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早已离开-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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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西式餐厅里只有主席这一桌气氛惨淡,子店经理和负责外交的女孩用尽方法博取康盛开心,他还是冷淡地不说话,闭口喝下一杯又一杯红酒,来者不拒。
经理试着讲了几个笑话,底下人应和笑两下,还是冷了场。桌上摆了几瓶洋酒,我推开高脚玻璃杯,直接拿过一个方口的,倒满威士忌,一个个敬了过去:“来,我代康先生。”桌面上肯定摆老总名号。
喝到第七杯,康盛伸手拦住了我的杯口:“沙小姐,够了。”
“这样算喝好了?”
他应该懂我的意思。代替冷双成出席,就得把事做好。
“你和她一样仗义。平时请不动你们喝一口,工作应酬就尽力陪好客……”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些隐痛,嗓音低了下去。
酒宴很快散场,康盛推脱酒力不去消遣,开车送我回了公寓。一路上我们都不说话,他是没心思开口,我是默契地不啰嗦。快到巷子里的蔷薇花墙,他转过脸对我认真地说:“你长得真像冷双成。”
我清楚地告诉他:“不要在相近的人身上找影子,否则更痛。”
这是真心话,我从来不在杨散身上找阿澈,在我观念里,他们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就是狗屁。刚从车里出来,我就遇到了这个问题:杨散穿着暗色西服,安静地站在花墙阴影里。
旁边没有车,没有保镖,借着一两点路灯光,我看清了一张沉默而坚毅的脸。
这个人完美得无懈可击,让我抓不到把柄。我一直怀疑他就是阿澈,可惜没有任何证据,如果能证明他是阿澈,我就可以翻案,证明七年前那场运钞案不是我渎职,而是有人在陷害我。
否则爆炸死去的人怎么可能好好活在大家面前。
他长得有些像阿澈,我不喜欢看他的脸,如果他不出现,我还以为阿澈已经死了,我的爱情也一起死了,可他偏偏出现在我面前,低调地提醒我,第二个阿澈还活着,还想爱我一次,好好地照顾我生活。
如果他就是阿澈,只会令我更痛恨,因为很明显,以前发生的事肯定是假的,肯定有阴谋在里面,这样会彻底颠覆我对阿澈的爱和信任。
爱过一次是惨痛的记忆,我不愿意再尝试那种一瞬间被夺走一切的感觉,就算要找个伴过半生,我也想挑个简单的,最好没有背景,不需要算计,活得轻松些。
杨散看着康盛倒车离开,等我走过去。我从来不回避主动跑到我眼前的问题,但是也没高尚到一定要宽待他人,尤其对着内敛沉着的杨散,我很难提起礼貌和兴趣。
直接朝门楼走,他叫了我一声:“沙宝。”
问他为什么来了那是虚假,我直接威胁:“还没打够?”昨晚用了我不少力气,那些伤痛闷在肉里,只会在皮肤上透点青紫。
在警队和监狱,我练得无坚不摧,学会了流氓打法。
怎么痛怎么来,对着软组织下手,外伤要留得不着痕迹,要不虐囚名声传出去不好。
没想到杨散比白寒还经打,看来也是练过的人,我还记得他拉起沙发上压着我的白寒,手臂力度不轻。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好吗?”他在身后轻轻地请求,还是那种温和的口吻。我没有理会,继续朝前走。上楼开门,淋浴清洗,半个小时后倒在了沙发上,扯过毯子想睡觉。电话响了起来,接通还是杨散:“沙宝,出来让我看看你。”
可能猜得到我要挂,他紧跟着强调一句:“我一直在等你,等了很长时间。”
我喀的一下切掉,平躺在沙发上,想着屋子里的冷清,没有冷双成在耳朵边千叮咛万嘱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明天就去找她。要不像掉了魂一样难过。
杨散估计还站在楼下,我懒得去看,翻个身睡了。
我很怕做梦,里面总是充满了血腥、丑恶,我要很费力地和虐待我的女人斗狠,每次不是她们伤残,就是我被揍得全身青肿。
其实我喜欢斯文人,喜欢做斯文的事情,但是要活下去,就必须比流氓还狠。
今晚却浮现出一个温和的人,坐在我床头,给我讲了一个影子的故事:“有个小孩性格不讨喜,只有他的影子和他玩。有一天,这个影子也离开他了,小孩到处去找,城市乡下,田野溪边,到处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影子。后来小孩很伤心,就一个人到外地去,长大后成了一个名士,赚了很多钱回来,不管他在做什么,参加高档的还是低档的场合,他都找不到最爱的影子,不开心……”
20岁的我额头压着一个冰袋,脑袋烧得迷迷糊糊:“阿澈,还有呢?”
阿澈摸摸我的头发,低下嘴唇试着皮肤温度:“小弦,你就是我的魂和影子,千万不要丢了。”
我想起初见阿澈那个难忘的场景:很多抓来的混混堵住关押室里,穿着衬衣休闲裤的阿澈坐在墙角地上,闭着眼睛养神,与周遭聒噪叫嚣的流氓相比,我一眼看就看到了他——他的气质显然不合群。
审讯开始了,我开始做笔录:“名字?”
“白澈。”
温和好听的声音,我抬头看了一眼:“年龄?”
“29。”
我的吃惊表现在脸上。他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么老!我还以为他最多23,24。
“做什么的?”
“留美博士。”
我瞪起了眼睛:“高级知识分子也犯法?”
