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洲by千帆狂舞(小受残了 强攻美受he)-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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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见他突然老实得象小猫,心里乐得要翻天,看他只顾著扒饭,也不夹菜,不由又皱了皱眉,提起筷子夹了一个蟹粉狮子头放到关洲碗里柔声道:“多吃点菜!”关洲头快埋到碗里去了,不明白自己为什麽突然脸烫得灼人,死不敢抬头,鼻子里哼了一声“嗯”,飞快地冲著狮子头咬了一口。
狮子头原名葵花献肉,相传隋炀帝到扬州观琼花,对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葵花岗四大盛景分外留恋,令御厨以四景为题分别制菜,御厨大展才艺,献出金钱虾饼、松鼠鳜鱼、象牙鸡条、葵花献肉四道名菜问世。
到了唐朝,郇国公韦陟设宴待客,府中名厨取巨大的肉圆子做成葵花形,以其形似雄狮之头,韦陟遂将此道菜称为狮子头,後狮子头一名流传至今,成为扬州第一道名菜。宋人诗云:却将一脔配两蟹,世间真有扬州鹤,赞的便是扬州的蟹粉狮子头。
关洲生於扬州,长於扬州,自小吃了无数种大大小小,口味各异的狮子头,富贵酒楼的狮子头也曾吃过,却从未吃到过这般滑爽嫩鲜的口感,他慢慢地又挑了一块送到嘴里细细地嚼了起来。
兰若仔细地看他神情,笑道:“这狮子头做得如何?”关洲点点头道:“好吃,肥而不腻,鲜而不淡。不知道是何方名厨做的。”兰若诡异地笑了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关洲愣了半晌,忽然领悟了过来,半举著筷子口吃地说道:“你……你……”兰若又夹了一个放到他碗中,缓缓道:“今日教你第一课,要做好一个商人,首先就是要对自己经营的产业熟悉,最好是擅长。”关洲点头道:“这个我懂,若是自己做什麽都搞不清楚,怎麽和别人谈生意?”
兰若淡淡道:“不仅要懂,更要擅长。比如这狮子头,会做的人很多,做的好的人也很多,可是做成我这口味的人却不多。原因就在於,我仔细地研究了它的制作方法,在原有的方法上又加了些以前从未使过的作料,使它更鲜美,更爽口。”
关洲沈思了片刻,抬起头来对著兰若一笑道:“我懂了!其实做什麽事情都在於用心,若是真正用心了,再难的事也能做得。”
兰若微微一笑,心想:脾气不好,聪明倒是真的!心里爱怜横生,不由自主摸了摸关洲的头柔声道:“快吃罢,凉了就不好吃了。”关洲的脸“刷”地一下彻底红到了耳根。树儿惊奇道:“这狮子头很烫吗?少爷的脸都烫红了。”关洲羞恼:“吃你的罢!”低头奋力咬狮子头。
三人正吃著,突听一个人“咚咚咚”地跑上楼来,嘴里中气十足地吆喝著:“小二,先上壶茶。”三人一起抬起头来,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这麽威风凛凛!
那人举目一望,一眼看到这一桌三人,跳了过来:“关小少爷,你在这儿吃饭啊?”关洲哼了一声心想:废话,我在这儿不是吃饭,还能做什麽?嘴里问道:“阿四,你怎麽来了?赌债还清了麽?”阿四笑道:“你就喜欢揭人的短,那点子债早清了。现在我再也不去赌啦,在一个船上当小工,挣点儿钱过几年娶个老婆好孝顺我娘。”
关洲翻了个白眼道:“希望你真能改邪归正,也省得赵大娘天天为你操心。”阿四道:“我都已经改了,你放心吧。”他眼光一转,已瞥到兰若,微眯了眯眼,突地跳了起来道:“你……你……是你。”
兰若漫不经心地夹了筷青菜放进嘴里,淡淡道:“是我。你认识我吗?”阿四呆了片刻,又问:“你怎麽又回来了?”兰若道:“我为什麽不能来,这个酒楼就是我的,你说我该不该来?”
