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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画阑开处-第24部分

小说: 画阑开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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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墨忙问,“是林简一个人在家里没饭吃么?叫他过来一起吃啊。”林桐芝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并不想多说。等菜的功夫是最难捱的,她又不善于扯交际上的话题,转过脸却见贺延平手里一直拿着一个半透明的文件夹,隐约可见“合同”的字样,不觉职业病发,笑道,“什么合同?可以看看吗?”

    贺延平再不敢怠慢,赔了笑把文件夹递给她,“这是公司在珠海的一个建筑项目,双方草签的一个合同,我还没细看呢,就直接拿过来了,林小姐肯帮我掌掌眼是最好了。”陈墨也探头看了一下,笑道,“现在就是起房子的来钱容易,什么人都削尖脑袋往这里头钻,贺延平你家不是做物流的?这一改行可改到十万八千里去了,不过你家里也真有能耐,手都伸到珠海去了。”

    贺延平也笑,“胡说八道,我要真有能耐就压根不需要离开北京了,还得着象个推销员似的到处乱跑?对了,文涛,你帮我瞧瞧有没有什么好房子租的,接下了这个子公司我往后两年可就要陪着哥们你在这夏天热死冬天冷死的鬼地方难兄难弟一起熬罗。”

    文涛是深知贺延平家底细的,他们家是做生意的世家,家大业大人口复杂,估计这小子又是得罪哪个掌权人被刺配边疆了,本来还想问他项目在广东他住湖南来算个什么事,但是他本人既然都是一脸的胸有成竹漫不在乎,他也懒得再问。

    话没说完就听到林桐芝“咦”了一声,贺延平忙回过头来,“怎么了?哪里不对?”林桐芝没有马上答理他,很快地翻完了合同,正色道,“我没学过法律,对合同的条文没什么可说的,只是看到里面有几个不太对的地方,比如优质工程奖,建筑上除了优秀工程还有一个优良工程,按规定都要奖的,你这个合同里的奖金就没有按档次划开,另外,合同中约定的砖是粘土砖,但现在国家推广的是炉渣砖,对粘土砖虽然没有明着禁用,但行内已经不大生产了,另外,你这栋楼有32层,按101图集,钢筋就不能绑扎而必须用电渣压力焊……”

    贺延平前面那句“请掌目”什么的是十成十的一句客气话,要到这时候这家伙才显出五体投地的表情来,文涛也忍不住问,“林桐芝,你不是注册会计师吗?怎么又精研起建筑行业来了?”林桐芝却仍是浅浅的一脸笑,“哪里啊,我们所现在也弄了个司法鉴定资质,你也知道,那司法鉴定可不是个大杂烩?我就自己读了点儿书,反正晚上在家里看肥皂剧也是打发时间,还不如学点有用的东西呢。”

    陈墨吐了吐舌头做自残形秽状,她大学学的专业随着她先投入公务员行列,后来又忙着结婚生子,其实已经差不多作废了。文涛安慰性地拍拍老婆的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饱睡好,以后想学点什么想做点什么机会多着呢。”

    这句话本来挺正常的,可是那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含情脉脉尽在不言中了,这情景落在林桐芝这等孤家寡人眼里,只觉得肉麻得可恨,她转过头来,贺延平正拿了支笔在她说过的地方作标记呢,她忙笑道,“我也是刚刚学半拉子,你可别全信我,回去再找个内行好好帮你看看。虽然说现在搞建筑利润很大,可毕竟隔行如隔山,错一点都不得了。”

    贺延平听她说得实在,忙答应了说,“这合同是对比了几份合同签的,没想过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猫腻,回去一定还要找人细看,今天多谢你了。”说话间,菜上来了,林桐芝要的饭盒也拿上来了,林桐芝一边往盒子里布菜,一边不卑不亢地笑,“不好意思,我看你点了这么多菜,估计我们四个人也吃不完,就自作主张打包拿走了。”

    
 


