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紫青灰 - 爱是至奢华的一件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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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书摇头,把双手都搭在他颈后,媚惑之极地说:“你回来,我就原谅你。我一句也不提起过去,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深更三夜在一起唱歌。你要不要听?”拿出手机按下铃声键,吉他弹唱的清丽哀伤音乐缓缓响起,“这么多年我都用它,我会为你用皮镰收割,我会为你做一件不要针不用线没有接缝的衣服,你回不回来?”
张棂如受催眠般的连声说:“我回来,只要你还要我,我就回来。”
潘书掉头对Susan轻轻一笑,说:“听见没有?他要我,不是你。”扭转头回去吻上张棂的唇。
张棂将她抱紧,说:“潘,潘。”那声音像是在无人的夜里,与爱人在缠绵。
陈总看得呆了,Susan睁大了眼睛,想伸手去把两人拉开,又不知从哪里下手。何谓冷眼看着。
就听见张棂一声惨叫,潘书松开他,退后两步,摸出手帕擦擦嘴。众人看张棂,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直流。
潘书冷笑说道:“你肯回头,我还不要。要我原谅,好让你心安,是什么让你觉得你的心安我会在乎?当初我痛苦得恨不得死去,为什么你不在乎?为什么你可以和别人一起男欢女爱,要我痛不欲生?隔着三万英尺,你为什么要讲给我听?你要心安,你要做圣人,你要对她负责,那我呢?难道我们四年多的感情,比不上别的女人的一夜情?就算你一夜做十次,只要不告诉我,我不知道也就不会难过。但你偏要跟她们讲感情……你们,你,姨夫,我爸。你们都一样。我爸在我七岁的时候就抛弃我妈妈,跟别的女人走了。你,大学二年级就说一毕业就结婚,结果也走了。还有姨夫,背着阿姨和别的女人生了两个儿子。我生命中的每一个男人都背弃了我。我们家的女人从来都抓不住自己的男人。”
何谓越听越心惊。潘书的脸痛苦得扭曲,眼神是冰冷和厌弃的,嘴角倔强地抿着,像是心有不甘,又不知如何争取,像是要放弃,又不知怎样撒手。他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书,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潘书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何谓轻轻拥住她,说:“书,是我。认不认得我是谁?叫我的名字,我会答一声喳。”
潘书在他怀里放松,低唤:“何谓。”
何谓应声:“喳。”
潘书笑一声,落下泪来,“何谓,我答应过你不再乱靠的,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何谓说:“做得好。迷得他神魂颠倒的,你看他回去他老婆能饶得了他?两记耳光是少不了了,电脑键盘也只怕要遭殃。”
潘书咕咕地笑,“你来历不明,我浪荡成性。”
“我们正好一对。”何谓接口说。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过来喊,“你们谁来捡骨灰?”
潘书浑身一震,笑容杳然无踪,脸色变得雪白。
何谓说:“我陪你去。”搂着她跟着工人去了。留下陈总和张棂沉默不语,Susan满脸怒火。
第十一章 相亲记
上海的风俗,骨灰安放落葬不是清明,就是冬至,因此华姨的骨灰盒就暂时寄存在了殡仪馆里。何谓拉了潘书和陈总道了别,开车离开,问她:“一起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潘书没精打彩地说:“没胃口,不想吃。我想回家睡觉去。”
何谓骂她说:“你怎么不上山修炼做神仙去?整天就是睡睡睡,不吃不喝,一哭二饿,早知道你这么‘作’,我就不跟你谈情说爱了。”
潘书大怒,回骂道:“作你个头。你不跟我谈情说爱,小心你的嘴也被我咬破。”
何谓点头,“这还差不多。打起精神来,吃饱饭,下午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去做美容,做SPA,美容院里一样可以睡觉,没必要一定要回家睡。哦,我把你送回去,又开回来去公司,然后又去你那里,来来回回的,我改行做出租车司机算了。你也体贴一下我,做个乖乖的小娘子。”
潘书闻言挤到他身边,像正午的猫一样地眯着眼睛说:“这么乖,你是满意了,我有什么好处?”
