索,所以,在我首次以地质勘探队长身份出发考察时,他把它送给了我。”他把这件仪器递给巴布诺。
她虔诚地接过它,双手托着冰凉的长筒放在眼前,感受着它的重量,历史的重量。“阿夫塞的望远器……”她敬畏地说。
“快试试,”托雷卡说道,“举到你眼睛那儿,看看那悬崖。”
她举起管子。“所有东西都变小了!”她叫喊起来。
斯拜尔顿和戴尔帕拉丝的牙齿不约而同地磕了几下。“你拿倒了,”托雷卡温和地说,“试试另一头。”
她把管子掉了个个儿。“太棒了!”她的头缓缓地转了半圈,“太神奇了!”
“你可以旋转另一部分,让视野变得更清晰,”托雷卡说道。
“妙极了。”巴布诺屏住呼吸说道。
“现在,看那个悬崖表面。”
她转向高耸岩壁的下层岩石层。“嘿!那是——你刚才说他的名字叫了什么?”
“如果他挂着蓝色饰带,那就是特伦。”
“特伦,没错。”
“好的。沿着崖壁向上看,直到看见白色的岩石层。不是浅棕色,而是真正的白色。你不可能看不到的。”
“我——等等!看到了!”
“好的,”托雷卡说道,“我们叫它书签层。它由白垩构成,所以是白色的。在它下方没有白垩,因为在它下方没有水上动物的贝壳。”
巴布诺放低望远器。“我看不出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白垩是由石化的贝壳构成的,”戴尔帕拉丝说道,“我们经常能在白垩层中发现美丽的贝壳。”
“哦。我们的阿杰图勒尔省没有白垩,但有很多石灰石——同样是由贝壳构成的。”
戴尔帕拉丝点了点头。“说的对。”
“但是这儿,”托雷卡说道,“在第一层白色岩石层下方没有石化的贝壳。”他往前探着身子,“事实上,在第一层白色岩石下方没有任何形式的化石。”
巴布诺再次举起望远器,通过圆形的镜筒上上下下打量着悬崖表面。“下方没有化石。”她缓缓说道。
“但是上方却有很多,”托雷卡说道,“中间没有渐进过程。从那个白色的岩石层开始,在它之上的每一层岩石都充满了化石。”
“那么——你叫它什么?——书签层……”
托雷卡点了点头。“书签层标记着我们世界上生命诞生的历史。好好欣赏这个景象吧,巴布诺。你看到的是生命的发源地。”
第六章
一个昆特格利欧的日记
我对与我的兄弟姐妹们待在一起厌烦透了。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和其他人在一起时,我的地盘争斗本能似乎能正常运转。我无需思考便知道何时该离别人远一点,别人什么情况下会冲我大喊大叫。但是和我的兄弟姐妹待在一起时,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有时我觉得,只要是他们中的某一个,那无论离我多近,我都一点不会担心。还有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毫无原因地侵入了他们的地盘。他们的年龄与我一样,既不小,也不大,体型也与我差不多——这使得所有基于年龄和体型的礼节显得毫无意义。
为什么会这样?真让我迷惑,百思不得其解。我要是知道该怎么做就好了。
石柱区,首都附近
这是个可怕的地方,属于死者的地方。
古代的神庙、古代的墓地、古代的日历。它们究竟是什么,学术界争论得如火如荼。如今所剩下的东西只是九十四块花岗岩石,乍看上去,似乎毫无规律地散布在长满篙草的坡地上。坡地的尽头是一处陡崖,崖边是风化的泥土。陡崖壁立,千仞之下便是世界在其中载浮载沉的大河。
但只要把花岗岩石联系起来看,人们便会清楚地看到,岩石并不是随意散布的。它们被刻意摆放成了这个样子,遵循着一定的几何图案。它们之间的连线构成了六边形、五边形、三角形,还有完美的正方形。
这地方被称为石柱区:一个小型的旅游景点,第一次来首都的人肯定会来这里看一看。这地方证明,远在现在这个城市建造之前,昆特格利欧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定居了。有些人声称,这些岩石是过去的血祭坛,最早的鲁巴尔教派便在这些祭坛上吞食同类。这是个很容易被人接受的理论。有时,风呼啸着刮过这片土地,犹如牺牲品的灵魂发出的呜咽。很久以前,人们将这些牺牲品奉献给了使大地震动的上帝。
阿夫塞经常会来到这儿,骑跨在某块特定的岩石上,就是那块被不同的历史学家称为“太阳”、“奔跑兽”、“4号”的石头,但其他人只是简单地称之为“阿夫塞的岩石”。这是他的地方,一个自省和冥想的地方。
阿夫塞在晚上也能像白天一样轻易地找到这儿,但是他从来没这么做过。事实上,太阳下山之后他很少出门。知道璀璨的群星就挂在头顶上,这种想法他实在无法忍受。在所有无法再看到的景象之中,阿夫塞最怀念的就是夜空。
发生在第7110千日的大地震,摧毁了首都的绝大多数建筑。在此之后,大多数鲁巴尔教派的信仰者又藏了起来。没有官方记录能表明谁是这个古老教派的成员,即使民间也没人会过多地留意他们。哦,有人曾建议惩罚他们,但是迪博下达了特赦令。毕竟,他已经当众宣布赞同阿夫塞的观点,即认为拉斯克是个伪先知。作出这种声明之后,他不可能再惩罚那些原先拒绝崇拜拉斯克的人。杰尔—特特克丝仍旧留任皇家猎队队长,但最后她还是死了,是她最喜欢的死法——死在狩猎过程中。瘦长的鲍尔—坎杜尔喜欢待在皇宫里,他不再担任屠夫,而是调任阿夫塞的个人助理。自瞎子阿夫塞从狱中被释放之时起,他早已非正式地担负起这项工作了。
