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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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崖不知道“yin贼”是什么意思,但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也不敢多问。看到小女孩还在看着他,陆崖也不知道是走好,还是就这样给他看着好,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那小女孩看了看他,问道:“你怎么浑身是伤?”
陆崖想起自己的遭遇,又不免神伤,这小女孩又不认识,何必对她说出实情,便扯了个谎:“我是被一个yin贼咬伤的。”
“啊?”小女孩张大了嘴巴:“这yin贼也真猖狂,连男的也不放过。”
陆崖心想,yin贼只咬女的吗?问道:“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小女孩其实也不太明白yin贼到底该怎么解释,便抢白道:“别问了,那么蠢。你不是饿了吗?”
陆崖嗯了一声。
小女孩道:“饿了还那么多的话,跟我来,我房里有点心。”
陆崖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确实是饿坏了,便与这小女孩进了房间,小女孩点亮了蜡烛,又从箱子里找了件女孩的衣服给他,道:“穿上这个。”
陆崖看了看,不太满意:“这是女孩的衣服,我不穿。”
小女孩道:“总比什么也不穿好,穿上了我给你拿吃的。”见陆崖还是面有难sè,便接着道:“你总不能在我面前光着身子吃东西吧?”
“那你转过去。”陆崖无奈,心想,只好暂时先穿这个吧。
“嘻嘻,我早都看过了,你还怕什么羞?”小女孩还是转过身去,“你先换,我去拿点心给你吃。”边说边走到床边,从被子下面拿出一个盒子来。
等陆崖穿好了衣服,小女孩才转过身来,把盒子递给陆崖。陆崖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些jing美的点心,虽然他自小便在丞相府,但这么多年陆秀夫辗转南北,并未有一ri享福,这样jing致的点心陆崖是见也没见过的。他也不顾有他人在场,只管狼吞虎咽起来。
小女孩在灯下看着陆崖吃着点心,觉得好笑便在桌旁坐了下来,用手拄着下巴,看着他,觉得这小子虽然一身的狼狈相,但是长得却非常清秀,不像她平时的那些小伙伴一样粗鲁。看了一会,见陆崖似乎是噎到了,便道:“慢些吃,我不和你抢。”
陆崖现在是满嘴的东西,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嘴里发出些唔唔地声响,点了点头。
小女孩又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陆崖等把这口点心咽下去才回道:“陆崖,你呢?”
小女孩道:“我叫向南,你叫我小南就好了。”这个向南自然就是伯颜的女儿,当ri崖山海战她奉父亲之命弹奏了一曲思乡之乐,扰乱宋军的心神。
陆崖边吃边说道:“小南姐姐,你人真好……”陆崖顿了一顿:“你的点心也好。”
向南道:“干嘛叫我姐姐,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你大?点心有什么好的,都是爹爹拿给我的,我都不爱吃的。”
陆崖觉得奇怪,问道:“为什么,这点心我从来都没吃过,确实很好吃。”
“那你就都吃了吧。”向南幽幽地说道:“其实……反正……爹爹送的东西,我都不是很喜欢。”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轻,倒像是和自己说的一样。
陆崖年纪尚幼,女孩家的心思他哪里懂,仍是吃个不停。
“就知道吃,”向南问道:“你不是这寺里的,你家里人呢?”
陆崖停了一下,仍继续吃,不去回答她,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向南何等聪明,马上意识到问了不该问的话,心想他比我还可怜,我只是从小没有母亲,他却一个亲人也没有,于是向南立即转移话题,说道:“你穿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这是我以前的丫头的,正巧这次回京我们没带随从,你便和我做个伴,当我的贴身丫鬟吧。”
陆崖瞪大了眼睛把头摇得象拨浪鼓,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喘了口气,才道:“那怎么行,我是男的。”
向南道:“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我们不说谁也不知道,等我们回到京城,我便和爹爹说明白,难道你要光着身子和我走?”其实向南完全可以买一件下人的衣服给他,但是给了他,他便未必肯和自己走了。不知为什么第一眼见到陆崖,向南就很喜欢,这喜欢当然不是什么男女之情,只是她身边没有个年龄相仿的伙伴,带这么个小子在身边赶路时也不那么无聊,所以便想出这么个主意。
陆崖哪里知道她心里所想之事,便道:“我不和你走也行啊,反正这是个和尚庙,我出家做和尚,再说我的衣服也不一定就找不到了。”他可不知道,老僧救他的时候见他穿的是龙袍,知道事关重大,早就一把火把他内衣外衣烧了个jing光了。
向南道:“你想当和尚就能当的啊?再说当和尚就不能娶媳妇了,又不能喝酒吃肉。你和我回京,我便叫你做回男孩子了,你还怕什么?而且,我爹爹神通广大,没准可以找到你的家里人呢。”
陆崖一听到家里人,便有些为难,母亲被父亲杀死,父亲跳海,生死未卜,就算向南真的有办法叫我再见到爹爹,我也不想见了。想到这里,执意不肯,只是一个劲地摇头,接着说道:“他们全都死了,我不想找了。”
向南明白自己又触动了他的伤心事,便不在为难他了:“好吧,明ri你和我见爹爹,叫他给你找件衣服穿,这总可以了吧。”
陆崖心想我之前穿的龙袍无论如何不能再穿,如果他爹爹真的发善心施舍件衣服给我倒也不错,于是便答应下来。
当晚,陆崖便按照向南的吩咐,哪里都不用去了,暂时陪她。向南过了一会便上床睡觉了。陆崖坐在门槛上只是胡思乱想,并无半点睡意,想着自己的悲惨遭遇,想着以后的ri子要怎么渡过?也想到这神秘的小女孩,她爹爹究竟是谁?她的眼睛可真好看……
“快起来!”
