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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89黑质三步曲ⅱ 魔法神刀 菲利普·普尔曼-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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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球囊的一侧有一股强大的拽力,现在它已经是空的了,这就使它像一面帆一样被风吹了起来。李的头脑中闪过把它砍下来的念头,不过如果它要是不飘走的话,就会像旗帜一样挂在树梢,会泄露他们的方位。如果能够的话,他们最好把它拿下来。
  这时又是一道闪电,然后雷声轰鸣,暴风雨几乎来到了头顶,闪电的亮光中李看见一棵橡树的树干,上面有一个白色的大疤,那儿有一根树枝断了,但并没有被完全折断,还有一部分连着,吊篮就停在离连接处不远的地方。
  “我准备扔一根绳子出去,然后爬下去,”他喊道。“一旦我们双脚站在地面上,我们就可以安排下一步计划。”
  “我会跟着你的,斯科尔斯比先生。”格鲁曼说道,“我的精灵告诉我地面离我们还有四十英尺。”
  当那只鹰精灵再次站在吊篮边沿时,李感觉到一阵强有力的拍打翅膀声。
  “她能飞那么远吗?”他惊讶地问。但他很快不再想这个问题,而是把绳子系结实了,他先把绳子系在吊环上,然后再把绳子系在树枝上,这样即使吊篮掉下去,也不会掉得太远。
  然后,赫斯特安全地躲在他的胸口,他把剩下的绳子扔出去,顺着绳子往下爬,直到他感觉到脚下坚实的土地。树干周围枝叶茂密,这是一颗大树,是橡树中的巨人,李咕哝了一声谢谢,然后拽了拽绳子,向格鲁曼示意他可以下来了。
  混乱中是不是还有别的响声?他努力倾听。是的,是齐柏林飞艇的发动机,也许不止一艘,就在天空的某个地方。无法判断它有多高,或是在向哪个方向飞行,这声音响了一会儿,然后就消失了。
  萨满巫师也来到了地面。
  “你听见了吗?”李问道。
  “是的,它又往高处飞了,我想是到山里去了。祝贺我们安全降落,斯科尔斯比先生。”
  “还没完呢,我想在天亮以前把球囊拿到树下来,不然它从几英里之外就会泄露我们的方位。你能干些体力活吗,格鲁曼博士?”
  “告诉我该干哪些。”
  “好的,我要沿着绳子再爬上去,我会把一些东西放下来给你,其中一个是帐篷,你可以把帐篷支起来,我来看看怎么才能把那只气球藏起来。”
  他们工作了很长时问,有一次还遇到了危险,托着吊篮的树枝最后还是断了,把李和吊篮一起扔下来,不过他摔得不远,挂在树梢上的球囊拽住了吊篮,吊篮停了下来。
  其实这一摔使隐藏球囊更容易了,因为球囊的下半部已经被拖到了树下,在闪电亮光的帮助下,李又拖又拽,把整只气球藏在了树枝的低矮处。
  风依旧把树梢吹得前后摇晃,当他决定他没法再干更多活的时候,暴风雨最厉害的时候也已过去了。他爬了下来,发现萨满巫师不仅支起了帐篷,还升起了一堆火,正在煮咖啡。
  “这一切是施了魔法吗?”李问道,他浑身湿透,冻得僵硬。他小心地钻进帐篷,接过格鲁曼递给他的杯子。
  “不是,你不妨感谢男童子军。”格鲁曼说,“你们的世界有童子军吗?‘时刻准备着。’生火的所有方法中,最好的是用干火柴。我每次旅行都带着它。我们露营时有时比这还糟糕,斯科尔斯比先生。”
  “你又听到那些齐柏林飞艇了吗?”
