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园惊梦(古风,虐,温柔,腹黑)作者:徐笙-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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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辰心生爱怜,轻吻着徐笙濡湿鬓角,紧紧搂住怀中的人儿。
暗泣良久,徐笙缓缓抬首,眼角晕红,波光盈盈,握住傅易辰的手,对着那双纯真无垢的双眸,痴痴呢喃:“敢是咱梦魂儿厮缠?咳,寻来寻去,都不见了。”
傅易辰怔了怔,暗暗松了一口气,温声安慰道:“什么不见了?我不是在这里,傻瓜。”
原来现在轮到傅易辰唤自己“傻瓜”了。望着那双时时刻刻只专注于自己的眼睛,徐笙破涕为笑,可转而悲戚复来,搂住傅易辰,只心底哀叹:“怕只怕日后孤衾有梦,傍身无人。”
“咦,这里那么多房间,这么不见门联题字?”傅易辰想起厢房的拱门入口题着“君若趁月来游,天卧故虹;我欲乘风归去,云移一鹤”一联,指着一间间华美精致的空屋说道。
“怎么,你要效仿贾宝玉题词大观园?”徐笙失笑。
傅易辰见徐笙身体抱恙,不愿回老宅,要在笙园长住。徐笙尽地主之谊,带他四处看看,却听傅易辰问出如此可爱的问题。
“有何不可?”傅易辰说着快步走到一处拱门,对着徐笙道。
见一圈云纹相勾,三步外又有一满月漏窗,沙沙摇落花影来,徐笙眨眼数下,吟道:“明月半窗花弄影。”
傅易辰思忖半晌,皱着眉,试探着答:“无风疑似玉人来?”
徐笙一听,虽不全然合乎平仄,也别有趣味,笑道:“没想到你还真懂些?”
傅易辰呵呵一笑,道:“去英国的时候就七岁,父亲怕我忘本,给我请了四年的古文老师。还有啊,小的时候去书赫家里小住,郑伯父还抓住我们两个一起练字咧!”
“是么。”徐笙莞尔一笑,忽然灵机一动,道:“不如就效仿宝玉,今日你我将这园中的楼宇都题上词,可好?”
见徐笙气色甚好,心情开怀,傅易辰连连颔首。
踱到一间厢房前,见柱上一副红楼中的对联“吟成豆蔻才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傅易辰道:“就差一块匾额了。红楼梦中载着‘蘅芷清芬’,不过我想试试。”
徐笙颔首,示意他试试。傅易辰不好意思地瞅了徐笙几眼,轻咳几声,道:“蓬莱悠游。”
“算得上切题,”徐笙赞道,“此联本是宝玉为蘅芜院所题。蘅芜院中,玲珑山石掩映,藤蔓盘桓,清芬天然。杜牧有诗云‘豆蔻梢头二月初’,‘吟成豆蔻’意指青春年少,而“荼蘼”为夏终之花,暗指韶华易逝,“梦亦香”三字更显伤感。‘蓬莱’二字仙气逼人,应了蘅芜清雅归隐之景,而‘悠游’独显主人之豁达清醒,不为外物所伤。”
听闻徐笙赞赏,傅易辰竟害起羞来,当时只觉将最好的词语堆到徐笙身上便好,却没想徐笙这般赞赏。
竹涛声声,曲径通幽,又见一间厢房,门前栽了几株数尺高的芭蕉,翠绿如盖。此时尚早,叶上露珠未散,零零落落,真如水晶一般,颗颗剔透可爱。闭目却听凤尾森森,龙吟细细,徐笙信手拈来:“芭蕉青云载雨过,展尽潇湘数尺心。”
傅易辰抚掌大赞,又道:“不如匾额用‘瑶池仙境’好了。”
望了望傅易辰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徐笙嗤笑一声,摇摇头,兀自走上前去。
走了几步,见一屋之前几许(春)色,徐笙随口吟道:“碧萼绛桃春惊破。”
傅易辰不假思索:“烟萝凉蟾照无睡。”
不符平仄,更不应景,徐笙执了扇子就去拍傅易辰停在空中的手,赠以白眼,嗔道:“尽挑些好词往我身上堆。凉蟾是那天上月。人道是,广寒清冷,唯有桂树,哪里有桃花,何况地上凡人怎可与月中嫦娥相比?”
