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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偷生 (第二部)作者:路人甲甲甲-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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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的。”
  “怎么出去?”
  “我不知道。但一定可以的。”
  非遥在黑暗中问着那些没有太多意义的问题,只为了听这个声音告诉他,还有希望,只为了听见这份坚定,和它让人安心的感觉。
  后来双真再次出去之后,并没有回到原来的地方,他们的交谈仅仅那一次。
  但是非遥开始留意他的每一件事。每一次儖鲛叫了双真,非遥都会听他出去的声音,听他回来的声音。
  那个人连脚步声都是安稳的,没有害怕的颤抖,没有彷徨的虚浮,一直如初。
  那些日子,非遥一直凭那个声音战斗。
  他不知道双真的长相,他只记得他的味道,他的声音,他的脚步。
  直到有那么一天,他在走上表演台之前看见了双真,他是上一个表演者。
  双真站在唯一的光里面,看着脚下碎成一滩血水残肉的对手,轻轻的微笑,低垂着的眼睛反射着血红的光,却是温柔。
  他用身上已经破败不堪的布擦去剑上的血迹,将剑小心的收进了剑鞘,然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他发誓,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
  他要像那个人一样强大,战胜所有恐惧和不安。
  只是,那一天,居然有一个儖鲛过来说要带他走。那个妖怪居然要抱他。
  那几乎是必死无疑的宣判。
  有人在偷笑,有人在叹气,有一个人安静的站起来跟着儖鲛走出去。
  非遥晃过神来,大叫着想要阻止,可是周围的人马上循着声音拦住了他。
  他急红了眼也无济于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被围在人群之中殴打。再狠的反抗,对他们来说只是挠痒。
  他太弱小。
  可是……他害怕,他不要那个人死。他死了,他一定会绝望。
  他会无法再撑下去。
  他一边在地上躲着拳打脚踢,嘶哑着声音在喊,不停的喊他的名字,哭得泣不成声。
  他只能哭,其他什么都做不了了。
  或许看他还是孩子,他们没有要他的命,留他一个人蜷在地上抽泣。
  他把脸埋在手臂里,怕的颤抖。
  之后,双真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逃了。
  非遥相信后者,尽管它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久之后,儖鲛打算迁徙。他们要尽快动身,表演就已经不再需要,那时候非遥身边的人一个一个被抓走变成了儖鲛的腹中食,他每天都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然而,在周围的人都被杀了许多之后的某一天,儖鲛与其他的妖怪起了冲突。
  在那场混乱的大战中非遥终于看见了光明,终于死里逃生。
  看来是天都要他活下去,他是何等的幸运。
  狂喜过后要做的,就是变强大,还有,找到他。
  他在荒芜的边界流浪,往天界的方向走去。
  为了变强,他加入了雷门。
  为了找到他,他刻意选择边界的任务,在两个地方之间来回奔走。
  他的手,依然在不停的染上鲜血,却再没有彷徨。
  直到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听见了那个名字。飞剑殿殿主,双真。
  他赶到广洛城,看见那个已经脱离了少年气息,却依旧安宁坚定如初的人。
  虽然只见过一眼,虽然那人身上血腥味已经褪去,他还是认得出他。
  他没有死,他变得更加强大,他造的剑开始闻名天下,他一手建立了他的飞剑殿。
  非遥知道,只要这个人还活着,他就可以活着,他就觉得那些搏命的生活都是值得的。
  世上没有所谓肮脏,每个人都在为着一些东西不择手段的活着,这是一件美丽的事情,没有什么不好。
  这样的想法可怕吗?或许吧。
  那么他愿意这么可怕。
  “你知不知道我给你那块石头是哪里来的?”非遥笑着冲躺在腿上的双真眨眨眼。
  双真摇头,猜测到:“……是我的?”
  非遥傻笑两声,骄傲地说:“你被巧园抓走那会儿,我救你的时候从你身上偷到的。”
  双真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原来那个时候起,非遥已已经在他身边看着他很久了。这个孩子……
  “那个玉石只是炼剑的时候不小心带上的,山上到处都有,有什么可偷的。”
  非遥郁闷了,“不管,那个不一样,它现在是我的宝贝了,你敢弄丢我绝不饶你。”
  双真无语。
  这时正巧探路的三只都回来了,尹忱说他好像找到出路了,一条地下河通到外面那一条,应该顺着就能出去。
  非遥背起双真跟上。
  双真在颠簸中渐渐感到身上越来越疼,又昏了过去。
  非遥一直叫不醒他,又不敢妄用法术,怕一个不小心让原本就不太坚固的山洞坍塌。
  尹忱也急得很,望了望非遥,又觉得万般不爽。
  若不是他断了一只手,绝不会让非遥背着双真。
  不过因为他的疏忽让双真受了这么重的伤,尹忱表面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是难受得要命。他奉陛下的命令保护这个人,却反被他救……
  “看什么看?”非遥瞪他,没好气的。
  尹忱扭过头懒得理他,只是道:“很快就到地下河了,那里会宽敞一些,可以休息会儿。双真殿下脸色不大好。”
  非遥哼了一声。
  前面的路越走越窄,两只狼在前面开路,尹忱先上去,让非遥把双真托给他。
  等到终于在河边坐下来,双真的脸色已是煞白,额头上全是汗珠,颤抖不已,嘴唇都快咬破了。
  “怎么会这样?”尹忱不知所措。
  才说完,双真不安的动了动,呕出一口血来。
  非遥惊慌起来,揽过双真查看。
  “怎么回事?”
