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一刀-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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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许多事一样,任何人想要出头,就得要做出点成绩、拿出点实力来。
年轻人也一样。
王小石这一刀,只是一刀,但这一刀包含了多少岁月的苦练,多少名师指导的机缘,还有他所具有的多少人所难得一见的天分。
人能在同一树阴下纳凉、同一块石头上坐,也是七百年的修业,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一刀能成,谁又知道已耗尽多少心血?
王小石的这一刀,立即获得了重视。
颜鹤发干咳一声,道:“我们能胜得了你又怎样?能杀了你又如何?”
“刚才我已说过,你们能收拾得了在下,我不管这事,他也不插手这件事情。”王小石指一指站在他身旁的白愁飞,“你们若赢不了,咱家算是印证所学,后会有期。”
颜鹤发切齿地道:“好,假若我们四人都摆平不了你,也只有认败服输了。”
王小石微微一笑道:“颜圣主言重了。”
白愁飞知道王小石所长是刀剑,绝非隔空发劲,而这四人各有来头,以一敌四,只怕讨不了便宜,不禁有些为王小石担心起来了,悄声道:“你行不行?不然,此阵由我来接也一样,我的‘三指弹天’,正好合这把式。”
王小石这次跟“迷天七圣”中的四圣朝了相,发现并不是如想像里那样残忍暴戾,不想妄下杀手,自己这番出场,便是不想白愁飞多造杀戮,忙道:“我这儿还行,要真丢人现眼,还劳二哥把我抛出城外喂狗,省得让大哥看了眼晕。”
梦里花落朱小腰(4)
白愁飞啐道:“不讨吉利!胡说!”心里仍是有些担心。
这时迷天四圣已分四边站好,任鬼神自是恨得牙痒痒的,自在那儿把一双手掌舞得霍霍有声,就像两面钢铲,在发出破空锐响一般。朱小腰挽手用绳丝束起了后发,那姿势特别撩人,双手一起,腰袍顿紧,迷人的腰身便显出来了。颜鹤发却捋起袖子,一张脸渐渐涨得紫红,也不知他血气旺盛,还是默运玄功。邓苍生见两人嘀咕个没完没休,便不耐烦地道:“怎么?送死的还不下场子领死?”
王小石飞身入场,就站在四人包围的中间,各隔七尺,四人所守的是乾、坤、坎、离四面,王小石昂然居中,拱手笑道:“请了。”
手刀掌剑(1)
邓苍生第一个就按捺不住。
这些人中,他所吃的亏也最大,他巴不得早些收拾了这小子,好去杀了唐宝牛泄恨。
他双掌一合,一上一下,擦掌倏分,破空尖啸之声陡起,掌劲在啸声之前已攻到王小石左肩,但任鬼神的“鬼神劈”却在“苍生刺”内力攻到之前,遥劈王小石右肩,其中夹着颜鹤发一声清叱:“接招了!”
王小石看准来势,猛一沉身。
他这一沉身,沉得恰是时候。
“苍生刺”、“鬼神劈”都击了个空,两股刚猛的内力,交撞在一起,砰的一声,任鬼神、邓苍生全被对方内劲震得一晃。
但就在王小石沉身的时候,一股柔力已无声无息地涌至。
柔力就发自朱小腰的皓腕与指尖。
武林中,能以腕底及指尖隔空发动的掌力,本就不多,能使“阴柔绵掌”的人更是少见,把“阴柔绵掌”练得可自指尖、手腕发劲的,就只有朱小腰一个。
朱小腰这一招似有还无地攻到,但却要比任鬼神和邓苍生那两记猛攻还要可怕。
王小石忽然双手一挂。
他的两爿袖子,忽往上空一卷,再撒下来。
他的身子仍然半沉,马步平贴,这一招看来诡极,朱小腰的“阴柔绵掌”已当胸攻到,他既不躲避,也不硬接,却突然举袖,难道是投降不成?
