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双龙传-第8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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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远呢?
有人在前方大喝道:“寇仲!你死期到哩!让老子把你的鸟头割去领功。”
井巾月旋飞一匝,把击来的四、五把兵器挡飞,定神瞧去,赫然是李元吉的心腹将
领宇文宝,难怪有能力挡自己一刀。而对方的长枪连消带打,正破空而来,直插他脸门。
寇仲心中涌起一个念头,就是此刻绝不能死!待要举刀挡格,忽然发觉整条右臂酸
麻之力,原来刚才再被人在肩胛处划了一剑,只因身体受创过度,没有平时应有的感觉,
纯凭护体真气不让敌剑深进伤及筋骨。
他心叫吾命休矣时,对方长枪竟在他头顶以毫厘之差划空而过,而他却往下跌坠。
爱马千里梦往左倾颓,四周敌人蜂拥而来,各式兵器由上而下齐往他攻至,务要把他刺
为肉酱。
寇仲明白过来,他一直以人马如一之术支撑着爱马的生命,所以千里梦虽多处受伤,
仍能撑到这刻,适才他真气不继,再无法以真气照顾千里梦,爱马支持不下去,立毙当
场。
他想起早前单雄信坠马惨死的可怕景象,千里梦死前的悲鸣像来自第二个世界的呼
唤,寇仲心中燃起仇恨的火绒,左掌按地,“哩”的一声往前窜起,避过往下击来的七、
八种兵器,移到宇文宝马腹下。
宇文宝大吃一惊,寇仲虽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
名震天下的少帅寇仲?若他胆子大一点,拚着不顾死伤一枪下击,保证可向世民、元吉
领取击杀寇仲的大功,可是就在如此占尽上风的情况下,岂肯犯险,竟跃离马。
寇仲暗叫天助我也,拚尽余力以背脊弹地,就那么以单手双脚紧夹马腹,又以井中
月狠刺马股,战马吃痛长嘶人立,寇仲从马腹暗施人马如一之术,宇文宝的坐骑立即向
前直冲。
周遭的空气变得如有实质,沉重如巨石压体,不要说挥剑反击,连摇头眨眼这类动
作也难以办到,整个人就像给杨虚彦这来自《御尽万法恨源智经》的邪异可怖的黑手魔
功“石化”了。
跋锋寒大吃一惊时,徐子陵真言传至,杨虚彦闻音一震,跋锋寒顿从他的魔手解脱
出来,本似塞满天地的黑手变回缓缓拍过来的一只漆黑手掌。
“呛!”
徐子陵腾身半空,长矛绞击李元吉凌空刺来的裂马枪。
跋锋寒偷天剑挑出,眼看刺中杨虚彦掌心!
杨虚彦哈哈一笑,手掌回复原色,往后撤掌,右手影子剑挥击,挡格偷天剑,发出
紧接徐子陵和李元吉两枪绞击声的另一清响,震慑全场。
跋锋寒险些被杨虚彦连人带剑劈下马背,心中叫糟,晓得自己在目前筋疲力尽的情
况下,肯定过不了以逸待劳的杨虚彦这一关。
万里斑发出悲鸣,在敌人杀人先杀马的毒手下,惨死身亡。
空中的徐子陵心中为爱马之死倘血,但时间却不容他多想,大喝一声!螺旋劲发,
再一矛向李元吉攻去。
事实上在空中的李元吉一口真气已尽,须踏足实地始能换气,故对徐子陵此枪避无
所避,勉强挥枪挑击,同时借势使个千斤坠往地摔下去,待重稳阵脚后再施猛攻。
岂知徐子陵此枪用劲巧妙,李元吉竟被他连人带枪挑往远处,而他则借力横移,来
到跋锋寒后方,长矛脱手朝杨虚彦脸门射去,大喝道:“锋寒!”