  格鲁曼举起了手,李倾听着,千真万确,空中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因为雨小了些,这声音更容易辨认了。
  “他们已经在头顶飞了两次了,”格鲁曼说,“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哪儿,但他们知道我们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
  过了一会儿,从齐柏林飞艇飞过的地方发出一道亮光,没有闪电那么亮,但持续的时间很长,李一下子明白了。
  “最好把火灭了,格鲁曼博士。”他说,“很抱歉,我想把火灭掉。我想树林是很茂密的,不过谁也说不准。不管身上是不是还湿着,我要准备睡觉了。”
  “明天早晨你衣服就干了。”萨满巫师说。
  他抓了一把潮湿的泥土压在火苗上,李则在小小的帐篷里努力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他做了许多奇怪的梦。有一阵他认为自己看见萨满巫师双腿交叉坐在一片火光中,火焰很快吞噬了他的肉体,最后只剩下一具白花花的骨架,仍然坐在一堆亮着火星的灰烬中。李惊骇地去找赫斯特,却发现她睡着了,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因为当他醒着的时候,她也醒着。所以当他发现她睡着了时,他那个简洁犀利的精灵显得柔弱而不堪一击,他被这种奇怪之处感动了,他不安地在她身边躺下来,在梦中醒着,却又的确睡着了,他梦见自己醒着躺在那儿,躺了很长时间。
  另一个梦也是关于格鲁曼的,李似乎看见萨满巫师摇着一个羽毛做的响铃,正在命令什么东西听从他的指挥,而当李看到之后不禁感到一阵恶心,那是一个妖怪,就像他们在气球上看到的那些一样,它很高,几乎是透明的,李感到一阵翻肠搅肚的抽搐,他几乎在恐惧中醒来。但格鲁曼毫无惧色地指挥着它,它也并未造成什么危害,因为它靠近了他,倾听着他的吩咐,然后便像肥皂泡一样飘了起来,消失在树梢上。
  这时这个令他筋疲力尽的夜晚又有了变化,这回他在一艘齐柏林飞艇的驾驶舱里,注视着驾驶员。事实上,他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们在森林上空巡逻,俯视着剧烈摇晃的树梢,那是一片动荡的枝叶组成的海洋。这时妖怪出现在机舱里,和他们在一起。
  李在梦魇中既动不了,也叫不出声,当驾驶员明白在他身上发生的事时,李也经历了他的恐惧。妖怪向驾驶员俯下身,好像在用它的脸压着他的脸。他的精灵,一只麻雀,拍打着翅膀,尖叫着,竭力想逃走,却只能昏昏沉沉地掉在了仪表盘上。驾驶员的脸朝向李,他伸出一只手,但李却动弹不得。那人眼中露出的痛苦神色令人难受。有一些真实的、活生生的东西从他身体里被抽了出去,他的精灵无力地扇动着翅膀尖声狂叫,她快死了。
  然后她消失了,可飞行员还活着。他的眼睛变得蒙咙而暗淡,他伸出的那只手垂了下去,撞在节流阀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还活着,可又不再活着,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了。
  李坐在那里,无助地看着齐柏林飞艇笔直地飞向矗立在面前的一座悬崖。驾驶员眼睁睁地看着悬崖撞向机舱的窗户,但什么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李惊恐地向后靠在座位上,但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它,就在撞上的一刹那他叫道:“赫斯特!”
  然后他醒了。
  他在帐篷里,平安无事,赫斯特正在啄他的腮帮子。他出了一身的汗。萨满巫师盘着双腿坐在那儿,当李看见他的鹰精灵不在他身边时,一阵寒战掠过李的身体,显然这片森林不是什么好地方,到处都是神出鬼没的幽灵。
  这时他注意到了让他看到萨满巫师的光亮,因为火早就灭了,森林里一片黑暗。不远处的几点亮光照亮了树干和正在滴水的树叶的背面,李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的梦是真实的,有一个齐柏林飞艇的驾驶员撞到了山上。
  “他妈的,李,你抖得像片杨树叶子。你怎么了?”赫斯特晃着她的长耳朵,嘟囔着。
  “你也做梦了吗,赫斯特?”他咕哝着说。
  “你不是在做梦,你看见了。我要不是知道你是在看,我早就纠正你了,现在你住口吧,听见了吗?”
