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魂end-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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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十四阿哥很难说是非常纯真诚挚的目光中,桑玛扯了一个肯定不是真心的笑容,“我不是被翡翠迷花了眼,而是被美男勾去了魂,结果一招不慎、差点没命回来。”
这么曲折?!十四阿哥呆住。他和哥儿几个曾聊过龙佳·桑玛的去向。但她毕竟是个姑娘,意义不大,即使被四府里的那位派出去做什么,也断不至搞出甚大名堂来。
不过现在一听,她这趟旅程……“也太扯了吧?”
桑玛眉一挑,“有些是夸大,但有些是真的。桑玛不想欺骗十四阿哥的。现在桑玛是身无分文、落魄被人嘲笑。”
“呵呵,没关系,我是不会笑你的!”说着说着,十四阿哥还是被她歪歪斜斜的苦脸逗乐。“别做那副脸了,好好的美人面,还是巧笑嫣兮……呃,虽然你不一定能办得到,可也请做做样子!……哈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好不猖狂。
而桑玛气坏了。这十四阿哥根本是个讨厌的小鬼!还当皇帝?我呸!
军营外是长城。
就在桑玛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她见到了没有被破坏、没有被攻占,没有承载太多辛酸血泪的长城!
“当年,抚远大将军、福全皇叔,就是从这里出关,率领大军前往征讨准葛尔。”
不知何时,十四阿哥已骑了马站在她身后,一同望着这片晨雾中的城墙。
“古北口打过仗呢!”桑玛指的是抗战时的一场战役。当然她不会说出来。
“俺答部族就曾在此入明朝领地,一路直下两百多里、直逼京师。”
“没用的东西!”
“是呀!”
顿了会,桑玛涩然开口:“阿哥也想当个抚远大将军?”
“……十年之内,藏区必生事。”
“可惜了,这长城已不能据以抵御外敌。这千千万万的百姓人心,才是万里长城啊!”她用马鞭指向有些破旧相的巍峨边墙。
“可惜了,桑玛,你是一大姑娘,虽然已经过了佳期,也不可能像爷一样带兵。”
“哈!当男人有什么好的?像我这样漂亮的人,若是男人,岂不是人妖了?!”桑玛就是忍不住回嘴。他干吗老是跟自己过不去?!
十四阿哥果然禁不起激:哪有这样的女人的?“你臭美!”
哦?有意思!桑玛挑眉看了看他,“十四阿哥,您今年贵庚?”
十四阿哥也学她,挑起一边浓眉:“不贵,也就二十。”怎么样?
“哦……一般二十岁的年轻人,还在逼迫老母亲弄个漂亮姑娘在身边来好安心念书,或是跟老父亲对阵说不答应我就让你没孙子抱。哪有您这样的,整天想着哪里打仗哪里出事的。这不是讨不吉利吗!”
十四阿哥怒极反笑,“我说,龙佳·桑玛,你二十岁的时候,头发没长齐、枪法打架倒是声名赫赫。”
“对哪!哪像爷儿您老,”桑玛努力学着京师的强调,“这媳妇是一个接一个地娶,儿子哪是一个接一个地生,却也没见着您干过什么响动大的,让大家伙儿的景仰、景仰!”
“你!”这正敲中十四阿哥的软肋。他以武为志,却无用武之地。“你放肆!”
“哎,您别急。桑玛就真没见着哪个领兵带队的年纪轻轻就懂打仗的,最多的也是摆在那里做做样子,骗骗普通士兵。其实真正能指挥的还是那些行伍出身、一步一脚印打出来的将领。您缺的就是经验。”
“……”
今天真是说多了。从天刚亮直到大亮,从赵武灵王讲到康熙三十七年的西征粮饷危机。谈得欲罢不能。
连马都不耐烦了。
“十四阿哥,等桑玛晚上回来再和您接着聊!现在想去看看这长城的全貌!”
也不待他回应——谈得过于投机,总觉得有些不妥——桑玛一夹马腹,平稳前行,然后逐渐加快,在遇上一处沟坎时也不减速。
“……小心……”
后头传来的大概是十四阿哥的声音吧?她背对着他摇摇头,只一提缰绳,对着这匹训练有素的战马道:“去!”