跋锋寒与他合作多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此刻可说是唯一逃走的机会,若让李元
吉等众高手再团团围困,必死无疑,猛吸一口真气,弹离马背。
塔克拉玛干颓然倒地,它全赖跋锋寒的真气,勉强撑持到这刻,失去主人的支援,
立即结束残余的生命。
徐子陵一把抱着跋锋寒,带得他在敌人头顶上方凌空横移七、八丈,往密林方向投
去。
杨虚彦影子剑随手挑开徐子陵掷向他的长枪,以后发先至的惊人高速,一股轻烟般
追上离密林只两丈许的徐子陵和跋锋寒,举掌往徐子陵背脊拍去。
他的手再次转为邪恶可怖的黑色。
徐子陵已非第一趟遇上如此诡异邪恶的魔功,当日在幽林小谷,许开山隔着溪水向
他攻击,亦曾把溪水变得像万斤般重的巨石,不过杨虚彦的魔功显然比许开山更胜一筹。
即使在平时最佳状态下,要挡杨虚彦此掌已不容易,更何况是这接近油尽灯枯的当
儿。
徐子陵反手一掌迎击。
“蓬!”
杨虚彦给徐子陵震得在空中一个筋斗,坠往地面,而徐子陵和跋锋寒却像断线风筝
似的给抛送入林。
就在两掌正面交锋,徐子陵晶莹如玉的手和杨虚彦漆黑邪恶的手相击的刹那,除两
个当事人外,只有跋锋寒最清楚个中情况。
徐子陵全身剧震,敌人邪恶阴寒的真气千丝万缕无孔不入的侵进徐子陵全身经脉,
筋疲力倦的徐子陵根本无法封挡杨虚彦这融合石之轩魔功和《御尽万法根源智经》中外
两大秘法的一掌,更令跋锋寒既感激又悲愤的是,徐子陵在反击时早抱着牺牲自己、成
全他的死志,把体内仅余真气以宝瓶气的方式由掌心释放,形成庞大反震之力,不但击
落杨虚彦,更加速他们入林的势子。
徐子陵眼耳口鼻同时渗出鲜血,晕死过去,跋锋寒能办到的就是反手把他搂紧,勉
力护着徐子陵心脉,心中想到的就是有那么远逃到那么远,找个没有敌人的地方,全力
为徐子陵施救。
可是敌人肯放过他们吗?
以跋锋寒目前的状态,孤身一人已没信心跑过懂得幻魔身法的杨虚彦,何况还要带
着垂危的徐子陵。
双足踏上树干,藉弹力抱着徐子陵腾空而起。
后方破风声至,杨虚彦凌空赶来。
跋锋寒心中生出强大意志,奋起余力,亡命向洛水方向窜去。
战马惨嘶。
寇仲从半昏迷的状态下醒转过来,发觉自己正滚下斜坡,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时,忽然身体又再悬空,朝下急跌,但见斜坡尽处竟是危崖峭壁,以他现时失血虚弱的
情况,十多丈深的高度足可跌他一个粉身碎骨。
心叫死得冤枉时,“蓬”的一声水花四溅,竟掉进一个不知在何方何处的湍急水潭
中,流水旋又把他冲离水潭,随着一道急瀑,掉进向下层层湍奔的急流去。
寇仲放松肢体,力图收集仅余的少许真气,运气调息。
“蓬!”
寇仲再随另一短瀑坠往最下层的水潭,水流至此转缓,寇仲睁目一看仍是在密林之
内。
水潭一端是一道在林内蜿蜒而去的小河,非常隐蔽。
寇仲顺水浮沉十多丈,到气力稍复,才爬到岸上,再没法动弹。
天色逐渐明亮。
惨痛的长夜,终于过去。
跋锋寒一手接着失去知觉的徐子陵蜂腰,另一手提着偷天剑,从一株老树飞泻而下,
在黎明前的暗黑中,来到洛水东岸。
后方追兵自远而近,火把光在林中闪烁移动,杨虚彦长笑声至,只见他现身一棵老
树之巅,冷然笑道:“跋兄果是不凡,竟能逃至此处,我此刻就给你两人一个痛快。”
跋锋寒暗感自豪,他利用密林的掩护,多番误敌惑敌,令杨虚彦摸错门路,否则早
被追及。
跋锋寒施展内视之术,晓得自己目下状态,根本没资格跟杨虚彦一决生死,何况大
批追兵将至,他更没能力抵挡。
哈哈笑道:“希望杨兄的水性像你的轻功那么好吧!”
