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刑师-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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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觉得弗罗多、萨姆和万瓶之王应该不需要注释了吧……
第二十二章
莱卡回到囚室的时候,达蒂诺正惬意地躺在床上,手里举着一本精装的《白鲸记》。他的糖果像星星一样散落在枕头边上,有几片糖纸被他折成了爱心,还有几片就在那儿放着。
莱卡走过去,用空瓶子撞了撞《白鲸记》:“喂,这个给你。”
达蒂诺把书平放在胸口,眼睛往上一挑:“干什麽?”
“给你。”
金发青年困惑地看着那个广口瓶:“给我这个干什麽?”
莱卡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不是你让我去找个瓶子的吗?!”
“啊?”达蒂诺无辜地看着他,“我说过这话吗?什麽时候的事?我怎麽完全不记得了?”
“就在你和格雷格打架被关禁闭之前。”莱卡提醒他。
可是达蒂诺仿佛罹患了老年痴呆症一样,一脸茫然:“哎呀,我真不记得了。肯定是我的记忆力出问题了,要麽就是你记错了。”
莱卡脸上发热,有种真诚待人却被人糟蹋了心意的感觉。他收回手:“那我就把瓶子还给……”
达蒂诺劈手夺过瓶子,将《白鲸记》看也不看扔到一旁,扒开瓶盖。“反正你都拿来了。”他将床上那几个折好的爱心丢进瓶子里,摇了摇。瓶子很大,爱心却很小,数量又少,几个小纸片孤零零地躺在瓶底。
“没关系。”金发青年盖上瓶盖,“我还会折更多的。”
莱卡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也微微往上弯起,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显然是很高兴,但是离杀手所预想的“欢天喜地、神采飞扬”还差了许多。莱卡不由的沮丧起来。
金发青年又剥了一颗糖,开始折糖纸。他修长灵巧的手指把那张小小的锡箔纸叠起来,经过一系列奇妙的翻折,变成了一颗银色的爱心。他折纸的时候莱卡一直观察着他手指的动作──真是妙不可言。达蒂诺注意到莱卡的目光,停下手上的动作,问道:“你还在这儿干什麽?想睡午觉吗?”
这口气,明显是在赶人。莱卡撇了撇嘴:“我去操场看他们打篮球。反正我也不能上场,过过眼瘾。”他扬了扬绑着夹板的右手。
“喔,今天天气不错,适合户外运动,去吧。”达蒂诺把新折好的爱心装进瓶子,又拿起书,专心致志地读了起来。
莱卡完全被晾在了一边。他气鼓鼓地踢开囚室的牢门,连声“回头见”也没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操场边的电话亭不排长队的日子屈指可数,峡谷监狱的犯人们再穷凶极恶,也有需要联系的家人和朋友。莱卡现在正是长队中的一员,跟着等待打电话的犯人徐徐向前移动。好不容易等到前面只剩一个人了,但那人却话唠个不停,不断同电话那头的人(莱卡判断那是他女朋友)说着恶心肉麻的甜言蜜语,比莎士比亚戏剧中长篇大论的独白还要冗长。莱卡毫不怀疑,若是将他们俩的情话记录下来,准能出一本厚厚的大部头。
莱卡不止一次用力咳嗽,提醒前面的人快点结束他的甜蜜电话粥,但对方沈浸在爱情的喜悦中,根本没理会莱卡隐晦的抗议……当那人终於因为没钱续费而遗憾地挂掉电话时,莱卡的耐心已经濒临极限了,这让他拨电话的手指格外用力,险些把数字键按得崩了出来。
他先拨了一个号码,这个号码转接到一家电话服务公司,然後经过一系列加密算法,转接到渥太华的另一家电话服务公司,接着转接到夏威夷、里约热内卢、久留米市,又乘着电波上卫星游了一趟,最後接入一家心理诊所的专家医师的私人电话机上。
“喂,您好,这里是比加菲尔德心理咨询室,请问您有预约过吗?”
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问。
“够了,思想者,别来那一套。是我,迷雾。”莱卡压低声音。
电话那头沈默了一会儿,片刻之後,思想者热情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呀,你好久没有联系我了,是在出任务吗?”
“没错。”
“会打我心理咨询室的电话,说明你在任务中遇到了麻烦,需要我搭救。”思想者自信满满地说。
在危机四伏、暗潮涌动、充满阴谋和背叛的地下世界,杀手嫌少能有交心过命的朋友,莱卡和思想者就是这少数派中的一对。说是“朋友”,倒不如说是“损友”更恰当。他们曾多次搭档,有时也会互为对方当後援。思想者曾和莱卡约定,如果在任务中遇到麻烦,需要搭把手的,就打电话到思想者的心理诊所──这位老奸巨猾的杀手有个光明正大的职业,心理咨询师,不出任务的时候,就靠和患者聊天赚钱。
为了防止有人窃听他们的谈话,思想者的电话线路经过多重加密,他本人还是一位电脑高手。
莱卡现在急需这位朋友的帮助,然而他需要的并不是思想者的黑客技术或是杀人能力,而是他的本职工作。杀手迷雾现在迫切地想同心理咨询师聊一聊。
“这次任务难度很大。”莱卡说。他当然不可能把任务内容告诉思想者,就算他们是铁哥们儿,这种事也决不能泄露出去。所以他只含糊地说自己正在一个封闭环境里面临艰巨的挑战。
“这里有一个人,他是我的对手──当然不是委托中必须杀死的那种‘对手’,而是他处处和我作对,他的存在简直让我没法继续执行任务!”莱卡抱怨道。
“哦?”思想者很感兴趣,“他在妨碍你?”
