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向蓉 作者:舍予兰(晋江2013.6.27完结)-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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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转直下的事态让姚谦默一时无法接受，希望的破灭和现实的打击让他心中的怨恨再一次席卷了所有理智。他几近癫狂，向姚谦芊举起拳头，终于下不了手，转身将客厅里摆放的物件全都打落到地上。
姚谦芊有些惧怕地左右躲闪，不时发出惊叫声，溅起的碎屑划痛了她的小腿，甚至差点飞进她的双眼。一不小心，她撞到柜子，倒在地上，手臂从满地的碎物上扫过，顿时留下好几条血印，鲜血不断缓慢地往外渗。
姚谦默见她受伤，冷静了些，翻箱倒柜找医药箱，想为她包扎。
“用不着你假惺惺，你滚！”姚谦芊用力指向门外，声嘶力竭地赶他走。
姚谦默看了看她的伤口，又看看她眼中刻骨的仇恨，脸上的关切焦急倏地褪去，一咬牙，狠心扔下她不管，手里捏着那张诊断单就冲出门去。
姚谦芊请物业管理中心过来帮忙整理了屋子，正准备自己打车到医院处理伤口，却接到姚母打来的电话，说姚父刚刚醒过来了，但是没多久就忽然情况恶化，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单。
她仿佛被惊雷当空霹下，整个人都失去了意识，像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地冲出去，木讷地打了车赶到医院，连车钱都不记得付。司机拉扯她，被她一把推开。
她在小区门外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同样接到消息的陈晓正好开车回来接她，一路跟着，帮她把车钱付了，又立刻追到医院里去。
“爸，我是谦芊，我是谦芊，爸，你要撑住啊！”姚谦芊扑到姚父窗前，紧握着他的手，只觉得他的手凉得可怕，心里的恐惧随着着冰凉的温度加深，把他的手抓得更紧，更紧……
姚母在一边哭成了泪人，抽噎着说不出一句话。
姚父吃力地向陈晓抬起手，陈晓连忙上前握住，轻声唤道：“姚叔叔，我在。”
“你……你阿姨都……都告诉我了，你、你和、和谦芊……我知道，我不行了……陈、陈晓，叔叔只有、只有一个请求……和谦芊结婚……帮、帮她夺回SF，她的、的下半辈子……我就……托付给你了……”
“叔叔，我……”陈晓为老人即将离去而感到无限哀恸，但想到杨蓉，却始终无法开口应承，咬着牙直掉眼泪，心里纠结万分。
“怎么……你……你……”姚父激动起来，大口喘息，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渐渐只剩抽气，不能正常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异常痛苦绝望的样子，一只手竭尽全力指着陈晓，指责他不愿担负责任。
“爸，你别激动！爸，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柏涵……”姚母终于发出声音，但只是喊了一声，上前扶着他帮他顺气，一面断断续续不成调子地喊道，“医生！医生！快来！”
姚父完全说不出话，指着陈晓的手碰到他的袖子，便是狠狠一抓，像是把生命最后的力量全都用在他身上，无论如何不肯松手，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陈晓心如刀绞，终于艰难地点点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袖子上的力道陡然松懈，姚父的手松开来，无力地砸回到床上，眼睛慢慢闭上，再也没了呼吸。
病房里顿时爆发出两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
陈晓站在她们身边，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流，又想起他这辈子都将对不起杨蓉，更是悲从中来，心被堵得死死的，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
姚谦默傍晚才开机，看到陈晓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冷笑一声，全都删了。他打开语音信箱来听，第一条是姚谦芊的。
“我不想和你对话任何一个字，但是你毕竟在姚家生活了二十六年。爸……去世了。姚谦默，你满意了吗？！你有多恨他，连他最后一面也不愿意来见！姚谦默，我现在宣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姚姚谦芊不共戴天的仇人！”
姚谦默一个踉跄，跌坐在街角的水泥路上。夜空忽然飘起雨丝，渐渐落大，被冷风裹挟着不断袭击他衣着单薄的躯体。他就这么呆坐着，忽然蜷缩起来，像小时候在福利院下雨的操场上一样，把自己团抱成一只戒备敏感的刺猬。是养父为他撑起伞，养母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到姚家。那一天，养父站在温暖的福利院的房间里，隔着被雨水打湿的窗户玻璃，一眼就看中了他。
养父从来无情，一向待他严苛冷漠，但如今听闻他去世的消息，他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快意释然。
雨水怎么是热的？他伸手抹一抹眼角，才发现自己流泪了，眼泪的温度迅速消失在冰冷的雨幕里，仿佛把他心底最后一丝温热的地方也吞噬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三天后，杨蓉在报纸上看到姚父安葬墓园，准女婿陈晓携家人祭拜的消息，顿时觉得头晕目眩，有些站不住。她很内疚，一直以来她过分站在姚谦默的立场上考虑问题，明知道他的行为极有可能导致不可挽回的结果，却还是心软地妥协，帮他保守秘密。她又觉得，她和姚谦芊、陈晓之间的局面弄到现在这一步，真真是她活该。她信任陈晓，同情姚谦芊，感念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深厚情谊，所以她总是把自己放在顾全大局这四个字的框架里，不想让自己成为陈晓的困扰。