阿四“砰”地一下又跳了起来道:“这酒楼是你的?”兰若这下连答话都省了,直接点点头算是回应。阿四绝望的目光看向了关州,关洲不知道这两人过往有什麽恩怨,只是十分堵定,阿四除了喜欢赌钱外,人倒还老实,要说这两人有什麽纠葛,那兰若定是那狠的一方。他非常同情地冲著阿四点了点头。
阿四“啊”地叫了一声,旋风般地转身冲下楼去,正与端茶上楼的小二撞做一团,俩人滚葫芦似地纠缠著滚了下去,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小二正要破口大骂,阿四已经撒腿冲了出去,活似大白天见著鬼似的,连头都没敢回。
关洲直直地盯著兰若,大有你不讲清楚我就一直盯著你看的决心,兰若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只好叹了口气道:“其实也没什麽,一年前我来扬州,看到他老娘为了给他还赌债,帮人家洗衣坊洗衣服,结果不小心把主家的衣服搓坏了。老太太年纪一大把,被人在大街上指著鼻子骂,著实可怜。我看不过去,就替她陪了衣服钱,送她回家後问她为什麽这麽大年纪了还出来帮人洗衣服。老太太不好意思瞒我,就把自己这个不孝儿子的坏事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关洲哈哈一笑:“你定是好好修理了阿四一顿。”兰若含笑点头。关洲道:“难怪他说什麽戒了赌了,原来是怕你打啊。”兰若道:“这种人,不给他点狠的他不会放在心上。”关洲拍手道:“好,好,让他改了这坏毛病。赵大娘总算能过几天舒心日子了。”兰若见他开心,自己也十分高兴。
第八章
三个人开开心心地吃完了饭,兰若提议到街上去转转,关洲乐得直想蹦,树儿嘴一扁:“我找李管事有事。”关洲不耐烦道:“就你事最多,去去去,你去忙你的事吧。”树儿一溜烟跑了,临走还不忘叮嘱关洲:“少爷,我要吃糖葫芦!”关洲瞪他一眼:“美的你!”兰若轻轻地笑,关洲眼一横:“还不走麽?”兰若忙道:“走了走了。”当先领路,两人大摇大摆地逛街去了。
兰若慢悠悠地闲逛,看著前面活蹦乱跳,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的关洲,情不自禁地微微笑了起来。
一年多前,他心碎神伤,满腹凄楚地一路行到扬州,原以为一辈子情爱和欢欣都随著三哥闭眼的瞬间一去不复返了,直到见著了酷似三哥的关洲。
一开始他只是疯狂地想去寻找三哥或许还在人世的痕迹,即至此次与关洲相处了一段时日,才真正明白两人只是相貌相似而已,性格实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三哥温和优雅,令人如沐春风,关洲却是活泼开朗,敢怒敢言。只不过,兰若觉得有一点两人是相同的,无论是三哥还是关洲都能让人不自觉放松心情,开怀而笑。
他慢慢地想著,不觉又想到三哥重病时,自己窝在他的床上,搂著虚弱的三哥,怎麽也不肯撒手。三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偶尔清醒见著自己,总会慢慢对自己说:“八弟,小欢,三哥怕是不能陪著你了。”自己抽泣著拼命摇头,三哥叹了口气道:“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知道吗?小欢,你记著,我走了……你要代我好好活著。还记不记得扬州,你最喜欢吃扬州的狮子头了,我们说好一起去吃的。可是……你要代我去吃,要把各种做法的狮子头都吃一遍。小欢,不要再呆在这里了,这里不适合我的小欢。我的小欢应该拥有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生活,三哥会在天上看著你、保佑你!小欢,不要哭,不要伤心,你知道的,三哥最见不得你难过。小欢……小欢……”
三哥无力的手抚到脸上,轻轻擦去滚滚而落的泪珠。自己紧紧抱著三哥,呜咽道:“三哥,三哥,小欢做的狮子头不好吃吗?”三哥微微一笑道:“好吃,小欢做的最好吃。”自己哭道:“既然好吃,三哥就要陪小欢吃一辈子,小欢不要去扬州,小欢要陪著三哥!”
