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轮i-世界之眼-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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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这条街的尽头,也有一座雪白的城堡。仔细看看,竟跟刚才的是同一座。啊,我只是想稍微逛一会儿,他想着,再了转一个弯。街道尽头,还是那座城堡。他固执地转了一个又一个弯,每一次那座城堡都出现在他眼前。他转身向反方向跑去……但马上刹住脚步。在他的面前,仍然是那座雪白的城堡。他不敢回头看,害怕看见的还是它。
身边的人们依然面带友好神情,但是已经显露出失望。是我令他们失望了吗?他疑惑着。他们仍然指引他向前走,但是现在带着乞求:到那座城堡去吧。他们的眼神充满渴望,只有他可以满足他们,只有他能拯救他们。
好吧,他心想,反正我本来也打算到那座城堡里去的。
即使他只是向前迈出一步,也马上令他们的失望退去,令欢笑挂满他们的脸庞。他们跟他一起走,孩子在他前面以花瓣为他铺路。他疑惑地回头看去,不明白这些花瓣是为谁而撒,但是他的身后只有更多的人们微笑着示意他向前走。这么说……是为我撒的?他心想。奇怪地,这么想以后,这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有人开始唱歌,然后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直到所有人齐声唱着光荣的颂歌。他依然听不懂歌词,但能体会出歌中的多重奏传达着获得救赎的欢乐。演奏家在人群中活跃地穿插着,吹笛子、弹竖琴和打鼓,奏出各种调子的赞美曲,还有很多他听过的曲子也被流畅地接续起来。女孩们在他身边跳舞,把鲜花编成的花环戴在他颈上。她们朝他微笑,喜悦随着他的脚步而增加。他情不自禁地报以同样的微笑,加入她们的舞蹈中,跳着纯熟的舞步,就像是从出生以来就已经会跳舞一般。他仰头开怀大笑,脚步前所未有地轻松。他记不起他所跳舞蹈的名字,但这不重要。
“这是你的命运。”脑海中一个声音轻声对他说。这句话像一条主线隐藏在所有的歌曲中。
人群簇拥着他,像海浪推动着树枝般涌进城中心的一个大广场。这时候他才注意到,那座白城堡是一座巨大的浅色大理石宫殿,像是用一块巨石直接雕刻而成似的。弯曲的宫墙撑起高耸的圆拱顶形成优美的螺旋指向天空,完美得令他窒息。广场上有一道用质朴的石头砌成的宽阔台阶通往宫殿入口。人群在台阶前停下了脚步,但歌声越加嘹亮,托着他的脚步把他送上去。“这是你的命运。”那把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更坚决,更急切了。
他停下舞步,毫不犹豫地登上台阶——这是他的归宿。
楼梯顶部是装饰着蔓叶花样的宏伟宫门,雕工精细雅致如自天成。门在他面前打开,他走进去,门又‘轰隆’一声关上了。
眼前是一只迷惧灵!“我们等你很久了。”它嘶声说道。
* * *
岚猛地弹起身来,颤抖着急促地喘着粗气,双眼惊恐地盯着前方。塔还在熟睡中。好一会儿他才渐渐缓过气来。壁炉的炉架上铺着新换的煤床,炉火仍然烧得很旺,很明显在他睡着时有人来整理过。他盖的毯子在他惊醒时滑落在地上。那幅临时担架不见了,他和塔的外套挂在门边。
他抖着手抹去脸上的冷汗,担心自己在梦里那样大喊暗黑魔神的名字,不知道是否也会引起他的注意?
