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风云-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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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得知后却极力阻拦,叶珣不明白,不理解,父亲对他患得患失再甚,可也不该将他圈起来养着。
叶启楠站在身侧,叶珣低着头不看他,两腿已经痛得麻木,不停的打颤,仍在坚持。
叶启楠发出了最后通牒:“去睡觉,或者挨顿打再去,自己选。”
叶珣倏尔改变战术,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向父亲,水汪汪的,波光粼粼,扁着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叶启楠心疼他的腿,这样的天气,坐下关节病是一辈子的事。却不想叶珣有用这招绝杀技,此次却反其道而行了,这双类极了他生母的眼睛看着叶启楠,他怎能放他去生死难料的战场上,还是无支撑无后援胜算不高的战场。
叶启楠一把将叶珣拎起来,连拉带拽扔到写字台上。被拽的太猛,双腿战战的不听使唤,叶珣的额头撞到青瓷笔洗上,磕的生疼。
“爹,爹爹……”叶珣被摁到写字台上,小腹咯得生疼,他当然清楚父亲的目的,惶急的喊着:“爹爹不讲理……”
“你跟我讲理?”叶启楠抄起一旁的镇纸,扬手甩了一记:“跟我讲理!”
叶珣闷哼一声,痛的哆嗦,抽噎着:“求爹放我出去几日罢了,又不是什么无理要求,我有什么错……爹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凭我是你老子!”叶珣的语气软下来,叶启楠的声音也平静了几分,心道总算松了口,拿镇纸轻轻敲两下,半开玩笑说:“想去东北不是么?五十板子,挨过就许你去。”
叶珣没了声响,伏在那不动,只有双肩微不可见的轻颤。
叶启楠忍了笑:“怎么不说话,还硬气吗?”
“爹说话作数,就打吧。”
叶珣一句话,让叶启楠愣住,顿时吃瘪,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扬手用力抽了两下,不解恨,褪了叶珣的裤子,又是四五下。
叶珣果真忍了,一言不发,一声哼叫呻吟都没有。
“你是要气死爹呢!”叶启楠扔了镇纸,拽叶珣起来。
叶珣哭出声来,踉跄着走近一步,贴着父亲,额头枕在父亲的肩上,一阵阵啜泣。
“去就去吧”叶启楠一声谓叹,没了火气,揉乱了叶珣的头发,又捏紧了他的后勃颈交代:“好好的,自己小心。”
随沈司令开赴热河战场,战事出乎他的意料,从二月二十三日至三月十一日,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热河的土地一寸寸被侵蚀吞并,直至承德失守,他们秘密进关回到北平。
临走时,沈子彦扬言要一雪前耻,一个月取得热河抗战的胜利,短短的十七天,他们被土崩瓦解,狼藉溃退。沈子彦得了严重的风寒,被送到协和医院治疗。
接机的还是瞿副官,为他简单讲了近来青城和家里的状况,叶珣认真的听着,最后总结八个字,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父亲果然争取了相对和平的国内环境,全力发展经济建设,动用军队采矿、冶金、筑路,所谓“造产救国”、“实业救国”。
叶珣进门时,父亲正从楼梯上下来,到大厅中央站了,看着他。
叶珣奔上去,搂住父亲的脖子。
叶启楠没料到叶珣会突然有这样亲昵的动作,迟疑着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回来就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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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惊天变故()
雪白的纱布一圈圈缠上叶珣的小臂;叶珣情绪低沉;机械的配合着任陈大夫摆弄。在外面不重视;伤口化了脓;消毒上药都很疼,五太太看的揪心;三太太夸张的捂着嘴。
“司令;挺难受的。”叶珣对坐在一旁盯着他伤口皱眉的父亲说:“协和医院都没办法正常营业了;被请愿的学生们围的水泄不通。”
小可难得敢在叶启楠面前说话:“小爷;别瞎想了,净赚心烦。”
叶琨从外面进门,一眼便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叶珣;叶珣上午回家;还没有见到他。
“二哥。”叶珣主动打招呼,安静乖巧的样子。
叶琨点头,瞟了眼他的手臂:“不要紧吧?”
叶珣摇摇头,神情黯然:“若是能保住热河,要我一条胳膊又何妨。”
“叶珣!”叶琨低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当着父亲的面怎么能说这样的话。
陈家良慢条斯理的说:“小将军,你这伤口再不不及时处理,没准真得截肢了。”
叶启楠的眉头蹙的更深,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冷的尴尬。叶珣勉强笑笑,故作轻松:“爹再骂我,我就去东北抗联,钻山沟打鬼子去。”
叶启楠眯起眼睛,叶琨不断向叶珣使眼色,空气更加凝滞。
陈家良总算收拾东西,带着助手离开。
叶启楠准备出门,临走的时候交代叶珣:“去书房找地方跪着,爹回来再跟你说话,跪好了,不许糊弄。”
又吩咐叶琨去书房盯着他,离开去了北楼。
叶珣委屈了,说了几句实话而已,至于这么生气?
兄弟二人前后去书房,叶珣不愿意跪,找地方坐了生闷气。叶琨也不逼他,想来父亲也不会指望他能好好受罚。
“还做噩梦么?”叶琨关切的问。
叶珣想了想:“打起仗来,很累很忙的时候不会做,平时经常梦到,不全是婴儿了,反正总是小孩子,都说梦见婴儿是有家人要没,可我这么个梦法,要死多少人呢。”
叶琨烦躁的叹气:“两年了,还不打算去医院看看?”
