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作者:匪我思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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鄞如果知道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心里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吧 。
很多御医守着李承鄞 。 皇帝已经下诏废黜皇后,朝野震动 , 可是诏书里列举了皇后的好多条罪状, 尤其现在李承鄞生死未卜, 大臣们也不便说什么 。 我听
宫娥们私下说, 皇后的娘家极有权势 , 正煽动了门下省的官员 , 准备不附署 , 反对废黜皇后。 我不懂朝廷里的那些事 , 现在才知道原来当皇帝也不是想干什
么就可以干什么。
我上午守着李承鄞, 下午便去看阿渡。
阿渡身上有好些伤口 ,她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阿渡武功这样高, 那刺客还将她伤成这样,一定是个绝世高手。 因为伤口总要换药,阿渡衣袋里的东西也
早都被取出来, 搁在茶几之上。我看到我交给阿渡的许多东西 ,大部分是我随手买的玩艺儿,比如做成小鸟状的泥哨, 或者是一朵红绒花。都是我给阿渡
的, 她总是随身带着,怕我要用 。
我的阿渡 ,对我这么好的阿渡, 都是我连累了她。
我看到那枚鸣镝的时候 ,一个念头浮上心头 ,我拿起那枚鸣镝,静静地走开。
东宫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在李承鄞寝殿那边, 花园里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我将鸣镝弹上半空, 然后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没一会儿 ,似乎有一阵轻风拂过 ,顾剑无声无息地就落在我的面前 。
他看到我的样子,似乎吃了一惊 ,问我:“ 谁欺负你了?”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 那天哭得太久,眼睛一直肿着,而且几天几夜没有睡觉, 脸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我很简单地将事情对他说了一遍 ,顾剑沉默了片刻,问我 :“你要我去杀皇后吗 ?”
我摇了摇头 。
皇后害了太多人,她不应该再继续活在这世上 。但皇帝会审判她, 即使不杀她,也会废黜她,将她关在冷宫里。 对皇后这样的人来说, 这已经足够了,比
杀了她还令她觉得难过。
我恳求他 :“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阿渡,她受了很重的内伤 ,一直没有醒过来 。”
顾剑突然笑了笑:“ 真是有趣, 你不求我去救你的丈夫,却求我去救阿渡。到底你是不喜欢你的丈夫呢 ,还是你太喜欢阿渡 ?”
“李承鄞受的是外伤 ,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熬不熬得过去,是他的命 。可阿渡是因为我才去追刺客 ,她受的是内伤,我知道你有法子的 。”
顾剑阴沉着一张脸: “没错,我是有法子救她 ,但我凭什么要救她 ?”
我顿时气结 :“你曾经说过,如果我遇上任何危险 ,都可以找你, 你却不肯帮我!”
顾剑说道 :“是啊, 可是我又没答应你,帮你救别人。”
“现在阿渡有性命之忧 ,阿渡的命 ,就是我的命。她为了我可以不要命 ,现在她受了重伤 ,就是我自己受了重伤 ,你如果不肯救她……” 我把那柄金错刀
拔出来 ,横在自己颈中,“ 我便死在你面前好了! ”
顾剑伸出两根手指, 轻轻在那柄金错刀上一弹,我便拿捏不住,金错刀 “铛” 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我抢着要去将刀捡起来 ,他长袖一拂,就将那柄刀卷走了 。我大怒便一掌击过去 ,还没有沾到他的衣角 ,他已经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 我眼圈一阵发热,
说道 :“不救就不救,你快快走吧,我以后再不要见着你了! ”
顾剑瞧了我片刻,终于叹了口气 ,说道:“ 你不要生气。我去救她便是了。”
我借故将阿渡屋子里的人都遣走 ,然后对窗外招了招手 。顾剑无声无息从窗外跃了进来, 仔细查看阿渡的伤势。 他对我说: “出手的人真狠,连经脉都几
乎被震断了。”
我心里一寒 ,他说: “不过还有法子救。” 他瞧了我一眼,“不过我若是救了她 ,你打算怎么样报答我呢?”