青骢驹轻轻巧巧地越过了近十步远的深沟,兴奋地沿着长城的蜿蜒基线一路跑着,转眼就没了踪影。
'1'
1945年10月,蒋介石派杜聿明率大军围攻昆明五华山,武力改组云南省政府,胁迫龙云就范,并将之软禁于重庆。任命李宗黄代理云南省主席,对内镇压昆明的学生爱国民主运动。
杜聿明,抗战初期参加古北口长城抗战、淞沪抗战等,后成为国民党政府在抗战初期唯一的机械化军第5军的军长。1939年著名的昆仑关大捷由他指挥。此后他指挥艰难卓绝的第一次缅甸远征作战,有力打击了日军。
另,杨振宁是他女婿——前任的。
缅甸远征军之情况请大家自行搜索。引用一句老蒋的为戴安澜的挽联即可知:“虎头食肉负雄资,看万里长征,与敌周旋欣不忝;马革裹尸酹壮志,惜大勋未集,虚予期望痛如何。”
'2' 此人物为杜撰。
'3' 四川理塘(里塘)
'4' 纯属编造,请不要与史实相比较(不过穿越文本来就是彻底的编造就是)。
另:当时四川境内的茶马市交易已不局限于茶叶与马匹,还包括皮革、药材、黄金等重要商品,应该来讲其利润和税收是很可观的。当时川藏贸易集散地已逐步从黎川、岩川西移到打箭炉。但清朝用兵西藏时多行唐蕃古道,大概是由西安西行,经甘肃、渡黄河,转入青海省境内,翻越巴颜喀拉山口至青水河,渡通天河,自唐古拉山口,经那曲等地,抵拉萨。
11葛之深
四贝勒府与八贝勒府相毗邻。这是桑玛觉得好玩的地方。后人说世宗杀害手足,可从眼前看,哪有这回事呢?这不热乎着呢!
跑到边门,有别的人递帖子上去,不关她什么。但对方一句话让她失色:“主子在圆明园呢!”
圆明园?!
桑玛像被烧了屁股似的跳起来,“圆……圆、明园?”
这人怎么回事?门上的人心里嘀咕,可一个不尊敬的字也不敢多说,生怕得罪了哪个吃不了可得兜着走!
“我要看看圆明园!圆明园!”
连带她来的游击军官都觉得丢脸。至于嘛!一个皇子的园子就值得这样蹦达?!
桑玛当然不理他们!
被英、法联军烧成残断壁残桓,让国人痛心疾首的万园之园!民族的耻辱之所……唉,耻辱真是多得数不过来。
可好不容易赶到了圆明园,才发觉这可不是她想象的圆明园……那个旷古绝今的皇家园林在哪?!
难道是史学家搞错了?
她始终没亲眼见到过被毁坏后的园林,所以更不明白。
大人物果然难见着。桑玛从中午一直等到掌灯。幸好这园子里的仆人懂事送上吃食茶水——但她更喜欢藏地口味浓厚的茶砖——不然她会愤而拆房梁的!
人是来了,但不是四贝勒,而是——
“十六阿哥!”桑玛乐得眼眯成了黑黑的毛毛细线,几乎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几乎。因为这小子长大了,一双黑眼珠子瞄过来的时候,还真有些让人发凉。
“桑玛,玩够了,想到回来了?”
“是呀!我被我的夫婿杀了,又被活佛唤了回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听她在胡扯什么呀!十六阿哥本想继续板着脸。可一来他学不像年长的兄长们不怒而威的本事,二来他是真的高兴能见到桑玛。
“……桑玛!”
“在呀!阿哥有何吩咐?”仿佛那血光的七年不存在似的,桑玛给了他一个毫无保留的灿烂笑容。
看得同行者目瞪口呆。
“不许再随便离开了!”
十三岁的少年,这样对着二十……呃,二十四岁的女子说道。
等坐定下,才是大麻烦。
十六阿哥还没成婚,年纪也不大,所以出宫一趟颇不容易。
但是——
“十六阿哥,桑玛醉了只会埋头睡觉而已,不会酒后吐真言,何况您的酒量肯定没有我好。所以您要问什么就尽管问吧!”
