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磐寺-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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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端木秀峰的声音。这窗外风火墙平滑高耸,除了雨檐可供歇脚外,再无其他多余装饰。他是怎么上去的?而且凌横塘并没有听见任何衣衫掠空的声响,真是形同鬼魅啊。凌横塘彻底呆住了,想不到十一哥的轻功这么捧,怪不得端木华堂令他回庄,原来是用他来弥补端木子弟那糟的一榻糊涂的轻功路数,以抵制那个夜行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诡秘踪迹。
端木梅影欢呼一声:“咦,十一哥你怎么在外面?我们没事儿。”声音带着愉悦。凌横塘回首看她,但见眉眼水波横,一片欢欣畅然。
窗外传来端木秀峰的低语:“我在西南阁打坐调息,隐隐听到你的半声惊呼,又见你们居室烛火黑寂,所以才出来相询,没事就好……”
梅影笑着朝凌横塘吐了吐舌头,“十一哥,我们闹着玩儿,劳你空跑一趟。真对不住……”
窗外寂然一片,不在有任何声响。
端木梅影叫道:“十一哥,十一哥!”
……
“看来已走了。”端木梅影怅然,“咦,横塘你做什么?”
凌横塘举着烛台,在这个不大居室里面转了一圈,细细查看着每个角落——屏风后,横梁上,柜角处,都用烛台照了一遍。“我刚才还以为这室内另有一人,终究不放心,再检查一下。”她吁口气。
“五哥。”楼外小巷处传来端木秀峰的声音。
原来他没走,只不过下到地上去了。叫“五哥”显然是那个端木林峰也在小巷中。凌横塘放下烛台,趴在妆台上,打开那扇朝东首的洞窗,探头朝下看。
听闻到开启窗屉子的声响,十一与林峰俱抬头仰视。与凌横塘打过照面后,端木林峰说道:“关好窗子,横塘妹妹早点睡吧……十四妹也别玩闹了。”而端木秀峰却好似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在暗处凌横塘看得不是很真切。
“知道了。”她应声。又听见端木林峰轻声问端木秀峰道:“十一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凌横塘也循声瞄了秀峰手中一眼,迷迷糊糊的瞧见他一手提剑,一手执着一笔杆子大小的物事,显然林峰问的是那个物事了,她抽身关闭上了窗户。
随着窗格子关闭的刹那,端木秀峰的回答也传入屋内,“刻刀!”他淡淡的声音微凝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笑意。
“下面五哥也在啊。”端木梅影在床榻上轻笼着刚才打闹时弄乱的头发。
“嗯。”凌横塘漫应一声,耳里似听非听着梅影的话,心里却思忖着端木秀峰的话语,原来他身上拿的是刻刀。那是他雕砚的工具,霎时之间她才想起十一的另一个身份,杨思源的高足——徽州城的名砚师。“十一哥出手的砚刻一定得要千金之数吗?”她问端木梅影。
“千金之数?这个我不是很清楚。因为他离开山庄时,还未拜杨先生为师呢。”端木梅影一脸的茫然。
看来她比自己还要糊涂,凌横塘陷入沉思。
徽砚天下知名,一是原石的关系,砚石皆出于婺源龙尾山西麓武溪中,石品坚韧,温润莹洁,发墨如油,色如碧玉,叩之有声,抚之若肤,纹理绚烂。石纹细腻入理,雨带金星有之,雁湖眉子有之,其中以眉子纹最为难求。宝石难求,而良工更难找寻,若宝石逢良工,那么这砚石的名贵非重价待沽而不可得。至今良工在前,岂可入宝山而空回!