我心急如焚 ,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 。你要救了阿渡,不论多少钱财, 我都给你。 ”
他轻蔑地道 :“我要钱财作甚? 你也忒看轻了我。”
我问:“ 那你要什么?”
他笑了笑 :“除非么 ……除非你亲亲我。”
我几乎没气昏过去, 为什么男人们都这么喜欢啃嘴巴?
李承鄞是这样,连这个世外高手顾剑也是这样 ?
我咬了咬牙 ,走上前去便揽住他的肩,踮起脚来狠狠啃了他一通。
没想到他猛然推开我 ,突然逼问我:“谁教你的 ?”
我莫名其妙 :“什么 ?”
“从前你只会亲亲我的脸,谁教你的 ?”他的脸色都变了 ,“李承鄞 ?”
我怕他不肯就阿渡, 所以并不敢跟他争吵。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让李承鄞亲你?”
李承鄞是我的丈夫, 我难道不让他亲我?我其实挺怕顾剑 ,怕他一怒之下去杀李承鄞。因为他全身紧绷 ,似乎随时会发狂似的 ,而且脸上的神情难看极
了, 眼睛紧紧盯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道 :“你自己也说了, 当初是我等了你三天三夜,是你自己没有去。 现在别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我记得,咱们也早已经不可能在
一起 , 我已经嫁给别人了 。你若是愿意救阿渡 ,便救她,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可是若要我背叛我的丈夫,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们四凉的女
子, 虽然不像中原女子讲究什么三贞九烈,可是我嫁给李承鄞 ,他便是我的丈夫,不管我们当初怎么样 ,现在我和你都再无私情可言 。”
顾剑听了这话,往后退了一步, 我只觉得他眼底满是怒火,更有一种说不出的 ……悲哀? 可是我早已经心一横豁出去了。这番话我咋就想说给顾剑听 ,李
承鄞对我好也罢 ,不好也罢 ,为了西凉我嫁给他, 他又在最危险的时候推开我,我实实不应该背叛他 。
我说道: “你走吧, 我不会再求你救阿渡。 ”
他忽地笑了笑:“小枫 ……原来这是报应。 ”
他伸出手去 ,将阿渡扶起来,然后将掌心抵在她背心, 替她疗伤。
一直到天色黑下来, 顾剑还在替阿渡疗伤。 我就坐在门口,怕有人闯进去打扰他们。不过这几天都没怎么睡,我靠在廊柱上 ,迷迷糊糊都快要睡过去了,
幸好只是盹着一会儿 ,因为我的头磕在廊柱上,马上就惊醒过来 。顾剑已经走出来, 我问他:“ 怎么样?”
他淡淡地道 :“死不了 。”
我走进去看阿渡躺在那里,脸色似乎好了许多 ,不由得也松了口气 。
我再三地谢过顾剑, 他并不答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罐给我: “你说李承鄞受了很严重的外伤, 这是治外伤的灵药,拿去给他用吧 。”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也许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儿狐疑, 他马上冷笑:“怎么, 怕我毒死他?那还我好了。”
我连忙将药罐揣入怀中: “治好了他我再来谢你 。 ”
顾剑冷笑了一声 , 说道 : “不用谢我 , 我可没安好心。等你治好他,我便去一剑杀了他 ,我从来不杀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人, 等他伤好了 , 便是他送命之
时 。 ”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 我知道你不会的啦, 等他的伤好了, 我一定请你喝酒 。 ”
顾剑并没有再跟我纠缠, 长袖一拂, 转身就走了 。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把那瓶药拿给御医看过,他们把药挑出来闻闻 , 看看 , 都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敢给李承鄞用 。我犹豫了半天, 避着人把那些
