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谣 作者:白延胡索(晋江2013-08-11完结)-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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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洁若说,“我知道你们正在犯难,舅老爷全和我说了,也劝我走。可我不见你,总是不死心的。”月银道,“你起来说话,我们之间不用跪着。”程洁若方才起来,说道,“康逊在日本人手上,你们能救他!”月银道,“洁若,你来问我,必也知道了老帮主是死在他手上的,即便我们要了康逊回来,凭这一件,他也是必死无疑。”程洁若说,“可他父亲因兰帮而死,这不也是一条人命么?”月银倒是意外程洁若知道此事,说道,“你与康逊之间,怎么了?”一句话,问的程洁若泪如雨下。
过得好一会儿,才说,“你只瞧在他是安宁父亲的份上,行不行?”月银说,“洁若,若单是我,怎么都好说;但眼下他是兰帮要的,我也不能因着我是帮主,就将一切都按我的意思来罢?”洁若说,“月银,我不是想难为你。但只不忍心我女儿没有父亲,也不愿我自己没有丈夫呀!”前半句尚好,但听她说什么丈夫的话,月银大奇,说道,“你不是说,结婚只是暂时的,过些日子你去了香港,离了婚,就一切不作数么?”洁若摇摇头道,“我不打算离婚,康逊会和我一起去香港。”瞧着月银意外,说道,“说我是个无耻女人也好,自安宁降生,康逊日日偷偷来看,初时我撵他,撵不走;后来不理他,他就跟着安宁自语;再后来偶尔关乎孩子,能够交谈几句;接着便是安宁睡了,我们俩人在说话;就这样,到如今,我已和康逊言好了。”月银听了,许久说不出话来。程洁若说,“他筹划杀陈寿松时,我尚不知情,如今康逊也是悔不当初了。原本准备提早些日子就走的,谁知道就给日本人摸到了线索。”
月银看她急得已然下跪,心中虽是恻然,却也无奈她给自己出了如此难题,说道,“你知道换康逊回来要怎么做?”洁若点点头说,“我知道,所以一直无颜来找你。”月银眼见她为了康逊,已彻底是放下了平日的尊严,心中颇为踌躇。
正在此刻,仆人抱了安宁过来,因她啼哭不止,一群人怎么哄也不成。程洁若接过来,说道,“是饿了,我喂她。”便敞了衣襟儿,露出丰腴一只□,小安宁双手捧着,立刻止了哭声,香甜吃起来。月银心念一动,此刻再看安宁,不觉想到自己的孩子,对于程洁若所求之事,一句回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伤逝
是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既明时,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日早,各堂主副堂主刚一到,便听着月银说让大伙儿去君子堂聚集。与谭锡白事先也未通信儿,及至众人到齐,月银方说,“我昨儿想了一想,兰帮的仇人,没道理放在日本人手上,倒是掐成了个软肋。谭先生,我的意思,此事就委屈你,从今天起,我会派人逐渐将你手中的船队和商行接管过来,等交接完毕,你便和神木丰子尽快结婚。”