杨虚彦卓立老树颠顶,影子剑遥指岸旁的跋锋寒,哑然失笑道:“小弟怎敢妄自菲
薄,跋兄请投水一试。”
就在此时,船桧声响,一艘小舟从对岸暗处箭般射出。
跋锋寒和杨虚彦愕然瞧去。
一人操舟驶来,大喝道:“跋兄上船……”
杨虚彦一声叱喝,人剑合一,从树顶滑翔而下,疾击岸沿的跋锋寒。
跋锋寒大喝道:“希白兄来得正好!”右手还剑归销,左手夹着徐子陵,先一步腾
身而起,向侯希白驶至的小舟降去,安然落在小舟上。
杨虚彦落到岸沿,目送小舟迅速望南远去,双目杀气大盛,却己追之不及。
寇仲调息近半个时辰后,体内真气逐渐凝聚,回复平常三、四成功力,身上十多处
大小创伤在长生气的神奇功效下大致愈合,但大量的失血仍使他有虚弱的感觉。
不过这并不是问题,问题在他信心意志所受到的严重挫败和打击,目睹手下逐一惨
死眼前的愤慨无奈,以反对众兄弟生死未卜的焦虑,形成心头难以抒解的重担。
他移到溪水旁,颓然下跪,头往下探进湍急的水流中,大喝两口水后,又把头仰起
来,面对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生出想痛哭一场,却是欲哭无泪的感觉。
阳光从林木间洒射下来,照在身上暖暖的,可是他一颗心却冷若冰雪。
这一切究竟是怎样开始和结束的?为何会弄至现今这样子?
突围战是彻底失败了,李世民以高明的策略,把他的大军摧毁粉碎。
自决定争霸天下后,他尚是首次生出后悔的念头。假若跋锋寒、徐子陵和其余一众
手下全部战死阵亡,他如何面对这残酷的事实?至于对宋缺的期望,彭梁的少帅军,在
这一刻是既遥远又不切实际,他再没心思气力去顾及。
破风声在头顶响起。
寇仲近乎麻木的神经立作出反应,骇然上望,无名疾冲而下,降至他肩头,以鹰喙
磨擦他的头发表示亲热和眷恋。
寇仲苦忍着的热泪终夺眶而出。
无名冲飞而起,在头顶上方盘旋。
寇仲心中暗颤,又生出一丝希望,无名究竟想领他到甚么地方去呢?
小舟在侯希白操纵下朝洛水南端疾驶,徐子陵躺在船头,跋锋寒正勉力为他以真气
疗伤。
侯希白焦急的道:“子陵情况如何?”
跋锋寒放开紧按着徐子陵的双手,目注前方,沉声道:“我不杀杨虚彦,誓不为
人。”
侯希白剧震失声道:“子陵!”
跋锋寒叹道:“子陵尚未有性命之虞,不过内伤严重至极点,恐怕永远难以完全痊
愈,且要看他的造化,希望他能凭本身清纯的真气,为自己创造奇迹。”
侯希白一呆道:“竟严重至此?”
跋锋寒道:“杨虚彦的黑手邪功霸迫恶毒,入侵子陵五脏六俯和奇经八脉,使我无
法驱除。唉!你怎会这么巧于此生死关头出现来救援呢?”
侯希白道:“我到梁都找你们,知你们仍在洛阳,遂立即赶来,途中遇上沈落雁,
得她告知情况。早前在洛水等候机会,便是她的安排,只因她不宜现身,才由我单独来
接应你们。”
跋锋寒恍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