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世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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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冲突时,日本很可能归属于亚洲文明……”
巴巴斯有些不耐烦:“不要太多疑,那只是一种政治观点,它和德莱尼先生
的人品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的老朋友,有诺必信,请你相信他。”
江志丽勉强地说:“好吧。”
巴巴斯夫人与她吻别,然后巴巴斯挽着她的胳臂走出门口,他轻松地微笑着,
同几米外的老友德莱尼挥挥手。但就在这一瞬间,肥胖的巴巴斯像猎豹一样敏捷
地疾速转身,猛力推倒江志丽,并扑过去,把她掩在身下,他嘶哑地喊:“快回
去!”两人顺着地板爬回去,倚在窗户下,巴巴斯夫人也急忙伏在地上,惊慌地
问:“怎么了?”
巴巴斯掏出江志丽的那只鲁格枪,打开机头,艰难地喘息着说:“我偶然瞥
见了瞄准镜的闪光,看见那个狙击手正在开枪。这些盖世太保杂种!”
鲜血慢慢从他胸前渗出来,江志丽惊慌地说:“你受伤了!”
巴巴斯缓缓地倒下去,他妻子惊惶地喊着他的名字,迅速爬过来,把丈夫抱
在怀里。外面,德莱尼焦急地喊:“保罗,你是否受伤了!”巴巴斯低声咒骂着,
艰难地举起手枪,从窗户向外开了一枪,外面的喊声停息了。巴巴斯转向江志丽,
面色苍白,目光悲凉,声音微弱地说:“江小姐,看来我不能保护你了。德莱尼
一定是站在他们一边了,估计警方很可能奉有最高层的命令。我真的很后悔,是
我的报警害了你。”
他把手枪慢慢递过来,江志丽接过枪,悲伤地看着这个肥胖的山姆大叔,他
们三人都很清楚,在这立体式的包围中,她已经绝对无路可走,既然如此,那么
她不能连累这对善良的夫妇。即使她死了,巴巴斯夫妇的善良也会给她的心灵留
下一丝亮色,让她感到世界并不是那么丑恶。她冷静地说:“巴巴斯夫人,你的
电脑在哪儿?”
“在那儿,书房里。”
“巴巴斯夫人,请你搀着丈夫出去吧,他们要杀的目标是我,不会与你们为
难的。我在死前还有一件小事要做。”
她帮助巴巴斯夫人把伤者扶到门口,然后抽身回来,关上门。透过窗帷,她
看见德莱尼先生急忙趋步上前,扶住伤员,但巴巴斯愤怒地推开他。几个警察过
来抬起他上了救护车。江志丽没有耽误,迅速到书房打开电脑,接通互联网络。
她庆幸警方未想到切断这儿的通讯,这只能解释为是他们的习惯性思维:尽管他
们干的是龌龊勾当,但他们并不惧怕别人,他们是一群明火执杖的强盗。
江志丽在密密麻麻的电脑管理树中找到了公共留言板,迅速敲击着键盘,把
一腔积愫书写在上面:“我在这儿呼唤全世界的朋友,不管是白人、黑人还是黄
人。我呼唤人类的良知,请他们注视光天化日下发生的罪恶。两星期前,我受导
师索雷尔的派遣来到亚利桑那州派克县,验证一个印弟安家庭中发现的思维传输
现象……”
她简要叙述了这条“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的发现过程,接着写道:“我不
相信这种能力为蒙古人种所独有,因为不管是蒙古人种,还是欧罗巴人种、尼格
罗人种,都是一母同源的血亲。我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白人或黑人迟早也会获
得这种能力。即使不幸未能如此,蒙古人种所特有的这种能力也是全人类的财富,
