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花铃(拜月教之战)-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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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阿靖的手在袖中握紧了血薇,用力的握紧,极力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感,许久,她才冲口而出:“为什么?为什么这一战就势在必行?!任何事情都有其他的解决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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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仇恨只有用一种方法来解除。”将浮在水面的水草都拨开了,萧忆情却缓缓从身边拿出了一盏河灯——纸扎的白色莲花,素净晶莹。
 ;  ; 他没有顾上阿靖惊讶询问的眼光,只是自顾自的俯下身,用火绒点燃了花心的蜡烛。河灯的光明明灭灭,映着他清俊苍白的脸。
 ;  ; 他凝视着烛火,忽然看看漂流远去的河灯们,喃喃说了一句:“不知这条河,是否是流入灵鹫山上的圣湖里去?”
 ;  ; “圣湖?”绯衣女子怔了怔,轻轻问,“就是那个号称拜月教力量源泉的圣湖?”
 ;  ; 萧忆情缓缓点头,却没有说话,他抬起手,在夜风中护住那盏灯,看着烛火在烈烈的晚风中挣扎摇曳,终不肯灭去。许久许久,他看着远方,忽然一口气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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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很久以前,江湖中有个年轻人,他自小胸怀大志,想在武林中建立不世功业。为了武学修炼他走遍了神州,采集各派之长。
 ;  ; “有一天,他来到了南疆……也是盂兰盆那一天,在这条河边的凤凰树下,仿佛是上天的指引,他遇到了一个美丽神秘的女子。
 ;  ; “他们相爱很深,发誓永远不分离,就商量起以后的打算——
 ;  ; “然而,他才知道,这个女子却是拜月教里面的神女,是现任教主的妹妹。按照拜月教里面的规矩,侍月神女是月神的妻子,一辈子都不能嫁人!
 ;  ; “然而年轻的他哪里顾的上这些,不顾所有的也要和所爱的人在一起——她也年轻,敢作敢为。于是,约定了一个月暗的夜晚,她从月宫里逃了出来,与那个年轻人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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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阿靖略微一怔,抬头看着他,然而他没有看她,只是静静凝视着夜中无声奔流的河水,和水面上缥缈而去的点点灯光,眼睛里有奇异的哀伤的光芒。
 ;  ; 原来……他竟然有过这样的往事,从来不被人知。
 ;  ; “他们一起逃了出去,没有被拜月教抓住。然而,那个年轻人带着她回到家乡时,却发觉拜月教的人已经抢先一步找到了他的家,而且已经毁灭了他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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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们不得不再度出逃,相依为命的浪迹天涯。每一个地方都不敢停的太久,只怕拜月教派出的杀手会如影随形的跟来。
 ;  ; “这样漂泊不定的生活,整整过了四年。四年中,他们有了孩子……然而,在长年的躲避追杀的流浪中,年轻人和他妻子的关系却淡漠下去。”
 ;  ; 说到这里的时候,萧忆情停了一下,唇边泛起一个嘲讽的微笑:“所谓的患难见真心,或许就是如此?”他叹息了一声,不等身后的绯衣女子回答什么,继续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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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子后悔了自己当时的轻狂和意气——他本来是一个有着多么大野心的人……他的梦想是建立自己的天下武林,成为一代宗师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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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然而,因为拜月教如附骨之蛆的追杀,他根本连稳定下来都不可能,更不用说什么昔日的霸图和梦想!日复一日,他只是在保护妻子、躲避追杀中提心吊胆的渡过——不过也幸亏他武艺超群,好歹保全了家人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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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但是他和妻子之间的爱情却再也不复相识时的热烈,他的脾气变得暴躁,动辄抱怨,这个昔日意气风发的青年觉得自己将会无所事事的死去,似乎有意无意的埋怨起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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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夜风吹来,风里带来了绯衣女子冷漠的笑,萧忆情也是苦笑了一下,俯下身,将手中的河灯轻轻放入水中,凝视了半晌,才伸手,轻轻将它推开。
 ;  ; 站起身后,他的语气陡变,忽然就有了金石交击般的冷冽——
 ;  ; “然而,他不曾了解他的妻子是怎样一个女子!曾是拜月教神女的她是那样的高傲和要强,为自己成为丈夫的累赘而耻辱……他的每一句抱怨,都是她心头的一根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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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终于有一日,他回家的时候只看见四岁的孩子在哭,却不见了妻子。
 ;  ; “她,竟然自己返回了拜月教。
 ;  ; “她希望自己来领受一切惩罚、而免除教中的追杀!
 ;  ; “她希望她的丈夫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安定的未来……”
 ;  ; 瞬间,阿靖的眼睛也是一片雪亮——刹那,她的神思有些恍惚,却依稀有痛彻心肺的感觉……或许是同一类的人吧?如若是她,或许也会如此吧?