“嘘”的一声,锐利的响箭声突然划破了夜空。沉思的凌横塘差点儿跳起身来,与苍白了脸色的端木梅影面面相觑的同时,她情不自禁握紧了被角。果然有敌人潜入山庄中!端木华堂曾说过,端木子弟中有人发现敌踪,就放响箭示警。
接着,隔壁院门沉重的门轴声随之传来,有人启门掠身出来。
“在东南角!你往前方围截。”低低呼喝声,是端木梅影的父亲,凌横塘的小舅舅端木德沛的声音。显然他是吩咐闻声赶来的庄客往庄前包抄。
“爹!爹!”端木梅影赤足下榻,隔着窗棂大声叫道。
“你别出来。”端木德沛吩咐一句,衣衫带风已去得远了。
“那你自己小心。”端木梅影茫然对着窗棂,回过身一把捏住横塘的手,双手冰冰凉的。“怎么办,横塘,庄内不会有事吧,我爹可不要有什么差池才好。”
凌横塘的脸色有丝苍白,她把握住端木梅影的手,凑头她耳边悄声道:“轻声些,有人悄潜入我们屋侧的风火墙夹道中了。”
端木梅影打个寒颤,“你是说……别人都寻声而去,而唯独此人反其道往我们这边来?”
凌横塘凝神倾听,“是。”
蓦地,墙外忽传来兵刃声,尖利的划过墙体,似要把这厚厚的九分墙裁劈开来。凌横塘忽地牵住端木梅影的手往后退,从墙上取下长剑,利刃对住声响处,把梅影拖藏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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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功高绝,身形一晃已没入黑暗中,天上无月,瞬时不见人影。
微微冷哂。这就是大户人家的气派,山墙高耸,甬道狭窄,躲入其中不易被人察觉。九曲回肠似的巷陌,徽居逼仄的深宅高墙,无不是黑衣客的藏身之处。然而置身于这一步之宽的夹道内,只是暂缓延敌之计,她得想法子出去,到了山庄外,投入青林湖中,那时她才有胜算逃命,无论怎样,她的任务已完成,所剩只是使自己活命。
然而,头顶有人一声冷笑。她骇然抬首,一道黑影已然顶头罩下,手中寒光微闪,直逼自己脑门。
她忙将剑向上一格,身上如泥鳅般一滑溜,脱出那人的剑势,又随手用剑在一壁墙上击出一道深痕,发出生涩的金属声,身体借力向上逸去。想不到竟有人能追踪到此,她心中暗暗叫苦,若那人出声呼喝,庄内高手循声而来,那么明年今日就是她的周年。
不料那人竟未出声示警,一击不中,却身姿一转,双腿一字撑开借力于两面的风火墙,身体鲤鱼倒跃,手中寒刃疾刺,仍是直逼她的要害。
她大骇,未料端木山庄中还有轻功如此高绝之人,出手相当疾狠,剑剑指向自己要害,与端木家传武学重剑硬功竟是大相径庭。思索间,已与对方在窄壁中交手二三十招,越战越心寒。天黑巷深,对方的身形只模糊可辨,只觉格斗接招之际,那人的兵器渐带吟啸之声,一招一式之间恢复刚猛路子,一挑一勾,一刺一劈之间,锐不可挡,显然仍属端木家的武学。但身姿的转动,却不闻任何声息,连衣袂带风的声音都没有,竟是形同鬼魅。
“这是什么轻功?”她情不自禁出声询问,声音清润。就算死也要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武功之下!
