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事多磨-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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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齐秀抱着一大堆纸冲进了怀仁的房间。
“英雄!!!”她大呼一声,道,“这次你要帮我啊!!!”
怀仁正在写字,被她这么一吼,笔尖一滑,当即写歪。他抬眸,微怒道:“敲门!”
齐秀理直气壮道:“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你也不是什么黄花小伙子,不用这么介意啦!”
他手中的笔再次一歪。他只得放下手中的活,抬头,“你有什么事?”
齐秀将那堆纸放到桌上,道:“今年的地租我还差六钱银子,三天后就要交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帮什么?”
齐秀拿出三本春宫图,“你照着每本画十份吧!我一个人忙不过来啊!”
“我困了。”怀仁转身,准备上床。
“英雄!!!你怎么忍心啊啊啊啊啊!!!”齐秀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你不是发了毒誓,不卖这些东西了么?”
“哇,老天要是真有眼,早就打雷劈死我了,还等我发毒誓?”齐秀不屑,“英雄,你帮我这一次么!好不好?”
“好!”小小从床上站起来,举起手臂,大声道。
“小小,你真是好孩子!”齐秀赞道。
小小笑得欢乐,睁着闪亮的眼睛,看着怀仁,“小小是好孩子!”
怀仁见状,无奈,只得坐回了桌边,提笔。
“英雄,你这么画不对。”齐秀凑过去,道。
“一模一样,哪里不对?”怀仁皱眉,不满。
“没有感情!”齐秀认真道,“你可不能小看了春宫图啊!那一笔一划,要有感情!要让人一看就脸红心跳,鼻血横流。这可是有学问的!不然哪有人买?!”
“……”怀仁拿着笔,看着她,无语。
“来,我来示范一下!”齐秀抓过笔,开始画,“这个女人呢,要这么画,柔软一点……”
她离得太近,头发落在他肩头,轻触着他的脸颊。太过切近的暧昧,让他有些失神。
他一手从她手中拿过笔,一手将她隔开,“求人家做事,就不要指手划脚。一边去。”
齐秀正想反驳,却见他一脸严肃,似是尴尬。不禁笑了。
“那我不打扰你了。谢了!”她说完,转身出门。
怀仁看了看桌上的春宫图,正想叹气,就见小小趴在桌边,举着图,仔仔细细地看着。于是,他狠狠叹气,用笔杆戳她的脑袋,“好的不学,尽学坏的!”
小小却只是傻笑,什么也不说。
……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放下笔,揉了揉肩膀,看着桌上的一叠画,满意地笑了笑。
小小早已躺在桌上睡着了,小手还死死抓着一本春宫图不放。
他无奈地笑,起身抱起她,放到床上。他本想抽出那本春宫图,但无奈她握得太紧。他怕用力抽书会吵醒了她,便只得由着她。他替她盖好被子,重又坐回桌边,提笔写字。
这时,一个细小的声音,让他警觉起来。他放下笔,走到窗边,开启一条小缝,往外看了看。
就见一道银色身影一闪而过,出了洞口。
他皱眉,思忖再三,推门跟了出去。
……
……我是表示做坏事还是要在夜里的分割线 = =+……
出岫风寨往西走,约莫半个时辰,便是市镇。夜深人静,万籁俱寂,镇上一片宁静。
而月光之下,却有人在屋顶上急行。只见那人一身银衣,面带羽毛面具,绝非正派打扮。从身形上看,是个女子。她身法轻盈,宛如御风。
片刻工夫,她落进了一户人家的院子。此乃镇上乡绅张氏的府邸,张氏乃是乡绅之首,家境殷实,夜间自有护院巡视。她小心地避开护院,到了一间屋前。
这间屋子上着重重门锁,自然是非同一般。她从怀中取出工具,三两下的功夫,便开了门锁,闪身进屋。
屋内果然摆着各色珍宝。字画古玩,金银珠宝,琳琅满目,叫人叹为观止。
她四下看看,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方布。她并不挑剔,随手捡了数件东西,用布一兜,便要出门。
突然,门口传来了呼喝声。
“大胆盗贼!今日看你往哪儿跑!”
数十名护院将那屋子团团围住,高声嚷道。
她不紧不慢地背好宝物,悠然地走到了门口。
众人见她出来,皆是咬牙切齿,愤恨不已。
“银枭!”只见,张乡绅从人群中走出,高叫道,“你这无耻匪类,多番作恶,老夫今日就抓你见官!为民除害!”
她悠闲地站着,不以为然。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事先通告,深怕大家不知是你为恶!”老乡绅怒道,“这般目无王法,狂妄至极!谁能抓住他,老夫重重有赏!”
他说罢,周围的护院便气势高昂,一涌而上。
那被唤作“银枭”的女子抽出腰间软剑,纵身应战。
只见她身法轻灵,纵使那些护院出招狠辣,却连她的衣袂都触不到。她手中虽有软剑,但却不出杀招,只是如同游戏一般,穿梭于众人之间。
这时,护院之中突然有人冲上前去,对着她的眼睛洒出了一包粉末。
她并未料到这般变化,躲闪未及,那粉末触到眼睛,竟是火辣辣的烧痛。眼前一黑,她顿时乱了方寸。
“快!快拿下她!”张乡绅见状,大喊道。
她只听身边刀风习习,心中不禁恐惧起来。
突然,一股劲风破入,耳边霎时响起了护院的惨叫声。
她正觉惊讶,就被人拦腰抱起,跃上了屋檐。
渐渐的,护院们大呼小叫的声音远逝,再也听不到了。
“你和盗跖也很熟嘛。”悠然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让她吓了一大跳。她的眼睛虽不能视物,但却一下子认出了这个声音。
“你、你、你是……”她声音结巴,词不达意。
怀仁挑眉轻笑,“既然要偷东西卖钱,还让我画那么多份春宫图,你是故意报复我么?”