是这个三色世界的财富,就象黑人特有的体育能力、犹太人特有的理财能力、澳
洲土人特有的追踪能力一样。
“可惜,白人社会中的一些精英们并不这样想,我一向爱戴的教授在一夜间
变成杀人凶手,小山提死了,留下一块绝对的黑暗;马高先生、松本好子和黎元
德都死了,化成一团烈火;五分钟前,在这儿,在亚利桑那州佐治县安托斯农场,
善良的巴巴斯先生为救我身受重伤。几分钟后,我也会死于几颗准确的狙击步枪
子弹。
“现在,我愿在死亡来临前把这个发现告知全人类,我希望白人、黑人和黄
人都能获得这种能力,使人类互相沟通,互相理解。如果这个发现带给人类的只
是凶杀和欺诈,那就请你们忘了它,把它深深埋葬。
“请向我的家人、我的同胞转达我的祝愿,我爱他们。
江志丽 9月12日“
她站起来,听见外面用喇叭喊话,命令她立即放下武器,否则警察要开始进
攻。她揶揄地想,恐怕警方没有马上进攻,是对这个“残忍果决、本领高强”的
职业杀手还心存疑惧吧。她知道自己只要一露面,立刻就会吃上一排子弹,从他
们的行事来看,今天根本没打算留活口。但呆在屋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于是
她略作整妆,步履从容地走过去,拉开大门。她正好看见一辆黑色的福特车闯进
包围圈,伊斯曼先下车,又扶着索雷尔教授急急下车,瘸拐着向指挥车走过去。
江志丽向他们投过去仇恨的目光,看来索雷尔先生非常尽职尽责,他急急赶过来,
一定是想目睹罪犯被击毙的场面吧。
刘易斯看见了老朋友,急忙迎过来,相距还有20多米,索雷尔就急迫地喊:
“不要开枪!不要杀她!”
刘易斯走近后疑惑地低声问:“为什么?”
索雷尔兴奋地说:“已经不用再杀死她了!已经不用了!”他解释道:“怪
我太迟钝了,我早该想到的,江志丽在车上偷我的手枪时,肯定已经‘窥见’我
的思维,她曾说过,她在我的头脑中看到一个黑气氤氲的黑洞,那是我的‘杀气
’。可惜我当时忽略了。但一个小时前我忽然想到,小山提在临死前也在说什么
‘黑色的洞洞’。看来,他们确实都能看到一个人心中的杀机——而且是一个白
人的杀机,这说明在白人和蒙古人种间并不是不能进行思维传输,尽管目前只是
单向的。”他苦笑道,“我对这个发现非常庆幸,因为我不必在良心上自责了,
既然不存在什么‘种族主义的自然法则’,就没有必要杀死江小姐,相反,应该
留下她作进一步的研究。”
刘易斯和德莱尼先生认真听着,德莱尼也如释重负地说:“太好了,能有这
样圆满的结局实在太好了。”
刚才他应巴巴斯的请求来保障江志丽的安全,但刘易斯一见到他,就坦率地
说明了真实情况,问他:“你是否愿意白人成为弱智民族,被那些不相信上帝的
黄种人奴役,被驱赶着走上‘眼泪之路’,关在贫瘠的‘白人保留区’?”
作这一名敏锐的新闻界资深人士,他立刻领会到这个发现意味着什么,刘易
斯描绘的图景使他不寒而栗。他不愿意做杀害一个女子的帮凶,同样也不愿意看
到刘易斯描绘的情景。他目光阴沉地问:“你说该怎么办?”
刘易斯冷酷地说:“杀死所有当事人,把这个秘密埋在少数人心里。”他看
看德莱尼,说:“我没把真情告诉手下的任何人,但我压根就没有打算瞒你。因
为我认为你是能够保守秘密的少数人之一,你不是巴巴斯那样的傻瓜。现在,你
说该怎么办吧。”
两人很快达成谅解,德莱尼将默认警方在正当防卫的借口下击毙罪犯,并运
用自己的影响在新闻界封杀有关的消息报道,还要说服巴巴斯先生保守秘密。不
过他没有想到挚友巴巴斯为此负了重伤──而且,如果巴巴斯执意向外披露真相,
甚至有可能被杀死灭口!这使德莱尼先生在良心上难以安宁。所以,他很欢迎索
雷尔带来的消息。
刘易斯声色不动,沉思着,他问:“你确信白人也能获得这种能力吗?”
