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大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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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带车到芳草住宅区门口,然后带上吉中海直接去司明研究所。那儿在四环路
之外,比较偏僻。
这位李同志听起来很精干,吉中海觉得放心一些,他揣上笔记本,快步走到
住宅区大门口,一分钟后,一辆未带警灯的丰田面包车急速驶来,穿便衣的小李
拉开车门请他上车。从车辆和小李的便服来看,北京市公安局是相当谨慎的,他
们并未完全信服吉中海的发现。小李说话很有分寸,他说,他奉北京公安局的命
令,全力配合吉中海的工作,“不过,司先生是很有份量的科学家,对他采取正
式行动必须谨慎。”
司明研究所是一幢漂亮的新建小楼,院门口挂着一块小小的谦逊的铜牌:遗
传病研究所。这儿的警卫不是太严,大门敞开着,丰田面包开进去时,门卫隔着
玻璃扬扬手,就让通过了。在一个女医生的指点下,两人来到二楼检查室。田间
禾和玲玲坐在旁边,忘情地拥抱着,一点不在乎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倒是一些
工作人员常常送去好奇的一瞥。
吉中海走近侄女时,他们还没发现,仍默默地依偎在一块儿。吉中海敏锐地
发现两人的表情不大对头。他们不象是热恋中旁若无人的亲热,倒象是生离死别
之前的感伤。莫非玲玲已猜测到自己的命运?他们看见了吉中海,忙站起来,玲
玲抿抿头发,淡淡地问:“伯伯,你来了?”
“嗯,我到东北搞外调,顺便看看老战友。”
他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作为老战友,身旁的小李未免太年轻。但玲玲没注意
到这一点,她和田间禾只是礼节性地问小李打了招呼,然后目光灼灼地盯着检查
室的门口。很快,门开了,司明走出来,他看见了两位不速之客,但并没有惊疑
或者惊惧。他朝两人点点头,寒暄了两句。田间禾迫不及待地问:“司先生,玲
玲。。。。。。我和玲玲的检查结果没毛病吧!”
司明踌躇未言。田间禾的脸色刷地变白了,嘴唇微微颤抖,用目光死死地看
着司明的嘴巴。玲玲突然笑了,伸开双臂搂住田间禾的颈项,旁若无人地来了一
个长吻!她柔声说:“禾哥,有了这段爱情,我就是明天去死也值得了,司伯伯,”
她微笑着转向司明:“不必瞒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死?”
田间禾大惊失色,惊愕地看着玲玲。吉中海和小李互相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
眼色,悄悄做好拔枪的准备,奇怪的是司明神色自若,既未否认也未气愤,玲玲
平静地说下去:“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的笔记,两天前看到的。我看到了那份确凿
的死亡名单,我特意把那一页折起,把笔记本放到客厅的茶几上,司伯伯,我想
你一定会安慰我,或向我解释的,可是都没有。你还是行若无事地把我带到检查
室来。司先生,请你告诉我,我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必须去死呢?”
死亡大奖8 八、交锋吉中海恍然大悟,他一直奇怪自己搜查到的证据来得太
轻易,原来是玲玲放在那儿的。玲玲自语般地说下去:“我两天前就看到了,那
份名单我很怕。睡梦中我常常觉得自己的脚心已开始燃烧,阴火正向上蔓延!我
没有告诉禾哥,困为,”她惨然一笑,“我发现他知道得比我更早。这些天来他
一直在强颜欢笑,他是在陪我走完最后的人生。司先生,已经死去的四个人都是
你亲手干的吗?”
吉中海悄悄移近司明,怕司明会采取什么突然行动,比如说,咬破氰化物胶
囊自杀。司明冷静地看了他,问:“你好,吉先生,逮捕证带了吗?”
