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龙刀.金钗后转-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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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活出丧 薛宁出走
“怎么了?怎么了?死的是谁呀?”
“就是啊,醉花荫的老板娘才四十几岁,正是徐娘半老风华绝代,还骚得不得了怎么就死了呢?”
“别胡说,你没看见扎的是纸马吗?怎么就会是老板娘呢?真是!”
“那就是老板娘那个好看的姘头,可是他明明壮的跟头牛一样,好象也不会死呀。”
清早,甘肃城里的人们一起来就聚在了醉花荫的门前看热闹,同时还不忘窃窃私语。
醉花荫是这甘肃城里最大的酒楼,老板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中年美妇。时年1660年,顺治十七年元月,天下虽定,但反清复明的势力依旧活跃,应正多事。这样的时局女人如果想做好买卖,悬挂在大门上面先帝皇太极御赐的一块金匾自然是最好的金字招牌,可单凭它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当然还要有些特别的手段,而通常女人能想到的特别手段都是跟男人有关的。
除了精明,老板娘好象并不会武功;除了有个十八岁的儿子以外,她好象也并没有丈夫;她儿子会武功,而且还相当不坏,但他好象从来都没有为他娘出过手。偌大的醉花荫里面其实一共也就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大厨柳师傅,另一个当然就是老板娘的宝贝儿子薛宁,其余的全部都是年方二八的美少女,风格兼具关内关外,个个绝色,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但最绝的却是这里的美女从不和客人做皮肉生意,仅是陪客人喝酒唱曲、吟诗作赋,所以这里从来没有不干净的交易,但来过的每位客人却都是赞不绝口,这次还没走就想着下次再来了。西北蛮荒,醉花荫只此一家,当然相当赚钱,每天都有象流水一样的银子入帐,可是不难想象酒色终乱性,这同样也应是个最惹是非之地。可醉花荫开张十八个年头,这些年来却一直都是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就从来没有出过任何大事。薛宁就出生在这里,今年已满十八岁,官府和江湖黑白两道都对其礼让三分,同行更不敢上门找麻烦。而这一切据说都是柳大厨的功劳,因为没有人能胜他手中的锅铲,也没有人活腻了敢去惹他,所以薛宁根本就不需要替他娘出手。
象这样的一个地方,一大早突然白绫高挂、灵堂高悬,种种迹象又都表明死的是个男人,而且还疑似是老板娘的姘头——身世来历有多种传闻的柳大厨。薛宁一直管他叫爹,可老板娘却似乎从没有和他住在一起过,也从未承认过和他有关系,甚至十八年里两人说过的话都能掰着手指数清楚。百姓本就是最多事的群体,小城大事,所以现在甘肃城里只要在家的、能出门的所有人几乎就全都来了这里,实在走不了的也都在家里翘首以待,眼巴巴的等着听最新消息呢。
晶亮的铜镜里,一中年美妇轻抚自己的容颜,岁月并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反而还凭添了几分成熟优雅的气韵。她随手将如丝的长发挽了个简单蓬松的发髻,白皙修长的手指刚触到紫色长罩衫上的纽襻,她的贴身婢子,醉花荫主管沁儿就火烧火燎的进了来,门都没有扣。
“沁儿,什么事?”妇人声音如黄莺出谷般美妙,缓慢优雅的起身,示意沁儿帮忙着衣,语气中毫无责备之意。如果光听这声音,人们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妙龄少女,可她确实已不再年轻。
“老板娘!”沁儿是个北方美人,身材本就高挑,“您快出去瞧瞧吧——不好了——”她越急就越说不清楚,哈着腰手里的动作也就越笨拙,最后,那纽子还是老板娘自己系上去的。