几个堂主但见月银这几日和神木丰子彼此冷嘲热讽,俨然是不放锡白的意思,今日猛然听了这样的话,都是大出所料。洪德高说,“帮主,你怎么能让谭先生和那个日本女人结婚呢?”锡白听了,也不心里如何想的,说道,“我有什么委屈。这几天吃的都是丰子送来的饭,一时间换了,只怕还不适应呢。”曹四通只道他也是与月银置气,说道,“谭先生,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还是您打算了,只是假作结婚,换康逊回来么?”锡白摇头道,“帮主与我想的,正是不谋而合了。各位放心,丰子这几天和我说过,结婚之后愿意改中国籍,我弃了帮中的权力,她也不再受她父亲摆布,到时候寻一个什么僻静地方,绝不会给兰帮带来一丝一毫的损害。”月银心道谭锡白倒是机灵,只以为他以心领神会,因而帮腔,说道,“既是如此,待会儿我就让孙会计去清点。”锡白道,“帮主,这件事不忙,只怕消息传出去,神木宗一不高兴了,倒不肯讲女儿嫁给我了。你放心,我说了交出一切,一定做到。清点的事,就等婚礼之后可好?”月银道,“谭先生说话,我如何不肯信。就按你的意思来罢。”
散过会,月银单留下锡白说,“多谢你刚刚没拆我的台了——事先也没同你商量,不生气罢?不过昨儿程洁若来过,抱着女儿硬求的,我不落忍。”锡白顿了顿说,“月银,并不是替你圆场,我是真想通了要和神木丰子结婚的。”月银一怔,说道,“真的?”锡白瞧她说话间眼睛已经红了,抱了她,才发觉身子已发抖了,柔声道,“月银,刚刚堂上说的那些话,均是真的。我是真喜欢上丰子了。”月银身子一凛,仰头望着他,仍是一样的容颜,里头的那颗心,却换了么?退了几步,只是疑惑的望着。锡白再欲拉她入怀,月银又退了几步,说,“谭先生,你先走吧,让我想想。”
却说众人那日听了蒋谭二人说话,原以为谭锡白如此说,是和蒋月银早商量好的,不过是掩这些人耳目,怎料这一日后,谭锡白每天于帮中的事情也不理了,只和神木丰子四处拣选,正经置办起结婚的东西来。丰子自道终于扯得锡白回心转意,跟着锡白回到帮中时,便是一幅趾高气扬的样子,对月银百般挑衅,月银只是冷眼瞧着,这一回却不再理了。
于劲松私下劝她,“谭先生这么做,也是为了老帮主,说什么结婚,不会是真。”月银道,“二爷,你不觉得丰子也不错么?”于劲松一愣,月银接着说,“其实细想一想,丰子同我的性子倒挺像的。她也是个美人,也聪慧,不同的,她有个自由身,果真如谭锡白说的,愿意为了他放弃了日本国籍,背弃她父亲,倒是难得的深情了。”于劲松道,“姑娘当真了?”月银微笑道,“怎么是我当真呢?谭先生和她,本来就是真的。”于劲松仍旧难以置信,说,“那和姑娘这么多情分,就是假的了?”月银道,“世上的真真假假,便是二爷这些年的阅历,就说得清么?兴许和谁也不是假,也兴许和谁都是假,也兴许锡白自己都未弄清这各中的真伪呢。”于劲松说,“若依姑娘的说法,连谭先生这样的都是糊涂人,天底便没有一个人是清醒了。”月银笑了笑,也不置可否,转口道,“对了,二爷,认识你这么久,可从来没过问,二爷曾有过太太吗?”于劲松摇摇头说,“没有。年轻时候女人倒是不少,不过从没想过真的娶了哪一个,毕竟身在江湖,说不定哪天就性命不保,白娶了来,倒连累了人家。”月银笑道,“没瞧出来,二爷年轻时候也是个怜香惜玉的风流公子呢。”于劲松自己也笑了,说道,“那也是二三十年前了。如今不过是糟老头子一个。”月银笑说,“二爷是妄自菲薄了,我瞧您年纪大了,反越发有了风度气魄。”
听于劲松如此说,月银心念一动,自己父母亲也是年岁渐长,想自己自从岛上回来,见过那一回,已是好久没回过家了。便吩咐老钟晚上不必备饭,自己出门一趟。
到吴家时,正值三人围桌吃饭,吴济民见她来了,笑道,“月银回来了,都一个多月没见了。”说着放下碗筷,就起身拉她过来。瑶芝道,“我去添饭,姐姐快坐。”唯独芝芳态度淡些,只说了一句,“回来了。”