画阑开处 正文 第41章
章节字数:3515 更新时间:08…09…20 19:50
    吃完饭,四个人自然分做了两路,文涛还要陪圣母皇太后散散步,贺延平无须陈墨硬派,主动提出送林桐芝回家。此举自然令得圣心大慰,深觉小子可堪教化。

    林桐芝上了的士报了地址之后,基本上就不说话了,车上因为开了空调,车窗都是关着的,车厢里分外的静,司机推减速杆的声音都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林桐芝似乎很享受这种安谧的气氛,侧着头很专注地看着街上流淌的风景。而贺延平这一天下来也够累的,没有展现他那滔滔不绝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口才,而是坐在副驾驶位子上闭目养神。

    然后,车厢里嗡嗡地响起一阵蜂鸣般的声音,林桐芝从包里掏出BP机来,却是林简留言,“租了《悠长假日》,过日不候!另外记得带冰棒。”林桐芝不觉失笑,贺延平在反光镜中知道了端倪,忙掏出手机递上,林桐芝微笑了摇手,“没事没事,是我弟弟催我回家看录相呢。”一边言若有憾,心实喜之地抱怨,“这家伙,读了大学还改不掉这丢三落四的毛病,租个录相带还会忘了买冰棒。”贺延平这东奔西跑的日子就象天天在馆子里吃饭,大鱼大肉也着实过腻了,听到这样的话题倒觉得家常小菜一般分外温馨,他赶着问,“你有弟弟?亲的?你们感情挺好啊。”林桐芝半仰着头,脸上是那样理所当然的骄傲的笑容。贺延平想起自己一家兄弟乌眼鸡似的,不管亲的堂的,盯着家族里的这盘生意就象肥肉盘子旁边的一圈绿头苍蝇,只能看见你死我活刀光血溅,哪里有半分兄弟情谊在,不觉愈发地羡慕起她来了。

    不久,林桐芝喊了一声,“师傅,麻烦你在前面路口停停车。”司机闻言煞车,贺延平被惊醒了,忙道,“还是开进去吧,这路上黑灯瞎火的……”林桐芝只说,“里面太窄了,倒车不方便,我反正也走惯了,没关系的,你这一路辛苦,也不要再送了。”说话间已经打开车门下车,一边回头又向贺延平说了一句,“谢谢了。”

    贺延平和她相处虽则不久,却已经知道这丫头是个顺毛捊的性子,自己跟下去的话徒然自讨没趣,就不再虚言客气,只是摇下车窗目送其离开,却见她踩着一双足足七寸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消失在黑暗当中,心下突然想起林桐芝既然是做会计事务所的,他这项目将来还要做工程预决算的,自己竟然没问下她的联系方式,可是昏了头了。忙对正在倒车的司机喊一声,“师傅停车!”司机左右是误会了,笑嘻嘻地停了车子,还不忘伸出头来鼓励一声,“加油!”

    贺延平脸上顿时火辣辣的,大半辈子没这么狼狈过,幸好天色够黑,遮掩了一切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巷子,也不知走了几百米,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然后再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极大的居民小区,两边居民楼里柔和光线撒了下来,好了,看清前路总是没问题的了。

    光明渐渐出现,而路上却看不到佳人的半点影踪,贺延平的脚步踟蹰了,在黑暗中聚集的勇气也随之而散,自己又不是十五六岁的毛头小子,这么贸贸然闯进来做什么?别人会怎么说,自己又怎么说?真的就这么急需要别人的联系方式?念及那丫头的牙尖嘴利不留情面,不觉生生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可就是算是这样想着,贺延平也没有停下脚步,再往前面走得两步,一股恶臭迎面扑来,原来路边有一个露天垃圾场,盛夏时分,垃圾场之恶臭自然可以想象,他掩住鼻子正欲快速通过,却看到垃圾场边上似乎有个什么影子动了一下,他吓了一跳,定睛看时,原来垃圾场边上还堆了一个黑乎乎的窝棚,一个人弯着腰停在窝棚前面,跟里面说了几句什么,放下了什么东西然后站了起来,那个人再走了两步,走到亮地底下,却是婀婀娜娜的一条影子。他从暗处往亮处看得分外清楚,那人可不正是林桐芝,她面上无悲无喜,却是一色的详和之意。她又走了几步,不知谁家灯光打在她面上,她的肌肤晶莹得隐隐透出光来。他非但不敢上去打扰她而且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一时脑海里却莫名其妙浮上极其荒谬的一句,“生怕气大了,吹倒了姓林的……”

