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色撩人 作者:墨舞铅华(晋江2013-03-16完结,军旅,国安)-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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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阴险的阴!”安远对着籽阳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这人会读心术吗?怎么自己想什么他都知道!太恐怖了!
籽阳突然回头,正撞上安远来不及收回的一脸狰狞,他继续以谈论天气的语气说:“毁灭性入侵端口,设置两个。你锁一个,我锁另一个。”
安远又一次惊呆了。
毁灭性端口,这是当入侵者无法正常破解系统时,使用恶性入侵软件使整个系统崩溃的入口。正因为每个系统都存在最最薄弱的一点,毁灭性端口就是用来掩护系统软肋的端口。
一直以来,为安全起见,毁灭性端口都只设置一个。而向东之所以惨死,正是因为对方要在他口中逼出毁灭性端口的位置。多一个端口,只会让多一个人陷入危险中。
“不行!”安远大声拒绝。你不可以不信任我作为一名国安人员的忠诚!如果有那么一天,向东可以,我一样也可以!
“这是命令!”籽阳语气冰冷,眼中却闪着慈悲的光芒。
安远恍然。
“不!你的命比我值钱多了!”安远跟上一步。
“你的牵挂也比我多得多。”籽阳唇线扬起一个弧度,他在笑。他笑起来,如同和煦的阳光。
没有谁的命一定比谁的值钱。其实,死,才是最轻贱的东西,相比于为“活着”而做的那些坚持。
安远,你还太年轻,你需要慢慢懂。
籽阳走了,又一次消失不见。安远的任务用了三天半完成,那三天半他没合眼。
梁筌会按时来给他送饭,然后看着他吃完。
他累的时候会对着空气说话:“哎!你说,明天什么天啊?”他知道,籽阳那个幽灵一定听得见。
安远的任务没有返工,只是送审后发回了一些修改建议。
籽阳后期对他的培训虽然严格残酷,但都以保证他不会出现肢体表面的伤痕为主,所以,安远都笑称“毛毛雨啦!”
当然,除了两项——抗痛感的训练和抗药物训练。这两项训练中安远又往鬼门关逛了三圈儿,和阎王爷喝了茶、聊了天,他自称那趟自助游很爽。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在抖。
籽阳教给安远的防身技术更不算高深,除了训练他怎么提高体能以便迅速逃跑以外,其他的防卫技巧一般体质好、反应灵活的人都能做到。安远想把梁筌的电动点穴笔要来,梁筌朝他瞪眼睛:“你找死啊!”
是啊,任何高精尖的东西在安远身上出现,就如同安远突然使出出神入化的功夫一样,都是致命的危险。
组织只要他老老实实、平平凡凡地活着,守住并维护这个防御系统两年,然后,他继续做回他的软件工程师安远,直到下一次组织需要他的时候。
“哎,哥们儿,给我个暗号呗?等我回去想你了咋办?还想跟你说说话呢!”安远松松垮垮地坐在籽阳旁边,三个人吃第一次培训结束的庆功宴——一只烤全羊。
“我觉得你没功夫想我们了,你家小兔子还不够你想的?”梁筌抢过话,揶揄安远。
“切!”安远拉开衬衫领口,往嘴里灌了一口啤酒,抬头看夜空。
“我们直接送你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你把那边的事儿都处理好再回去。”籽阳面无表情地开口。
“老大,不会这么残忍吧?”安远哀嚎。
“还有,你的林汐妍最近过得不太好。”籽阳点到为止。这些鸡毛蒜皮的消息,籽阳第一次婆妈地跟他的保护人说。梁筌意外地挑挑眉毛,没揭穿他。
安远低头沉默,篝火在他面前炽热地跳动着。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我家小兔子不是你们安排给我的吧?”安远说话时,满眼是楚门式(注释1)的无辜。
“你觉得她够格做一个国安人员?还是更适合进入幽?”籽阳反问。
“当我没说!”安远和梁筌碰了一下酒瓶,撞得很响。
“籽阳,再见了。也不知道下次见到你的脸会是什么时候!”又一次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梁筌电晕时,安远无奈地想。
当安远再一次见到日光,已经在一列开往上海的火车上了。还好,很快就能回家了。
小兔子,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不远处的铺位上,梁筌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问籽阳:“哥,你说老佛爷眼光怎么那么准?他怎么就知道这小子能喜欢上小曦呢?”