朱小腰这一出招,站在战局之外的唐宝牛已顿感寒意,张炭不由自主悄悄地退了几步,以避寒锋,唐宝牛咬牙苦挺,也暗里打了冷颤。
而今两人一见王小石摆出这种姿态,大为诧异,两人身影一晃,想要加入战局臂助,不料分别觉得肩上一沉,双脚寸步难移,回首一望,原来是白愁飞,双手各伸出一指,搭在两人肩膀上。
可是这一只手指相加,却仿似有千斤之力,张炭与唐宝牛休想移动半步。
张炭与唐宝牛心中均是一栗:要是这家伙是敌人,自己这条性命岂不就像他指下的蚂蚁?
却见白愁飞眼中发着光。
他看看王小石的招式,就心头发热,脸上发热,眼光也发热。
“好招式!”他心里喝道。
砰的一声,朱小腰小小的腰身一挫,令人心疼一折,像要折断似的,几乎飞出了窗外,但她随即又徐徐地站了起来。
腰身美好如昔,并没有折,也没有断。
就像猛烈的强风吹袭,柳枝飘曳,但却不折。
不过,刚才那一阵岂是强风?
王小石趁“鬼神劈”与“苍生刺”对击之际,已巧妙地把两股内劲转送了过来,跟她的“阴柔绵掌”对击。
“阴柔绵掌”虽善于消解内家罡气,但一下子要面对已经因对击而爆炸开来的“鬼神劈”与“苍生刺”厉劲,就像一个本来食量极好的人忽然要他吞食五十粒蛋,恐怕也吃不消。
唐宝牛这才明白王小石的用意。
也了解白愁飞为何制止他们前去。
他也想起了张炭的饭量,所以问:“如果我先让你吃下五十粒蛋,你还能扒下几碗饭?”
张炭被他突如其来地一问,摸不着脑袋,只好答:“对不起,王八蛋送来的蛋,我一向不吃。”
要不是白愁飞的手指仍按着他俩,要不是颜鹤发这时已发动了攻击,两人这会儿恐怕又要动起手来了。
“擒拿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近身。
如果不能贴身近搏,“擒拿手”就根本失去了效用。
事实上,“擒拿手”在近身搏战中,一直都是最有用和最有效的武功之一。
可是颜鹤发的“鹰爪手”却完全突破了这个限制。
他一发招,就是“金蛟剪”,虽然是隔空发出,可是等于在半空里有一双无形的铁手,左扣咽喉右锁胁,急攻向王小石。
王小石在方寸之地,急翻疾腾,“横架铁门闩”,步眼陡换,“云龙抖甲”,破解这一招隔空擒拿。
颜鹤发的“隔空鹰爪”,却一招紧过一招,“韦陀捧杵式”,跟着卷扫而至,招未用老,“沉雷泄地”、“铁羽凌风”,上攻下取,掌力凌空,真快真劲,不容登空,便已变招撤掌易招换式,快若电光石火。
这简直比与人近身肉搏施展“擒拿手”,还更多了一层方便,更增一倍猛烈。
手刀掌剑(2)
颜鹤发这一出手,王小石便叹了一声。
白愁飞也“噫”了一声。他知道现刻若换作自己,“惊神指”也得要出手了。
──却不知王小石如何应付?
王小石长叹一声,出刀。
他并没有拔刀,如何出刀?
他只是以掌为刀。
刀割空,刀势破空,刀劲越空。
刀气在颜鹤发每一招刚刚施出之际,已划断了他的后劲。
故此,就算颜鹤发的“隔空鹰爪”施加在他的身上,也等于完全失去了效用。
颜鹤发每攻一招,王小石就发隔空刀气,切断了他的劲力。
对方每攻一招,他即随手破去。
颜鹤发身形急走,这人童颜鹤发,激战时眉发激扬,脸容又俊秀异常,但攻出了三四十招,依然打空之后,他的一张脸,也越涨越红了起来,也难免开始有点气喘吁吁了。
王小石好整以暇,只看准来势,对方招式一发,他才发刀。
这是什么刀?