吉中海立即回答:“还没有,不过,如果需要,这位北京公安局的李同志会
很快办妥的,在这之前我想一步不离地陪着你。司先生,我想你不会赶走从家乡
远道赶来的故人吧。”
“当然不会,家乡来的故人。”他喃喃重复着,“家乡,家乡。。。。。。
吉先生,想了解所有的真相吗?我只有一个条件,把我带回家乡,公开审讯。”
这个要求令吉中海和小李感到困惑:一个十恶不赦的冷血杀手,这么快就缴
械投降了?他肯定知道,公安局所掌握的情况恐怕不足以开出一张逮捕证,但不
管司明是什么动机,吉中海机敏地顺着他的要求说下去:“当然可以,你的作恶
地点本来就在家乡嘛,不过,难道你不怕家乡父老对你食肉寝皮?”
司明淡淡地笑道:“食肉寝皮?我记得,大明忠臣袁崇焕就是被不明真相的
北京百姓食肉寝皮的,因为据说他与满清勾结。科学家布鲁诺是在火刑柱上被烧
死的,而当时的群众拍手称快,因为他居然宣扬哥白尼的日心说。我对家乡无愧
于心,我不怕!带我回家乡吧,我会在那儿坦承自己的罪行。”
四天后,在西柏县法院对司明杀人案开始审讯。简陋的县法院审判厅挤得满
满的,被害人家属坐在前排,他们都穿着丧服,表情愤恨。几名法警严密地监视
着他们,因为,刚才在进门时作预防性的搜身,在陈廉遗孀葛小白和李河松父母
的身上,都发现了剪子、匕首等凶器,他们确实想对司明食肉寝皮!
应司明的要求,还来了不少外地的记者,大多是与科学有关的报刊杂志,名
单是司明提出的。如《科学大观园》、《大自然》、《科学21世纪》等,还有北
大、科大等学校的学报记者。他们挤在后排,窃窃交谈着。
玲玲坐在第二排,左边是父母,右边是恋人,她的左手被父母握着,右手被
田间禾紧握。玲玲脸色平静,当然,这种平静是假的,这些天她一直浸泡在对死
亡的恐惧中,即使是轻轻的无意的触碰,都会令她悚然低头,看看是否天火已从
足下烧起!因此,她对司明一一她曾视为长辈的凶手一一的仇恨是不言而喻的。
两名法警带司明进来,走上被告席,法庭内立刻起了一阵骚动,那气氛很象
是一群猎犬发现了猎物,但主人还没下达进攻的命令。法警们觉察到了法庭的紧
张,他们在前排游动着,轻声命令大家保持秩序。司明平静地向听众席上扫视,
一眼就看见了玲玲四人。他没有把目光躲避,而是平静地凝视着,不管玲玲父母
和田间禾的目光充满了多少仇恨。
审判开始了,公诉人在宣读诉状时,司明不耐烦地听着。诉状平平淡淡,明
显证据不足。因为这次审讯实际是在罪犯的催促下开庭的。司明没有请律师,轮
到被告方发言时,他嘲弄地说:“控方的起诉书恐怕是我所听到的最糟糕的一份,
不过不要紧,其中的漏洞我会主动补齐的。因为我早就盼着有一个公开场合说明
我的观点了。”下面涌起一片骚动。“不错,西柏县因自燃死去的四个人,和即
将因自燃死去的若干人,都与我有某种关系。”下面涌起更强烈的骚动,可以说,
仇恨情绪已接近于沸腾,另外还夹杂着惊讶一一惊讶于被告的坦率和厚颜。审判
员们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都由我作过遗传病检查,都是遗传病患者,比如,
仝大星4 号染色体上有两个基因突变,他可能患上一种神经性功能紊乱症——沃
尔弗拉姆综合症。比如李河松的9 号染色体上有突变,他将来可能患上进行性肌
肉退化症。顺便说一句,人类9 号染色体上的这个突变是大约2000…2500 年前形
成的,因某种原因,致使一小段粗糙的基因信息被复制到染色体上,即遗传学家
所称的反转位子,因而造就了这种极难医治的遗传病。刘元庆则是囊纤维变性,
这是一种致命的遗传病,病人常产生稠粘液将肺部阻塞,造成无法治愈的慢性感
染,病人平均寿命只有29岁,不过现在已经可以用遗传工程改造过的蛋白质脱氧
核糖核酸酶,以喷雾法喷入呼吸道内来减轻症状。这里所涉及到的专业词汇和知
识太多,我就不多说了。总之一句话,这些死亡者和候补死亡者都是遗传病患者,
只是尚没有发病。如果他们结婚并生育后代,就会把这种疾病传给后代。”
控方律师耿先生愤怒地插言:“我不知道正常人能否听懂你的话,故且承认
你说的都是实情,即死者都是某种遗传病患者——因此他们就该被杀死,对吗?
