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狐之三 玲珑望-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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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人是可以保持不变的。
谷绝翌望向窗外;风声隐隐,天空乌云密布,要下雨了。
天天下雨,自从你走了。
谷绝翌开始上朝,他以为只是暂时居住京城,不想皇上派了另外两位大臣远赴边关,将谷绝翌留在了京城。
身为臣子,谷绝翌自然不敢对皇上妄加非议,可是……
皇上高高在上俯视殿堂文武百官,谷绝翌立在御阶之下,承受着文武百官诧异的目光。
「谷大将军,官居一品,可立在御阶之下,这……是为何?」
「自古以来,文武百官都要和御阶保持距离,谷大将军,此举太过狂妄了。」
「皇上不置可否,默许了谷大将军如此。」
「那是自然,皇上向来很信任将军。」
「岂知是信任那么简单…………」
窃窃私语转变为心领神会的窃笑,琢磨的目光在谷绝翌身上肆无忌惮地巡视,还加上了评论。
「这副容颜,哪像个将军……」
「倒像个娈童!」
谷绝翌猛地握紧双拳,咬住牙关。
皇上似笑非笑的俯视众人,谷绝翌突兀地站在御阶下,额头冒出汗珠,受此侮辱也就罢了,可是议论政事,皇上却从未询问过谷绝翌的意见,几次他想要开口,都被皇上忽视了,故意地忽视。
为什么?
谷绝翌看向皇上的眼神带着询问,可皇上斜过眼眸,冷冷地一笑。
流言蜚语加上了翅膀,流传得更快。
整个京城都在盛传那威风凛凛的谷大将军,得到皇上的偏爱,成为了……
「胡言乱语!」冰逍猛地拍桌而起,茶杯掉落在地,「匡啷」巨响。
「自然如此……可是……」秦翎伦左思右想,微微踌躇。
「可是什么!」冰逍柳眉倒竖,本就英气的脸庞上霎时乌云密布,更加气势逼人。「千寸,和我去堵住那些人的嘴!」
千寸立即起身,连带着白银也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冰逍瞥一眼,没好气道:「我说是去堵住人家的嘴,不是去杀人!」
白银嘀咕几句,又坐下了。
「等等……」秦翎伦依然沉思着,举起手。
「还等什么?等下去,将军的名声……」
「不……」秦翎伦重重地叹气,「如果是皇上有意如此,我们能堵得住吗?到时候,给将军加上一条纵容下属的罪名。」
「这……」冰逍也踌躇起来,忽而双眸圆睁,奇道:「你、你说皇上有意如此?」
「皇上如何不知宫城内的流言蜚语,让将军站在御阶下,看似特别偏爱,其实却是变相的羞辱!之后特意地不闻不问,更让人揣测莫名,加上了想象。」
「可是,皇上是当初将军给亲手救出来的,而且皇上向来不是和将军很要好的吗?」
「嗯……」秦翎伦想了想,喃喃道:「不知道。也许有什么样的原因?」
「废话!」冰逍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世人都知道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唉……可是将军天天脸色阴沉,越来越沉默。他不说,我们如何猜也是于事无补。」秦翎伦叹口气,眉头紧皱。
冰逍看着,又转眸看向千寸,千寸依然冷漠着脸,但是眼神微微闪动,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将军府的深处,谷绝翌一人独立,站在窗边。
天天下雨,自从你走了。
有些事情没办法控制,那就控制一下自己……可是,谷绝翌猛地一拳砸向墙面,「砰」的闷响,手上关节处渗出血丝。
可是,我就要控制不住了!
皇上如此作为,真是奇耻大辱!
身为将军,却没有办法守在战场!说是关怀臣子,留在京城养伤,可是……却特别允许我上朝,上了朝就好比戏子般立在御阶下!好比宫灯一般!
看上去似是皇上偏爱,却又被有意无意地给忽视过去……
皇上,你到底要如何?还不如撤了我的官职,赶我出京城……
谷绝翌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忽而想起,曾经跟在逸寻身边,浪荡在五湖四海中。
也是下着倾盆大雨,整个天地在细密如发的雨丝中变得模糊不清起来,逸寻黑色的长褂湿透了,站在屋檐下拧着衣襬,谷绝翌则在旁边伸长手臂,接那些从屋檐边缘滴落的水珠。
那时候,逸寻还比谷绝翌大,就像他的哥哥。
跟在逸寻身边,谷绝翌就无比地安心,无忧无虑,即使外面下着再如何大的雨,谷绝翌却笑着,接那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
那时候多么悠闲,还不知道所谓的生离死别,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无奈。
谷绝翌想起来和逸寻诀别后再次重逢,逸寻依然是那副容颜,漆黑的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睁大,淡色的唇张开,喃喃很久才说道:「绝翌,你长大了。」
师父,人总是要长大的,不管他们是否愿意……
谷绝翌皱起眉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雨丝。
师父,其实我知道你离开,是不想看着我一天一天地老去……你害怕被丢下的感觉,我也是。
第十章
生活变得平静而有规律,曾经波澜起伏,热闹非凡,现在却是人来人去,冷冷清清。