窗外天色已暗,圆圆的明月已经升起,晚星在迷雾山脉的上空闪耀。原来在他的睡梦中白天已经过去了。他睡着时一直把剑压在身下,被剑柄顶住的肋骨现在又酸又痛。他轻轻按摩着痛处,这才想起自己的胃里仍是空空如也,再加上昨晚的经历,难怪会做恶梦。
想到这他的肚子雷鸣般响起来。他挪动着僵硬的双脚站起来,走到艾’维尔夫人留下的盘子前,把餐巾揭开。牛肉汤和面包都还是暖的,明显已经换过了。一旦艾’维尔夫人决定你需要吃一顿热餐,她就会不停地来更换直到你把它吃下去。
他喝下一大口肉汤,往面包里夹上肉片和芝士,大口咬着走回床边。
艾’维尔夫人肯定也来照料过塔了,他的脏衣服被脱下来,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叠放在床头柜上。一张毛毯把他盖得一丝不漏。岚伸手轻抚父亲的额头时,他睁开了眼睛。
“我总算看到你了,孩子。玛琳(译者:艾’维尔夫人的名字)说你在这,但是我没法坐起来所以看不见你。她说你太累了,所以不肯叫醒你。啊,一旦她做了某个决定,就算是布兰也没法让她改变主意。”
塔的声音很微弱,但是眼神清明。那个艾塞达依说得没错,岚想,只要足够的休息他就可以恢复得跟没受过伤一样。
“您要吃点东西吗?艾’维尔夫人留下了一盘食物。”
“如果肉汤也能吃饱的话,她已经喂饱我啦……她不肯让我吃其他东西。你说,男人要是胃里只有肉汤怎么能不作恶梦……”说着,塔忽然摸索着从毯子下伸出手来摸了摸岚腰间的剑,“怎么?原来我不是在做梦?玛琳告诉我说我在生病时,我还以为我一直都在……啊,无所谓了,只要你没事就好。农场怎么样了?”
岚深吸一口气:“半兽人把羊都杀掉了。我猜奶牛也是。我们家需要一次彻底的大清洁。”他挤出一丝笑容,“我们算幸运的了。它们烧毁了半条村。”
他把所有事情,至少,大部分事情都告诉了父亲。塔听得非常仔细,时不时问一些关键问题。岚发现自己不得不跟父亲讲述从树林返回农屋的经过,连带着必须提到他杀死了一只半兽人。然后他被迫说出奈娜依宣布塔已经没得救了,以此解释为什么是一个艾塞达依而不是贤者给他做治疗。塔对于艾蒙村来了一个艾塞达依显得很吃惊。不过岚还是把从农场到村里的经过省略掉了,他不想提起当时的迷惧灵和它带来的恐惧,那些当然不是恶梦。他更不想提起父亲在高烧之中说过的话,现在不是提到这些的时候。不过,茉莱娜所说的事,是一定要说的。
“这可真像吟游诗人的故事,”塔听完后喃喃说道,“半兽人要你们这些男孩子做什么?或者说,暗黑魔神要你们做什么?愿光明帮助我们。”
“您觉得她在说谎?但是她说的关于遇袭农场,还有鲁罕先生和蔻顿先生的屋子的事都是真的。”
塔静静地躺着,好一会儿才说:“告诉我,她是怎么说的?我要听她的原话,就像是她本人重新说一遍一样。”
这可有点难了,谁能记住别人说的话的每一个词呢?岚咬着嘴唇,挠着脑袋,一点一点地回忆着。“我再想不起别的了,”他最后说道,“其中有些我不记得她是不是就是那样说的,但是应该很接近了。”
“你做得很好。她应该就是这样说的。艾塞达依说话都非常有技巧。她们从不说谎,但是她们告诉你的事实跟你所理解的事实可能相差十万八千里。你要提防她。”
“我从故事里听说过这些,”岚答道,“我不是孩子啦。”
“你不是,你不是。”塔重重地叹了口气,心烦地耸耸肩,“但我还是应该跟你一起去,双河外面的世界跟艾蒙村差得远了。”
这句话本来是一个契机,可以趁此询问父亲过去在外面的经历,还有……所有的事情都可以问。但是岚没能抓住,而是意外地张大了口,“就这样而已?我还以为您会劝我不要走呢,以为您会找出一百个理由来阻止我。”这时候他才明白到自己其实一直希望着父亲能说出着一百个这样的理由,而且个个理据充分。