三哥浑身一震,胸膛急促起伏,一只手吃力地捂住心口,竟似喘不过气来,自己吓得一遍一遍抚著他胸口助他缓过气来,三哥歇了一会儿急急道:“小欢,答应我,好好活著,否则,三哥便是死了也……”他说不下去,大口大口地喘气。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滑落下来,细细地将脸贴在三哥冰冷苍白的面颊上。
三哥缓过一阵又道:“小欢,不要害怕,三哥就是死了也会在你身边,你仔细瞧著,说不定哪天又见著三哥了。若是三哥不记得我们之间的事,你好歹要提醒我。假如小欢和三哥一起去了,我们下一辈子投胎不在一处,谁来提醒我们之间的感情呢?小欢,答应三哥,好好活著!”
这番话说得长了,三哥神志显得十分疲惫,勉强睁大双眼,焦急地望著自己。实在不忍心三哥如此强撑,哭泣著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三哥吁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昏昏地又睡了过去。
兰若慢慢地抬起头,望著碧蓝如洗的天空,三月的扬州天高气爽,微风轻轻拂过面颊,便是身处在闹市中,也能涤荡人心,洗去尘埃。
三哥去世後,兰若逃离家门,不久又被逮了回去,经过几番风风雨雨,便如一下子长大了一般,再不是以前那个天天偎著三哥,为一个狮子头撒娇耍赖的顽皮少年,他渐渐沈稳,渐渐冷硬,渐渐变得连他自己都不太认识自己了。管家李风目睹了他渐变的整个过程,常常背地里长吁短叹,只说著:“要是三王爷还在……”他听後淡淡一笑,心里却痛得翻天覆地。
兰若就那麽仰望著天空默默地出神,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你怎麽了?”兰若觉得那声音温和清朗,浑似三哥,不禁一震,喃喃地喊了一声:“三哥。”另一个爽快的声音接了下去:“你怎麽哭了?”
兰若回过神来,终於看到眼前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睁大双眼,好奇地望著他的关洲,眉头微蹙,似是遇到了什麽疑难之事;另一人眉目温朗,身材修长,却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此时手里拿著一块帕子正要递给他。
关洲皱著眉头道:“你怎麽了?这麽大的人了,竟然还哭鼻子?”兰若不自觉地擦擦脸,原来自己想得入神,眼泪早已滚了下来,不由一笑,暗想:居然还是控制不住!他笑了笑道:“什麽哭不哭的,象你这种小孩子才哭呢,我是被风迷了眼。”
关洲举著几串糖葫芦问他:“吃吗?”兰若摇摇头,对那陌生人一揖道:“多谢兄台好意,小弟不察,被风迷了眼,倒叫兄台见笑了。”
那陌生人见他不接帕子,也不生气,缓缓收回帕子,笑道:“今天的风太急了,我方才也差点迷了眼。”兰若微觉尴尬。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和风细细,哪来什麽风急迷眼?这陌生人替他圆谎,著实善解人意,不由暗暗对这人心生好感。
关洲问道:“我们还继续逛吗?”兰若笑道:“你若想逛,那就再逛一会儿吧。”关洲欢呼一声,一把拉住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就要往前冲。
兰若小声道:“急什麽?别人还在。”陌生人忙道:“在下还有要事,就此告辞了。”说完,冲著两人笑了笑,抱拳道:“後会有期。”兰若点点头。那人转身离去,一忽儿就不见了身影。
那人走後,关洲竟然安静了下来,也不蹦了。兰若奇怪地看著他道:“不是说要逛的吗?怎麽不走?”关洲定定地望著他,半晌,突然问了一句:“三哥是谁?”
兰若一怔,心中酸楚又起,忍不住板著脸道:“你耳朵倒尖,只这不是你能管的事,还不快走?”关洲的大眼睛迷迷茫茫地腾起丝丝雾气,低低道:“你不愿意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