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异闻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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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佳……
女生光照不到的眼瞳呆滞的面孔一遍遍在脑海里复苏……
我一把抓紧手中的抹布，挤压下细细的水流从指缝间流出……
厨房外，被我列入危险存在的两只还在兄友弟恭的抢电视遥控，我定定地看了他们好久……
唐佳……
只是问问的话，没什么吧？
因为很在意唐佳身上那种接近死亡的压抑气息，所以无论如何也想要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我把碗筷收进消毒柜里，洗好手才走回客厅坐到日弦旁边：“问个事。”
“您请说~”他把台换到新闻频道。
＇据新华社最新报道：谷阳市近期发生的离奇衰竭死亡案又有新的受害人出现，和前四名受害人一样，这位受害者同样是全部器官衰竭而死的……＇
“…………你知道吗？”我眼睛死死盯着电视屏幕，心脏跳动的速度平缓如同时钟的滴答声……
“……这种闲事你少管为妙啦~”日弦叼着根牙签目不斜视的看着电视，“你管不来的。”
“我当然也不想管这种会危害到我人身安全的事可是已经找上我死党了你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这个道理吗？”
“……这类吸食人精气血的妖魔鬼怪少说也有十来种，我也很难分清的……”日弦微皱起眉头；“况且啊，都不知道媒介是什么，就算弄懂罪魁祸首也救不了人的！”
“媒介？”稍微懂点，好日本动漫的基本都会懂点……
“就字面上的意思，是种介质，因为如果说是直面吸食的话，就会当场死亡不可能留活口再慢慢消食，但也不排除某些心理变态的家伙玩弄这类事……嘛~总之妖魔其实都挺变态的~”日弦微微一勾嘴角，笑得轻狂。
“也包括你们在内？”指尖的指甲估计太久没剪，格着手心有点疼。
“……有戒心是好啦，但是拜托你不要弄错对象。”日弦偏过头看我的眼神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在里头。
“也就是说没法子罗？”我拿过遥控器换一台来看。
“怎么会~你把媒介毁了罪魁祸首吸食不到了，那人就有救了。”
“……真的？”别等会儿我毁了媒介，唐佳也跟着香消玉殒了的好啊！
“我说。”他死死的盯着我瞪眼睛看；“我们就没有一点点让你觉得安心的地方吗？”
“……纳米式的一点点也没有。”我把遥控仍他怀里；“我上学去了。”
“……祝愿你半路被车撞死算了！”
“然后我会在天堂和我家爸妈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这种事是用来骗三岁小孩都还嫌没打草稿的谎话啊，身为天狗这么有前途的你未免也太好骗了~”所以说不要以为我会信，我比三岁小孩可是聪明了不止十倍的呀~
“……你一如既往的很强大我很欣慰……”已经不知道是发怒好还是哭泣蹲墙角好了的日弦君……
“谢谢赞赏~！”
“……不……其实……我想说的是……你饶了我吧……”
“下午放学后我回家里见~”话说今下午有什么课来着……？嘛嘛~~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候再说好了。
唐佳没来。
旁边的座位空了出来，我手里立起了课本但根本心不在焉……
据老师说，似乎是病了……
熬到第一堂下课，想去和老师再详细问问。
人到办公室外听到了里头教师八卦的声音——‘诶？！不是吧你那学生。’
‘唉……我也觉得可惜，平时多乖的一孩子啊……不过看她妈在电话里边唏嘘边说话的声音……估计是真的了……’
‘啧啧……好好的怎么会得那种怪病啊……’
‘前边那几个都死了……这孩子不会也……’
‘也不知道会不会传染……都不敢让人去看……可惜了。’
……………………………………………………………………
“……唐佳……”
背抵着墙壁，有种难以言喻的寒冷从背脊上迅速的传进心脏……
脑子转了两圈，跑到小卖部打了公用电话给唐佳妈妈。
“……阿姨，是我，临安啊。”
“啊，临安啊……有什么事吗？”电话那头通过电波传达过来的声音，有些沙哑，还能听出努力压抑的哽咽……
“唐佳在哪个医院。”手忽然握紧了电话线，用力过度导致了指关节青白。
“……谢谢……谢谢你小临安……呜……”短暂的沉默后，唐阿姨抑制不住的开始哭；“唐佳那么多的朋友……就只有你有心想来看她……呜…我知道，我知道唐佳得的这个病古怪的紧……医生嘴上说没事没事儿……其实根本就没救了……”
“不会的！不会的阿姨！”喉咙忽然的哽住，我吞了口气。鼻头有些许的酸涩……：“你信我。”
“呜呜啊啊……临安呐！我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爸还在北京，都不知道赶不赶得回来看孩子最后一面了……我就唐佳一个孩子……她要是真有个什么……我、我、我真活不下去了！”
“阿姨，阿姨你要冷静，一定要先冷静……唐佳还在病床上，你可不能倒下了……阿姨……”没办法说……
没有亲身经历数万人没有资格去说。
那是我们体会不到的伤心与绝望……
可我知道失去了唐佳这唯一的死党密友……我的世界必然会崩塌一角，尽管只是小小的一角……然而我的世界已不复完整。
挂了唐阿姨的电话，我转打回家里：“……喂喂，我是李临安，日弦吗？”
“什么事啊大小姐？”
“……你说的媒介，一般会是什么东西啊？”
