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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89黑质三步曲ⅱ 魔法神刀 菲利普·普尔曼-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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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小指和邻近那根手指都没有了,跟威尔一模一样。
  “是的,”他说,“我也是这样。我搏斗了,也失去了同样的两根手指,这就是持刀者的标志,我事先也不知道。”
  莱拉坐了下来,瞪大双眼。威尔用他那只没受伤的手扶住布满灰尘的桌子,他张口结舌。
  “但我——我们到这儿来只是——有一个人偷了莱拉的东西,他想要这把刀,他说如果我们把刀拿给他,他就会——”
  “我知道那个人。他是个撒谎的人,一个骗子,他不会给你任何东西。他想要那把刀,可一旦他得到了它,他就会背叛你们。他永远也不会成为持刀者,这把刀现在归你所有了。”
  威尔极不情愿地去拿过刀,那把刀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匕首,大约八英寸长,刀身两侧都是暗淡无光的钝金属,短小的横柄也是用同样的金属制成,还有一个红木做的刀把。当他更仔细地观察它的时候,他看见红木上镶嵌着金丝,组成了一个图案,他起先没认出来,直到他转动刀把他才发现那是个天使,翅膀合拢在一起。在另一边是一个不同的天使,翅膀伸展着。金丝稍稍浮出表面一些,握上去很实在。当他把刀拿起来时,他觉得那把刀拿在手里很轻,平衡有力,刀身一点儿都不暗淡。事实上,在金属表面下,那里仿佛藏着一团云雾,青紫、海蓝、棕黄、云灰、树阴般的浓绿,夜幕下荒凉墓地中坟墓入口处的重重黑影……如果说什么地方有这种虚幻的色彩,那就是在这把魔法神刀的刀身上。
  但刀刃就不同了。事实上,两侧的刀刃并不相同。一边是清亮的钢,是锋利得无法比拟的钢,后面融进那些虚幻的色彩中。威尔先是看着那把刀,它看上去如此锋利,以致于威尔把目光缩了回来。另一侧的刀刃同样锋利,却是银白色的。莱拉在从威尔肩后看着那把刀,她说:“我以前见过这个颜色!当时他们想把我和潘特莱蒙砍开,用的是同样的刀——一模一样!”
  “这一侧的刀刃,”贾科姆·帕拉迪西用汤匙柄碰了碰钢制的刀刃,说道,“可以切开世界上任何物质,看着。”
  他把银汤匙压在刀刃上,威尔拿着刀,他只感到一股很小的阻力,汤匙柄就被干脆利落地削落了,掉在了桌面上。
  “另一侧的刀刃,”老头继续说道,“就更加精密了,你可以用它切开整个世界。现在试一试,按我说的做——你是持刀者,你必须知道,除了我没有人能教你,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站起来,听着。”
  威尔把椅子推向身后,站了起来。他松松地握着那把刀,感到头晕恶心,有种逆反的情绪。
  “我不想——”他开口说道,但贾科姆·帕拉迪西摇摇头。
  “安静!你不想——你不想……你别无选择!听我说,时间不多了,现在握住这把刀——就像这样。这不仅要用刀去砍,还要用你的意志,你一定要去想它。现在这么做:把注意力集中在刀尖上,集中,小伙子,集中你的意念。别去想你的伤口,它会愈合的。想着刀尖,现在你在那儿。现在和它一起去感觉,轻轻的。你要找一个小缺口,小得你的眼睛都看不见,但如果你把注意力集中在刀尖上,它会找得到。在空气中感觉它,直到你感觉到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最微小的缺口……”