“柳师傅知道了吗?”沁儿已跟了她十几年,大小的市面自是见过不少,可现在她慌的就只会点头,那发生的定不是件寻常的事情,所以老板娘莲步快移,刚到楼梯上就听到大厅里面高唱:“人生苦短,试问芸芸众生,生亦何欢,死亦何惧?有道是死者已矣,来者可追,还请生者节哀顺便!盖棺!”一个不僧不道打扮的干瘪老巫师上窜下跳,摇动着器物,口中念念有词的朗声唱着,其实也分不清他是在说还是在唱,这好象是白事祭司们共有的特征。再看全酒楼的美少女们一个都不少,全部身着缟素,祭司话音刚落就有人去盖那口上好的楠木棺材,剩下的有的失声痛哭,有的挑灵头幡,更离谱的是其中一个竟然披重孝跪在灵堂前面痛哭不止,俨然死者妻子打扮,一时间万事齐备,还真是一场可圈可点的大户人家丧事的排场。可是酒楼里仅有的两个男人却竟然都在笑,老板娘当然也看见了门口围观的群众和纸马。
“住手!”老板娘一声断喝,盖棺的手、女人们的痛哭同时停止,“敢问先生,我们家仙逝的是哪位呀?”说完她竟然也禁不住莞尔一笑,这一笑不说倾国也足以倾城,到底是第一大酒楼的掌柜的,处变不惊,灵堂都摆到家里来了,她还能保持风度,不愠不恼,这倒让先生局促了起来。
但他是白事祭司只能镇定装到底,谁让他贪图了那笔丰厚的赏银呢?于是也就只有打着官腔,面无表情的说:“人既然已经去了,夫人节哀,还请看灵牌吧。”老板娘这时已经来到了楼下灵堂前。“甘肃薛府君宁之位”灵牌上赫然写着这几个钟王小字,“开什么玩笑?宁宁!”老板娘失笑,冲活蹦乱跳站在一旁的薛宁道,“越发的没管束了,这种玩笑开得吗?快跟娘上楼吃早餐去!都撤了吧,开门做生意!”她轻描淡写却不容违逆的命令。厉害!事已至此,难道她还能大吵大闹把儿子荒诞不经的活出丧搞得更热闹,更让人笑吗?这老女人久经风雨当然深知化解的最佳方法,她越是没反应围观的人就越觉没趣,散去的就越快,可她提裙子上楼的手还是泄露了她心中的怒气。
“娘!”扑通——薛宁跪了下来,无比郑重的说:“不孝儿子就此拜别娘亲,请您日后自己多加保重,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吧。”缎子罩衫已经出了褶皱,她了解儿子从来就没有如此认真的说话过。
“不要玩了,宁宁,娘知道你闷的慌。”老板娘的声音已经开始严厉并有些颤抖。
砰砰砰——三声响头过后,老板娘回身,薛宁竟真的头也不回的迈出了醉花荫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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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死赖帐 霍远上门
“快!扶老板娘上楼!”老板娘娇柔的身子微晃,柳师傅这才想起来,“你别急!我这就去追!”老板娘,对于柳师傅来说这世上就没有比老板娘更重要的事情,他立刻就走。
“等等!不必了,追回来了又能怎样?不想走的,赶也不会走;不想留的,追也留不下。算了,让他去吧。”老板娘神色憔悴,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看着老板娘顶住人们议论,坚毅的带头收拾残局的麻利身影,柳师傅眼中尽现心疼。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薛宁长这么大就没有出去过,老板娘嘴上虽不说,可她心里的滋味他又怎会不知。可是人活着就是这样,有些事情只要不死就不能够停下来,所以老板娘此刻无论心里多么难受,醉花荫的生意都还得照做,十八年来一直如此,这次也不能例外。她不能任性,也没有办法任性,可是,她到底又能坚持多久呢?
果然,在儿子离家的第三日坚强的老板娘就再也撑不住病倒了。
醉花荫仍日进斗金,可是每个熟客也都或多或少的感觉到了气氛的异样。因为十八年来,人们早已习惯了有大气、温婉又美丽的老板娘在的醉花荫,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就只是每天饭口时分在大堂里露上一脸,对客人们来说就已是一种愉悦,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可她现在确实已病得无法下床了,否则象她这样的女人轻易又怎会休息?