──白愁飞在这时突然想起了“手刀”。
可是王小石所使的,还不止于“手刀”。
“手刀”尚不能隔空发劲。
王小石以手为刀,挥洒自如,使来宛如手中握有一把丈七长刀,无坚不摧,无固不破,无攻不克,纵控自如、似刀非刀、意在刀先,刀随心到的“心刀”。
“心刀”犹胜“手刀”。
王小石的出手,更像“心刀”。
王小石每划出一刀,颜鹤发便得手忙脚乱一会。
王小石并没有反攻。
他只是破招。
他的刀越使越快,越来越凌厉,三合楼上,全被森寒的刀气所笼罩。
不过他的敌手,却不只是颜鹤发一人。
朱小腰、任鬼神、邓苍生也全力出手。
“阴柔绵掌”、“鬼神劈”、“苍生刺”和颜鹤发的“鹰爪手”隔空交织成猛劲柔力的气流,纵横交错,攻杀王小石。同时间,四人方位疾变,乾、坤、坎、离、艮、震、巽、兑。四大方位疾移,兼走休、生、伤、杜、景、死、惊、开,一时“斜月三星”式,一时“渔父撒网”式,手底下绵延回环,四人鼻洼鬓角都见了汗,每招击虚攻隙,闪翻攫扑,这下才算是激出了四人的看家本领、一身功力。
一向胆大的唐宝牛,也为之目眩神驰。
本来戏谑成性的张炭,也为之目定神呆。
王小石的刀势渐弱。
张炭忽问:“你想你的朋友死?”白愁飞本来正在注视场中,眼中发出狂热的光芒,闻言一怔,“什么?”张炭道,“你再不拿开你的手指,张大爷就不能去帮你的朋友,你的朋友就要死了。”
白愁飞一笑道:“你放心,我这个朋友,可不怎么容易死。能要他命的,依我看,京城里,只有几个人有资格,但就算他们出手,也说不定反死在他的手上。”
唐宝牛眼里不放过这么精彩的剧战场面,耳里又不放过张炭和白愁飞的对话,口里更接问道:“他们是谁?有没有我唐巨侠?”
白愁飞双眼也盯着场中,就像看一件稀世奇珍,喃喃地道:“雷损、苏梦枕、我、关七、狄飞惊、雷动天……”
蓦地,场中剑光掠起。
王小石发出了破空剑。
他右手发刀,左手出剑。
刀剑仍在鞘中。
但他以手使刀作剑,无疑要比真刀真剑更凌厉。
白愁飞见剑光,语音一顿,失声道:“不行,雷动天还不行!”
他一说完这句话,场中局势大变。
任鬼神突然发现他的“鬼神劈”劲力被切断、内力反挫,他正竭力卸去自己所发出的内劲,王小石已向他凌空发出一剑。
任鬼神仓促间硬接了一剑。
他横飞出了窗外,然后扎手扎脚地掉了下去。
──那是因为他应付这一剑已尽了他全力,连腾身轻功也无法兼顾。
他掉下楼去的时候,正好是邓苍生破墙而出之际。
邓苍生要应付王小石的凌空一刀,奋力接下,但被自己所发出的“苍生刺”回挫,硬挨一记,撞破木板,往楼下落去。
朱小腰在刀风和“阴柔绵掌”狂风骤雨般的回挫之下,腰似柳条,游转飘荡,一忽儿飘上屋梁,一忽儿飞上柱椽,就像一叶轻舟,在雷行电闪与惊涛骇浪中起伏浮沉,但始终没被吞灭。
手刀掌剑(3)
虽然未被吞噬,但毕竟也失去了方向。
颜鹤发始终以“铁牛耕地”式强撑,手指噗噗作响,每攻一招,这种噗噗之声更加沉响,刀光闪动,剑气纵横,王小石的一双空手,竟比真刀真剑还可怕。
颜鹤发的眉愈白,须愈白,发愈白,但脸色更是涨红。
他突然大叫一声,冲天而起,一手在朱小腰腰身一揽。
朱小腰水蛇般的腰身,像被突然灌注了元气一般,陡地弹起,与颜鹤发齐掠出窗外,唐宝牛大奇,脱口道:“打不过,溜啦?”话未说完,颜鹤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