  威尔试图这么做,但他的头嗡嗡作响,左手一跳一跳地疼极了,他又看见他躺在屋顶上的那两根手指,他想到他的母亲,可怜的母亲……她会说什么呢?她会怎么安慰他?他又该怎么安慰她?他把刀放到桌上,蹲了下去,抱着他那受伤的手哭了,他无法承受这么多。哭泣震撼着他的喉咙和胸膛,眼泪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在为她哭泣,那个可怜的、担惊受怕的、忧伤的亲人——他离开了她,他离开了她……
  他伤心而孤独,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最奇怪的事发生了。他用右手背擦了擦眼睛,看见潘特莱蒙的脑袋出现在他膝盖上。那个精灵现在变成一只猎狼犬,抬起头,用忧伤温柔的目光凝视着他,然后他轻柔地、不停地舔着那只受伤的手,又把他的头栖息在威尔的膝盖上。
  威尔并不知道莱拉世界的禁忌:一个人不可以触摸别人的精灵。如果他以前没有碰过潘特莱蒙的话,那他也是因为出于礼貌与他保持距离,而并非知道达一点。莱拉则非常惊讶。她的精灵出于自己的意愿做完了他要做的,变成一只小小的飞蛾,扇动翅膀飞回到她的肩头。老头很好奇地看着,但没有显出难以置信的样子,他以前也见过精灵,他也去过别的世界旅行。
  潘特莱蒙的举动起了作用,威尔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又站了起来,擦去眼中的泪水。
  “好吧,”他说,“我再试试。告诉我怎么做。”
  这一次他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按贾科姆·帕拉迪西说的去做,他咬紧牙关,身体因为用尽全力而颤抖着,浑身是汗。莱拉迫不及待地想打断他,因为她了解这个过程,马隆博士也了解,还有那个诗人济慈,不管他是什么人,他也了解,他们都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但她双手紧握,努力让自己一言不发。
  “停下,”老人和蔼地说,“放松,别强迫。这是魔法神刀,不是沉重的宝剑。你握得太紧了,放松你的手指。让你的意念沿着你的手臂漫游,到手腕,然后进入刀把,再到刀身。别着急,慢慢来,别强迫它,仅仅是漫游,然后来到刀尖,来到这把刀最锋利的地方,你就会与刀尖合为一体。现在开始,去那儿感受一下,然后再回来。”
  威尔又试了试。莱拉能看出他身体的紧张,看见他下巴的动作,她发现有一种意志从那里出现,平静、放松、明确。这意志是威尔自己的——或者,也许是他的精灵的。他该多想有一个精灵啊!那种孤独……难怪他会哭,潘特莱蒙那么做是对的,尽管她对此感到很奇怪。她向她钟爱的精灵伸出手,他现在变成了一只貂,他扑向她的膝盖。
  威尔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们一起注视着他。他并没有松懈,他现在用另一种方式来集中注意力,那把刀看上去也不一样了。也许是因为刀身云雾般的色彩,也许是因为威尔拿刀时那种自然的方式,他和刀尖一起做出的那些动作不再漫无目的,而是果断坚定。他用这种方式感觉着,然后他转动小刀,用银白色的一侧感觉着,这时他似乎发现空气中有一些细微的突出。
  “这是什么?是它吗?”他声音嘶哑地问。
  “是的,别强迫。现在回来吧,回到你自己。”
  在莱拉的想像中,她看见威尔的灵魂沿着刀身、他的手和胳臂向上飞回了他的心。他退后一步,垂下手,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那儿有什么东西,”他对贾科姆·帕拉迪西说,“这把刀先是在空气中划过,然后我就感觉到……”
  “好,现在再做一次。这一次,当你感觉到的时候,让刀沿着它滑进去,来砍一刀。别犹豫,也别吃惊,别把刀掉下来。”
  威尔得蹲下去,深呼吸几下,再把左手放在另一只胳臂下,然后他才能继续,但他很专心。几秒钟后,他又站了起来,把刀举在面前。
  这一次容易多了。只要他感觉过它一次,下一次他就知道该寻找什么,这次不到一分钟他就感觉到了那个奇怪的小突起,这就像用解剖刀的刀尖仔细探寻两个针脚间的切口一样。他碰了碰它,又退回来,然后又碰了碰它加以确定,再然后,他按照老人说的去做,用银白色的刀刃削了一刀。
