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带飘香 作者:曹若冰-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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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广场之上,五步一岗,十步一卡,手执方便铲,神威凛凛地,全由灰衣僧人担任警戒。
场中一百零八个人的罗汉阵,由罗汉堂负责人天心禅师率同天机天运两位师弟,以及晤觉三四两代弟子,早已摆就。
五人怔得一怔,心想:少林到底不愧执九大门派牛耳,单就这派气势,就足以震慑天下武林!
心虽在想,足下可没稍事停留。
尤其瞑狱夫人,首先发出一声脆笑,说道:“哎唷,大和尚,难道你们竟是未卜先知?看来,你们消息倒蛮灵通嘛!”
天心禅师白眉一掀,单手一打问讯,说道:“女施主,大约是幽灵神君夫人?夤夜率众登山,不知有何要事?”
冥狱夫人媚眼倏转,脆笑道:“这个么!你叫天弘上人出来,本夫人自有交待。”
天心禅师还未启齿,天运禅师已在身畔朗朗笑道:“夫人有何意见?向敝师兄说将出来,还不是一样!”
瞑狱夫人一声银铃脆笑荡漾在夜空中,腰肢倏扭,那宽博的玄色披风,隐隐泛起一层臀浪,说道:“这样说来,令师兄可以作主啦!”
天心禅师宣了一声佛号,说道:“出家人戒打诳语,只要夫人道出宝贵意见,老衲有能力决断之事,自会当面奉复,否则,再禀明掌门师兄不迟!”
瞑狱夫人伸手一理背后拖着的长发,面幕内脸色一整,说道:“本夫人奉幽灵神君旨意,专诚忱敦延贵寺住持天弘上人,为本教副教主之职。”
说罢,立即从怀中摸出一封简帖,平放掌心,微微向前一送。
那简帖如一道紫影飞向天心禅师面前。
天心禅师伸手接住,仍觉得余势未衰,心想:这妇人功力,竟是如此深厚。不由暗生警惕之念!
天机禅师,最是刚介,闻言已是怒不可遏,这一见妖妇竟尔公然投书,何异招降!不由怒喝道:“幽灵教又是什么鬼物!如此大言不惭,这简帖不看也罢!”
话落,伸手攫过扯成碎屑,化作漫天落英。
孰料冥狱夫人非但没有动怒,反响起一声得意的银铃脆笑,说道:“秃驴,尔自找死,怨不得夫人手毒!”
“毒”字才毕,天机禅师暴叫一声,立即全身泛黑,倒地而亡。
天心禅师,目睹天机师弟遭此惨死,虽是悲愤交集,但他知道大敌当前,岂可自乱步骤?
除命阵外弟子将天机尸体移去,遴选一人充数外,并呼呼两掌,将地上所有碎纸屑,一齐卷至场外。
天运禅师与天机禅师情感最厚,倒拖着八十斤重的镔铁禅杖,跨步而出,罗汉眉陡掀,虎吼一声,说道:“想不到尔竟是毒如蛇蝎,本禅师今霄,定为世人除害,拿命来!”
他本是怒极出手,这一杖之威,直可撼山震岳。
冥狱夫人,莲步一错,媚声媚气道:“大和尚,你又何必那样凶霸霸!……”
天运禅师一杖走空,藏杖头,现杖尾,又是一声怒嘿,那茶杯粗细的禅杖,带起一溜乌光锐啸之声,凌空砸下,招演“武松打虎”。
冥狱夫人知道厉害,身形闪晃间,人已如鬼魅般飘过,娇笑道:“大和尚,你不看看,那家伙有多长、多粗!奴家可有些受不了啦!”
在场百数十名和尚,全是一皱眉,心说:“这浪女人,真他妈的是一个烂婊子!”
天运禅师两杖一出,便知这女人不好斗,立即暗叫一声“不好”,这女人故意在激怒于我,岂可大意?
他本是有道高僧,这一警觉,赶紧抱元守一,深深吸入一口气,稳静下来,不使浮燥。
他双目注视着面前这个面罩黑纱女人,镔铁禅杖陡地虚空一捣。
樊素素原是昔年号称桃面妖狐,临敌经验,自是深厚老到,她焉能看不出和尚要使出绝招?