何谓心神一荡,差点错过一个路口,忙看着信号灯,说:“你的魅力所向无敌,不要再试验我了。我一凡夫俗子,哪里禁受得起这样的诱惑。我要是地下党,不用老虎凳辣椒水,来个美人计我就全讲了。你放过我,晚上回家我再来接受你的教育好不好?”
潘书伸个懒腰,“从今以后我就寂寞了,绝世武功无用武之处,宝剑蒙尘,明珠无光。”
“你可以考虑去做小明星,在银幕上颠倒众生。你大学不是话剧社的吗?怎么没想过往这个方面发展。”
“立志要早。现在再转行,迟了。”潘书也跟他真一句假一句的逗嘴。是该跟过去做个了断了,华姨都变成灰了,旧情也早就埋葬了,一切从新开始。“何谓,去吃粤菜。我要一个豉油鸡饭,再浇上厚厚的烧鸭汁,配一碟蒜蓉芥兰,三十块钱就够了。你先头的话说对了,我是很好养活的,不是顿顿都要吃龙虾刺身。”
何谓转头对她笑,“好,这才是我喜欢的那个打不死的白骨精。我就要个韭黄炒河粉,再来一个例汤。瞧,餐厅还没找到,菜都点好了,像我们这么配合得好的人哪里去找。”
过了两天,潘书回公司,从前台小姐开始,一路都有人跟她打招呼,潘书一一回答,又谢他们出席阿姨的追悼会。赵薇薇拉住她往她的小办公室走,说:“我们是不是要喊你潘总了?”
潘书笑骂:“死腔。”潘书的职务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助理,说起来不是什么正经位置,却是高层之一,公司重要的事她都有份参加,因此有个自己的小小的办公室。“我是来辞职的,第一个告诉你。”
“嗯?”赵薇薇睁大了眼睛,“做啥要辞职?自家公司不做到啥地方去做?还是不用再做了?我讲给侬听,一定要出来做事,蹲了屋里人要呆掉的。出来混混,讲讲白相相,一天就过掉了,还有工钿拿,多少惬意。”
“人家当我是靠关系,我才不要。”潘书说。
“侬管人家讲啥?当伊放空气好了。啥人不靠关系?不靠关系怎么做事做人?只要是认得的人,就是熟人,熟人就是关系。你这个人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吃亏就吃在这上头。”赵薇薇恨铁不成钢地说,“我要是你,助理也不当,就弄块经理的铜牌子钉在门上,像模像样做项目部经理。老实讲,你做项目部经理一点都不坍台。你在这里做了七八年,早就是公司的元老了,好几个项目都是你拿下来的,你怕伊们讲啥闲话?伊们是红眼病,自己没啥本事,就眼热你。有本事伊们也到处放电,拿两块地下来啊。”
潘书不说话,翻翻白眼看着她。
赵薇薇咯咯地笑,说:“侬是会得放电呀,又没讲错啰。这是你的本事,我要学也学不来。有趟子我学侬抛眼,对过的瘟生问:赵小姐,你眼睛里厢进砂子啦?气得来我啥点吐血。”
潘书大笑,“你没事学我做啥?该名瘟生是做啥的,要你抛媚眼?”