“目前说确信还言之过早,但既然小山提和江志丽都能‘窥见’我的思维,
那么这个结论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刘易斯忽然问道:“会不会只能激发出单向能力?也就是说,白人只能被别
人读出自己的思维,而不能反之?”
索雷尔稍愣,苦笑道:“我绝不相信上帝会这样捉弄我们,但我不能肯定地
排除这种可能性。”
刘易斯强抑住怒气,鄙夷地说:“教授先生,那你慌慌张张跑来干什么?你
给了我一个不确定的可能,甚至又给了一个更为危险的可能,然后叫我放走这个
中国女人,从而把白人置于危险的境地。而这一切,又都是为了你的什么‘良心
’!教授先生,讲‘良心’也得有实力,如果200 年前的白人移民者都是你这样
迂腐的家伙,我们就不会拥有美国。”他冷淡地说:“好了,请两位离开吧,我
也要按自己的良心行事了。”
索雷尔和德莱尼面面相觑,他们都是自视甚高的,想不到一个联邦调查局的
官僚竟驳得他们哑口无言。在尴尬的短时沉默中,一直扶着索雷尔的伊斯曼小心
地把教授推给德莱尼,平静地说:“局长先生,如果你执意要打死她,就先向我
开枪吧。”
他随即跨步走上台阶,江志丽已经回屋了,他敲敲门,低声说:“凯伦小姐,
请开门,我是伊斯曼。”
他觉得十分内疚和悲哀。几天前,甚至在教授杀死小山提时,他还保持着对
他的信仰,心甘情愿地作帮凶。但现在,听着教授“善良”地分析不要杀死江志
丽的理由时,他却止不住作呕。屋里没有动静,他再次敲敲门,疚悔地说:“凯
伦小姐,请开门,我是来向你忏悔的。”
门开了,江志丽立在门口,脸上带着两块青伤,头发散乱,目光中有那么多
的沧桑!伊斯曼低下目光,说:“凯伦小姐……”
江志丽打断了他的话,苍凉地说:“伊斯曼,不用说了,我已经看出了你的
真诚。”
她已经感受到了伊斯曼的思维,原来那个黑气氤氲的小洞已变成柔和的金黄
色,那是像朝霞一样缓缓流动的无定形的混沌。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想到,如果人
类能够思维连通,能够永远沐浴在这金黄色的温暖中,该有多好啊。
但她很快回到现实中,她知道,外面并没有什么金黄色的朝霞,而是几十个
黑森森的枪口在等着她。她说:“伊斯曼,谢谢你,你让我在迎接死亡时,对人
类多少有一点信心。请你离开吧,我要出去了。”
“不,我要陪着你,我不能救你,但可以陪着你一块儿去死。”他伤感地笑
笑,说:“这倒让我可以说出自己的感情了,凯伦,我一直在暗恋着你,不过,
我是一个帮凶,是一个不值得爱的男人。”
江志丽低声说:“我也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不值得爱的女人。”她知道伊斯
曼的决定已不可更改,便凄然一笑,挽着他的胳臂走向屋门。打开门,院里的人
们都愣住了,江志丽目光灼灼地盯着教授和德莱尼,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鄙
夷。伊斯曼警惕地护着她,扫视着各个枪手的动静。
刘易斯面色阴沉,举起通话器欲下命令,索雷尔劈手夺过通话器,激烈地同
他低声争辩着,争吵持续了很长时间,刘易斯怒不可遏,猛力推开索雷尔,拔出
手枪向几米外的江志丽开火,伊斯曼疾速转过身,把她掩在身后。刘易斯身边的
德莱尼以超出年龄的敏捷扑过去,把手枪推向天空,一串未经消音的清脆枪声惊
散了鸽楼上的鸽群,它们咕咕惊叫着飞散,在蔚蓝的天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