身形一荡一飘,迎着禅杖黑影凌空飞起,真是间不容发,其他四个黑衣蒙面人,全都惊呼出声。
果然,天运禅师这一招“威镇八方”,任你如何躲闪亦必笼罩杖影之内,除非这人洞悉先机,而且具有卓绝轻功……
想不到这妖妇如斯难斗,连天心禅师也泛起忧来。
冥狱夫人樊素素,虽是幸脱险招,芳心可真骇一大跳,趁着下泻之势,嗖的一声,掣出一枝桃花。
随手一抖,震出缤纷花影,映月生辉。
这奇门兵刃乍现,天运禅师忽然忆起一人,心中不禁一寒,暴喝道:“桃面妖狐,尔潜踪匿迹十八年,竟然又出来兴风作浪。”
冥狱夫人,她可不怕暴露身份,脆笑一声,说道:“大和尚,原来你没有忘记我呀!咱们不妨趁这疏星淡月,走几招应应景!”
她说得很是轻松,弄得觉字辈的弟子,都睁大着眼睛望着师叔祖,不知两人有何关系?
天运禅师更加暴怒如狂,骂道:“好妖妇,你竟是恁般寡廉鲜耻!”
“耻”字未落,镔铁禅杖卷起一道劲风,一式“砥柱中流”,直向冥狱夫人腹部点到。
樊素素浪笑一声,说道:“和尚,你出招可不能这般轻薄!”
口虽在说,人早已如一缕淡烟闪避开去。
天运禅师将少林一套绝学,七十二式降龙杖法,舞得出神入化。
但冥狱夫人依旧脆笑连连,不时用桃枝划起一道光影,从和尚背后袭到。
天心禅师一见师弟无法取胜,禅杖高举,人影一动,竟连同另四个黑衣蒙面人,一起卷入罗汉阵中。
要知少林罗汉阵,为武林一绝,从无人走入阵内能够生出。
五个黑衣蒙面人,全是江湖一时之选,颇为自傲,虽都听说过少林寺罗汉阵的厉害,可还有些不信,这一身入阵中,只见每一根禅杖递出,都有一定尺寸,每一人不断游走,也都有他一定位置。
那些禅杖,密密麻麻,看来并非攻人,然而阵中人看来,莫不均在威胁之下。
尤其那杖影,竟产生一种奇异风力,无论你轻功有多奇妙,一旦上升,便被一股回旋风力裹定,朝下面坠落,百试不爽,五人这才惊慌不已!
乾坤掌方胜,心中暗忖:自己这样不明不白丢掉性命,岂不太冤!
冥狱夫人,一脸凝重之色,知凭自己五人功力,绝对难以冲出阵去。
五个蒙面人在阵中拼命苦撑,希望后援迅速来临。
天运禅师,发出哈哈笑声,道:“诸位还不投降,等待何时,莫非真想与妖妇同一命运?”
冥狱夫人“呸”声说道:“秃驴,你不须耀武扬威,本夫人自有出阵之法,这小小罗汉阵,又算得了什么?”
天运禅师冷冷说道:“好吧!就看尔热锅中蚂蚁,能挣扎得多久?”
这时,天心禅师禅杖,陡地斜举,阵势突又一变,黑白双无常左臂,各被杖影划过,痛得哎唷一声厉叫,立即垂下。
紧接着生死判邵元璋,乾坤掌方胜,亦负微伤。
天心禅师白眉双剔,加紧催动阵势,一声惨嗥,黑无常史琨,一缕阴魂,真的回返了幽灵鬼府。
冥狱夫人此时不禁冷汗直流,心中暗骂一声:“死鬼怎地还不见来?”
就在这危机一发之际,陡地,少室峰下,传来连声厉啸。
好快!啸声才落,凌空飞坠两人。
一人身材高大,头如笆斗,穿着一身蓝布衣服,土头土脑。
另一人,面如文士,身披玄色披风,那披风熠熠生光,不知系何种质料织成,颇为奇异。
两人甫一落地,双手齐扬,一股无俦掌风,挟着数十缕白色光影,罗汉阵内惨叫连连,眨眼之间,便有二十余人丧命在“白骨幽灵针”下。
四个黑衣蒙面人,立即溃围而出,叫了声:“神君……”
幽灵神君一张死人面孔,毫无表情,问道:“和尚态度如何?”
