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朝惊魂之山雨欲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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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湖广张黄毛听说又反了,重庆府那边的人跑过来好多。”刘黑宙打着铁,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黑宙,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那一堆白冰这下能派上用场了。”赵白宇打着趣。
“那堆白冰,能有什么用?陕西的李独眼听说也没死,正在七盘岭窝着呢。这段时间过七盘岭的人只要带货的,是人不见尸,货不见影。这不,绵州府定制了一车弓箭。我想从陕西那边进点好铁,思前想后好一阵也没敢去。这世道,什么时候才能乱到头啊?”
刘黑宙发着牢骚,用块粗布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白宇,要不你再来看看那堆白冰,能不能运到你轩炎行门口去,说不定能为你招财进宝呢。”
“去,去,我看得眼睛都起茧了。这堆白冰在你这里放了十八年,我从来就没看到给你招到什么财进到什么宝。儿子倒是招来两个。”赵白宇看了看两个帮锤的精壮汉子,向刘黑宙挤了挤眼,嘴上边说,边走了过去,走进刘黑宙身后的一间房屋,随手关上了门。
一只头长犀角,身披龙甲、背生双翅,白得几乎透明的狮形怪物静静屹立在房屋中央。十八根鬃毛片片直立,威风凛凛。黑惨惨的两只翅膀,阴森怪异。
赵白宇拍了拍狮头,寻思道:“这狮子的确威风八面,但冷冰冰的了无生气,又长角又生翅,也不知是妖是魔,是富是祸。还是改天找个算命先生算算再说吧。”
正想着,狮形怪物十八根鬃毛慢慢由白转亮,渐渐显出缤纷多彩的颜色,狮子的头顶出现三个彩字:“龙晶兽”,过了一会,色彩慢慢消失,又恢复到白冰的原样。
刘黑宙见出得房屋的赵白宇一脸沉思,表情阴晴不定,就知道事情又泡了汤。不由得狠狠的说道:“改天,我找个大锤把这白冰砸了,腾点地方出来。”
话一说口,却又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喃喃自语起来:“奶奶的,这白冰倒底是什么怪物,十八年前平白无故从地下冒了出来,就象长了根一样,搬也搬不动,砸也砸不烂。”
赵白宇没有搭话,只是宽慰地拍了拍刘黑宙的肩头。快步走出了铁匠铺,继续向明佑烧坊赶去。
突然,前面街道上嘻嘻哈哈地围了好大一群人,丰谷井的哼哈两混混杜月荣和黄金笙在最外面带头起着哄。这两个混小子,唯恐丰谷井不乱,那里有热闹就有他们的身影,干的都是雪中送冰,落井下石的事。
啪啪两记清脆的耳光,啪,又一记响亮的耳光,一个女子火辣辣的骂声透过白雾传了过来:“王老五,你这个臭流氓,一大清早,就敢来吃我孙二娘的豆腐?”
第002章:红牡丹
真是慢郎中撞着急惊风,这孙二娘赵白宇是知道的,貌美如花,命如纸薄。
三年前刚嫁给自己的远房表弟赵白生,夫君就突发暴病而死。自己作为赵氏族长,去探问过好几回,每次都是热脸蛋贴上了冷屁股。
二娘你够辣,咱惹不起还能躲不起。赵白宇屏住呼吸贴着街边的房檐,打算消声无息的从旁边顺过去。
“王老五,你小子真是个耙耳朵,在家怕老婆,在外怕二娘。”站在圈外一个带着黑棉帽的男子说了句俏皮话,惹得人群哄堂大笑。赵白宇一听,正是如金书坊老板颜如金的声音,不由得立了立衣领,踮着脚尖放慢了速度。
“白宇,真是你啊。老远看到雾里一团黄影过来,我还不敢确定就是你。来得正好,过来给他们评评理。”颜如金眼尖,过来一把就抓住了赵白宇的手。
祖宗奶奶,这是昨整的呢。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来得巧不如来得熟。遇到熟人,再生的米都能给你煮成熟饭。觉得自己的行动很神秘,没想到颜色却出卖了自己。赵白宇无奈的走了过来,人群自动闪开了一条道,赵白宇和颜如金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人群中,一个圆眼圆脸淡眉的男子正喘着粗气,脸上一个淡红的手掌印随着他脖子上青筋的跳动一起一伏。一个鹅蛋脸丹凤眼的女子脸上显得有些慌张,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来了就早办事,事早办好早赶路。赵白宇咳了一声,对着圆眼男子笑呵呵的打起招呼:“毕姥爷,一大清早,你这是和孙二娘唱的是那一出啊?”
