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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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小厮疑惑,伸手去拉江南的被子。
「我,我还想睡会儿。」薄被里头传出的声音被捂得沉闷,被角给他死死拽着。
「哦。可江公子,这都快吃中饭了……」到底是年纪还小,这么个大热天都会赖床,啧啧,这小江公子。小厮心里暗道。
「我不饿。」等小厮松开手,被子又迅速地团成了一个小鼓包。被子底下,江南脸涨得通红,本没有血色的唇上也隐约多出了一丝诡异的殷红。
直至听得小厮掩了门离去,江南才慢慢探出颗脑袋来,赤着足蹑手蹑脚踩在地上,一步步移到铜镜跟前。
该,该死,怎么会现出魏远争那张噙着笑的脸来,自己在想什么呢。江南俯下身,脸浸没在水盆里,「咕——咕——」
猛地仰头,额发湿透,盆里的水被他给溅了一地。江南抬了水泡未消的手,食指轻触到唇上。
昨夜的情景混乱支离呼啦啦袭来。自己,自己怎么好像勾引了四公子似的……
「啾——」啊,那个,那个声音。刚镇静下来的脸又红起来。
怎么听,这声音都像是小孩儿在办家家酒,莽撞没有心思。这两个大男人至于羞成这样……
魏远争那头更甚,一路上跌跌撞撞,丢了魂一样。好容易摸回了自个儿厢房,到了半夜,却又取了自己的长剑在院里头一通乱舞。真应了那句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我最怜君中宵舞,道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
舞罢撤剑,一树夏花纷纷下,魏远争倚树伴花而卧,风乍起又落,始觉闷热粘腻。
喘着粗气,一头热汗打湿了半散乌发,魏远争胸膛起伏,思绪飘忽。
自己这样,跟九哥有什么分别,比远纷又好到了哪去?
「远纷你看,我给你寻了什么好东西——」魏远争从小与三哥远纷最为亲近,一条裤子两人穿,去远纷房里也向来是推了门就进。
室内萦绕着阵阵淫靡气味,魏远争手中一支上好的紫毫善琏湖颖「啪」地摔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息连同含糊的呻吟隐隐而来。
当时他满脑空白怔在原地。往里望去,远纷那修长的双腿正紧紧盘踞在男人的腰上,配合那人的动作,头往后仰着,面上潮红一片。不等自己开口,那个托着远纷身体的男人忽然身形一滞,埋在远纷颈窝的头抬起来——
「九哥……」,怎的是你?他不禁失声。自打入朝为官知道了晏长治身份,便不再叫他九哥,而今,在这种时候,这般场合为何却会唤出这样不适宜的旧称谓来?
床上,两人来不及抽退的身体差点摔在了地上,发出羞人的声响。像是要为自己辩解,却又只能匆忙抓起衣物先行掩盖下身。陛下和远纷活像被捉奸的莽汉,落魄的神情简直令人同情。
「恶心。」魏远争哪还顾得上什么君臣礼节,甩下重话拂袖离去。心毫无预兆地疼痛起来,这样的苦楚连他自己也要惊讶。
扶着门槛,他身体颤抖,干呕着似是要将肚子里头陈年感情尽数吐出来。
最亲的远纷和最敬的九哥?笑话,笑话!
嘴角抽搐了一下,魏远争欲要嗤笑的模样,冷冷的,终究笑不起来。
「远争,你听我——」那天下朝,御花园里陛下想来是要伸手碰触自己,犹豫中,最终却只能漠然地站在通幽的曲径间,望向他渐离的身影湮灭在一池烟波之外。
自己不是孩子,不像江南,会抓住别人肩膀狠狠哭泣。陛下他,想必也是懂得的。
「魏远争,你又恃何鄙夷他人?」一声叹息,搜肠刮肚终是一团乱絮,剪不断,理还乱。
卿且两相知,相知亦无解。除却天边月,没人知。
世上多的是情痴、情苦、情懵懂。几人之外,还有那一醉醉浮生的溪篁老兄——
「我说,你可总算是醒了。」旁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溪篁蜷在一角,甩甩仍有些胀痛的头:「嗯,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还说呢,都未时了,前院一大堆活儿等着你……」正是炎热时候,那人打着哈欠道。
「未时?」溪篁一下从床上坐起,不等那人讲完就疾步朝了门口走出去。
「哎哎。真是的,怎么都不听人把话说完——」后头声音越来越小,溪篁一路跑着——
「幺。」猛地推开房门,「幺。」溪篁吼着,在房里四处找寻。
午时梦萦便会发作,这都过了一个时辰,六幺他……
「咳——」窗外忽然响起低低的咳音,虚弱至极。但溪篁还是一下注意到这隐约的痛苦,幺?
