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浅仓十月天-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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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也许我会很想你呢（15）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宋惠珍看到两人那么想要保护唐卡的样子，甚至自己的儿子都是如此，有些失望地说，“只要十分钟就够了。”
Chapter 9．
“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走来走去？”病床上的萧宁看着眼前不停地走动的安小漠，觉得有点儿头晕。
“我在担心啊，你都不担心的吗？”她们已经出去十多分钟了，还不见唐卡回来，不担心才有鬼呢。
“我妈说了不会怎么样的，你别那么着急好不好。”
“她说不会就一定不会吗？你那么相信她吗？”安小漠不走了，往病床两边一撑，问萧宁。
他其实也在担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就是太了解自己的妈妈，她仇恨唐卡的程度早已经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范围。她能有什么跟唐卡说的呢？只是就像是安慰安小漠似的这样说，实际上也是在安慰自己。
“安小漠。”
“嗯？”
“如果我妈妈做出什么伤害卡卡的事，你一定要保护卡卡，好么？”
“你说什么？”
“因为我是她的儿子，我没有办法不顾及她的感受，可是你一定要保护卡卡，好么？”
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无奈，一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另外一边是发自内心想要疼爱的妹妹，偏偏天平的两边自己只能选择一方，再没有办法，也是不能违逆母亲的，即使再无奈，如果她没有他，也一定会疯掉的。
毕竟她也是把他当作全世界的。萧宁，是很清楚的。
“嗯。我一定会的。”
“那就好。”
Chapter 10．
离开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很黑的。
黑压压的一片云聚集在一起，就像是团结在一起的蝌蚪群。缓慢地从一边转移到另外一边。应该是要下雨了吧，唐卡在心里想。
“你倒是说啊，她到底跟你讲了什么。”从她跟宋惠珍出去之后再回来，就没有讲过一句话，任他怎么问，她就是不说。安小漠终于有点儿急了。
“安小漠，你说一切是不是都是命呢？”突然开口却问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很显然的安小漠没有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
“刚才萧宁他妈妈跟我讲，上次亲属与萧宁的骨髓匹配化验结果出来了，唯一一个合适的，是我。萧宁的情况，不做手术是不行的了。”
唐卡还是没有办法忘记刚才宋惠珍卑微而又期望的样子，她说：“求你，救救他。”她竟然给她跪下了，那样骄傲的一个女人，竟然在丈夫情人生的女儿面前跪下了，她只是一心要救自己的儿子而已。
“你答应她了吗？”安小漠理清了整件事，平静地问她。
第四章 也许我会很想你呢（16）
“你希望我答应吗？”唐卡面对他站着，看着他的眼睛。
“我希望萧宁活着。”安小漠的眼睛里竟然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想要唐卡自己拿主意，而且他知道，她不会让他失望的。
“嗯，我也希望。”
前脚踏进家门，滂沱的大雨就侵袭了整个浅仓，安小漠应该是会被雨淋到吧。“阿婆，我回来了。”
“嗯，刚好下雨呢，快洗洗手吃饭吧。”阿婆从厨房端出来热腾腾的饭菜。
“好的。”洗完手出来，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阿婆，如果我爸爸的儿子生病了，只有我才可以救得到他，你会支持我吗？”
听到唐卡的话，坐在椅子上摆碗筷的阿婆微微愣住了，然后叹了口气，说：“终归还是条生命吧，如果真的能救得到的话，是应该救的呢。”
唐卡走到阿婆面前湾下身，轻轻地抱住她，把头埋进阿婆的怀里。谢谢你阿婆，如果不是你，卡卡怎么能学会善良呢。
没有想到的是唐月如的出现。下了第二节课班主任便到教室喊唐卡：“唐卡，你妈妈找你。”表情很是奇怪，应该是会觉得奇怪的吧，明明在学籍卡上父母那一栏都是空着的唐卡，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妈妈，还是个看上去那么年轻高贵的女人。
然后在办公室里看到了既陌生又熟悉的唐月如。“那，老师，我先带唐卡走了。”唐月如微微鞠了个躬，很有教养的样子。
“嗯，好的，唐卡好好跟妈妈聊聊哦。”班主任冲唐卡笑了笑，唐卡僵硬地点了下头。
走出学校很远，跟在唐月如身后的唐卡终于忍不住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这个应该被叫做“妈妈”的人，看上去那样高高在上不可触及的感觉，在十几年前没有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空白了她有关母亲的所有记忆。
“卡卡，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吧。”她转过头来对唐卡温柔地笑，恍惚间唐卡竟然错误的以为真的，是妈妈回来了。
环境很幽雅的咖啡厅，唐卡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未免有些局促地紧跟在唐月如身后，任她轻车熟路地带着自己来带最角落的位置。
没有光线，显得阴森而又有些诡异。
“请问喝些什么呢？”一个服务生过来问。
“卡布其诺。”
“这位小姐呢？”又转过身问做在唐月如对面的唐卡。
“呃……”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咖啡厅的唐卡尴尬的不知道点什么才好，唐月如看出她的迟疑：“给她来杯橙汁。”
“好的。”
等服务生离开了，她才又开口：“卡卡，这些年过得好吗？”