“家良一直在给我吃药。”叶珣说,他和陈医生一直有来往,陈医生是一个慢热的人,不俗,有趣,有个性,品味也不低。
“陈家良?”叶琨若有所思:“你们好像关系不错,但是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叶琨将叶珣堵回去,见叶珣耷拉这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有些不忍,耐了性子旁敲侧击:“延安的匪患愈演愈烈,南京的意思很明确,要青城军出兵剿匪,这个时候,任何与叶家有接触的人都要提防,特别是这个陈家良,他和你走的太近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我不能交朋友么?”叶珣不服气说:“还剿匪,什么剿匪,那是内战!”
“叶珣!”叶琨嗔怪:“父亲为什么要罚你,你就不能小心点说话!”
“从头到尾,我不觉得说错了什么。”叶珣赌气固执道。
“冥顽不灵!”叶琨低声呵斥:“上次私造担保函的事已经坐实了通匪,你死活不说人名,父亲也没与你计较,南京那边一力顶着,这已经是他最大的限度了,你真当宪兵团刑讯室是摆设?”
房的门突然被推开,叶启楠走进来,二人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都没有料到父亲会回来这么快。
“打扰了吗?”叶启楠故作疑问,笑的人浑身发冷,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继续。”就要重新开门出去。
“爹,”叶珣惶急的喊:“珣儿有点累,过一会再跪吧。”
叶琨悄悄扫了他一眼,论起撒娇耍赖的小伎俩,没人比得过叶珣,偏偏在父亲面前屡试不爽。这个十足的两面派,此刻看起来无比无辜无比温驯,谁会想到他一身反骨比谁都强硬。
“父亲,是叶琨有事急着问他,才说了几句话。”叶琨解释道,想想叶珣四仰八叉摊在椅子上的样子,父亲看了能不生气。
叶启楠冷笑一声,突然大赦了天下:“都歇着去。”
二人长舒口气,先后出门。
叶珣迈出去半步又迟疑着折回来,重新落了门锁,见父亲已经在写字台后落座,小心的蹭过去。
叶启楠笑骂:“讨打?”
叶珣蹭到父亲身后,小心翼翼的为父亲揉着肩膀颈椎:“爹真的要出兵……”
话音未落,忽听到门外一阵骚乱,下人的争吵声,女佣人的尖叫声,孩子的哭声,混为一团。
叶启楠懒得理会,刚想叫叶珣出去看看,就听见叶琨敲门,很少见叶琨这样慌张,又有些支吾:“爹,您能不能出来一下,三弟最好也来一下。”
他们随叶琨下楼,穿过北楼,见到一位陌生人,买卖人打扮,穿着青色绸子短褂,正举着刀,怀里挟持着一个女人,而这女人让在场的所有人惊慌:是春桃。
近两年了,春桃变了很多,确切的说是苍老了很多,分明才二十出头,脸上晒得黝黑,头发枯黄,用了根竹筷子攒到脑后,让人记不起两年前那根过腰的乌黑油亮的长辫子,还有齐眉的勃勃一层刘海。
男人正举着刀,抵在春桃的脖颈间:“让开,再不让开我动手了!”
底下的人怕死人,省主席的官邸出了人命会惹出大麻烦,而后看清是春桃,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只顾了区分是人是鬼,春桃早在两年前投河自尽,春桃是个死人啊!
春桃看到叶启楠父子三人出来,突然哭喊起来:“老爷,三少爷,求求你们,叫大小姐来,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们……”
三人还不待反应,就听男人冷笑:“久仰叶司令大名,想不到我这小小的草民也能瞻仰到您的尊容,只可惜了,我是来讨债的。”
叶启楠神色镇定,挥了手将围着的下人驱散,轻轻一笑:“小兄弟看来年纪不大,沾了血,不好。”
“能说话解决的事,不沾血自然最好,”男人说:“我给你们叶家养了一年的儿子,现在生意赔了,来找您讨点抚养费,您看呢?”
春桃哭喊着:“三少爷,孩子是你的,真的,不信您可以问大小姐,她知道的,求您救救他!求您叫大小姐来,救救他……”
“你胡说!”叶珣情绪激动,红了眼,眼看就要冲上去,被叶琨拦下来。
叶雨英直接被家里的车接过来的,懵懵懂懂,不知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车上司机一讲,才恍悟坏事,一路催促着狂飙回娘家。
叶雨英拎着手包,不顾一切奔进院子里,高跟鞋踩的青石地板上发出一阵哒哒的清脆响声,声音都带着自信优雅,即便是狼狈的奔跑,与春桃搁在一起,也是天壤之别的。
叶珣正红了眼把枪相向,叶琨正拦着他,雨英跑上去:“珣儿,别冲动,孩子我见过,有话好好说!”
春桃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哭天喊地的求雨英救孩子,男人的刀抵在春桃的脖子上,春桃乱动,立马见了血。
雨英不顾修养,冲男人低吼:“你想干嘛?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大小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小本买卖的,不是慈善堂也不是孤儿院,替别人养孩子,我呸!”男人也低吼起来:“我当够了王八龟孙子,您那点钱,打发要饭的呢。”
男人转向叶启楠,从口袋中掏出一张五寸照片:“叶司令,您不信,看看,看看他像谁!他娘的一生出来我就明白了,好端端天上能掉媳妇吗?”
叶启楠用眼色示意一旁举枪相对的瞿子明,瞿副官收了枪过去拿照片。男人小心翼翼的,右手紧卡住春桃的脖子,腾出左手递给瞿副官。
瞿副官接了照片,突然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