  贾科姆·帕拉迪西事先提醒他别吃惊是明智的,他小心地握住刀,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才表示出惊讶。莱拉早已站起身来,她目瞪口呆,因为在这个灰扑扑的小房间的正中央,出现了一个窗口,和角树下的那个窗口一模一样:半空中的一个缺口,透过它他们可以看见另外一个世界。
  因为他们身处高塔,他们在牛津北部的高空,下面是一片墓地,可以回头看到整个城市,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就是那排角树,还有房子、树、马路,还有远处的高塔和城市里的尖顶建筑。
  如果不是他们见过第一个窗口,他们会以为这是某种光的魔术。只不过,那不仅是光,还有空气进来,他们能闻到汽车的汽油味,而这在喜鹊城是没有的。潘特莱蒙变成一只小麻雀飞了过去,他在开阔的半空中很高兴,还抓住了一只小昆虫,然后才又飞回到莱拉的肩膀上。
  贾科姆·帕拉迪西带着好奇和悲伤的微笑注视着他,然后说道:“打开就到此为止了,现在你得学会如何关上。”
  莱拉往后站了站,给威尔让出地方,老头站到他身边。
  “这要用你的手指,”他说,“一只手就可以了。感觉它的边缘,就像你刚才开始时,感觉那把小刀一样。除非你把灵魂集中在指尖,否则你发现不了它。你要非常轻柔地去接触它,不停地感觉它,直到你找到边缘为止。然后你再把它夹上,合起来,就是这样。试试吧。”
  但威尔在颤抖,他明白要使意识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但他却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越来越恼火,莱拉看出来是怎么回事。
  她站起来,拉着威尔的右胳臂说道:“听着,威尔,坐下,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你先坐下歇一会儿,因为你的手很疼,这分散了你的注意力,这是肯定的。过一会儿就好了。”
  老头先是举起了双手,然后又改变了主意,他耸耸肩,又坐了下来。
  威尔坐下来,看着莱拉,“我做错什么了?”他问道。
  他浑身血迹斑斑,颤抖着,眼神疯狂。他紧张到了极点:他咬着牙,脚敲打着地面,呼吸急促。
  “是因为你的伤口,”她说,“你什么都没做错,你做得对,但你的手让你无法集中注意力。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除非,也许你可以试试不要排斥它。”
  “你的意思是什么?”
  “哦,你脑中同时在做两件事,你想忽视疼痛,又想关上那个窗口。我想起有一次我在特别害怕的时候阅读真理仪,也许那时候我已经习惯了,我不知道,但我读它的时候还是一直害怕。你就放松心情,心想,是的,它的确很疼,我知道。但别试图去排斥它。”
  他闭了闭眼睛,呼吸放缓了一些。
  “好吧,”他说,“我来试一试。”
  这次就容易多了。他感觉着边缘,结果他一分钟之内就找到了它,他按贾科姆·帕拉迪西说的去做:把边缘捏合起来。这是最容易做的事。他感到一种短暂的、平静的快乐,于是那个窗口不见了,另一个世界关上了。
  老人递给他一个皮鞘,镶着坚硬的牛角,还有系刀的扣子,因为刀刃最轻微的移动都会割开最厚的皮革。威尔用笨拙的手把刀放进刀鞘,尽可能紧紧地扣上。
  “这应该是一个神圣的时刻,”贾科姆·帕拉迪西说,“如果我们有几个星期的时间,我会跟你讲这把魔法神刀的故事,还有天使之塔的协会,还有这个腐败草率的世界令人悲哀的历史。妖怪是我们的错,也只能是我们的错。它们的出现因为我的前任们,炼金术士、哲学家、博学的人们,他们对物质最深层的本质进行研究和探索,他们对把最微小的物质的粒子聚合起来的纽带很好奇。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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