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七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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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未必能够考虑周全,可是自己的亲弟弟卓宜还在,商铺镖局都已托付给弟弟,却要将儿子托付给他人,岂非舍近而求远?再者,身为父母,将心比心,虽然长子已殁,可是二儿子卓修涟仍在,为何要将自家百年老宅,焚烧一空,而不是留给儿子?其中奥妙,着实难猜。
王璟学虽不是江湖人,也不懂什么江湖事,但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十分的蹊跷。
王璟学正盼着卓修涟早日从昏睡中醒来,慢慢问他当夜情形,或许会有所得。卓原夫妇究竟是自杀,还是为人所害?若他二人果真是为人所害,还应再次禀明洛阳府衙,及早将凶手缉拿归案。
王璟学看了看熟睡中的卓修涟,想了想,对王月希道:“你去请个大夫过来,他昏睡这几日,不知是否因受到惊吓,引起他症。”王月希依言离去。
王月希是王璟学的独子,幼年便丧母,父子俩相依为命。他与卓修涟年龄相仿,脾气相投,是一众同门里,相处的最好的。卓修涟虽然出身于武学世家,却更喜舞文弄墨,个性亦懦弱,从不多言多语,更不敢与人争斗。平日里若是师兄弟间有人恃强欺凌他,都是王月希替他打抱不平。如今卓修涟突逢不幸,王月希甚为同情。也极想早日了解真相,帮卓修涟一伸不平。奈何卓修涟不言不语,一时也无法可想。
大夫来时,卓修涟已经醒来,只是仍然呆呆的躺着,显然仍未从惊吓中清醒过来。卓修涟的身体并未见异常,大夫不过开了两剂定神药物,接过谢金,便离去了。
王月希问父亲:“他怎样了?”王璟学摇了摇头。
王月希便走到卓修涟身旁,轻声问道:“卓兄弟,你怎样啦?”
王璟学也道:“修涟,可以跟我们说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卓修涟不说话,眼神痴呆地盯着屋顶,任凭怎么问,总是一言不发。
看着卓修涟的样子,王月希叹了口气,道:“唉,真可怜啊。”
王璟学也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家破人亡的孩子。
王璟学把心中的疑问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想,始终不能释怀,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同门师弟,曾经官任汴京府总捕头,如今却已辞官隐居的赵华伤。
那赵华伤曾经在洛阳任职,因屡破疑案,在洛阳是人尽皆知,声名甚隆,后来被擢升为汴京府的总捕头,是个有名的神捕。
赵华伤如今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还是茕茕孑立,一个人过着单身汉的逍遥日子。
赵华伤不娶妻,并不是找不到老婆,而是因为赵华伤觉得很麻烦。
正是因为觉得麻烦,赵华伤才辞掉汴京府总捕头的职位,一门心思在江湖里接案子,安安心心的一味办案。 官场逢迎,是个巨大的负担,太占用赵华伤自己的时间。 人生何其短暂,为什么要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呢?
虽然派头没有以前大了,收入也没有以前多,没有以前稳定,可是赵华伤乐得心安。 心安处,则身安处。佛不是这么说么?
况且一个人若是能够一门心思的做自己爱做的事情,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倘若这个人又因为一门心思的做自己爱做的事情,结果做出了成绩,获得了荣誉,则更是幸运中的大幸运。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人,能够有这样的幸运呢?
赵华伤就是这样一个被幸运砸中了脑袋的人。 他喜欢解迷,勘查疑案,抓获真凶,这既是赵华伤最大的爱好,可能也是他唯一的爱好。
赵华伤是个高个子,大眼睛的男子,当他瞪着眼睛盯着罪犯的时候,常常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威慑力。他虽非习武出身,但在公门任职多年,杂七杂八的防身之术也学了不少,如果面临凶犯,即便不能当场擒获,总不至在办案中殉职。他天生敏锐的观察力,且查案时,不固守成法,独辟蹊径,常常出人意料的解开迷案,竟得了“捕神”之号。
除了人生的享受懂得比较少,赵华伤的人生几近完美。
他不讲究衣服的质地,也不在乎所谓的款式,只要穿得上身,干干净净的就好。
他也不在意食物的好歹,什么鲁菜,川菜,淮扬菜,只要有辣椒,就是味道好,常常是吃一碗牛肉面亦觉如赴盛宴。
人生中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何必再为这种小事,多生枝节?这就是他的人生格言。
只是他的脾气很直而且自大,又常常不给人面子,所以也得罪过不少人。
他只接手疑难的案子,越是疑难,越是无解,他就越是感兴趣。对于他认为不值得浪费时间的案子,绝对不会过问。因此,倘若王璟学单单以同门情谊去求他来办卓家的案子,或者花钱请他办案,都可能惨遭回绝。
对付这样的一个别扭角色,除去以案情复杂难解来吸引他,让他欲罢不能,还能有什么法子呢?
王璟学眯着小眼睛,想了半天,突然嘿嘿坏笑,坐在书桌前,挥笔手书了一封书函。
“贤弟近日安好否?可曾听闻西京近发之卓氏命案否?洛阳名家,武学之后,一宿毙命,死无全尸。兹事体大,朝野皆惊。而今西京人皆道:追凶者莫过姜左阳也!呜呼!兄为弟不平!忆弟当年,雄姿英发,名满京华,惜乎今之洛阳府,人人皆知左阳而不知有弟也。奈何!