毕福生没有答话,含愠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一言不发挤出了人群,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雾中。
孙二娘在后面张望着他的背影,有点怯生生的喊道:“毕姥爷,实在不好意思,我性子急,雾大没看清,把您老人家给打错了。”
说完,孙二娘回过身,胀红着脸,高高的胸脯一起一伏,俏丽的脸蛋上几颗浅浅的白麻子在雾气中时隐时现,显出一种别样的风韵,却也透出一股寒寒的冰气。
停了一小会,孙二娘用细长的手指着案板说:“赵爷,你来得正好,给我小女子评评理。”说完,用手捂起脸,竟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白絮般的雾气中,一张案板上零乱的放着七八块猪肉,旁边一块薄木板上散落着几片碎肉,板下两块豆腐已被压成了豆渣。薄木板左侧,依稀有一白一红的两包臊子并排放着。案板后一个三十岁出头瘦削的小脸男子木立着,右手捂着脸,左脸一个绯红的手掌印稳稳的定在那里。
赵白宇上下打量了小脸男子好几眼,奇怪的问道:“王老五,你是一个老实人啊。你卖肉就好好卖,昨吃起了孙二娘的豆腐?她一个寡妇人家,这些年过得实在不容易。”
王老五的小脸抽动起来,枯黄的额头上几道皱纹缩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如同六士岁的老头一样苍老,指着旁边的一个身影委屈的说道:“赵爷,您老慧眼,这豆腐不是我吃的,是这位爷,他吃的。雾大孙二娘没看清,却生生地打了我两记耳光。”
听王老五这么一说,赵白宇向左紧走两步,一个满脸横肉的粗壮男子站在两包臊子后面,两只长满黑毛的巨大手臂紧抱在一起,一双三角眼恶狠狠的瞪着王老五,不停的冷笑着。
赵白宇一看,心里不由得一喜,熟人,而且是不能再熟的熟人了。
这人是绵州知州陆逊之的小舅子郑官东,此人常带着绵州衙门的公差到轩炎行吃吃喝喝,欠下了不少的银子,这些天来自已正让轩炎行掌柜赖金运派人到他那里催帐,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郑官东一见是赵白宇,脸上微微有些发红,却又立刻恢复了原样,霸气地说道:“赵爷,你来主持一下公道。一清早我来买肉,要求把肉给切成三样。这小子显能耐,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否则就倒赔我十两银子。谁想到,这小子口味重,不好好卖肉,偏偏要去吃孙二娘的嫩豆腐。此事说得清就罢了,否则这小子就跟我到绵州衙门里去讨公道。”
王老五一听,有点急了,噼噼啪啪说了上来:“赵爷,各位乡亲。你们都知道,我王老五是个杀猪卖肉的,平时忠厚老实,为人和善。现在世道乱,猪难收更难卖。昨天吧,我好不容易收了一条,一早杀了来赶个早市图卖个好价钱,结果等了好半天,一直没开张,直到这位爷来了。不错,银子我收了,也答应他要切成三样。”
众人一听,大都没了兴趣,你收了钱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噻。郑官东一个官老爷,没偷没抢还给了钱。算了,这扯淡的事没有多大意思,还是快点回家吃饭,早点薅秧去吧。赵元熹家里的四个儿子赵白金、赵白银、赵白铜、赵白铁四人互相谈论着结伴离开了。