傅易辰讪笑两声,红着脸小声嘀咕:“在我眼中,你是最好的。”说罢,傅易辰竟如孩童一般,撅了撅唇。徐笙轻笑一声,瞪了傅易辰一眼,双颊竟也泛起红晕来,惹得傅易辰偷吻一下,端的是情意绵绵,两心相印。
走了几步,又见一古朴房间,外有对联曰:黄土陇头送白骨,红灯帐底卧鸳鸯。凄艳诡异,萧索荒凉,傅易辰顿觉丝丝阴寒绕上心头,惆怅不绝。望着眉目如画的徐笙,却见他抚摸着“鸳鸯”二字,展露一抹恬静坦然的浅笑,眸色幽沉,低声道:“人生苦短,有你相伴,我徐笙亦不算枉来这一遭。”言语间自是感慨万千,问心无愧。
万丈软红,茫茫俗世,得此一人心心相印,一世相伴,此生无憾矣。
傅易辰闻言,上前一步,将徐笙搂在怀中,细嗅着他颈间清芬,亦动情道:“笙笙,此生此世,我傅易辰只要你一人。”
弱水三千,一瓢饮足矣。
闻此言,徐笙胸口如受重锤,撼动不已,含泪颤栗,亦信誓旦旦:“辰,我一无所有,唯有这胸膛里的一颗心,如今我便将这颗心放在你手上了。”
“笙笙……”傅易辰紧搂徐笙单薄的身躯,其情之深,恨己之切,久久不能言语。
徐笙回望傅易辰,皆如痴如狂,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万语千言,唯有口唇哀动,徐笙自知此情已成飞蛾扑火之势,至情至深,恐怕已经无法收回。今时今日,二人鸳鸯情深,鹣鲽意浓,纵然届时,前事暴露,拜月堂空,骨冷即成秋梦,我徐笙亦无怨无悔。
望怀中人如洗双眸之中,爱恨痴缠,却最终半是哀绝,半是极乐,真教傅易辰不解,亦愈加悔恨之前将徐笙作为交易之事,暗暗发誓,再也不教徐笙受到一丝的委屈,一毫的苦楚,等到傅氏站在置顶之处,即使二人携手归隐之日,从此唯有快乐,幸福,再也没有伤害。
温存片刻,二人携手游园。此时正值春日,姹紫嫣红开遍,香云缭绕,不似人间凡景;人花相映,眼波传情,十指连心,好一对神仙眷侣。
“就剩下书斋了。”徐笙轻叹,细汗盈额,身体也微微发热。
走了一遭,傅易辰简直是搜索枯肠,到了徐笙的书斋已是腹中空空,再也挤不出什么句子。
“笙笙,你似乎都不睡在卧室,总是睡在这里。”傅易辰俯身将凉榻上的毯子折好,摆在一边,又问,“陈妈不来打扫的么?”
“这点事情我自己做就好,况且你也不愿意傅氏的机密有泄漏的可能。”徐笙取了帕子抹去脸上的汗水,从橱子里取了檀香出来。
傅易辰恍然颔首,继而自嘲己身,光顾着笙笙起居舒适便易,连傅氏大局也抛到了脑后,忘得一干二净。笙笙想必正在心中骂自己没出息呢。思及此,脑海中便闪现徐笙笑骂时候那副可爱模样,不禁莞尔。
“往日,还有聿甄督着我……不过,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哪怕是为了你。”徐笙低声自语,抚着余温尚在的鎏金兽炉子,末了心底又是一阵凄凉。
见徐笙口唇依稀微动,傅易辰却听得不胜分明,只当是徐笙找不到点火的物事,立即取了打火机迎上去。
“不用这个,书桌抽屉里有火柴。”徐笙淡笑,玉貌恬静,琼骨傲然。颈子上的那一只蝶儿振翅欲飞,教人舍不得移开眼去。于是,傅易辰又折返,于那抽屉翻找,却见整整齐齐的长条盒子,CHARLE DARKSONS,那是父亲最喜爱的火柴牌子。傅易辰有一时的怔忡,却听徐笙轻唤,便慌忙划了一支。
红炭煨着香灰,以银签于附着在炭块上的香灰戳上几个小洞,以便热气透露。待火势平稳,取了银片隔火,才将香片置于炉中银片之上。半晌,清芬慢慢逸出,空灵悠远,催人冥思,别有一番韵味。徐笙心神陶醉,情深意笃,缓缓吟道:“逸翮双飞,孤涯绝侣。”
此时,徐笙双目皆合,远山横翠,温雅清绝,仿如谪月仙人。背后一片绛桃碧柳,云护烟笼。傅易辰眼神痴迷,满怀敬慕厮守之情,不觉喃喃出口:“长眉始画,沉醉东风。”
“好!”徐笙痛赞,眉目生动至极,怔了怔,却又低低问:“当真?”