“这可不好说……多数是贴身用的东西……直接的接触会更方便吸食……”顿了顿，又接着道：“你问这干嘛？诶诶，大小姐你可别乱来啊，出了事我会死很惨的啊！”
“……那正好给我当垫背的。”防止他大吼大叫我就赶紧的先挂了电话。
体育好的人一向擅长爬墙……这是我的自觉。
于是我在没有跟老师告假的情况下爬墙翘课去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完结第一个故事，敬请期待！
Fifth day
对于七岁以前的记忆是模糊成了花生糊一样的产物。
甚至可以说没有。
星零几片偶尔在脑海里飘过的画面都很难看得清……
奶奶说是我生了场大病，记忆海马体被破坏所致。
上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表情过于呆板……常常有同学讥讽我是呆瓜笨蛋。
我不是……呆瓜……我不是笨蛋……
我不是。
可是又能怎么样。
你们有那么多的朋友帮手……我就只有我自己一个。
我就只有我而已。
我说，讲台上一直站着一个脸灰灰的姐姐。
你们说，李临安是个只会说谎的大笨蛋。
我说，魏仁民呢身后头上开血洞的姐姐在哭呢……
你们一哄而上追着我打……口里叫嚣着‘我让你胡说！我让你吓我！没爹要没娘养的小骗子去死吧你！’的是魏仁民……
最后除了沉默的在角落自己对自己说：我没有说谎……我不是骗子……
连没爹要没娘养的话也不会自我辩解，因为这两人早在很早以前就被我遗忘。
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存在过的人，不会被重视，几乎是无关紧要甚至是完全不会被我想起的存在……
街上人来人往，不断的和陌生人擦肩而过，没什么感觉的自顾自地走……
就是这样的状况。
对于亲生父母的感觉就如同不断的和陌生人擦肩而过一样……
而此时已经走到了医院的我，收拾收拾思绪一路找到唐佳的病房。
平时即使生病我都不会来医院这地儿的。
这一路过去什么样的鬼都有……
虽然说早习惯了，但看着都还是会觉得肾上腺加速分泌……
郝如意找到了唐佳的病房，但是……
没进去。
因为根本进不去。
唐佳……被隔离了。
我站在隔离窗外，唐阿姨不知去向……估计是躲哪又哭去了。
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带着呼吸罩静静躺在床上的唐佳瘦的惊心……皮包骨了。骨头突出得很。
几乎看不到呼吸是胸口的起伏，要不是心电图还在跳动……我以为她已经……
曾经乌黑柔亮的黑发现如今披散在洁白枕头上的只有枯槁晦涩的灰白发丝……
朝如青丝暮成雪呵……
还在上午的青春少女，如今已经鹤发鸡皮……
见见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进手心，即使这样也制止不了我的颤抖……
＇‘你没事吧？’
蜷缩在角落里，满身尘土的我被你找到了。
‘呐，我有果冻哦~’反射着天光而晶莹的不可思议的果冻在你手里；‘给你吧~不要哭了哦~’＇
只有你向我伸出了手……
即使平时各自有各自的交际圈，没有太多黏腻在一起的时间。
也有因为一点点的小事就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不可否认也在心底偷偷嫉妒你的家庭完满，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偷了你的作业本看你在那里急得团团转，最后因为交不上作业被老师训话……
这些好的坏的各种各样的情绪都有……
但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你是我说隔壁教室有吊死鬼的时候跟我说以后别往那边跑了然后跟着我从此以后绕路走的朋友。
你是我说啊，鞋底又掉了结果嘴上说活该私底下偷了你爸钱给我买鞋自己挨一顿竹条炒肉片的朋友。
你是我和别人吵架无论对错只站我这一边即使后头会被别人群殴也不会扔下我先跑的我的朋友。
我们是朋友。
唐佳家离医院不算很远，走了七八分钟就到地方。
那是栋二十五层高的商业公寓。
五层以下，包括第五层都是商业楼，从第六层开始才是民住公寓。
还隔着一条街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对劲——以那栋公寓为中心方圆近五十米干净的令人乍舌。
这也不是不好，视线干净点我的确是日思夜想只差没天天三炷香烧到观音庙里了……
但问题就在于太过干净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毛毛的。
我左脚踩右脚完右脚又踩左脚，还是向前一步决定早死早登天算了！
结果有鬼出声：“李临安你居然翘课！！”
这声音我熟的快能一口吞肚里了我认不出来就该拿刀自我了断了我！
于是挤了个微笑给人家：“哟！张禾明啊~好久不见你有长高许多啊~”
“我们昨晚上还花前月下久个人哦！”愤怒中的愤青一个巴掌打下来可惜没响——手从我头上边穿了过去，一时间有点蒙……然后他闷闷的收回手；“……怎么没上学？”
“……我有事。”脚下的影子斜在地上，穿过面前的‘人’。
“……你还是回家去吧，这里不安全。”张禾明抬头看了看上空，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什么也看不着。
于是撇撇嘴：“那也不行，我还要去唐佳那找东西呢……”说着就往前走，没几步听见他在后头说——
“自求多福吧你……”
嘛~反正我一向福大命大！
楼里头没什么人，就看见保卫科里那国字脸的保安，我笑着和他挥挥手算是打招呼，然后按了电梯上去，唐佳家住十七楼。
电梯里一如既往的站着个面朝里的收垃圾婆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