“是相亲的啦。伊讲伊有两套房子,还有一部毕加索。奈末我就想了,虽然伊有四十岁了,还好头没秃,请我坐的地方还是星巴克,不是KFC,不算小气,先钓牢伊再讲。”
“后来呢?”潘书自己不相亲,但对别人相亲的事特别有兴趣,尤其是赵薇薇,见的人又多又杂,有一天一口气见了三个。她有三个姨妈两个姑妈还有一个舅妈,另外还有大中小学的老师,都热衷于为她介绍对象。赵薇薇三十二了,相亲已经相得疲掉,开始还满含希望,到现阶段已经把相亲当成娱乐,别人回家看电影看电视,她看真人版。赵薇薇最大的优点是快人快语,言笑无忌,同时这也是她的最大的缺点。她要是看不上的,当场就会跟对方明说,让人下不来台的时候占大多数。
赵薇薇扑嗤一笑,“伊就要了两杯咖啡,讲伊怎么有本事,讲了一个多钟头,讲到八点钟。后来我肚皮实在饿煞了,就要了一只芝士蛋糕,侬猜伊挨下来做啥了?”
“做啥?”
“伊调只位置坐在我边上,把手放在我大腿上。侬讲倒霉伐?我本来打算自己付钞票的,这下不划算了。我年纪一把,交关辰光没被人吃过豆腐了,我就抛只媚眼给伊,伊就问我眼睛是不是进砂子。”
潘书听得有趣,问:“被吃豆腐了还要抛媚眼,你想做啥?”
“吃回来呀。”赵薇薇说:“哪晓得这只瘟生不上当,马上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了。我就讲了:温先生,我们去吃披萨好伐?叫一只德国咸猪手。瘟生讲:赵小姐,我不温,我姓许。我讲:我一直当侬是姓瘟。讲好我就走了,回到屋里我舅妈就打电话来骂我,讲瘟先生发火了,我对伊讲,这个赤佬不但是个猪猡,还是个瘟猪猡。”
两人挤做一处笑,赵薇薇说:“还好是冬天,我穿得多。要是碰着大热天,我不是吃亏吃大了。”
潘书说:“看来这是个经验,以后相亲都要穿长裤子,哪怕是夏天。”
“你又不相亲,要这个经验做啥?”赵薇薇笑她。
潘书想,我用不着相亲,我马上要结婚了。本来想告诉赵薇薇,一想又不打算请客吃酒,说出来没的惹麻烦,还是忍住了。问道:“陈总在办公室吧,我去找他。”
赵薇薇收起笑,“你真的要走?也好,你要是不在这里做了,我们还可以更好一点,把公司的事拿来说笑话。”
潘书朝她笑笑,说:“就是这个道理。我在这里,你们和我说话都不尽兴,我也没趣,是不是?”
赵薇薇叹口气,“说得没错。好了,我去做事了。陈总一早就来了,和胡总监在里厢讲话,讲了一早上。”
潘书点头,“你出去时替我跟林小姐说一声,等胡总监出来就告诉陈总我来了,要见他。我在这里把这里收拾一下。”
赵薇薇拍拍她,出去了。
潘书把文件一样样归好档,拿出一张白纸写了让渡书,又签名盖上了章。吹一吹墨迹,折起来放进一只信封里,等着财务总监出来。正想打电话给何谓,约他在哪里吃饭,忽然外头一片嘈杂声,像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椅子拖动、衣服磨擦、切切低语。潘书走到门边透过玻璃看出去,看到几个穿着深藏青西服的人径直进了陈总的办公室。潘书愣了一下,猛然想起那种西服不是普通人的西服,而是检察院的制服。
检察院的人这个样子上来,一定不会是好事,再加上先前赵薇薇说的胡总监一早上都在和陈总谈事,那一定是公司的财务出了问题。潘书的职务和胡总监没什么交集,对他工作上的细节一点都不知情,若公司的财务出了事,陈总会怎么样?
潘书惊慌之下,马上给何谓打电话。偏偏何谓关了机,她只好发一个短信,说公司出事了,尽快跟她联系。然后把让渡书和文件都锁了起来,钥匙从家门钥匙上拆下来,放在手包的夹层里。
过不多时,陈总和胡总监一起出来了,跟在后来的还有投融资部的朱经理,在经过潘书的办公室时,检察院的人敲敲她的门,潘书打开,检察院的人说:“你是潘书?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陈总说:“她只是一个助理,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找她了。”
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