瑶芝盛饭回来,月银便在妹妹身边坐下,瞧着底下四菜一汤,均是母亲的手艺,夹了一大筷子对芝芳说,“妈,有日子没吃你做的饭了。”芝芳笑一笑,将一个响油鳝糊往她眼前换了。瑶芝道,“姐姐喜欢喜欢吃这个?”月银点点头,心中一动,想父母家人血脉相系,细水长流方自始而终,却不比那谭锡白,轰轰烈烈,惊动天地,结果只是昙花一现,不觉一阵哽咽,滴下泪来。
瑶芝眼尖,瞧见她哭了,拉一拉道,“姐姐,你怎么了?”月银抬起头来,济民和芝芳方才见着,是眼圈红了。济民说,“是有了什么难事,只和爸爸说。”月银恐父母亲担心,摇一摇头道,“能有什么,如今成百号人在手下调遣着,什么办不成呢?只是好久没回来了,尝着熟悉的味道,有感罢了。”吴济民将信将疑,说道,“如此,就搬回来住吧。总是一家人,你一个人在外头算怎么呢?”月银道,“如今还不能,事情多,常常是夜里也不得闲。回来了,人来人往的出入,倒白扰了爸妈休息。”吴济民停了筷子说道,“一向忙成这样?”月银知他心疼,笑了一笑,说道,“也不总是。”吴济民摇头道,“依我说,你能辞还是早辞了罢,管一个帮派,费多少心血,面上越是风光,背后越是辛苦,也不值得。倒底不如平常人家,粗茶淡饭。”瑶芝说,“爸,姐姐又不是为了风光的,接了手过来,便是职责所在。”芝芳亦对济民道,“你女儿自小如此,是劳碌命,也听不进劝。随她罢。”济民道,“这头辞不得,你和谭先生准备什么时候完婚?”月银心里刺得一痛,敷衍说,“我俩在帮中都担职,也不方便,过阵子再说罢。”唯恐父母再多说什么,低头端了碗道,“菜都冷了,快吃吧。”
心中郁结,这饭吃的总不多。饭后就要走,瑶芝说,“姐姐难得来一趟,我楼上买了些红房子的蛋糕,准备当点心的,就一起吃完再走。”月银听了妹妹难得开口,也便随她。上了楼,将点心和茶摆上了,打发仆人出去,瑶芝方道,“谭先生又怎么了?”月银喝了一口茶道,“鬼丫头,你会读心术不成?”瑶芝道,“谁会读心术,姐姐不瞧瞧,有什么不是都写在脸上的?”月银道,“我该和你说什么?中间牵扯的人事也太多了,三言两语说不清。”瑶芝道,“姐姐只说一件,谭先生还喜欢姐姐么?”月银点点头。瑶芝道,“如此别的就都不怕了。”月银轻声说,“可也喜欢了别人了。”瑶芝道,“谭先生和你说的?”月银道,“他说过,我也见了。”谁知瑶芝听了,竟是扑哧一笑。
月银道,“你笑什么?”瑶芝说,“姐姐知道,初见你时,我心里头怎么想的?我觉得姐姐像男孩子。后来瞧你说话行事,皆是男孩子的作风,偏是到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上,还是小女儿心思。”月银说,“你说我小气了?”瑶芝笑道,“怎么不是呢。如今是个什么女人我既没见过,也不好说,兴许比姐姐漂亮,或者比姐姐聪明,但这一年来和谭先生从死生中历经过来的可是你,你道这世上有多少对情人肯为彼此舍命的?远的不说,单是咱们爸爸妈妈,说句不敬的话,虽说如今和好了,但当年彼此仇恨伤害的事,不也做下了?如你和谭先生般,既是命定之人,哪有那么多运气,遇着两个?”月银道,“你当真就这样信他?”瑶芝反问道,“姐姐就这么不信他?”月银心里一惊。瑶芝又道,“诗里头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姐姐遇着别的事儿皆能洞察,唯独这件事,陷得太深,反而才看不真了。”月银听了,笑一笑说道,“倒底是旁观者清。也罢了,你说得对那就最好,不然的,真是个如此三心二意的人,不要也罢。”
两人正说话间,瑶芝的丫头敲一敲门道,“小姐,月小姐,太太,我送水过来了。”月银唤一声进来,说道,“太太不和我们不在一起。”那丫头奇道,“两位小姐上来不久,太太说也要和小姐们说话,就离席了。怎么不在?”月银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