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君侧(帝王攻,古文,宫廷,将军受,虐)作者:鱼巫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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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应该不是有人指使六幺过来。但六幺怎么会找到江南?明明一路上江南都没怎么露过面啊。
第九章:团团朵朵合欢花,簇簇丛丛离忧草
溪篁扫了眼六幺不着寸缕的身子,六幺被他看得脸皮发红,往后缩去。奇怪,以为自己做久了采花贼,早就练得老皮老脸,怎么被西一看就吃不消了?
溪篁收回目光,嘴角一撇:「嘁,这我早看出来了。我问你,你怎么会进这个房间的?」
「我不是故意要来这。只是正好原先相中的……嗯,又不在,才晃到了这儿。」这倒是实话。前些日子,六幺在外头见着了魏远争正从顶官轿里头下来,一身文官朝服,却偏偏有武将的飒爽,当即看直了眼。想这扬州富饶地,姑娘姐儿好看的不少,这么个风骨出尘的男子却不好寻。
夜半,六幺探了地形摸来,主人房里却空无一人,正懊恼着,却意外地撞见了江南。
怎么会那么像!江南身上带着他父亲的影子,那个令溪篁死心塌地追随而去的太子。即使江南对父亲连模糊地印象都不存在,但血肉骨亲还是在他的灵里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六幺诧异,他知道上宁太子早已成尘,可眼前的人……他顿时起了意。
想不到,就这么着被抓了个现行。
然而,不知算是因福得祸,还是因祸得福的好,抓住自己的竟是西!
六幺的目光落在了溪篁的伤疤上,十多年未见,这伤痕还是没有丝毫减淡啊——
第一次见着西,自己才六岁吧。
「这是你三师兄,西。」师傅指着西对他说。「好丑……」六幺脱口而出,躲到师傅身后。西看他一眼,眼睛里说不出的轻蔑,而后冷冷一笑:「师傅,这小家伙又是您从哪捡来的?叫什么?」
老糊涂的师傅掰着手指头算,嗯,大小五个徒弟,东南西北,连中都用上了。这个该叫什么好呢……一拍脑袋,「嘿,既然是老幺,那干脆就叫幺得了!」
「六幺。」西俯下身子对着他说,「这疤是被扔掉的印记,我们,都是。」六幺吓坏了,那种语气再加上那道骇人的伤疤,简直惊恐至极。
多年以后的今天,六幺却觉得西的疤是这样的亲切温柔。
他们都是出生低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孩子,唯一不同的只是西的主人在他脸上划下的赏赐。
溪篁听了六幺的话,重重地叹了口气,「唉——为什么要走到这里来。」低头迟疑了一下,伸手卡住了六幺的脖颈。
「嗯,嗯——」求生的本能让六幺拼命挣扎着,两只手用力推开溪篁。西,西,他在心里喊,你竟要杀我!
溪篁看着六幺的眼神却怎么也无法下手,那眼睛里有什么?像是绝望,又像是眷恋?他看不清,甚至有些不忍去看清。
渐渐将手下移,溪篁松开了六幺的脖颈,手却仍旧牢牢箍着他的肩膀。六幺得了空正喘息着,却被溪篁手掌突然往嘴上一扣,「咕咚」,冷不丁一颗冰冷的药丸顺着喉管被他吞咽下去。
「这是梦萦。」溪篁冷冷的声音响起,说话间已侧过身去,替江南拈着被角。
梦萦这药,是庄近浦留给溪篁的。
「溪篁啊溪篁——」那时,庄近浦叫着他的名字,笑得眼角都有了泪:「你说,我哪还像个治病救人的大夫?」庄近浦这样问他。
溪篁没有回答,心里却是明白的。十几年来,庄近浦隐居山野,既无法医众人,还得每日去研制毒药,该是有多痛苦。而他也是不悔的,这其中溪篁更是感同身受。倘若这药能为江南回到上宁,铲除逆贼派上一点点用处,便是用一颗医者心来换,又如何?
「梦萦?」西到底喂自己吃了什么?六幺抬起头看着溪篁,西,你不下杀手是不忍心对吗?一定,一定是吧。
「梦萦每月都会发作,没有解药就只能死。」看到江南脖间几块浅浅的红印,溪篁不禁皱起了眉,回话声音更是冷上一层。
「西,解药——」六幺追问。
「只要你管住自己的嘴巴,不向任何人提起我们,解药我可以每月给你。」溪篁此举,实在已仁至义尽。梦萦每月发作一次,只要算准日子提前吃了解药,不会有任何痛苦。
每月?这样的话,自己不就可以一直见到西了。想到这个,六幺忙说:「一定不会,西,就算有人把刀架我脖上我也——」
「还有,不许你接近他。」溪篁打断六幺那凿凿的诺言,望向江南雾茫茫的眼眸,温柔而又怜惜。
那小子,究竟是西的什么人?六幺察觉到了溪篁的变化,也看向床上的江南。西是把他当成了那个太子吗?虽说是有几分相似,但西也不至于……
「还留在这做什么?」溪篁抓起床上衣物扔到六幺面前,见他正看着江南,怒上心头,又狠狠剐了他一眼。
六幺急忙穿上衣服,「西——」
「以后,不准再叫我西。」西?哼,这也算是名字吗。是光荣地结束奴仆生涯的标志,还是转身继续低贱人生的代号?
「嗯?」被这突然一句,六幺一时转不过脑筋来。
「我现在,叫溪篁。」夜月溪篁鸾影。晓露岩花鹤顶。太子殿下温厚的嗓音浅浅吟唱,西,溪篁,以后就叫溪篁好吗?
