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初-如果下辈子我还记得你(出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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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逐渐远离我,焦虑和不安从心底油然而起,我忽然明白了我是这样的不愿意再次孤独。
所以我怎么可以丢下他一个人,他在我最无助最潦倒的时候把我留在了身边,给我机会让我重新开始,而我也绝不能在他困难的时候丢下他。不,是任何时候,我都不会再丢下他一个人。
是的,任何时候。
于是我想也不想地跟着他走进扎机口。
检票员一把拦住我说:“小姐,你的票呢?”我双手合十的拜他,连声说:“我回来一定补票,我身上没有带钱,真的。我现在有急事,求求你让我进去。”我说着,眼睛不断地看向郑凯文。那检票员看我狼狈的模样,又顺着我的目光看了看远处,说:“那你回来的时候要记得补票。”
我谢天谢地,恨不得给他磕个响头。然后就飞奔到渡船上,在黑压压的人群里找到了郑凯文,捡他身后的位子坐下了。
船一开,海风从渡船的四面冷飕飕地吹进来。我向里挪了挪身子,抱住了手臂轻轻地搓着。坐在我身旁的男人用十分诡异的眼神看了看我,我咧嘴对他笑笑。坐在我另一边的婆婆突然说:“小姐啊,要靓也不能就穿这么点啊。你拍广告还是录电影啊?”我冲她摇摇头,那老婆婆很是无奈地喃喃嘀咕道:“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现在想什么,穿这么少,都不怕冻。”
我有苦难言,心想我都快冻死了,拍什么戏啊……船什么时候靠岸啊。
好不容易等到船靠岸了,别人都下船了,可是郑凯文还是坐在那里出神。我不禁连连叫苦,我此刻充分体会了卖火柴小女孩的饥寒交迫。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却能够体会他的感受。
他要我陪着,所以他就是打算做渡船坐到白头,我也陪着。
渡船的电视机上突然出现一则新闻,女主播用清脆的声音说:“今天下午,郑氏集团的发言人突然发表声明,将不会参与今次上海外滩三号地的招投标活动。这不禁令人感到奇怪,郑氏集团对于三号地的招投标活动一直积极参与。对于这个项目的投入也十分可观……”
我猛然怔住,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这样郁郁不得志,原来是这样啊。
一年前郑凯文飞去上海,然后把我带来香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外滩三号的项目。是的,我知道。为此他甚至成立了一个项目组,高薪请来了香港数一数二的建筑师、精算师、工程师……这一笔投入,足够我幸福地过完两辈子。
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怎么能不郁闷,如果是我,干脆跳海自杀算了。
他看见电视新闻,突然站了起来,一路走到渡船的栏杆旁。这时候有客人上船,我急忙拨开人群追了过去,看见他趴在栏杆上我心头一紧,飞快地走到他身边站住。
他不是要跳海吧,我只是随便想想……不会这么准吧。
还好,他没有动,只是趴在那里发呆。
海风吹在我的脸上,一开始还是刀割一样的疼,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感觉了。
对岸霓虹初上,天色阴沉,慢慢地飘起蒙蒙细雨来。
“其实还差一点点,差一点点我就成功了。”他忽然开口了,像是在自言自语:“但是他们不给我机会,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他苦笑着反问我:“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不会。”我木讷地摇着头,实在是冻得我肢体麻木,一说话发现舌头都不灵活了。
他转过来看我,眼里是比天空更阴郁的神色,然后努力地弯了弯嘴角,但最终也没能形成一个笑容。“对不起。”他轻声地说。我的心仿佛被人用力一把揪住,一阵生疼。眼睛涩涩的,只怕自己不争气就要掉下泪来。
我摇头,哽咽了一下,才说:“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你付我薪水了。”
“我请你来,本来就是为了上海外滩三号地的项目。你们努力了那么久,花了那么多精力,投入那么多资金和人力,现在却都打了水漂,只不过是一番徒劳。我除了跟你说一声对不起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我还是摇头,眼睛热热的湿湿的。
不只是因为我又一次面临失业的危机,也因为他的一句“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听得太多了,可是他说出来的时候是那样悲伤……我感觉得到。
他忽然抬手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本来没了知觉,被他轻轻一擦,只觉得面颊上火辣辣的烧疼。
他握住我的手,说:“你的脸怎么这么冰,你很冷么?”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脑子已经浆糊了。他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紧了紧领口,柔声说:“还冷么?”我摇摇头,已经被他的轻声细语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搂着我的肩膀,走进渡船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坐下。
我被他用力地搂在怀里,心噗嗵噗嗵地跳着,忽然就只想这样靠着他,偎在他怀里。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被男人这样抱过了,我全身火辣辣的烧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道,他结实的臂膀,比天空还宽阔的胸膛。
“怎么会这样的?”我轻声问:“怎么会这么突然的?”
“其实也不突然,我一开始就知道爸爸不同意我搞这个项目。”他用那件衣服紧紧地裹住我,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头发上,痒痒的。“所以我一开始就瞒着他,包括人员调配及资金挪动,我一直十分小心不让他知道,谁知道还是……”
“那他怎么知道的呢?”我问出口,顿时觉得自己奇傻无比。
那个人可是他们的老爸,生了个这么能耐的儿子,老爸还不是老奸巨猾中的老奸巨滑。郑凯文低头看我,忽然笑了笑,说:“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会不会自责?”