兄知弟闲云野鹤,高风亮节,无意于尘事久矣。然则,凶手奸残,官府无策,无辜丧命,幼子何托?若弟能体恤下情,拨冗追凶,使凶手归案,真相大白,是洛阳百姓重见弟神威之日也,兄翘首以待。”
王璟学写完之后,自己又摇头晃脑的读了一遍,就派人把信送了出去
第一章 惨案突来 (三)
信次日便送达赵华伤的居所。
赵华伤看着手中的信,嘴角的纹路扭成了麻花,原本好看的脸,扭得皱巴巴的像个烂芋头。
这个迂腐的王璟学居然敢对我用起了激将法,可笑之至。赵华伤轻蔑的想。
赵华伤冷笑了一声,把信随手一扔,打算把这事彻底忘掉。
可惜忘不掉,赵华伤越想就越觉得恼人。
“忆弟当年,雄姿英发,名满京华,惜乎今之洛阳府,人人皆知左阳而不知有弟也。”
这正是赵华伤死也不想接这个案子的缘由。
并不是因为这个貌似简单的案子似乎大有曲折内情,好像很令人头疼。真正令人头疼的是,要想调查这件案子,就难免会碰到现任的洛阳府总捕头姜左阳。
姜左阳这个人好像天生是他赵华伤的死对头。
当年赵华伤仍为朝廷效力的时候,两个人就因为办案的事情争吵不休,无论在办案的方法,角度,对待犯人的态度, 甚至为官的准则上,二人皆有分歧。赵华伤觉得,总而言之一句话:这个姜左阳就是天生蛮不讲理。
姜左阳虽然是赵华伤的下属,但因其父官至兵部侍郎,依仗父荫,难免把赵华伤不怎么放在眼里。
姜左阳不但穿衣讲究,对食物的了解更甚于常人,天南海北的吃食,没有她不知道的,没尝过的。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长着一张娃娃脸,时常看到她一脸笑模样,对人亲切温柔,惹人称赞爱怜。只有赵华伤知道这其实都是装出来的。
赵华伤道:按你那样查案法,八百年也查不出结果,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其实赵华伤想说的是屁股,可惜姜左阳是个女人,说出来难免有猥亵下属的嫌疑,赵华伤只好硬咽了下去。)
姜左阳道:可惜我只会用脑子想,我不知道原来赵总捕头都是用脚趾头来破案的。
赵华伤道:倘若你再不按我的命令办案的话,我就不干了,让你一个人办吧。
姜左阳道:好极了!我一个人办一定会更快些破案。
赵华伤道:你一个女子不在家里相夫教子,却在外面抛头露面做男人做的事,也 不怕人笑话。
姜左阳道:正是因为有些事情,本该男人来做,男人却做不来,女子才要这么辛
苦。真不知道究竟该被人嘲笑的是谁。
赵华伤道:你也年纪不小了,再这么狮吼下去,谁还敢娶你?
姜左阳道:谢谢你的提醒,不要忘了你比我还要老几岁,为自己懆懆心吧。
赵华伤道:男人再老,不愁找不到年轻貌美的妻子。
姜左阳道:不错,可惜,年轻貌美的妻子只不过是帮别人养的情人。
赵华伤道:帮别人养情人也强过你将来找个老头子。
姜左阳道:我就是喜欢老头子,秃头又没趣,抠门又小心眼的老头子,我就是喜
欢跟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你管得着么?
这就是当年二人共事时,常常发生的对话。
偏生姜左阳的父亲姜侍郎,一直深信自己的女儿是仙女下凡,兰质而蕙心,又兼天生智多星,疑案应手便破,还时常担心女儿虽然有七窍玲珑之心,却蒲柳弱质,再三关照赵华伤,要对之多加保护。一言而概之,就是: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想吃的时候就给她鸡鱼肉蛋的伺候上,查案子时少让她涉险冲锋,结案时功劳簿子上要排在第一,万一姜左阳红颜薄命,赵华伤就只好英年早陨。
赵华伤心道,要是真有什么事情能让姜左阳这样奸懒馋滑,脾气又大的女魔头薄命的话,那也肯定是吃太多,撑死的。
赵华伤想:或许是自己的人生太过完美,才遭天谴,天帝派下这个女魔头来折磨自己。
赵华伤如今实在不想看到那个虚伪麻烦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她,赵华伤的后背就一个劲儿发痒,一会在肩上一会儿在腰部,身上好像生了虱子在到处爬。
赵华伤去看了郎中,可郎中说这是一种心病。
姜左阳就是赵华伤的心病。
毋庸置疑,姜左阳就像是那恼人的虮虱。
然而赵华伤亦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也知道有时候为了自己喜爱的事情,要忍受一些不喜欢的事情,这是他当年在官场中学到的经验。
这是个有趣的案子,错过了未免可惜。
这自杀的推论似乎有理,又似乎疑点重重,受害者既是武林知名人士,又是官宦世家,所涉及的关系广泛,倘若能够查出真相,必定收获不小。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舍车保帅,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个道理赵华伤当然明白。
所以哪怕姜左阳是一只母虎,赵华伤也还是要去探一探虎穴。
于是下定决心的“打虎英雄”赵华伤就打马上路了。
瘦瘦高高的赵华伤,骑着一匹瘦瘦的,却跑得飞快的灰马,还有他那柄又大又长的朴刀,横放也不是竖放也不是,别别扭扭的驮在身上。
让人看了,不自禁笑开了颜。
不过他心里想象的景象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斯须九重真龙出,一洗万古凡马空。”
赵华伤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骑在良驹上英雄般的身影,面上现出得意的微笑,快马加鞭,往西京洛阳飞驰而去。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惨案突来 (四)
洛阳府的韩府尹,是个公认的老好人。韩府尹自十九岁中进士,到了快退休的年龄,也没有做到很大的官儿,不过是个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