不是随随便便的代号,而是他的名字。
溪篁,那样的温柔。呵,他念起来啊,简直像是情人间的呢喃。
六幺走后,溪篁守了江南一夜。
「让人神智尚存却又浑身无力,这药性恐怕要到明早才能散。」溪篁这样说着,手指不经意间触到江南的额发,这眼睛和你父亲的真像呢……
思绪正游离着,猛地溪篁收回手指,真是,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呢。「我在这儿守着。」他走到一旁的桌边,随便拖了张椅子背对着江南坐下。
等江南醒来,早已过了清晨时间,再一看溪篁,已经出去了。想必是怕别人起疑,或是有什么活要做吧。仔细检查了身上,那些痕迹倒是隐下去了很多,但江南仍是觉得不自在,
连忙去打了水将自己浑身上下冲了个遍。
屋里飘着些水汽,江南推开门,被杵在门口的魏远争骇了一跳。
「四公子——」
魏远争打趣地一笑,「怎么,是知道我要来?还沐浴更衣呢?」
江南好容易恢复了精力,听得扑哧一笑,清爽无邪。魏远争拍拍他肩,「咳,见着你就好,这些日子恐怕是没空来了。」
「怎么了?」江南收起笑容。
「昨儿府台大人,叫我排查税务,可有的忙了。」魏远争揉着额角,谁不知道南方这一块儿官商勾结,税务最是紊乱。
「这样?」江南皱起了眉。魏远争看他这样,宽慰道:「别担心,忙阵子就解决了。」顿了一下,又说:「你啊,给我把那些兵书国策记熟了,回来我可要抽查。」
「啊?」那国策,他一看就要睡着,还抽查?
看着江南发怔的表情,魏远争笑容一时带了些得意,推了下江南:「好了好了,我得走了,房里一大堆账本……」
这人,专程过来等在门口,就为告诉他这个?江南看着魏远争匆匆离去的背影淡淡笑起来,或许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呢。
什么时候起,合欢树上开出了合欢花,朵朵团团?
什么时候起,忘忧草中缠绵着离忧风,簇簇丛丛?
只有无根的雨懂得,只有远方的风明白……
「怎么是你?」溪篁看到新来的下人,脸上还挂着昨夜的彩。
「西,溪篁。」魏府下人的制衣穿在六幺身上,平白地多出几分倜傥来。「我只是想来看你……」声音有些露怯,要是溪篁现在拿了扫帚将他扫出去,他肯定也没办法。
溪篁原不是心软的人,对六幺也称不上感情深厚、手足情深,但看他这么放低了姿态,也只好恶狠狠来一句:「听清楚了,不许去招惹他!」这他,指的自然是江南。
「你,你放心,我只看你。」六幺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疼痛,第一个想到的,还是他。自己在乎的,舍你又其谁?只是怕你再一转身又追逐着某个人的身影去了,留下自己啃食十多年额外的思念罢了。
溪篁不再接话,六幺的话让他总觉得不自在。弯腰提起了水桶,却自有不识趣的人抢着来帮:「我来,我来拿。」
「你知道要拿去哪?」溪篁一句话让六幺顿时蔫了气,讪讪缩回手去,却仍是小心翼翼跟在溪篁身后。
溪篁总算忍不住,「你不干活的?」
「那个,胡管家让我跟你学。」六幺跟着溪篁,像是怕一不留神,就给弄丢了他。
鬼话,溪篁在心里暗骂。自己也才进府没多久,怎么着管家也不会把人派给自己。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儿混进来?
「你说,这年头南方也这么多吃不上饭的?这些日子碰见两个,都不要工钱,只说能混口饭吃就成。你说……」话没说完,阿嚏——
胡伯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你说新鲜不?」,继续跟旁人闲唠起来。
第十章:醉是惆怅客,往事留不得
这半个月来,江南可真是乐得清闲了。魏远争真是说到做到,整日里不是把自己关在书房,就是风风火火出去取证。只一次,江南看他进了府,正欲过去,那人就一闪身进了房,唉——
溪篁怕招人怀疑,本就不太过来,如今多了个小跟班儿,整日里盯着他跟盯梢儿似的,更是不来了。
至于唐骁那儿,江南把事来龙去脉跟他讲了,叮嘱他也千万别再轻易现身。要是哪天被魏远争发现,自己不仅得多费功夫去跟他周旋,说不定还把自己招到贼窝里头去。唐骁是恨不能把江南无时无刻护在怀里,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魏府如今是最安全的地方,于是带了些人平日里装作闲杂人等守在府外,也好看看有什么异动。
「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江南捧着书默念,嘴唇带着微小的动静一启一合。日光透过竹帘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影子,细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拂起他衣衫。
午后里的风最不解燥,细密的汗水浮上他白皙的额,「呃——」淡淡的打了个哈欠,破了这如画一般的静谧。
已经把书前前后后翻了一遍,就是四公子真要抽查起来也能应对自如。想到魏远争,江南浅浅一勾嘴角,保管让他称赞自己呢。可惜他现在正忙——
忙成这样,也不知身体能吃的消么……
江南又想起那日匆匆一瞥下的情景,看四公子倦意十足,这么些日子不眠不休,可不是要伤了元气。
强忍着困意,江南去厨房熬了锅沙参山药粥亲自端了给魏远争送去。大夏天里守着炉火待了一个多时辰,江南身上汗涔涔湿了单衣,头也有些发晕。
途上却看见了六幺,一个人在回廊上晃荡晃荡,好不悠哉。倒不是落单,只是溪篁看他总喊热,竟说要去拿把扇子来给他,六幺简直受宠若惊,哪还能静坐着等。
江南对六幺的事一直是有些介怀的,无奈走到了这儿,又不好再绕路,只得硬着头皮朝前走。
六幺见了他,一愣神,溪篁再三告诫自己不准接近他,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