傅易辰信誓旦旦,一身豪气难抑,随手取了一只碟子往地上一摔,扬声道:“我傅易辰如若负你,照此莲花,粉身碎骨!”瞅了那碎掉的碟子一眼,徐笙却掩口笑起来,如清冷曳玉之声,又嗔道:“今日,你一言我一语,都把这世间的好话和歹话都说了个尽,也不嫌闷人。”
搂着徐笙在怀的傅易辰却犹是正经八百的模样,虽是双颊通红,语气倒是理直气壮得很:“恋爱可不就是这样……肉麻!”惹得徐笙为之绝倒,笑到腹部绞疼。
Chapter3 冥誓 下【已修】
晚餐由傅易辰亲自下厨,徐笙则执着一部书,坐在屋外负暄而读,偶尔抬首含笑视之。
“在看什么啊?”傅易辰好奇。
唇角划开一抹笑,玉指轻翻,竟是《倚天屠龙记》。
傅易辰难以置信,失笑道:“没想到你也会看这个。”
加上书签合上书,丢在榻上,徐笙悠悠望定傅易辰:“怎么,那我该看什么,《牡丹亭》《桃花扇》,又抑或是《搜神》《聊斋》?”
傅易辰讪讪,取了书来看,书眉上是“不识张郎是张郎”,目光下落,停在赵敏所说的“还有第三件事呢,你可不能言而无信”一句,惊道:“咦,你快看完啦。”
“你也看过,半个也算不上的中国人?”徐笙揶揄,不知怎的,就想逗逗他。
“当然看过,‘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香江的男孩儿大多都晓得,”傅易辰辩道,“我还看过英文版的呢!”
见傅易辰这副模样,徐笙心底偷笑,伸手抢过书来,又道:“那你且说赵敏要张无忌做的第三件事是何事?”
“画眉。”傅易辰不假思索。
徐笙执书,目光往下一扫,果然赵敏答得是“我的眉毛太淡,你给我画一画。这可不违反武林侠义之道罢?”;清眸一转,又道:“那我再考考你,当时张无忌怎么答的?”
傅易辰一听,竟当真思忖起来。徐笙心底愈发觉得可笑,一双清亮逼人的眸子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傅易辰,却道:“唐明皇令画工画十眉图。一曰鸳鸯眉,又名八字;二曰小山眉,又名远山;三曰五岳眉;四曰三峰眉;五曰垂珠眉;六曰月稜眉,又名却月眉;七曰分梢眉;八曰还烟眉,又名涵烟眉;九曰横云眉,又名横烟眉;十曰倒晕眉。——咦,你还没想出来?”
徐笙貌如朝霞和雪,目光专注而温雅,一字一顿间,皆带着春水一般的柔情,令人怦然心动。傅易辰望着那两汪寒潭,清碧流离,雅致空灵,目光上移,却见那一对似蹙非蹙的眉儿,纤纤初月,雾薄远山,顿时痴了去。一时间情潮满腹,喉头哽塞,良久才喃喃答道:“你若也喜欢,我也天天给你画。”
此言一出,徐笙恍然,目光怔怔而落,见书中“从今而后,我天天给你画眉”一句,顿觉傅易辰深意,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不觉眼中蓄泪,翁动无言,只知痴望着傅易辰。见徐笙痴怔含伤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