“飞阁流丹。”那人回答。
闻声识人,她明白,对方是端木十一。
端木秀峰微一咬牙,寒刃上渗透着凌厉的幽光。他知道端木林峰是在最后关头才出那枚响箭的,凭着本能,离开五哥未久的他如一道稍瞬即逝的轻烟迅速罩向声响处,轻瞄了眼已伏于地上的林峰后,不暇多思的他左手一扬,那柄作为暗器还犹嫌粗砺的刻刀便出手了,却“叮”的一声钉入墙中,被那黑衣人身子一滑躲了开去。端木秀峰微有悔意,后悔自己发出那柄刻刀。微微犹豫的他住身看了一眼端木林峰,发现五哥支身起来还能动弹,只是腿脖子处淌着鲜血。“五哥,我去追。”端木秀峰说。
身子轻轻罩下,寒刃先至。
“嗯。”黑衣人轻哼一声,趁着端木秀峰分神回答问题之际,剑风直扑他的面门,端木秀峰随手一挡,两剑相交之际登时撞击出火花。
巷内传来迅疾的脚步声,打斗声已然惊动了庄内诸人。
黑衣人却不急欲脱身,剑招一收,欺身上前与秀峰格斗。这么狭窄的甬道,俩人几乎是纠缠在一起,端木秀峰微觉尴尬,那柔软的肢体,吐气如兰的呼吸,特属于女子的暗香……他一阵心浮气燥、心慌意乱,脑海中不由自主的起了绮思,竟有搂抱于她的冲动,手臂肌肉微微绷紧,透析出一片灼热。
黑衣人忽然轻声巧笑,往他身上倚去。端木秀峰本能的僵硬推让,那人却回剑“嗖”得一声直取他的咽喉。
端木秀峰不再犹豫,借剑回弹,用她自己的剑锋斜斫过她的肩膀。绸衣割裂声传来,一股鲜血汹涌溅透了外衫。
黑衣人哼都未哼一声,拼着受了他一剑,却用手撑开风火墙,勉力借相交之力上跃,终于翻上马头墙……
原来她是拼伤逃逸,端木秀峰提气直追。血腥气弥漫在他鼻侧,又是兴奋又是黯然,百感交集。他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杀还是不杀?
踏击过青瓦,翻腾过一座座的宅院,他紧跟随着她。看着她上月沼,过长堤,在被惊动的整个山庄庄客火把掩映中,她借庄客的马刀交接之力,轻易的越过了这唯一的最后屏障,山庄大门已近在眼前。端木秀峰长叹一声,逆鳞剑呛然出手,挟着凌厉的疾风,破空而去。
“十一!留下活口!”身后猛的传来断喝声,那是爷爷的叫声罢?端木秀峰置若罔闻,剑气寒光一闪,人与剑直取对方胸肋。
凌厉的剑啸声破空而来,她猝然回首,剑气寒光一闪,胸口霎时冰凉。竟然没感觉到疼痛,她垂目看见了那柄插在自己胸肋上的长剑,直没剑柄,上刻着两字。
剑名“逆鳞”。
她又抬目看向那个持剑的人,入目的是对方闪着冷芒的眼睛——漂亮的黑眸,熠熠有神直击心扉。
这是山庄大门侧的内墙罢!这堵墙上曾钉杀过一只猫一条狗,而今她的鲜血亦覆上那未曾洗却的猫狗陈血。“十一……”,她喃喃低语:“果然……是那人最得意的……狠……辣……真象……”一口气提不上来,她失去了知觉。
端木秀峰缓缓抽回了剑,看着黑衣客靠着墙壁缓缓滑倒在地上,身后墙上鲜血淋漓,也顺着她滑落的身体蜿蜒流下。他又剑刃一挥,挑开了她的蒙面巾,伊人双眉微蹙,秀鼻樱口,正是端木华堂新娶的妻子,徽州城里红极一时的名妓绮绣。她被端木秀峰一剑钉死在山庄的青砖墙上,跟当时钉杀猫儿狗儿是一个位置,新血覆上了猫狗的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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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节 残肢
(起8R点8R中8R文8R网更新时间:2006…1…21 22:39:00 本章字数:4190)
“
可恨!这女人……”随之赶来的端木十二呸得吐了一口唾沫。
“果然是妖孽进门。”端木霜峰也愤恨不平。
“林峰他爹死得惨……”有人附合。
“这事庄主有错,害儿害孙。”
“华堂啊,难辞其咎。”颤微微的声音。
迅速围拢了的人群,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见解。那个颤抖的声音则是端木山庄最年老的长者——族长太公的质问。端木秀峰微皱了下眉头,这个族长太公显然是好事者把他请出来。他看见这个老头儿很是头痛,自己年少的时候,那太公就曾几次三番要华堂驱逐母亲朱氏,还说要什么“滴血验亲”,不是端木子弟不能习武,“千里不留行“断不能让外人学去。弄得庄内的其他端木后人对自己都侧目轻侮,要不是华堂撑着,不知有多少羞辱强加于己身。
端木华堂阴沉着脸,越众而出,“十一,为何不留活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