“没错。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他……他让我分身乏术。”莱卡苦闷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他还拧断了我的手。”
“哇,好厉害的家夥!”思想者感叹,“他肯定身手一流!”
“虽然不太愿意承认,不过他的确厉害。”
“他对你使用暴力了吗?”
“……不然你以为我的手是怎麽断的!”
“他把你揍得满地找牙?”思想者越发好奇。
“没有那麽严重!”莱卡试着挽回一些自己的名誉,不过成效不佳,“但是他始终在用暴力威胁我,如果我拂逆他的心意,他就要动手!”
“能威胁得你跑来向我求助,看来这家夥是个危险角色。”电话那头,思想者沈吟半晌,“必须干掉他!”
莱卡反对:“不行,我现在所在的环境里……如果死了人,我势必会受到严密的监视,恐怕连任务都无法执行了。而且他背後似乎还有神秘势力给他撑腰,如果杀了他,不知道会引发何种後果。”
“如果不能杀人灭口,那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了。”思想者说,“你就顺着他的意思,他让你往东你绝不往西,久而久之他就会放松警惕,这时你就有机会进行任务了。”
──这才是我最头痛的部分啊。莱卡心想。
“我试过了,思想者。”杀手迷雾苦闷地说,“我试着去讨好他,但是……呃,你不知道,之前我一直在反抗他,所以他可能……可能对我不敢兴趣了。你能理解吗?就像中学里的那种恶霸,经常欺负其他学生,还喜欢专门盯着一个人找茬,但是一旦他转移了目标,那个被欺负的学生就不会再受到关注了。”
“……”思想者沈默了半晌,狐疑道,“这不是正合你意吗?他的兴趣转移到别人身上,你不就自由了?”
莱卡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可是……可是我觉得这样不对!”
“哪里不对?你喜欢被人盯着,动不动就被欺负?”
莱卡沮丧地低吼一声:“我也搞不明白……我承认你说的很对,思想者,他的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我就有机会去执行任务了,但是……”
“……但是?”
“但是我感觉不对……我也不知道。难道我是喜欢被他关注吗?可我到这里来是为了任务,得到自由和空闲应该开心才对,但是我……并不高兴。我现在非常烦躁,朋友,我也不知道这是怎麽了,否则哪里需要打电话向你求助!”
“唔……”思想者沈吟,“我的朋友啊,你知不知道在普通人的学校里有一些坏男生,他们经常骚扰女生,比如往抽屉里放虫子,或者故意刁难什麽的,但并不是因为他们天性恶毒──当然,不排除有那麽一些从小就心理变态的家夥──而是为了博得女生的注意,换句话说,是因为喜欢所以才老是欺负她的。”
“你说的现象我懂。但是这跟我有什麽关系吗?”
“如果把你的那位‘对手’比作学校的坏男生,而你是被欺负的女生,情况就一清二楚了。‘对手’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他的确得到了你的关注。”
“……然後呢?”
“然後少男少女就可以开始谈恋爱了呀!”
“砰”的一声巨响,莱卡将电话听筒砸回了电话机上。他後面的囚犯嚷嚷道:“喂!你什麽毛病啊!不要破坏公物!你把电话弄坏了我们後面的人怎麽办!”
莱卡没理他,气冲冲地走向操场。
──妈的,思想者这个混蛋,明知道他现在在执行任务,心理非常紧张,还拿这些话来调侃他,真是……狗娘养的东西!白白浪费他的时间!说什麽可以谈恋爱……谈、谈个狗屁!一派胡言!达蒂诺肯定属於那少部分“从小就心理变态的家夥”!这样一切都能解释通了!变态是没有逻辑可言的,不能用常理去推断!
他路过一个垃圾箱,於是将怒气都发泄在了可怜的绿箱子上。他狠狠踹了那东西一脚,垃圾箱发出悲惨的呻吟。一名狱警走过来,莱卡以为他要斥责自己破坏公物,但是狱警只是冷冷看了眼那瘪了一角的垃圾箱,居高临下地对莱卡道:“过来,典狱长找你。”
第二十三章
莱卡跟着狱警来到典狱长办公室。典狱长和上次见面时比起来没有什麽变化,依旧是一副畏缩的、仿佛时刻都处於焦虑状态的样子。他冲狱警抬了抬下巴,狱警就会意地离开了办公室,带上了门。
“禁闭室的生活还愉快吗,莫奈先生?”典狱长先开了口,想摆出一副戏谑的口吻,却更显得他是在强打精神。
“夥食不好。”莱卡回答。
“反正你也不会进去第二次了。”典狱长勉强地抽了抽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麽您找我有事吗?”
典狱长弯下腰,从脚边拿起一个包裹,小心翼翼地放到他宽大的办公桌上,然後立刻收回手,好像包裹里装的是个定时炸弹似的。
“你的包裹。”他嘟囔,“快把它拿走。”
莱卡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他一直和达蒂诺纠缠不清,任务的事都被抛到脑後了。这个包裹正好提醒了他,他进监狱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容我冒昧地问一句,您介意我在这里就把包裹拆开吗?”莱卡拿起那个并不很大的小盒子,盒子外面还用写着“联邦快递”字样的胶带缠了一圈。
典狱长像从惊吓盒里弹出的小丑一样震了一下。“你就这麽迫不及待吗?”他惊惧地问,“别在我的办公室里拆开这麽可怕的东西!”
“您又不知道里面装着什麽,怎麽会晓得它‘可怕’?”
“反正跟你们这种人扯上关系的东西,肯定都很可怕。”典狱长缩着肩膀,双手在胸前不停搓着,仿佛夏天里的绿头大苍蝇。
莱卡故意将包裹在典狱长眼前晃了晃:“可是我从您的办公室里拿走一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