籽阳推了推自己的伪装眼鏡,淡淡开口:“他上辈子是干月老的。”
*——*——*
注释:
楚门:参见电影《楚门的世界》。从楚门出生开始,他的生活就被事无巨细地直播着,供人娱乐。他的父母、女友,甚至是街道上的路人——都是专业演员,而他却在虚构的摄影棚中真实地生活着。
第十章 望远
铺好床边的脚踏毯,兰素曦右手按着颈椎轻轻扭动着脖子。
趴在地上刷地砖刷了一整天,兰素曦终于把每一块地面砖都刷出了光洁亮白的本色。手指肚上的皮肤被洗衣粉泡得白白皱皱的。
赤着脚踩在奶白色的长绒地毯上,环视自己用半个多月时间改良的屋子,兰素曦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奶咖底色的条纹布艺墙帷上,间或点缀着她亲手制作的色彩鲜艳的棉质花朵。天棚是海天相接的曦照景色,晨曦明亮而温暖,海水宁静而广博。人躺在床上,便如同置身海边,享受着曦光的沐浴,浪涛的抚摸。
“他会不会喜欢?”兰素曦轻声问出口。
还记得初见时他在晨曦中陶醉的神色,或许,他不会反感吧?
2009年6月28号,星期天,兰素曦抱膝靠着床边,眼前浮现的全是安远。
一个半月了,他只来过两次电话。一次说“我想你了”,一次说“我真累啊”。以后,就再没有消息了。
每想到他声音里的疲惫,兰素曦就觉得自己的心也变成了深秋的枯叶,被风窸窸窣窣地卷动着,似乎下一秒,那叶子就会碎裂了。
而她能为他做点儿什么呢?
兰素曦当时能想到的,就只有把这间小小的宿舍好好布置一下,让疲惫的安远踏进家门的时候,可以放松紧张的神经,感受到家的舒适和温馨,安心地休息。
于是她决定动手。
这段日子,她拖着还没复原的脚,接拍了两个大专题的所有照片。领到的酬劳,她除了冲饭卡、公交卡,就全用来布置这间小公寓了。
画天花板的时候,兰君一边帮兰素曦扶梯子,一边掉眼泪。小曦画的那幅画,兰君太熟悉了。那是姐姐最喜欢的一幅画。当年,姐姐为沙滩上应该画一家人闲适地散步还是欢笑嬉闹而犹豫不决,和她讨论了很久。不想几个月以后姐夫就跑了。这幅画,姐姐也就再没有碰过。
原来,小曦一直在脑海里珍藏着它。这也许,是孩子心里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缺憾吧,兰君想。
兰君看着小曦失魂落魄的相思状,也有几次想要替她给安远打电话,教训一下他。但是反过来一想,如果安远不懂得珍惜小曦,她正好乐见其成把小曦带走。对于初恋的人来说,不受伤是不会真正清醒的,就像当年的自己。所以,兰君狠心旁观。
只是小曦,似乎越陷越深了。
正因为没付出过,她的付出便根本没有限度。把自己掏空了、透支了,还全然不觉的样子。这间四十多平的小宿舍,俨然已经是小曦的心口窝了。
所以,每当兰君看到这间屋子又添置了什么小物件,哪怕窗台上多了一盆小花,鞋架上多备了一双棉质拖鞋,她都会忍不住责怪小曦:“你还真把这儿当家了啊!费那么多心思干嘛!”