 ;  ; 既然他已经后悔了,就无法再相守下去……那末,在变成相互憎恨之前,就让她用自己的血将一切了结罢!
 ;  ; 至少,她不会再成为他的负累,以后在回忆起来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有心痛和惘怅。
 ;  ; 阿靖看见萧忆情站在河边,伸手扶住河边的凤凰树,身子却微微颤抖。
 ;  ; 又是有怎样的感情、在听雪楼主的心中掠过?
 ;  ; “或许只是被艰辛的生活蒙蔽,在看见妻子留下的书信时、他心中的爱情和悔恨同时爆发——根本忘了被追杀的可怕,那个人抱着孩子千里迢迢追回了南疆灵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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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然而,就在他到山下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惊人的传闻:拜月教主为了表示对圣洁教规的维护,严厉责罚了她叛逃的妹妹侍月神女。在一年一度的圣湖血祭中,她下令将自己的亲妹妹活活沉入了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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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们来的时候,祭典已经完毕……湖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留下。
 ;  ; “那个凤凰花下的女子,已经化为白骨,沉睡在水底。
 ;  ; “听到那些消息时,父亲捂住了孩子的嘴,生怕他会哭叫出来,让拜月教徒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然而,那个孩子非常懂事,不哭不叫,一滴泪都没有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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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终于得到了安定与时间,可以慢慢实现他一生的抱负……他回到了中原,按照他从小的梦想建立起自己的势力,一步步扩大。终于,他成了称霸一方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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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然而他的灵魂却从来没有安宁过。他想忘记、从头开始,然而没有办法。他的总是在午夜梦到妻子,梦见她已经在阴暗冰冷的湖底悄然化为白骨,然而骷髅深深的眼窝却依然注视着他——温柔一如往日,低声对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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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我无法解脱’——她的灵魂被阴毒的术法困在了湖底。她无法解脱。
 ;  ; “那个成了英雄的人,终究没能好好享受他的功业和成就。他死的时候,只有三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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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最后的叙述,在风中依稀散去,萧忆情凝视着那一盏河灯,缥缈远去,眼睛里的光也是迷离不定,低低咳嗽着,他的肩膀颤的更加剧烈,仿佛连肺都要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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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阿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睛,静静看着他,目光清冽柔和。
 ;  ; 听雪楼的主人,眼睛里蓦然腾起了迷蒙的光亮,仿佛极力平定着自己的声音,终于安静地说出了最后一句:“为了记念亡妻,在那一年,他给自己的孩子改名为‘萧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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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话音一落,仿佛再也抑制不住地,他爆发除了剧烈的咳嗽,全身颤抖着。用力将手巾捂住嘴角,然而黑色的血迹依然慢慢渗透出来。
 ;  ; “楼主。”她过去,扶住他的手肘,低低唤,从怀中拿出药瓶打开,递到他手中。
 ;  ; 然而他的手却痉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定定看着她,唇边泛起了奇异的笑容:“阿靖……你说,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也非常爱我,是不是?”
 ;  ; “是。”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低回答了一句。
 ;  ; 萧忆情的手指却一分分收紧,紧得几乎要扣断她的腕骨:“但是——她到如今都还在拜月教的湖底!这些邪教的术法禁锢了她,她不能解脱……她时时刻刻都在受着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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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绯衣女子被他忽然间的愤怒和悲哀所压倒,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抬起眼睛看着他,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泛起的血潮和眉目间再也难以掩饰的仇恨。四年了……记忆中从相识开始,这个人便是淡定从容、生死不惊的,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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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然而,今日他眼中的怒火仿佛是在地狱里燃烧!
 ;  ; 那是龙之怒……无论谁忤其逆鳞,都会被雷霆之怒焚为灰烬。
 ;  ; “我等了二十年,二十年!五年前我羽翼未丰,不等我有能力出兵,那个华莲教主就归天了……好容易我今日做好了一切准备,你居然和我说、不能扑灭那受诅咒的一族,要我找另外解决的途径?!”微微冷笑着,他看着她,眼睛里有阴暗而邪气的光芒,“你要我如何?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遗骸永葬湖底、不得超生么?……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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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他激烈的语气,到最后终于被剧烈的咳嗽再度打断。
 ;  ; 病弱的年轻人靠着树,猛烈的咳嗽着,全身微微发抖,不住的喘着气。阿靖连忙扶住他的肩膀,将药物给他服下。
 ;  ; 她清澈的眼睛里,忽然有了微微的迷惘之意。
 ;  ; 她五岁的时候死了母亲,仇恨死死的铭刻在她心里。过了十年,在她十五岁的时候她携剑追凶于天下,用了三年时间一一杀尽了当年围攻她父母的七大门派、十一位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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