“没有一百个这么多啦,”塔失声笑道,“不过我的确想到一些,只可惜它们都不够好罢了。如果半兽人要对你不利,那么你呆在塔瓦隆会比留在这里安全得多。只不过需要随时保持警惕,因为艾塞达依从来做事都只为了自己的理由,而她的理由跟你所以为的理由并不总是一样。”
“那个吟游诗人也说过这样的话。”岚缓缓说道。
“他说得对。你要仔细聆听,深切思考,还要小心说话。这是你在外面要时刻记住的行为准则,尤其是在面对艾塞达依时。对守护者也要如此。不论你跟兰恩说什么,都跟你直接跟茉莱娜说一样。因为只要是守护者,就是跟艾塞达依两位一体的,就像太阳一定会在早晨升起一样决无例外。他不会对她保守任何秘密。”
虽然艾塞达依和守护者之间的契约关系在很多关于守护者的故事里都占有重要地位,但是岚对此了解不多。这似乎跟守护者的战斗力有关,或者是某种交换。在故事里,守护者从中得到非常多的好处,比如伤势恢复得比普通人快,同样的不吃不喝不睡但是能走更长的路程。听说,如果离半兽人或者其他邪恶生物足够近,他们还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这解释了为什么昨晚兰恩和茉莱娜在袭击开始之前就发现了敌人。至于说艾塞达依从中得到了什么,故事里只字未提,但是他敢肯定她们一定得到了某些东西。
“我会记住的,”岚答应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整件事都很荒唐,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们?”
“我也希望我知道,孩子。见鬼,我希望我知道。”塔又重重叹了口气,“啊,鸡蛋打碎了就是打碎了,谁也没办法把它恢复原状不是吗。不说这个了,你几时走?我过一两天就可以下床了,到时候我们来想想怎么再养一群羊吧。欧伦·道特立有一群不错的羊,现在很多牧场的草都没长好,他大概很乐意分些给我们哦,钟·坦勒也是。”
“茉莱娜……那个艾塞达依说您得在床上呆几个星期。”塔想说什么,但是岚继续道,“她已经告诉艾’维尔夫人了。”
“噢。嗯……也许我能说服玛琳改变主意。”但是塔的样子显得信心不足。他忽然严厉地看了岚一眼:“你这样回避我的问题,就是说你很快就要离开了?是明天?还是今晚?”
“今晚。”岚平静地说。
塔哀伤地点了点头:“是吗。好吧,既然非走不可,那最好不要耽搁。不过我们走着瞧吧,”他烦躁地拨弄着身上的毯子,“说不定过不了几天我就能动身追赶你们了。我非要下床不可,看看玛琳是不是真能把我困在床上。”
门上传来轻轻的敲打声,接着兰恩的头从门缝里伸进来:“你们赶快道别吧,牧羊人,然后到楼下来。下面有些麻烦事。”
“麻烦?”岚奇道。
守护者不耐烦地低吼道:“快点来就是!”
岚匆忙抓起斗篷,正准备解下挂剑的腰带,塔说道:“戴着吧,愿光明的意志保佑我们俩都用不着它,但是我想,你比我更需要它。伙计,你听着,要保重啊。”
岚不顾兰恩的催促,弯身下去拥抱父亲:“我答应您,我一定会回来的。”
“我知道,”塔笑了,他虚弱地回拥着岚,轻拍他的背部,“你当然会回来。到那时候会有一群比现在多一倍的羊儿等着你。好了,去吧,不然那家伙要杀人了。”
岚依依不舍,况且他心里还有一个一直想问,但是不知该如何问的问题。可是兰恩大步闯进房里,抓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守护者换上了一件暗灰绿色,表面覆盖着鳞状金属片的束腰外衣,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我们得赶快。难道你听不懂‘麻烦’这个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