这是疯子、狂人的逻辑!”
司明讥讽地说:“请你稍微安静一会儿,听我来一点科学人文思想的启蒙,
好吗?在21世纪,人类已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向上帝挑战了,前面所说的用基
因法治疗遗传病就是明显的证据。顺便说一句,我正是基因疗法的专家,而且是
为数不多的优秀者,不过我逐渐发现,上帝还是比人类更强大,他还在牢牢地掌
握着人类的命运。”
耿律师不耐烦地说:“请审判员制止这些与本案无关的叙述,这些关于上帝
的呓语他尽可到教堂里去宣讲。”
审判员说:“请被告回到主题。”
“请你们耐心听下去,我已说到关键点了。人们都知道,所有生物,当然包
括人类,在一代又一代极其精细的复制中,难免会出现一些遗传错误。这种遗传
错误是否会逐渐累积,越来越多?不,不会这样,因为有一种最为可靠的大自然
机制在起着作用,那就是无情的死亡之筛。凡导致病人在育龄前死亡的遗传病,
会立即在人类中被剔除;至于那些导致病人在育龄后死亡的遗传病虽能一代一代
传播,但他们在人口中的数量,也会因死亡之筛受到限制。”
旁听席上的吉中海立即想到,几个自燃死亡者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未婚
或未育的年轻人,这一点他早就注意到了,但当时他没能发现这个现象的深层原
因。司明继续说:“死亡是残酷的,尤其是未到天年的夭亡。谁也不愿自己或亲
人死去,于是,人类尽全力破译遗传病的秘密。现在基本上已全都破译了,我们
可以用种种方法保全遗传病人的生命。使他们正常地生活、生育、衰老、直到天
年。比如,可以用喷雾法治疗囊纤维变性病人,用胰岛素治疗糖尿病患者,用骨
髓移植法治疗白血病。。。。。。医学战胜了上帝。但人类忘了,这种胜利打破
了死亡之筛的淘汰作用,使遗传病人也能繁衍后代,使遗传病累积、浓缩,最终
会造成更大的灾难!我想上帝是最仁慈的,他实施那些残酷的自然法则都是不得
已而为之。现在,上帝一定在云端焦急地看着人类的蛮干,因为人类正在一条完
全错误的路上向前迈进。
耿律师说:“你说的并非没有一定道理,但是——该怎么办?杀死所有的病
人?”
“我们该怎么办?只有人为地恢复上帝的秩序,我们不想做上帝,但既然科
学已迫使上帝退位,救世主弥塞亚又迟迟不来,我们只好越祖代疤了——虽然很
可能我们是不合格的上帝。”
“你不觉得这样的理论过于残忍了吗?它比纳粹思想还要疯狂!”
“残酷?大自然的生存竞争本身就是残忍的,其实,我们早就在作着最残忍
同时又是最正确的事——计划生育。无辜的胎儿被医生从子宫里刮掉,变成一团
血肉碎块,失去了生存的权利,这是不是杀人?是不是残忍?是的,谁也不必否
认这一点。但同时这又是最正确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