  “……”非遥沉默了会儿,才道:“似乎是被砸到了命门。”
  “胡说八道!”尹忱反驳,“贵族的命门比普通天人更难察觉,怎么会被石头砸一下就中?!”
  “你知道他是贵族,那你知不知道他属性是光,是天,蛇族则代表着大地,那个地震绝不普通,双真被暗藏的法术砸到,中了命门也是可能的。只是没想到……他的恢复力,变得那么差了……”
  “你什么意思?”
  天人都有一定自我修复的能力,贵族则更强,双真本身拥有渡灵,按理说修复能力一般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然而双真本就渡灵残缺,加之之前为了救小秋,他的渡灵大部分受损,反而让双真的修复能力比一般人更差了。
  该死!他之前居然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双真的呼吸浑浊起来,每吸一口气都好像痛苦得不得了,连声音都带了颤。
  “现在怎么办?”尹忱看见双真的样子,急得满头大汗,“用法术试试行吗?”
  非遥摇摇头:“修复力这种东西,旁人根本帮不了忙。何况我并不知道他的命门在哪里,根本无从治起。”
  平常用惯了法术的人对法术以外的事情并不会擅长,如果凛在这里,一定会有办法。
  现在双真身上的力量严重的匮乏,已经无法承担这么严重的伤了。他又吐了一口血,眼睫不住的颤抖,抓住非遥手臂的手握的发白,生生在他手腕上掐出了红痕。
  “不管了!”尹忱已经沉不住气了,“不然我们赶紧出去,找到大夫……”
  “不行!他现在的情况,即使用法术护着,下水也是很危险的。”
  双真已经开始产生了轻微的痉挛,非遥红着眼搂住了他,声音几乎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双真,双真……”
  “那你说怎么办啊!!”
  非遥的脸埋在双真的颈侧良久,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说:“没关系,我还有办法。”
  尹忱愣了愣,有办法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还要这么慌张?
  非遥紧了紧手臂。
  在那个冰冷的地牢里,双真的师父曾经告诉他,两半渡灵之间牵系的不知有生命,还有能量。两人即使相隔再远,若一方将死,另一方也会感知,若来得及,甚至可以以命换命,然而这样做也有可能让双方都共同枯竭而死。至于能量的传递,是老人在很久很久以后,在不断研究炼石的过程中才找到的方法。
  非遥念着老人教的咒语,执起双真的左手,用风刃割出了血痕。
  “你做什么?”尹忱大惊,却对上非遥警告的眼神,想他或许在施法救人,又不敢妄动。
  双真的左手掌被划出了一个简单而奇怪的图案,血渗出了一丝,又马上被法术控制住。
  非遥在自己的右手上划出同样的血图腾,彼此相应,紧紧地相贴。
  十指相扣,血液相融。
  两人的心口处同时散出奇特的光芒,耀过日月,美过星辰,金光与银光交替,天下独一无二。只要是听过传说的人都知道,世上只有渡灵能发出这样的光芒。
  尹忱不敢相信这传说中的宝物竟就在眼前施展力量。
  非遥紧紧的握住,力量随着咒语和痛楚在手心里传递。
  他低下头,只是吻他的手背。
  眼泪滴下来,沿着手背玉一般的线条滑进了掌心,刺痛伤口,溶进彼此的血脉。
  非遥深深埋着头,念咒的声音低到模糊,颤抖却是那么明显。
  双真说的对,他已经变成一个爱哭鬼了。
  他不只是个爱哭鬼,还是个胆小鬼。
  他怕双真受伤,怕他性命不保,怕他终于要知道,那让他找了上百年的渡灵,其实就在他非遥身体里。
  非遥看着双真逐渐平和的面容,舍不得移开视线。
  若就这样一辈子,多好。
  双真就这样安静得向睡在恋人怀里一般在他身边,永远也不要知道真相,永远也不会离开。
  就这样彼此相连,用血泪,胜过任何用□结合的夫妻。
  就这样多好。
  光芒依旧温和的晕染着这黑暗的地下河畔,水面像镜子,映出这些温柔又残忍的画面。
  尹忱很久才说的出话来:“这真的是……渡灵?传说周擎帝将渡灵赐给杨将军夫妇,后来他们一家殉职,为何……?杨将军有二子,莫非他在临死前将渡灵传给了那两个孩子,难道就是双真殿下……和你?”
  法术已经完成,非遥停止了念咒,却依然握着双真的手,不发一言。
  “你说话啊。你,你是双真殿下的弟弟?!那你怎么能……怎么能说爱他?”
  “闭嘴!”非遥睁开眼,眼里全是血丝,看起来异常的骇人,“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管!”
  非遥突然觉得手上一紧,转过头,双真睁着眼,眼睛清亮,定定的看着他。
  死亡的恐惧,也一定不过如此吧



原谅 

  (22)
  战场在天灾中被冲刷了血迹,河流带走了许多或死或生的身躯。蛇族未曾撤退,却也停止了攻击,绕着布满残骸的土地缓缓地盘旋。
  尸体在蛇的缠绕下慢慢慢慢的融进了土地中,没有任何征兆的,没有施法时的光芒,也没有设阵时的图腾,就这样回归了大地。
  不论是狼还是蛇,或是人,都被如此安葬,魂归最初的状态。
  这般奇特的景象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想象。
  奇然满头大汗,体力透支,肚子里饿的打滚,飞都飞不动了,偏偏怀里的小宝宝也饿得大闹,背上更是个烦人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昏迷,一颗滚热的小脑袋在奇然脖子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又干吗啊你?”奇然脱力的问,直想喊他祖宗,一路上就没消停过。
  小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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