不知是谁说过，太坚强的女人没人疼。之前，姚谦芊不知遭受何种灾难，一下子从果敢决断沦为柔弱缠人的小女人，紧接着姚家接二连三的出事，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自己不介意陈晓抛下她去照顾姚谦芊。如此看来，竟是她自己把陈晓推到了姚谦芊的身边？不管陈晓是不是自愿当姚家的女婿，如今局势已定，又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以陈晓的性子，倘若不是他自己愿意妥协，这样的报道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她捏着报纸，闭上眼用力揉捏眉心，感觉好一些了，才继续把报道看完。看到姚谦芊怀了陈晓的孩子这句话，她只觉得五雷轰顶，从椅子上软绵绵地滑到地板上，心像被人完全掏空了，又忽然狠狠塞回来，所有神经牵扯在一起，疼得她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一点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方才，就算是看到这样触目惊心的标题，她都相信他是出于无奈，却原来他和姚谦芊郎有情妾有意，早就珠胎暗结，把她蒙在鼓里当猴一样耍！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从地上站起来，怎样颤抖着手拿出手机，又是怎样拨通了陈晓的电话。陈晓没有接。她忽然觉得手机变得千斤重，根本握不住，双腿一软，两眼发黑，晕了过去。
这三天，陈晓和父母一起，帮姚家打点后事，又要帮SF周转协调，忙得焦头烂额，等他注意到杨蓉的电话，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他还不知道报纸上的那则消息，给她回电话，没人接，连忙驱车赶到她家楼下，家里也没人。他给保安室留了电话，让他们一看到杨蓉回来就通知他，然后又急匆匆赶回公司，一头扎进堆积如山的文件资料中。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
杨蓉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醒来。窗户开着，有风吹进来，带着阳光的温热，她浑身却觉得冷，忍不住发抖，心像被冻结成冰，暂时封住了记忆。
这里是病房，洁白的床褥，洁白的墙壁，倒真像是冰天雪地。
她终于看到坐在床边的姚谦默，动了动嘴唇，发不出声音，喉咙太干涩了，轻轻发出嘶哑的呼气声。
姚谦默为她倒一杯水，扶她坐起来，帮她托着杯子，看她把水咽下去，才说：“我上午来复诊，看到你的经纪人。她告诉我医生说你有些神经衰弱。她手上还有工作，我让她先回去了。早上保姆带翘翘来看过你，现在翘翘应该去上学了。”
杨蓉点点头，还有些恍惚。
“都快中午了，饿不饿？我给你买了些吃的，填点肚子吧。”
杨蓉还是那般神情恍惚地摇摇头。
“为了那个陈晓那个负心人，值得吗？”姚谦默的一句话像是最锋利的剑，一剑划破封在她心上的那层冰，暂时麻木的伤口顿时无所遁形，迸裂开来，鲜血淋漓。
她用手紧紧捂住胸口，死死攥着衣襟，仿佛这样就能捏紧那道伤口，堵住那份痛。
“杨蓉，我不想在你伤口上撒盐，但是有些事情，痛得越深，好得就越快。”姚谦默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尖利光芒，脸上满是关切，声音放得温暖柔和，“你还记得我曾经很突然地追求你吗？”
杨蓉看着他，没说话，眼里的神情表示她还记得。
“其实那时我并不喜欢你，只是觉得对不起你，想快一点带你离开那个感情陷阱。”
“感情陷阱？”
“其实谦芊和陈晓的婚姻从小就是定好了的，陈晓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把谦芊当妹妹看，但又不想直接伤害她，所以总是游戏于各色各类的女人之间，想让她死心。可是这么多年谦芊一直傻傻地等待着他。就在这时你出现了，他和我打赌，你会不会是他最后一个逢场作戏的女人。如果这一次，谦芊仍然不愿放弃，他就收心和她结婚。”
杨蓉心里的伤口又被生生拉长拉深，疼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浑身颤抖的更厉害，眼泪积蓄在眼眶，她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来。
“起初我看他总是在你这里碰钉子，又暗地里观察过你，知道你是个很有傲骨的女孩子。陈晓向来嫌恶麻烦的人和事，我以为他很快会觉得无趣，另选目标。可他偏偏被你的倔强勾起了兴趣，想尽一切办法接近你、软化你。我看你慢慢有所动摇，担心你将来受到伤害，所以刻意追求你。我感觉得到你对同样是富家子的我并不排斥，甚至有一些好感，还以为我一定会成功，可惜……谦芊那次意外之后，我忙着照顾她，回头一看，你和陈晓已经在一起了。”
杨蓉一双泪眼定定地看着他，用眼神质问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将这一切告诉她。
姚谦默叹口气，接着说：“陈晓他对你太好了，好到就连从小和他穿一条裤子的我也看不出他对你是虚情假意。我一直想，陈晓能找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这样的结局或许对他和谦芊才是最好的。而且……我心底一直有个秘密，我爱谦芊，总是梦想着有一天她能从陈晓那里带着一身的伤到我怀里来疗伤。可是我说过，陈晓一直以为自己不爱谦芊，但是当谦芊接连遭受打击、柔弱无助的时候，他才幡然醒悟，他和谦芊二十几年的感情早就已经植入骨髓，他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分开。”
姚谦默爱上自己的妹妹，杨蓉一阵头重脚轻，只觉得这几个月来整个世界都变得不可思议，不断刷新着她对人性的认识。她艰难地、断续地深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不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谦芊她……最开始到底怎么了？”
“她……她和陈晓一起参加一个聚会，两个人都喝多了，差点发生关系。”姚谦默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浑身一震，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被她紧紧咬住嘴唇，压抑在喉咙里。
“我知道以后，因为嫉妒朝谦芊发火。那是我们兄妹二十六年来吵得最凶的一次，我失手打了她。她很伤心、很生气，偏偏我在这个时候向她表白。她一直拿我当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