    在贺延平点菜的时候林桐芝本来就要出言阻止的,后来看到陈墨——人家多点几个菜给孕妇补充营养她再说什么浪费可耻节约光荣未免也太乔情了,但是桌上反正只有四个人,那么多菜怎么可能吃得完,她家楼下垃圾场旁边住了一个拾荒的老奶奶,七八十岁了,一个人在垃圾场边搭了一个窝棚,就靠捡些垃圾瓶子什么的度日,她只觉得造孽,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只有时不时送点饭菜什么的给她,这次饭菜既然如此丰富,她当然要盛两盒饭菜给老奶奶了。然后第二天上午,陈墨打电话来问她的空房子租了没有,林桐芝的门面早就租出去了,但是房子却始终没租出去,她自己没有结婚前是无论如何也别想搬出家到外头去住的,那房子又简单装修过,她舍不得让人家一住四五个人糟蹋房子的使用寿命,所以一直没有租出去。于是她就如实说了,陈墨嘿嘿一笑,“我倒帮你找好了租户,男的,一个人住,600块钱一个月,行不行啊?”她说好啊好啊,再问是什么人,陈墨也不卖关子,“就是昨天吃饭的贺延平啦,等下我让他来找你和你细谈。”

    贺延平的动作也快,陈墨的电话打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就也打电话上来说到楼下啦。林桐芝忙请他上来,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十一点了,又顺手打了个电话到楼下叫了个盒饭。

    两个人很快地谈好了房租水电费定金等等事项,林桐芝熟门熟路地草起了一个协议,贺延平看也不看提笔签字,签完字之后再往上看条款,却不觉呆了一呆,“不是说了600,怎么又变成400了?”林桐芝眨了眼睛,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你是文涛的朋友啊,收多了也是要被陈墨敲诈的。”贺延平心里感激,一边却打了哈哈,“唉,你收得少就意味着被敲诈的人换成我啦。”

    两人很愉快地聊了一阵,就已经到中午啦,办公室里大挂钟“咚咚”地敲了十二下。

    贺延平忙道,“耽误你很多时间啦,中午一起吃个便饭吧?”林桐芝微笑了摇头,“不用了,我在办公室楼下叫了盒饭,你自便吧,不然,我再帮你叫个盒饭?吃完饭我回家拿钥匙带你看看房子?”

    贺延平也不推辞,只是说,“那就还要麻烦你了。”

    林桐芝拿起电话又叫了一份盒饭,一边又跟贺延平聊了聊什么项目啊,规费啊,待到盒饭送上来,已经讲了小半个小时了,她在其他问题上腼腆,谈起专业知识来倒向来是滔滔不绝的,嘴巴早就干了,打发完送盒饭的,正想倒杯水润润喉咙好来吃饭。脑子里还在转这个念头呢,却见贺延平已经自来熟地拿了她的杯子帮她到饮水机下接了大半杯凉开水,又接了点热开水。

    她说了一声谢谢,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水温刚刚好,不冷也不热。她心中一动,向来只有她为别人思前虑后唯恐不周的,又哪里有人这样体贴待她过。办公室里相对,一时也没有其他的话题好说——她又不是那样健谈的人,但是身为主人,也只有找了张旧报纸在桌上铺好,讷讷地招呼了一句,“吃饭吧,这家店的盒饭口味还不错的。”

    贺延平平时口才极为了得的人,今日不知为何也大失水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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