小曦听到后总会轻轻吸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缩缩脖子,而后慢眨着眼睛愣神很久,当然,依旧的一言不发。
“但这是他的家啊,明明是我住进了他的家,我们就算是答谢他一下也好啊。小姨为什么这么生气呢?”小曦其实一直在这样疑问着。
晚上简单吃了一个苹果,小曦倚着窗看向远方。
那车水马龙的繁华乡里,安远在哪儿呢?小曦只听说过有一块叫做“望夫”的石头,她轻笑自己不能化石,便只能在茫然的望远中聊以慰藉波动的心弦了。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吉他弦被轻轻撩拨,那涩而沉的弦音打破了一室沉静,在她心里,那个铃声只属于安远。
她冲到床边接起电话,然后静静等待安远的声音。
“小兔子,我是谁啊?”安远的声音很嬉皮地传过来,兰素曦不自觉微笑,还好,他还好。
“嗯?怎么不说话啊?快说,我是谁?!是不是把我忘了?!”安远听不到小曦回答有些心急,敛起笑声不满地质问着。
“你那边很吵。”小曦耐不住安远的无聊,回应他,并且仔细辨认着他的环境。
“哦,在火车上。明天我们学校毕业典礼,我得赶回去。所以,最快也要后天回北京,小兔子,别失望哦。”目前为止,安远的情圣情节已经越发膨胀了。
“注意安全。”小曦预感着安远又快要挂断电话了,说了结束语。
“然后呢?”安远笑问。
“嗯,再见。”兰素曦咬唇,犹豫着:结束语的话,应该说“再见”还是“晚安”?
“咳咳,咳咳……”安远刚喝了一口可乐,呛到了。这小兔子什么逻辑?
小曦听着安远的呛咳,心揪得更紧了。他身体状况很不好吧?可是,我,不会做饭啊,怎么帮他食补呢?小曦无助地想着。
不学做饭是小曦故意的。每天得给她做饭,是小曦留住妈妈的唯一方式。她甚至习惯了娇弱与无助的神情,然后在妈妈的疼惜的眼神中倚在妈妈怀中渴求那单薄的温暖。
“想要什么礼物?”安远缓过气来,很无奈地问她。小兔子,你太不解风情了吧。
“嗯?”小曦疑问。不知道安远怎么突然转换了话题,而她的那声疑问却是轻而短的。
“嗯什么嗯!喜欢什么?衣服?娃娃?还是吃的?”她到底喜欢什么呢?安远揪着短发苦恼着。
林汐妍喜欢什么,他是能猜到的。她走在自己身边无意流连过的东西,安远几乎都悄悄给她买齐了。但,那又怎么样呢?买到她喜欢的东西,却买不到她的心。
那么兰素曦,你喜欢什么?把心卖给我,行吗?强买强卖也行啊!
兰素曦,把你的密码告诉我吧,让我帮你重装个系统,让我当你的系统管理员!
兰素曦沉默。
多久没收到礼物了?不记得了。
我想要什么?有吗?
她其实好想贪恋一下安远的疼爱,说一样她喜欢的东西,但是,她想不出来啊。
她需要什么呢?
她好想见到电话那边的那个人,但是,可以吗?
“哎呀算了,那我看着买吧!小笨蛋!连个礼物都不会要!”安远烦躁地埋怨着。他真怕等待,怕等到的兰素曦的回答是她什么都不需要,连他在内,什么都不需要。那样的话,安远该怎么办呢?会让兰素曦像林汐妍一样在他心里活生生地走掉吗?
不!
这次我会早一点。再早一点。
林汐妍说我在她门前守了很久,可是第一个闯进去的是严晓军。看来,我过去真是绅士过头了。
那么兰素曦,既然你的门还没开,就请原谅我去强行卸门吧!回头我给你安个密码的,Y染色体加密,比谁的门都安全,你看成吗?
安远在大脑里飞快地思考着,而后鬼魅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