“我、我、我……”她说不出话来。
他笑着摇了摇头,“也罢,我送你回去。”
“等等……”她拉住他的衣襟,道,“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她顿了顿,有些底气不足,小声回答:“销赃……”
……
番外 喜春来 '下'
镇南,有一处酒铺。
酒铺里卖的是最平常的酒,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是酒铺内外全是女子了。
进酒铺之前,怀仁只想着,这不过是个以酒铺作掩饰的销赃窝罢了。但之后,他便明白,这小小的酒铺,大有乾坤。
酒铺的门面只有一丈有余,入内之后,便是储酒的地窖。走进地窖之后,引路的少女推开一扇暗门,含笑示意他们进去。
看到那门后的景象,怀仁不禁惊讶。
那是三丈见方的庭院,庭中挖了小池,池中种着莲花,饲着锦鲤。庭院四周悬满宫灯,亮如白昼。
只见一个三十出头的妖娆妇人扭着腰款款而来,道:“哟,秀秀,大半夜的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齐秀的眼睛依然火辣辣地睁不开,只是随意应付了几句。
那妇人注意到她的眼睛,皱了眉,上前。
“只是普通的石粉,没有大碍。”怀仁开口,道。
妇人听罢,看了怀仁一眼,随即让身旁的少女扶齐秀到一旁的榻上躺下,又取来清水,替她清理双眼。
清理完毕,那妇人抱起“赃物”,道:“坊主去了总舵,这些东西就先放这儿罢。方才小月回来说,镇上正闹着要捉大盗,你们在这儿暂避,天亮再走罢。”说完,她领着身旁少女,走了出去。
几人一走,庭院内便只剩了齐秀和怀仁。不自然的沉默,盘桓在两人之间。
“呃……”齐秀开口,欲言又止。她思忖再三,道:“今天的事,你绝对不能对阿衡讲啊。”
怀仁起身,走到池边,看着池中锦鲤。“你的武艺不弱,为什么不教他?”
齐秀叹了口气,“他要是学了武艺,一定会去报仇,到时候,有几条命都不够花啊……”
怀仁看着池中锦鲤优游,道:“我听他说要找杀父仇人。你的口气,却像是知道仇人是谁。”
齐秀沉默再三,终开口道:“你若是我,一定也不会告诉他。”
怀仁不以为意,道:“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们的仇人是朝廷?”
齐秀笑了,“那倒不是……”她幽幽叹了口气,一贯明朗的语气里,有了些微的寒意,“鬼师韩卿,这个名字你听说过么。”
他猛地一惊,转身看着她。
她的视力尚未恢复,看不见他的表情,见他猛然转身,她笑着,道:“看来你是听过了,怕了吧!呵呵……”
他只觉心头冰冷,他努力回忆,却始终记不起自己做过什么。
“他是昔日岳飞元帅麾下参军,文韬武略,赫赫有名。但是,你不知道吧,他曾经闯过江湖上九个门派……”
此时此刻,他惟有沉默。
“……数百年前,戚氏造了九件兵器,统称‘九皇神器’。‘得九皇器者,得天下’,江湖上,每个人都想得到这九件神器。我大哥虽然是个盗匪,但也想要见识见识这闻名天下的神器。五年前,他查到岭南霍家拥有‘九皇神器’之一,就混入霍家,准备偷盗。不料,鬼师也为神器而来,一夜之间灭了霍家满门。霍家当家临死之前,将那神器托付给了家仆。好死不死,那家仆是我哥装扮。他本以为自己捡到了便宜,却不想,招惹了杀身之祸……”齐秀说着说着,笑着叹起了气,“他也算有本事了,带着重伤,撑回了岫风寨,却只跟我说了‘鬼师韩卿’这四个字……报仇倒是小事,只是我大哥一走,岫风寨便四分五裂,后来又遭官府追剿,男丁都充了军……”
丝丝的寒意在他的血脉里游走,让他的手指都冰冷起来。
“哈,怎么样,是不是很凄惨?”齐秀笑起来,“老实说,我要是把这个编成段子上街卖唱,说不定能大赚一笔,嘿嘿!”
“你……”他的声音微有些滞涩,“你当真不想报仇?”
齐秀揉揉眼睛,站起来,夸张道:“鬼师韩卿喂!听说他身高八尺,臂长三尺,面黑如墨,眼如铜铃,声如洪钟,刀枪不入,拳打南山猛虎,脚踢东海蛟龙,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我去报仇,岂不找死?”
他愣住,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是你有机会能杀他呢?”片刻之后,他开口,这样问道。
听到这句话,齐秀想了想,开口:“英雄,我不太会想‘若是’哎……” 齐秀一脸夸张的悲愤,道,“其实吧,有时想想,鬼师杀过那么多人,说不定根本记不清谁是谁。我报仇的时候,恐怕还得把这段子给他讲一遍……唉,这才叫惨!”
齐秀凭着模糊的光线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所以说么,记得的人才真受罪!‘报仇’这东西,又不抵钱,又不管饱,一点用都没有。人哪,还是要脚踏实地地过日子才是!”
沉默,让齐秀有些尴尬,她收回自己的手,眼前依然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这件事,我从来都没有跟人说过……”她的声音微有些低沉,但却用明亮的语调来掩饰自己的情绪,“呵呵,你听过就罢,别记得太牢了。”
他不禁苦笑,点了头。
“对了……”她开口,诚恳道,“谢谢你救了我!东西卖了,我们三七!”
他不回答,轻轻拉起她的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