  他用大拇指抚摸着她的脑袋,她则晃了晃耳朵。
  随后,没有任何过渡,他已经和萨满巫师的鱼鹰精灵塞扬·科特一起在空中飞翔。远离自己的精灵,和别人的精灵在一起,这让李既有一种强大的负疚感,又有一种奇怪的喜悦。他们顺着森林上空的上升气流滑翔,他似乎也变成了一只鸟,李环顾着黑暗的四周,一轮圆月偶尔从云层的缝隙问投下淡淡的月光,树梢被围上了银色的光环。
  鹰精灵发出一声刺耳的呜叫,下面传来成百上千的各种各样的鸟叫声:猫头鹰的呜呜声、小麻雀警觉的尖叫声、夜莺清脆悦耳的叫声。塞扬·科特在召唤它们,它们作出了回应,森林里的每只鸟都来了,无论它们正在无声地滑翔,搜寻猎物,还是正在栖息,成千上万只鸟在乱哄哄的空中拍打着翅膀飞了上来。
  李感觉到自己身体中某种鸟类的天性正在快乐地回应着鹰女王的命令,而在剩下的那部分人的天性里,他又感到某种最奇怪的愉悦:向更强大的力量表示诚挚的服从是件正确无比的事。他跟随庞大的鸟群盘旋着,上百种不同的鸟类在那只鹰充满吸引力的号召下盘旋,动作整齐得就像一只鸟,他们在飘动的银白色云朵中看见那只可恶的黑色齐柏林飞艇出没其间。
  他们都明白无误地知道他们必须做什么,他们向那只飞艇涌去,动作最快的最先接近了它,不过谁都没有塞扬·科特的动作快。那些小巧的鹪鹩和麻雀,轻盈的雨燕,还有飞翔时没有一点声音的猫头鹰——在一分钟内盖住了那艘飞艇,他们的爪子乱抓乱戳,想抓住防雨布或是支撑住身体。
  他们避开发动机,但还是有一些鸟儿掉了进去,被锋利的螺旋桨削成了碎片。大部分鸟儿只是栖息在齐柏林飞艇的艇身上,而且那些后来的鸟儿就趴在他们身上,直到他们不仅覆盖了整个艇身(飞艇的氢气从上千只细小脚爪戳开的小孔里漏了出来),还覆盖了驾驶舱的窗户、支柱和电缆——每一平方英寸的地方都有一只、两只、三只或更多的小鸟趴在上面。
  驾驶员孤立无援。因为鸟儿的重量,飞艇开始向下沉。这时又一座无情的悬崖从黑暗中冒出来,飞艇里的人当然难以辨认,他们端着枪,疯狂地胡乱射着。
  到了最后时刻,塞扬·科特发出一声尖叫,所有的鸟儿立刻离开飞艇飞走了,他们扇动翅膀的巨响甚至盖过了发动机的声音。舱里的人在恐惧中愣了四五秒钟,然后飞艇一头撞了上去,变成了一个大火团。
  大火、高温、火焰……李又醒了过来,他的身体热得好像刚才一直躺在骄阳下的沙漠里似的。
  帐篷外依旧是永无止尽的水落在树叶上的滴答声,但暴风雨已经过去了。灰白色的光线透了进来,李支撑着坐起来,看见赫斯特在他身边眨着眼睛,萨满巫师裹着一张毯子睡得很沉,要不是塞扬·科特栖息在外面一根落下的树枝上的话,他可能真的死了。
  除了滴水声,惟一的声音就是森林里的鸟叫声,天空中没有发动机的声音,没有敌人的声音。李想生火可能是安全的,于是他经过一番努力,生起了一堆火,开始煮咖啡。
  “现在怎么办,赫斯特?”他问。
  “看情况。一共有四艘齐柏林飞艇,他已经摧毁了三艘。”
  “我是说,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吗?”
  她摇晃着耳朵说道:“没有合同,我不知道。”
  “这跟合同无关,这是个道义问题。”
  “在你为道义问题烦恼以前,我们还有一艘齐柏林飞艇要考虑。有三四十个人带着枪直冲我们而来,而且是皇家战士。生存第一,道义其次。”
  她当然是对的。当他喝着滚烫的咖啡,抽着雪茄烟时,天渐渐亮了,他在想,如果由他来指挥这艘剩下的飞艇,他会怎么办。毫无疑问,先退回去,等天完全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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