西北的天气,虽然快过年了,却并不象东北那样冷,不过年味依然浓重。这两天柳师傅和往年一样特别忙,除去客人多,大户人家订的堂会筵,光是提前张罗醉花荫上下百十来口人的年夜饭就够他忙的啦。老板娘这人重情,说这些姑娘们都是苦孩子,所以他们每年三十吃年夜饭、守岁从未马虎过,就象一家人似的。今年——尽管每个人都在恪尽职守,但心里却少了往年的那份热切和期盼,他们的大家长,他们的主心骨——老板娘,已经病了整整七日了,除了喝水,她什么都没有吃过,拒绝看郎中,拒绝吃药,这样下去纵是铁打的身子也迟早要垮掉的啊,担心焦虑侵扰着每一个人的心。
已经过了三更,疲惫的柳师傅终于烧完了最后一桌客人点的最后一道菜——水煮鱼,“沁儿,帮忙照看一下,我想去——看看老板娘。”身体上的疲累其实不算什么,心灵上的才是致命的煎熬,碍于苦衷柳师傅连日来都只是焦急的每天三遍向沁儿询问老板娘的病情,可是已经第七天了,他再也忍不住,决定今晚一定要去看她,劝她看病。
刚到楼梯口,就听天字雅座里传出争吵声,“本公子不但不给钱,还要见你们老板娘!到时候究竟谁欠谁的还说不定呢?”里面赖帐的人声音蛮横。
“公子爷,您就体谅体谅小女子吧,我们也不易的。求您就把帐结了吧。”一个姑娘带着哭腔哀求道。
“不结,就是你家老板娘来了也不结!”那人丝毫不松口。
“那铃儿姐姐,劳你下楼去找柳师傅吧。”姑娘无奈只有出此下策,醉花荫礼让客人,但也决不怕事。
“不用找了,我到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口气!”见是柳师傅推门进来,两个姑娘这才如释重负。
“仪表堂堂,扮相不俗,偏偏佳公子怎么会看上我这小地方的区区酒菜呢?”柳师傅不卑不亢,上下打量这少年人,年纪应和薛宁不相上下,相貌英俊,身穿亮灰色华丽缎衫,横竖都不象是赖帐之人。再看桌上,只点了简单的四个素菜,一壶酒,并不昂贵,而且显然还没动筷子,他只是喝酒,但英气的五官间却透着浓重杀机。所以柳师傅并没有立刻动手催要银子的意思,只是探一下虚实。
“这正是我要说的,仪表堂堂,扮相不俗,偏偏佳公子怎么会看上这边陲地方厨子的差事呢?”少年一双会说话的眸子挑衅的看着柳师傅,充满嘲弄、戏谑。
柳师傅微微色变,吩咐道:“你们两个下去,告诉沁儿把剩下的客人都打发走,不许惊动老板娘。”他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再不是平时在厨房里那般平和无奇,转向少年厉声道:“你究竟是谁,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看这娃娃的年纪当年他和老板娘纵横天下之时恐怕他还没有出生,怎么会结下梁子,难不成是仇家的后代。
“哈哈,难得!一向敢作敢为残骨公子竟然变得藏头缩尾的,还不是心虚,所以他言语间更是极尽侮辱,怒目圆睁,“至于小爷我,就是霍天正当年刚满月的小公子——霍远!二十年前我爹的死,我大哥沦落街头,我娘和大娘流落西北,受尽苦难,就是拜你娘所赐,你们也都有份,现在我就要全部讨回,收拾了你和老女薛丹凤就去取她的老命!一个也跑不掉!”
“呵呵,也算是故人了。那醉花荫里有一条死规矩你不会不知吧?”来这里的人都知道醉花荫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老板娘的名字——不能问、不能说,说出来了,也就不能活,而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