药先挑了一点儿敷在自己胳膊上,除了有点儿凉凉的 ,倒没别的感觉。 第二天起床把药洗去 , 皮肤光洁, 看不出任何问题。我觉得放心了一些 ,这个顾剑武
功这么高 , 绝世高人总有些灵丹妙药, 说不定这药还真是什么好东西。 到了第二天 , 我趁人不备 , 就悄悄将那些药敷在李承鄞的伤口上 。
不知道是这些药的作用, 还是太医院的那些汤药终于有了效力, 反正第四天黄昏时分 , 李承鄞终于退烧了。
他退了烧 , 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 我也被人劝回去睡觉 。 刚刚睡了没多久 , 就被永娘叫醒, 永娘的脸色甚是惊惶 ,对我说道 : “太子殿下的伤情突然恶
化 。 ”
我赶到李承鄞的寝殿里去 ,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 , 太医们看到我来,连忙让出了一条路 。我走到床边去, 只见李承鄞脸色苍白 , 呼吸急促, 伤口之外渗出
了许多黄水,他仍旧昏迷不醒, 虽然没有再发烧 , 可是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太医说: “ 殿下肺部受了伤 , 现在邪风侵脉, 极是凶险。 ”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伤药出了问题, 可是殿中所有人都惊慌失措 , 皇帝也遣人来了 , 不过现在太医束手无策,亦无任何办法。 我心里反倒静下来, 坐在床
前的脚踏上,握着李承鄞的手, 他的手很凉 , 我将他的手捧在手里 ,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 。
太医们还在那里嗡嗡地说着话, 我理也不理他们 。 夜深之后 ,殿里的人少了一些 ,永娘给我送了件氅衣来, 那时我正伏在李承鄞的床前 ,一眨也不眨眼地
看着他。
他长得多好看啊 , 第一次看到李承鄞的时候, 我就觉得他长得好看 。眉毛那样黑,那样浓, 鼻子那样挺 , 脸色白得 ,像和阗的玉一样。 但李承鄞的白净并
不像女孩儿,他只是白净斯文, 不像我们西凉的男人那样粗砺, 他就像中原的水,中原的山 , 中原的上京一样 , 有着温润的气质。
我想起一件事情 , 于是对永娘说:“ 叫人去把赵良娣放出来,让她来见见太子殿下 。 ”
虽然赵瑟瑟已经被废为庶人 , 但我还是习惯叫她赵良娣, 永娘皱着眉头, 很为难地对我说 : “ 现在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 赵庶人的事又牵涉到皇后…… 奴
婢觉得, 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 , 太子妃还是不要先……”
我难得发了脾气 , 对她说:“ 现在李承鄞都伤成这样子了 , 他平常最喜欢赵良娣 ,怎么不能让赵良娣来看看他 ? 再说赵良娣不是被冤枉的么 ? 既然是冤枉
的 , 为什么不能让她来看李承鄞 ?”
永娘习惯了我李承鄞李承鄞的叫来叫去,可是还不习惯我在这种事上摆出太子分的派头,所以她犹豫了片刻 。我板着脸孔表示不容置疑 ,她便立时叫人去
了 。
许多时日不见, 赵良娣瘦了 。 她原来是个丰腴的美人,现在清减下来, 又因为庶人的身份, 只能荆钗素衣, 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她跪下来向我行李, 我对
她说:“ 殿下病得很厉害,所以叫你来瞧一瞧他 。 ”
赵良娣猛然抬起头来看着我 , 眼睛里已经含着泪光 。 她这么一哭 , 我嗓子眼儿不由得直发酸, 说道 : “你进去瞧瞧他吧, 不过不要哭 。 ”
赵良娣拭了拭眼泪,低声说: “ 是。 ”
她进去好一会儿 , 跪在李承鄞的病榻之前 , 到底还是嘤嘤地哭起来,哭得我心里直发烦 。我走出来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来,仰头看着天。
天像黑丝绒似的 , 上面缀满了酸凉的星子 。
我觉得自己挺可怜,像个多余的人似的 。
这时候有个人走过来 , 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