阿澈微微一笑,很不在意:“说了你们是误抓,我在酒吧里等人,没有参与打斗。”
接下来,组长叫我放他出去,还压低声音告诫说:“好好把他送走,这男的懂司法,我们又抓错了他,要是被告到法庭去,麻烦就大了……”
我就这样认识了阿澈,由好奇到喜欢,慢慢让他走进了我的生活。
我喜欢呆在他身边的感觉,从小大家就叫我神童,好像我应该懂所有的事,说所有乖巧的话。碰到他之后,发现他比我还聪明,内心的崇拜马上膨胀起来,就毫无救药地爱上他。
我闹腾聒噪,他安静沉默,每次听我说警局大大小小的乌龙事件,他总是微微一笑,更多时候保持着聆听的姿势,就好像一个孤独寂寞的隐形人。
“阿澈,你为什么不说话?”
“听你说。”
我咬咬嘴巴,不很肯定:“你好像活得不开心?”
阿澈摸摸我的头发,撞了下我的额头:“傻瓜,和你在一起高兴都来不及,哪来的不开心。”
“那你家里人呢?从来没听你说过。”
“爸爸去年病死了,妈妈改嫁,我怕打扰到她的新家,不能去看她。”
我抱住了他的脖子,啃啃啃:“阿澈真伤心,我至少还有个姐姐。以后我们住一起吧。”
我的姐姐叫简苍,姐夫是萧政。
我从来没接受过萧政这个人,从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不对盘。
简苍是个温柔和罗曼蒂克的女人,家里挂满壁画,穿插干花,布置成清新素雅的廊桥风格。我在她的照顾下无忧无虑地长大,依赖着她,眷念着她,直到有一天,庭院栅栏门前来了萧政。
简约黑色的西服,精工卓越的裁剪方式,英俊无铸的面孔,恶魔一样霸道——这种感觉间断七年后又跳了出来,我现在才明白,原来顾翊也是此类人,只是比他更强大,更有心计。
他要带走简苍,去萧家祖宅生活,说是做萧政妻子的基本法则。
我当然舍不得放走,站在小门后和他对峙。简苍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你怀孕了,呆在我身边比较好。”面对简苍时,萧政的语气完全不一样。
我瞪大眼睛:“姐,你还没结婚就怀上了?是不是这家伙用强的?你不用怕,我去告他。”
简苍拖过我,脸羞得通红:“小弦,我们进屋吧,我给你说清楚。”
我愤怒地大叫:“果然没猜错!你这么传统,怎么可能在婚前出格……”后面是无止境地怒火喷张,要知道,简苍对于我就像是妈妈、姐姐、唯一的安定因素。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我和她分不开。没想到有一天,一个陌生的男人要带走她,以合理不合法的名义。
我从十岁起就在基地受训,每次间隔三个月回家休息,两周后再来报道,继续接受下一轮封闭式的磨练。虽然教官和爷爷夸我聪明灵活,但其实由于长期和外界脱离接触,我的生活阅历、社会经验都不深,只是涉案分析很精准。
读了十三年的书,大脑博闻强识,记住了所有案例差异,然后在头脑中组合成我的观点,这样显得我与众不同的聪慧和敏捷,又因为能吃苦,不服输,每次都拿训练第一,天才的光环就一次次地落在我身上。
升职前的最后一次特训,回到庭院公寓后才知道简苍嫁给了萧政,爷爷早已去世,我成了严格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阿澈这个时候来了,带着温暖和关怀,耐心劝解我走出暴躁情绪。他说我是个小孩子,害怕被人夺走喜欢的东西,一旦有人侵犯了领域,就像豹子一样跳起来反击。
“小弦,你的智商这么高,情商却有点可怜。”他无奈地笑,“每个人都能找到另外一半,每个人生来就有个伴,这是定律。简小姐温和,可能有点委屈,如果能让她感到幸福,可以鼓励她走出去,祝福她有新生活。”
他的这段话对我印象深远,我永远记得这段话。
阿澈留在公寓里照顾我,因为我是生活白痴,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只会吃和睡。在阿澈照顾我三个月里,我感激他为我无条件地付出,彻底信任他,全身心地投入第一场恋爱。
这种温馨的感觉没有持续多久,2002年8月31日,黑色周末断送了一切。
组长紧急来电,告诉我扫黑组必须出个特警,配合监督下午运送本周缴获的赃款,都是从地下赌场搜缴出来的,其中有一半是白寒的地盘。运送路线也很保密,改变以前的三路幌子,转道外滩路,从西单口插进总局。
我没想到,从边线押运,也容易出事故。当时的我在便笺纸上草草写好路线及注意事项,撕下来,回头对厨房里忙碌的阿澈说:“我走了,有外工!”
阿澈追出来:“晚上早点回来!我等你吃饭!”
我胡乱挥挥手,跳过栅栏跑了。下午四点,运钞车平稳地开上了外滩公路,速度适中。我坐在副座上,荷枪实弹,身穿安全背心。车头拐进断壁下不久,一辆失控的客巴突然从右侧山道冲下,哐当一声撞上了运钞车身。
主驾双腿卡在座椅和车头里,我抢过方向盘打转,挤出车身朝前开。“你们还好吗?”我大声询问中顺车尾的两位经警,并吩咐报警。
“赵哥已经昏了。”其中完好的一个回答,喀嚓拉开枪栓。
事故在一秒钟发生。迎面开来的深色本田撞上了残次车头,抵住了我们的出路。车上冲下来戴面罩的三人,手里竟然拿着2支波兰制1971式9毫米口径微型冲锋枪,还有一个是华尔特7点65毫米口径手枪,他们不说一句话,就开始扫射。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不同于实战演练,而是真枪实弹的抢劫,TMD第一次碰到!
主驾被我按下了身子,我招呼清醒的那个警察:“小飞,提着箱子从后面跳进草坡,从河边跑!”右侧山林,左侧四十码的斜坡,底下是河水,早就清楚的路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