无数次幻想过再跟唐月如坐在一起的情形，怎么也不如现在来得具体，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激动与喜悦，只是迫切的想知道今天她出现的目的，究竟是为什么。
这多让人觉得沮丧啊。连盼望，都没有了。
“就像你看到的，好不好不知道，反正是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在语言上说出一些让她难过的话，就是不想乖巧地接受母亲迟到的温柔。
第四章 也许我会很想你呢（17）
“……你恨妈妈吗？”唐月如伸手过来抓唐卡放在桌上的手，唐卡却把手飞快地收了回去，然后唐月如眼里的光亮好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顿时恢复了黑暗。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听小漠说，你要跟萧远城的儿子做骨髓移植手术是吗？”原来，这才是她来找她的目的吗？呵呵。
“嗯。”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在短期内他们是没法再找到合适的骨髓来救他儿子的命的，是吗？”
“也许吧。”
“那，妈妈可以求你不要答应吗？”
Chapter 11．
就是这样的一个世界。
就像随时脚下都会迸发出一枚强劲的炸弹，光明永远填不满硝烟四起的空间。甚至有些粘稠的血腥蕴藏在每个机关重重的暗卡后面，等待着人们去发掘去探索。就是那些被老鼠蟑螂爬过的肮脏之地，在兀自地散发出阵阵恶心的气味。
就是这样一个让人觉得绝望的世界。
母亲这个词应该是博大与慈爱的，唐卡一直都是这样觉得的。在课本上看到那些被称作妈妈的人，教会她的孩子的一定都是对世界要充满爱啊，对他人要学会原谅。那么神圣的人竟然就是坐在对面这个表面美丽动人而内心冰冷的人么。
“卡卡，我知道你埋怨妈妈，可是造成我们骨肉分离的人，是他们一家人，你记得吗？如果不是他们，我们也一定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是他们拆散了我们，你知道吗？”
唐月如动情地说，当初的离开也许真的是她的错，自己也曾在无数个黑夜里被噩梦惊醒，梦到年幼的唐卡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哭，嘴里不停的喊着，妈妈，妈妈。
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无论怎样，都还是会感觉到疼痛的吧。
只是那时候的她，非离开不可，如果再待在那个家里看着唐卡，便会想起该死的萧远城，想起曾经的山盟海誓、如今的薄情寡义。她一定会疯掉的。她只是错在不该没有多想就丢下唐卡，可是也在被噩梦缠绕的这几年偿还了所有的罪吧。
这样，就算是还完了吗？
唐卡十几年被抛弃掉的时光，本该属于她的单纯童年，本应该拥有的家的温暖，本该有的快乐和幸福，就这样还完了吗？
该怎么说才好呢。
唐卡只是觉得心痛得麻麻的，抽搐着，应该是不能再更痛了吧。身体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呢。可是在她的注视下，又不能做出任何逾越的动作。挺直的背已经有些僵硬了，肩膀因为长时间的端坐有些酸痛。
可是她还是努力地保持这个相对来说有教养的动作。喝橙汁的时候，也是轻轻地小口地用吸管抿一下。她不愿意在唐月如面前丢人，她希望她可以看到在没有她的日子里，唐卡也如一棵孤立却又攀缘生长起来的树。
第四章 也许我会很想你呢（18）
即使没有她，也可以。
始终都还是倔强的人。
就因为这样，唐卡也有属于自己的思想，她并不想被谁左右，就算那个人是自己的母亲，她也不想背叛自己的想法。
她真的觉得怪不得谁。谁爱上谁，谁为了什么抛弃谁，永远不是自己可以做主决定的。毕竟都爱过，不是吗？她分不清谁对还是谁错，也不想分清楚。她只有十七岁而已，她只是想如果可以有个哥哥，如果可以的话，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拥有他。
“我想救他。”
一句话，浇灭了唐月如心里所有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当在安小漠口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沉寂心里很多年的仇恨的种子就要发芽开花。当年宋惠珍所拥有的一切，她已然拥有，甚至比她有的更多。
只是她们被各自的生活束缚在一个固定的模式里面，互不相交。怎么甘心就此作罢了，宋惠珍用金钱权利赢了她，让她赔上了自己的青春，甚至让她与自己的亲生女儿分隔十多年。这些要怎么跟她算呢？
恐怕只有她的命根子，萧宁吧。
没有想到她的女儿竟然有这样主宰萧宁命运的权利。是老天给她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么？一定是的。
如果唐卡不救他，那么他必死无疑。如果是这样的话，宋惠珍一定会崩溃了吧，哈哈！她盼望了多少年的事情，终于可以亲眼看到。
可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说，“我想救他”。
“卡卡，你想清楚了吗？”唐月如又一次问她，希望她可以恍然大悟，然后与自己统一战线。
“我想清楚了，我会救他。”唐卡坚定的语气，激怒了她。
“唐卡，你太让我失望了。”她猛然向后倒去，靠在那张大大的沙发上面，由于距离太远，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应该失望的人是我，不是吗？”唐卡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在所有女孩子都在向妈妈撒娇的时候，我连妈妈在哪里都不知道！在所有人都会有妈妈疼妈妈爱的时候，我受了委屈只能自己躲在被子里哭！如今妈妈回来了，找我的理由仅仅是为了让我帮她达成报仇的心愿。该失望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这个世界上的人，情商总是很高，在想放弃的时候便放弃，在想利用的时候就利用。真的，很让人失望，不是吗。
说完，唐卡便抓起一旁的书包飞也似的跑了，留下一脸错愕的唐月如在那个角落的黑暗处，独自一个人，坐了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