王老五一看,更着急了,说得就更快了:“这位爷先让我选一斤精瘦肉,不带一点肥的,细细的剁成臊子。再让我选一斤肥白肉,不带一点瘦的,细细的剁成臊子。这段子我太熟了,风生茶馆文高喜的《水浒传》评书我都听过好几遍了。接下来这位爷肯定是要一斤软骨,也要细细地剁做臊子,不要见些肉在上面。我正要举刀,没想到他把台词给改了。他不要软骨,而要我在一块豆腐上面,把一斤半肥半瘦的五花肉切成肉片,每片还都要透出光线。我想这事太难了,可答应了不得不办,就推托说切是可以切,但没有豆腐我没法切。赵爷,你说怪不怪,我这话刚说完,孙二娘就晃悠悠地挑着豆腐担子从案板前经过,这位爷悄悄跟了过去,不一会就拿了两块豆腐过来。”
孙二娘听到这里,停止了哭声,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用一双丹凤眼气鼓鼓的看着王老五:“我是感到有点奇怪,走到走到,担子的一头突然轻了。我就四处找,结果在你案板上找到了这两块压碎的豆渣。你不给我豆腐钱今天就没完。”
王老五有点委屈:“豆腐不是我拿的,凭什么我出豆腐钱?”
郑官东也有点委屈:“豆腐是我拿的,但不是我压碎的,凭什么我出豆腐钱?”
三人争吵了一会,最后停住嘴,把目光一齐投向了赵白宇。
赵白宇心里这个气啊,恨不得抓起王老五案板上的切肉刀把身旁眉开眼笑看着热闹的颜如金给活剁了。
这蛋生鸡,鸡生蛋的事难理清,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事情就更难理清。一言不慎,得罪乡亲不说,还很可能落得象毕福生一样的下场。这那里是两块豆腐,分明就是那轩炎行的那两片乾坤磨盘,自己被当成了豆子在中间磨。明哲保身,还是来个缓兵之计为妙。
打定主意,赵白宇佯装没看见他们期待的眼神,低着头假装认真的思考起来,边用眼角的余光瞄着他们,待他们期待的眼神变得有些烦燥,烦燥的眼神又变得有些迷离的时候,才指着薄板上的碎肉,漫不经心的开了腔:“这肉片倒底还切不切?”
“当然切了,收了银子就得切。”郑官东得理不饶人。
“不切了,实在切不了,退您银子喊你祖宗行不行?”王老五低三下四。
“不管切不切,先赔了我的豆腐钱再说。”孙二娘不依不饶。
“哎,原以为爬出了深坑,没想到是钻进了黑洞。这鸡蛋还没吃完,蛋鸡又冒了出来,三位活菩萨,你们这得到什么时候才算完哦。明佑烧坊我再晚去会,准会闹开了锅。”赵白宇肃着脸,无奈地摆出一脸认真倾听的样子,心里却象有把火,在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烧。
“呵呵,常闻四川人好吃,没想到只为了一盘白切肉,一早就抢得这么热闹。”一个外乡人的口音从人圈外传了进来。众人一齐转过头,只见一个灰衣男子抄着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除了赵白宇,众人的眼光就象一群恶狼生猛猛地扑向这块小鲜肉。不管是切肉片肉丝肉块,还是红烧清炖做丸子。都是我们四川人的川务事,与你一个外乡人有屁香干?
赵白宇却用一种炽热的眼神看着这个外乡人,心里更是炽热:“祖宗奶奶,这是昨整的呢。冤大头终于出现了,管你说什么,只要能给我把这个套解了,就是你抢座肉山我都没意见。”
“这位兄弟,听你口气,好象能在豆腐上切出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