冥狱夫人腰肢一扭,娇声说道:“这些秃驴,全是不识招举,连所投柬帖,还不曾过目,便回绝了!”
幽灵神君回过头来,说道:“万毒前辈,我说过这些人太夜郎自大了,如何?”
高老头笆斗大的头颅,一摇一晃的,说道:“那就照你的话办吧!”
这时,幽灵神君那张白惨惨面孔,陡地黑气大盛,面如蓝靛,双眸射出幽绿光芒,脸型更扭曲得狰狞万状。
呛啷一声,拔出腰间长剑,话声充满阴森冷酷,说道:“宁杀一千,不放一人!”
“人”字才落,震腕抖出一片银虹,光头宛如西瓜坠地,其余数人,发出一声狂吼,亦是猛虎出柙般一拥而上。
天心天运两枝禅杖,拼命拦截。
孰知幽灵神君武功高绝,所持又是宝刃,更是如虎添翼,两人如何挡得住?
眨眼之间,百余和尚损亡过半,顿时,惨嗥一声,震荡万山群壑。
铛!铛!铛!数声紧急警钟,甫一发出,连声清啸,灰、蓝、黄各色人影,纷纷投入前面广场,前仆后继,与黑衣人战在一起。
又是两声惨叫,天心天运,竟被幽灵神君,劈成四段。
这两位高僧一死,余众莫不胆战心寒!
幽灵神君仗着一柄宝剑,大逞凶焰,竟是势如破竹,无人能敌。
他那支削铁如泥的宝剑,茶杯般粗镔铁禅杖,或方便铲,一经碰上,立被削断。
大头老人武功,更深不可测,举掌一挥,对手便如断线之筝,飞出老远堕地身亡。
刹那间,少林僧人死亡枕籍。
掌门天弘上人,偕着青衫美侠龚钰及畹香姑娘一步来迟,已成浩劫。
他虽是佛门高僧,颇具修养,亦为之震怒不已,一声怒喝:“好魔头,你竟是恁般没有人性。”
话随身动,绿玉杖化“金刚伏魔”,卷起一片绿色光影,向幽灵神君扫去。
幽灵神君桀桀怪笑道:“天弘!何必强自挣扎,劝尔还是归降本教,较为有利。”
他口中虽是在说,幽灵剑化“凶神无倚”,迎着绿玉杖削去,只闻“察”
的一声,两人手腕均是一麻,各自跃身后退寻丈,察看剑杖均无伤损,又复斗在一起。
原来天弘上人那支绿玉禅杖,乃是少林镇寺之宝,幽灵剑虽亦奇珍,自然无法将其削损。
青衫美侠龚钰和畹香姑娘,本是柔肠侠骨,一见现场惨状,不禁发出一声清啸,声如龙吟,身形一闪,便已投入战围。
畹香姑娘牟尼剑一抖,红霞四射,四尺长的剑芒一吞一吐,冥狱夫人但觉伐骨浸肤,不禁大骇!
再抬头一望,吃惊非小,娇叱道:“玉儿,你疯了!”
敢情她认错了人。
事实上,畹香姑娘与她爱女樊白玉,委实太以相似。
姑娘闻声谛视,这黑衣蒙面魔头,竟是个妇人,手执桃枝剑,隐泛蓝光,不由清叱道:“妖妇,你竟来这名山胜地屠杀有道高僧,我李畹香焉能任尔猖狂?”
冥狱夫人疾退寻丈,口中不断念道:“李畹香……李畹香……”
蓦地,忆起一人,说道:“丫头,你竟是那个薄幸人李璜之女!”
言罢,桃花眼射出两缕凶光。
姑娘虽觉得这妇人甚是凶毒,但她哪里知道父亲过去名叫李璜,不由琼鼻一耸,说道:“少废话,姑娘根本不识李璜其人!”
话落,身形一闪,旋展“七绝大挪移”身法,奥妙无方,一下便落在黑衣蒙面妇人身后。
牟尼剑再度出手,一招“回头是岸”,硬将冥狱夫人去路堵着。
樊素素芳心凛骇,尽展游魂飘渺身法,满场游走,她希望摆脱这个可怕敌人。
谁知后面这个少女,竟似附骨之蛆,在背后紧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