陆崖被人推了一把,历时惊醒,睁眼一看,面前是一面镜子,镜中有个鼻青脸肿的丫头,样子很是可笑。原来向南趁自己昨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的时候给他辩了两条小辫子,这下自己真的成了丫鬟了。这时她正背着手站在他的面前,咯咯地笑个不停。只见向南在朝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美丽,身上穿着蓝sè的的夹袄,头上戴着一顶花帽,上边插着一根孔雀羽毛,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明眸善睐,正满含笑意地看着自己。陆崖虽是童男,也不禁心中一荡。正所谓,男女之情,人之大yu,异xing间的好感是与生俱来,不论是老叟还是顽童,都对异xing有好感,陆崖自然也不例外,此时竟然看得有些痴了,只是他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而已。见向南笑得开心,他也忍不住笑了几声。
“走吧,带你去见爹爹。”向南放下镜子,伸手拉起他,便向前殿走去,陆崖只好跟着。这一路之上,陆崖居然一个和尚也没见到,不知道这一夜之间和尚都去哪里了。
走到大殿门前,有两个彪形大汉在门口守卫,大殿的门开着,陆崖偷偷向里面观看,有个大圆脸坐在正中,略胖,穿着打扮均显得很富贵。旁边一人侧着身,看不清面容,穿着一件长衫,象是个文人,面向穿长衫的还有一位,满脸的胡子,身后背着把大斧子。陆崖不看此人则可,一看竟然吓了一跳,这不是李恒吗?他当ri在崖山城头上见过李恒一次,因为他长得极像三国故事里描述的张飞,所以印象极其深刻。
向南见他面sè有异,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随我去见爹爹呀。”
陆崖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衣服,意思是说,我现在是女孩,你得和你爹说明了才好。他心里却盘算着,不知道李恒那天有没有见到我,万一把我认出来,我可要死了,能不见最好不见。其实李恒那时在城下,如何能认识他?
向南会意他的意思,便自己向里面走去,喊了声“爹”。
那大圆脸正是伯颜,见女儿来了便向外挥了挥手,意思是等下再来,我在会客。
向南微有不悦,只好退出殿外和陆崖站在一起等候。
陆崖正想趁李恒没发现他走掉,又被向南拉住,也不敢出声,只好站在原地不动。
只听李恒说道:“这次破敌,全仰仗千户大人的妙计,况且我困宋军多ri,无功也有劳,为何那张弘范汉人出身,却封得万户之职?想想真替千户大人不值。”因张弘范上表请功时对李恒只字不提,他心有不平,正在此挑拨是非。
伯颜笑道:“李将军说哪里话来,大家均为大元效力,汉人也好,西夏人也好,都是我们大元朝的人,各位将军为国cāo劳,都是有功的。”
李恒不以为然:“话是这样说,不过薛禅汗(指忽必烈)也太重用张弘范了,将那么重要的事都交张弘范,若说有功他的确有,但是论到过失可也不少。”
只听伯颜问道:“他有什么过失?”
李恒道:“那ri打海战之时,他明知我不是江钲的对手,却派我去拦截江钲的救援人马,实不相瞒,我呢……是吃了败仗,他则带着自己的儿子去攻打水寨。露脸的事都是他姓张的去得,丢脸的事却叫我来做,结果导致江钲逃脱,我看这是指挥之失。”
伯颜微微点点头,不说话。
陆崖闻听江钲或许未死,不禁有些欣喜,对着向南微微一笑。向南见他向自己傻笑,觉得似乎不怀好意,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陆崖吃痛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叫喊,只好怒目看着她。
李恒接着说道:“此其一也。其二,海战之时陆秀夫抱着赵昺小儿投海自尽,却走脱了张世杰,有谣言说赵昺未死,被张世杰救得,前几ri暴雨,又有人报张世杰已经遭遇风浪葬身鱼腹,这消息是否属实不得而知,如今别说张世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赵昺的尸体也未曾找到,张世杰却向上谎奏已经全歼宋军,此乃缺察之失。”
伯颜又点了点头。
陆崖也点了点头,张伯伯遭遇大风浪了,不知现在怎么样。向南似乎看出些什么,压低声音问:“你知道些什么?”
陆崖赶紧摇摇头,心想可别再做什么动作了,这丫头原来是蒙古人,我得提防点。
“末将的心腹黑塔探知,”李恒指了指门口靠右的一名大汉,道:“那赵昺是被这寺里的僧人给救了。”
陆崖闻听暗惊,心道不好。
向南眼睛睁得好大,小嘴微张,右手上上下下地指着陆崖,左手则捂着小嘴,那意思是,好啊,难道你就是赵昺?这么大的秘密,居然瞒着我。
陆崖赶紧摇了下头,低声道:“我不是他们要找的赵昺,你信不信我?”
向南见陆崖的眼睛如此坚定地看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便对这毛头小子非常信任,忽然觉得他一定不会骗我的,点点头,也低声说:“我信,你说不是就不是。”
陆崖长吁一口气,心里稍定,对向南的信任也不禁感激。
又听伯颜道:“你如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