谷绝翌觉得自己是很能够习惯如此生活的,因为当念想死去之后很长的时间里,他拒绝所有人包括冰逍以及秦翎伦的来访,只在偌大的府邸里来来回回地走着,听自己空寂的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
皇上依然让谷绝翌上朝,站在那个他专属的位置上,然后不闻不问。
谷绝翌也越来越习惯地当一个站立在朝堂上的宫灯。
有些好笑的感觉……谷绝翌站着,一身官服,低头垂眸,沉默着,也无视那些探询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皇上看着他静默的面容,却越来越紧地皱起眉头。
「三日之后,寡人要宴请文武百官,一同赏月……谷爱卿,你也来吧。」
谷绝翌不想去,可是抬头却碰上皇上那双犀利的眼,里面莫名地跳动着火焰,皇上已经变得陌生,再也不是那个一身淡黄,静静坐在花园凉亭内,微笑着和谷绝翌对弈的那个太子了。
「臣遵旨。」谷绝翌鞠躬。
皇上斜靠在皇椅中,眼依然紧紧地盯着谷绝翌。
赏月,可那晚的月不圆,也不明亮,时而乌云飘过,遮去了那轮瘦月。
悠扬的乐曲,芬芳的美酒,可口的佳肴,还有谈笑风生的文武百官,皇上依然高高在上,在他的左下方,即是谷绝翌。
向来不喜欢如此场合,看着众人欢声笑语,却不知道说出口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还好……谷绝翌抬起眼,张望了一下,冰逍和秦翎伦也来了,只是座位偏下,离得有些远。
谷绝翌远远地看着,只见冰逍夹了糕点,秦翎伦笑着说几句,冰逍眉头一皱忽然就击向秦翎伦,秦翎伦反手一抓,冰逍缩回又是一掌。两人片刻间,已经过了十几招。
谷绝翌笑起来,一阵风吹过,带着花香。
是,百合的味道……
皇上突然俯下身子,开口道:「绝翌,还记得这个味道吗?曾经你天天在府里熏的百合……」
怎么能够忘记。谷绝翌本来拿起酒杯,却在闻到这个味道的瞬间,忘了送入口中。
「因为你天天熏着,寡人到你府中,也渐渐地喜欢上这个味道。」
「谢皇上喜欢,不过百香之中更有芬芳。皇上天长日久何必执着于这一种香气?」
「你又为何执着这种香气?」
「我不过凡人,皇上千金之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谷绝翌叹气,有些无奈,「皇上,你要看的是无以计数的芸芸众生,看着这整个天地。你不能对一个人特别执着……身为天子,就失去了普通人的一切。」
「是吗?」皇上的眼眸瞬间黯淡,忽而又犀利起来。冷笑一声,皇上开口道:「你这是拒绝寡人?」
「皇上要如此认为,臣……无话可说。」
「你……」皇上看向谷绝翌的眼是冰冷而疼痛的,身为天子,应该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可是……「你还想着他?」
谷绝翌喝下手中的酒,笑起来。
「你还想着他!」皇上双眉倒竖,「即使寡人如此要求,你还是为了他舍弃寡人。」
「舍弃?」不,只不过有些人和事,无论世上的哪条路,你都无法向他走近的……想起逸寻的话,谷绝翌感到自己麻木很久的心,似乎疼了一下。
「谷绝翌……」皇上默念着这个名字,曾经两人比肩而坐,笑谈的往事情景破碎一地,再也找不回来了。
「谷大将军。」皇上突然提高音量,引得众人转眸过去,「听说你一把碧蓝长剑舞的是呼呼生风,寡人很想看一看……」
谷绝翌瞬间变了脸色。
皇上随手指向在众人中跳舞的舞女们道:「趁此美景,你不如让大家开开眼界?」
让个大将军当着众人和舞女们一起?
众人有些愣怔,谷绝翌沉默不语。
「谷大将军,不行吗?」
皇上,你这是……何苦?
谷绝翌沉默片刻,突然起身,有侍卫已经呈上一把长剑,和谷绝翌常用的那把相近。
已经很久没有手握宝剑了。谷绝翌的手缓缓握紧剑柄,最后巡视遍众人。众人笑脸盈盈,双眼含着讥讽和玩味。
「谷将军真的是皇上的娈童……」
「当然,否则,为何皇上让个将军和舞女一起跳舞?」
「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招谷将军去寝宫了吧……」
「那就是宠幸了……」
「哈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声。
谷绝翌最后一眼看向皇上,皇上依然紧皱眉头。
谷绝翌大笑一声,走到正中。妖娆而窈窕的舞女,即刻妩媚地笑着,靠近谷绝翌,谷绝翌剑眉到竖,长剑背在身后。
「梦冷黄金屋……」随着低沉的嗓音,谷绝翌猛地手上一抖,长剑斜刺而出。
「叹秦筝、斜鸿阵里,素弦尘扑……化作娇莺飞归去,犹认纱窗旧绿。」
谷绝翌抽剑回身,剑身白影飘荡,忽而扫、劈、戳、切、削、挑,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连连挥舞。看得众人怔住。
「正过雨、荆桃如菽。此恨难平君知否,似琼台、涌起弹棋局。消瘦影,嫌明烛。」
剑舞得密不透风,掀起劲风,刮得众人面颊生疼,而舞女们早已不能近身,纷纷退避一旁。
「鸳楼碎泻东西玉……」
谷绝翌猛地一个跨步,长剑横扫。
「问芳踪、何时再展,翠钗难卜。」
谷绝翌向虚空削去,忽而回剑相隔,又猛地挺剑前刺。一剑接着一剑,源源不断,话语未停,「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怕不是、新来妆束……」
谷绝翌左右踏步,长剑起伏,雪影飒飒,只听风声。
「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开元曲。空掩袖,倚寒竹。」
嗓音越加低沉,谷绝翌猛地身子后仰,长剑刺向虚空,而身子越来越靠近地面。
漆黑长发蜿蜒在地,衣襬拖在地面,谷绝翌看向漆黑夜幕,耳边依然是悠扬乐曲,众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