第十二章:狐月心,忆总是情
溪篁绕到屋后,那是魏府一处荒废的院落,日头毒辣辣地把横生的荒草晒得焦蔫。
六幺就那样趴在泥地上,颤抖着身体一点点朝前艰难地挪爬着。前方,躺着溪篁那日丢在他身前的扇子,折了竹骨,损了纸面。
口中有血溢出滴落,殷红异常,又迅速地被黄土吸没,在地上蜿蜒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腥痕。
「你——」溪篁赶紧抬起他的头,把梦萦的解药塞进他嘴里。「快吞下去。」溪篁向来看轻生死,手上不知流过多少人的鲜血,此时却终于多了一丝慌乱。
六幺吃了药,浑身仍旧打着颤,恍惚间定定地看他,突然一下笑起来。纵然脸上布着血污与黄泥,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曲,溪篁仍能看出他的笑,对着他,在这种垂危的时刻显得格外凄凉。
「想到……我……了。」六幺含糊吃力地发声,喉咙里是暗哑的嘶鸣。
「六幺——」
「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等你是否也能想到我。有那么一次,也好让我知道自己没有白爱过。
即使这赌注是我的性命,我也不得不至死铭晓。
那年,六幺十岁。
「西,你为什么总是很忙,总是早晨才会回来?」小小的六幺堵在门口,问刚进门的溪篁,他不知道自己的西是一个亡命的杀手。
「六幺……」溪篁不想用自己沾了血的手去碰他。
六幺却不依不饶,「西是在做什么呢?」。孩子总要把事情打破沙锅问到底,何况是六幺那样执拗的脾性。
溪篁看着他纯澈的眼睛,不,怎么能让六幺知道那样残酷的事实,知道他自己也同样会在成年之后走上杀手的暗路。他是老幺,还这么小,不该过早去品尝命运的无力。
「六幺,我是采花贼哦。采花贼都是夜里采花的,懂吗?」溪篁用难得温柔的语气同六幺说话。第一次杀人,自己才比六幺大五岁——
你恨吗?恨就杀了他。
他们都是被人遗弃虐待的孩子,身上心上烙着各异的伤痛。一旦手起刀落,便受制于人,再无转还余地。
「采花贼?那幺儿也要当采花贼,像西一样!」。六幺那时候还不明白采花贼的含义,他偏着头想,西做的事他也要去做做才行。
溪篁蹲下身子,看向六幺的眼神竟泄露着伤悲:「对,宁可欢情薄幸去,也别因为恨而陷入泥沼,无可自拔。」
六幺稚嫩的手抬起来摸摸溪篁:「西……」
溪篁却突然站起来,孩童的手温软得让他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杀手。
「六幺,当个采花贼也别当我。」
溪篁,你叫我欢情薄幸,却为何多情总被无情恼?为了你这句「当个采花贼也别当我」,我几乎丢掉了性命,仰望你,笑里却泣泪涟涟。
「别说话了。」溪篁转过身来想将六幺背回房里,太阳的炙烤会让六幺更加不好受。
「扇……扇……」六幺困难地去指那把躺在地上的扇子。
都已经破成了那样,还去拣它做什么?这样想着,却还是去把扇子捡起来放到六幺手里,六幺开心极了,用最大的力气搂紧了它。刚才不该把它扔出去的,就算你不来,也该把它收在自己手边,就好像你在一样。
溪篁,你知道吗,这是你第一次送我东西。即使那是一把永远无法修复完满的折扇,上面没有你工笔画作,也没有你泼墨挥洒。
可过去十几年,我都只能在纸上一遍遍写你的名字,然后悲哀地发现,它甚至连名字也算不上……
「六幺,对不起,昨晚我喝醉了酒。」溪篁小声地说。
何必向我道歉,何必向我解释,还是你心里也有一点在乎我?
趴在溪篁宽阔的背上,短短的路程已足够让六幺回忆一生……
第二天起,魏府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江南待在房里,不是读书就是写写画画。偶尔,也会在黄昏时候,站在小院的葡萄藤架下吹一曲临风笛。
魏远争依旧办他的公务,整日忙得见不着踪影。匆匆疾行,却总在不经意间哼起折柳的曲调来,正是江南傍晚吹的那首。
梦萦的药性一散,六幺一大早不知又用什么花言巧语,从厨房弄了两笼热包子来,笑嘻嘻地去跟溪篁同吃。溪篁见惯了他这样,知道多说无用,就放任他这么跟着。也许是因为愧疚,他对六幺和颜悦色不少。
连日来惯常如此。
直到有天,一声雷鸣下起了阵雨,江南房里有下人送了团湿漉漉的毛球来。
「这小冒失鬼被人围猎,却一头撞到了我轿子上。我不养这个,还是送来给小鬼比较合适。」
小鬼?江南念着魏远争写的字条笑出声来。自己怎么就和这小东西一样,成了他口中的小鬼了?滥借口……
没想到毛球擦干了,却是只刚足月的小火狐,柔柔弱弱一副憨态,不像成年同类那样精瘦,可爱非常。
江南看着有趣,就想去捏他肉爪。这小家伙可不乐意了,猛地一躲险些划伤了他。
「哼哼。」江南佯装生气,手指一戳它的小鼻子。
小家伙措不及防,「叭嗒」,向后一栽,在地上打了个滚儿。
「呜呜……」小火狐低低叫着好像在跟江南抗议了,又不敢去咬,一对琥珀色的眼珠子怯怯地盯着江南。
都说狐狸谨慎多疑,果然连这小家伙儿也不例外。
江南逗它玩耍半天,喂了一堆食物,小火狐才总算跟他亲近了些。大概是累了,小火狐躺在江南怀里,头枕着江南的臂膀,小小的个头却跟个贵公子似的。狐狸果然是天生优雅,魏远争把它送给江南,倒是相称的很。
「小鬼小鬼,你说叫你什么好?」江南拍拍小火狐的脑袋,小家伙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很喜欢这样。
「叫四公子好不好?哈哈——」话没说完江南就自己笑了起来,「还是叫魏远争?」这一声说得最低,好像在跟小火狐讲什么秘密的样儿。
到了晚上,江南忽然走到正睡得酣畅的小火狐跟前,摇摇它:「想到了,叫满月。满月。」
突然被弄醒的小火狐恼火地想要翻过身去,眯着眼睛却像极笑的模样。
江南微笑着拍了它脑袋:「嗯,满月好。」
满月于是又被折腾了一阵。
今儿个是十五,天上的月亮那么圆,地上也该没有悲离,只有欢合的。小满月,要带着主人的祝福生存下去呀。
唐骁,四公子,溪篁,六幺,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