阿夫塞,某些人称其为“那个人”,鲁巴尔预言中的猎手,将领导昆特格利欧进行最伟大的狩猎。
有些人仍然相信阿夫塞就是“那个人”,他们把出逃项目视为鲁巴尔曾经提到过的伟大狩猎。还有些人在当时是相信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怀疑了。毕竟阿夫塞已经有几个千日不再打猎了。当然,还有些人根本对阿夫塞就是“那个人”的说法嗤之以鼻。
坎杜尔尽可能地使阿夫塞的日子过得更舒服点。阿夫塞经常差遣坎杜尔外出跑跑腿,或是去做些他本人无法做到的事,这就意味着阿夫塞经常会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待着,只有高克陪着他。
“它能照顾你。”坎杜尔这样说过,当时阿夫塞并不相信。当还是卡罗部落中的一个孩子时,阿夫塞曾养过一只宠物蜥蜴,但高克的体型比一般宠物大许多。它大约有阿夫塞本人一半那么大。在他瞎掉以前,他从未见过类似的动物,所以他只能大致猜测高克真正的样子。据坎杜尔说,它的皮肤呈深灰色,像一块石板,它经常用颤动分叉的舌头探测周围的空气。高克很是驯服,只要阿夫塞上下轻抚它的皮肤,它便会四肢伸开,趴在地上,像是在做俯卧撑。它的头又扁又长,尾巴又肥又直,走起路来,尾巴会随着步伐左右甩动。
高克兴致勃勃地佩戴着一个皮质项圈,项圈上连着根皮带,领着阿夫塞到处走,它总是为主人选择安全的通路,避免撞上石头、水沟或是动物的粪便。阿夫塞发现自己越来越喜爱这只四足兽了。他把这种感觉归因于高克那许多训练有素的动作,以及它表现出来的一些初级智力。
他很奇怪这种宠物为什么不是很常见。与另一种生物——一种会呼吸但不会触发地盘争斗本能的生物——待上一段时间,这是一种人生乐趣。高克是冷血动物,因而不是那么活跃,但是它的行动仍然快到足以充当阿夫塞的领路人。阿夫塞平常的行动十分迟缓,总是担心绊倒。
阿夫塞和高克,孤单地待在远古时期的岩石堆中,风在他们耳边呼呼地刮过。突然间——
“小子!”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阿夫塞抬起头,转动着脑袋,将空洞的眼窝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可能吧……
“小子!”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听上去近了许多。
阿夫塞从岩石上站起来,迎向不断接近的来访者。“我已经有几个千日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他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惊喜,“瓦尔—克尼尔,是你吗?”
“没错。”
两人向对方接近,直到地盘争斗本能允许的极限才停了下来。“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克尼尔说道。
阿夫塞磕了磕牙。“我接受你的致敬,克尼尔,真高兴听到你的声音。”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伙计。”克尼尔说道,粗糙的嗓音如同鹅卵石在相互摩擦,“你仍然是根瘦竹竿。”
“我想,这方面我是变不了啦。”阿夫塞又磕了磕牙。
“没错,你肯定天生就这副模样。我相信,迪博国王的饭桌上食物总是非常丰盛的。”
“的确如此。告诉我你过得怎么样?”
老水手的声音太低沉,即使眼盲之后听力变得异常敏锐的阿夫塞,也很难在风中听清楚。“我挺好的。”克尼尔道,“哦,我开始觉得上了年纪。除了我那条再生的尾巴,我身上其他部位的皮肤出现了很多斑点,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确实如此,阿夫塞想,克尼尔现在已经比他育婴堂的同伴,塔科—萨理德,多活了十六个千日。“你怎么来首都了?”
“坐戴西特尔号。”
阿夫塞礼貌地磕了磕牙。“你可真会开玩笑。我问的是,你来这儿干什么?”
“有传言说,马上要进行的一次重要航行需要船只,我来试试能不能拿下这项工作。”
“你想航行去南极?”
“没错,为什么不呢?我以前就去过离那儿很近的地方,都看到冰了,可惜我们没有登陆设备。小子,刚经过全面大修的戴西特尔号,仍然是世界上最棒的船。容我老头子夸句海口,我告诉你,你不可能找到比我更有经验的船长了。”
“这一点勿庸置疑。你知道我的儿子托雷卡将领导这次南极探险吗?”
“不,我不知道。但这更好。他的首次水上旅行就是在戴西特尔号上完成的,那是很多个千日之前的事了,我们把娜娃托和你的孩子们带到了首都。还有,三个或四个千日之前,托雷卡乘我的船完成了朝圣之旅。”
“我们不再称它为朝圣了。”
“没错。说句老实话,不用再带着夸夸其谈的祭司布里恩,航行变得愉快多了。”
阿夫塞觉得布里恩作为祭司来说倒是不坏,但他什么都没说。
“托雷卡现在在哪儿?”克尼尔问道。
“根据他最后的报告,他不久就会完成对弗拉图勒尔省东岸的研究。他希望能有一艘船与他的小组在那儿会合,就在梅克特角的尖端处。”
“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