桑玛神志是清醒的。有的时候她很痛恨自己天生的好酒量:怎么喝也无法醉,只有更苦闷!
“咳……”留宿圆明园的十六阿哥颇为尴尬。四哥却因公务晚归,他一个人似乎有些对付不了。“你这几年到底在哪?”她的口音比过去更奇怪,有些南方又有些四川口音,真是让头摸不着头脑。
“在缅甸打仗。”桑玛诚实道,“可详细情形您两位也别问了。反正我现在能对着遍地死尸面不改色,也算本事一件。”
“你一个姑娘,去打仗?”
秋天的月夜,不冷不热,很适合园中花下温一壶酒。然后碎石小径上就来了这么一个说年轻不是太年轻、说老又绝对不老,说英俊比不上十六阿哥、说难看却要比大多数男人们都要端正的人物来。
这个人是未来的皇帝,且后世对他褒贬不一、争议绝大……
桑玛盯了来人一会才站起。这时后知后觉被十六阿哥灌多了,脚下虚软,脑袋发晕。
“桑玛见过四贝勒。”
不是她特别有礼貌或是喜欢拍马屁甚至胆小怕事。而是她一个没控制住平衡,最终还是决定单膝跪地的姿势比较稳当——也就是不会摔个难看的狗吃屎。
“头发长出来了?”
嘿!怎么见面第一句都问这个!
桑玛很干脆地将帽子一把抓下,“是!不然桑玛怎么结婚,不,成亲呢!”
“……好大的胆子。”四贝勒的语气里有着不容错过的怒气,“你是我旗下的奴才,居然瞒报成婚?!”
桑玛眨了半天的眼,狠吐了一口酒气,希望能喷到他脸上去。奴才?让她这个侍卫军官当奴才?找死啊!!
“呃,多罗贝勒,桑玛有点酒醉……不过什么时候成了……您旗下的奴才了?”
“桑玛,你已经从镶白旗抬到镶黄旗。而四阿哥正是掌管镶黄旗。”十六阿哥见势不妙立即插入,因为双方好像要打起来了——桑玛大概是大清朝唯一一个会干这种事的女孩子,虽说这样显得特别有精神……不得不小心啊!热闹要看,小命也是要保的。
“……什么旗子啊?”
桑玛看的全是鞭笞外族统治、抨击封建制度的文章,那什么旗子的早扔到八千里以外去了。唯一的印象是中看不中用的什么八旗兵,就是外国军队一打就完的那种。如今一动到脑子,头更晕了,不仅如此,看出来的人影也有三个,重重叠叠地还直摇晃。她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扳正自己头颅,
“……多罗贝勒大人,请您不要晃来晃去的,看着头晕……”刚才被人小鬼大的十六阿哥灌了多少烈酒啊?好像……?
“呵呵呵呵!”四贝勒笑开。刚见时,还以为是见到了一柄锐剑。可现在……是这半醉半醒的姑娘,很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巴儿狗——没有威胁力地狂吠着。即使朝堂上有诸多不快,他现在的心情也大好起来:你在缅甸,我管不着。在我这里,就跑不了。
就留着她做做乐子吧!
“四阿哥,这——”
“十六弟,放心,桑玛的事我会处理。前几天已经以年龄为由‘放’出了宫,以后就先放我在城里的宅子,你见她也方便。”
“是!多谢四阿哥!”
老十六胤禄以前还会哥哥弟弟的叫一气,现在对每个兄弟都相当有礼、疏离……也就对他这个“四阿哥”稍微接近些,比方说将他很重视的“桑玛姑姑”相托付,却不想想那姑娘那样悍且警觉,还会被人欺负了去?
四贝勒胤禛心中这样想着。这年少的十六弟越来越谨慎,一步不敢出错的戒备模样实在让人想皱眉;而相较之下,与他的同母兄弟皇十四子胤祯,还有正当受宠有些脱缰了去的十三弟胤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