“我?”我猛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望着他:“你说是因为我?”
“昨天凯奇是不是去你家了?”
我被他问的猛然一怔,无言以对。
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问的意思,继续说:“凯奇是我舅舅的人。舅舅一向很反对我搞这个项目,他知道爸爸也很不赞同我的这个计划,所以他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爸爸,借他的手来阻止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法相信那个笑起来像高中生一样天真的大男孩,竟然会做这种无间道的事情。
他利用我!
怒火中烧,我脑门子轰得一下,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到头顶了。
“你是说,昨天晚上郑凯奇到我家里去,是为了找这个项目的资料?”
“我不确定,但也许是的。”他说:“昨天下午的时候,爸爸突然打电话来,试探我关于三号地的项目计划的事情。我没有说。跟着我就被爸爸叫去办公室问了这件事情,那天晚上我本来就想告诉你的,但是想想也许会有转圜的余地。可是没想到,我看到凯奇去了你家……”
“你看到了?”我惊讶万分。
怎么也没想到昨天看似普通的一个偶然,竟然是这样错综复杂的精心布局。
“看到了。”他淡淡说:“看到他跟你进去,看到你们关灯。”
“我们……”
天大的误会。
可是我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百口莫辩。怎么说得清楚呢?
“我知道你没有把消息透露给他,但是凯奇不是笨蛋,他想要弄到手的东西,怎么会弄不到。”郑凯文安慰我说:“舅舅更是早有预谋,即使没有昨天的事情,他们今天也还是会来找我,阻止我参加投标。所以,不是你的错。”
我背过脸去,心中燃烧的怒意像是炼钢炉的火把我的心都烧得硬了起来。
好你个郑凯奇!
装的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竟然把我当猴耍。你利用我算计我也就算了,那个是你亲哥哥啊,你居然也摆他一道。
我越想越气,突然忍不住委屈地要哭出来。郑凯文伸手搂住我,我靠在他肩头,听见他轻声地说:“别想了,我会处理好的。”那声音是那么轻腻,那么温柔,我突然感到一阵疲惫袭来,无限眷恋地睡去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了学校门口那棵繁茂的樱花树。
那时候我和江洋常常在那颗樱花树下约会。
春天的时候,风吹树影,樱花片片飘落。
他轻轻吻着我的唇。
然后他突然取出一个非常难看的陶瓷杯,对我说:“生日礼物,不许丢掉。”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他花了两个晚上在陶艺教室里搞出来的“杰作”,只是觉得那个可怜的杯子简直像个畸形儿。
我哈哈大笑道:“你也知道难看啊,也知道我会丢掉啊。”但是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后来,我虽然很嫌弃但是仍然一直很愉快地坚持用着那个杯子,直到有一天,在办公室里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后来,我渐渐明白,原来有些东西,你只可能曾经拥有,无法天长地久。
言晓楠说过,钱这种东西来得容易就去得快,爱情也一样。我从实践中证实了她的理论,唉,我总是以身试法。所以现在我对于每一样来到我身边的东西都小心翼翼,比如工作、比如朋友,以及迟迟未来的爱情。
我生怕他们来得太快太轻易,就会像江洋一样突然地从我身边消失了。
但是现在,工作,生活还有郑凯文都要离开我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看官大人,鉴于子夜很不会说话,所以就啥也不说了。各位就尽情的看文吧。
第 7 章
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看见的是窗明几净,窗前白纱飘飘,天空是从未有过的蓝。我抬手揉了揉眼睛,看见房间整整齐齐,一下子以为不是在家里。就糊里糊涂的想,我在哪儿呢?刚刚摸索着坐起来,就听见门锁咔嚓一声。
郑凯文手里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我心里一惊,急忙将被单拉到脖子,脱口而出:“你怎么在我家里?”他看了看我说:“病糊涂了。”我看着他,反问道:“我病了么?”他在床边坐下,把手里的一碗药递给我说:“你发烧了。我本来应该把你送去医院的。但是看看也不是什么大病,不用那么麻烦。”
我看看碗里黑乎乎的东西,闻了闻:“这是什么?”
“感冒茶,我感冒的时候家里的老佣人经常煮给我喝。时间长了我就会自己煮。”他扶着我的手说:“喝了它。”我看那黑乎乎的东西,撇撇嘴只能一口喝完,想了想问:“我们不是在船上么?”
“下船的时候摸着你身上滚烫,我喊你,你也没反应。所以没办法,就把你带回你家了。我替你测了体温,快要烧到40度。”他站起来,到桌边取了体温计塞进我嘴里,又说:“看你病成这样也没有人照顾,我也不能见死不救。”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啊的惊叫了一声,说:“你帮我换的衣服?”
“大惊小怪的干什么。”他捡起我掉在被子上的体温计,用酒精棉球擦了擦,重新塞进我嘴里说:“就是我换的又怎么了。我也不是没见过女人,你不是女人么?有什么不能让我看的。”
我心想:就是因为你见过的女人多了,本姑娘才不想让你看。嘴里含着体温计不能说话,就叽里咕噜地含糊了几句。他从我嘴里把体温计抽走,说:“言晓楠昨晚来过了,衣服是她给你换的衣服。”
“小楠来过了,她人呢?”我兴冲冲趿了拖鞋下床,郑凯文一把拉住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