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王妃 作者:酒见欢(晋江2012.06.22完结)-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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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受最最严苛的刑罚也是合情理、不过分的,夜合此时的处境就是如此。
只知道在这个世界女子的节操很重要,却不知道已经重要到这种地步,夜合在一片黑魆魆中终于抚到了这监牢的铁质栏杆,冰凉的触感让夜合心中轻松了些许,看来得监督如花美眷四个丫头开始学习妇道了。
在这个完全漆黑、与世隔绝的监牢已经呆了不知多长时间,夜合只知道,她此刻终于摸到了监牢的边缘栏杆,在黑暗中,仅仅依靠她自己对生的渴望和对黑的恐惧,她得以从静止被动中复苏过来,理智也慢慢回归。
不管是谁组织或促成了这桩事件的发生,夜合都不得不说,这个人是真正懂得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的,掌握了生存规则,这个人是该有多么张狂,却又多么可悲,知道什么是自己谈笑间就可轻易得到的,了解什么是自己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得到的,又或者可以说,他拥有很多,同时也一无所有,看得到结局,循着迷宫般的路径,却似是在走一条没有任何悬念直线,就像是一场会永恒下去的悲哀。
到目前为止,夜合脑中闪过许多片段,但都跟她此刻的处境没有多大关联,却也总归算是有些收获,譬如,夜合恍然间觉得她以前对暗夜的恐惧真是可笑,如她这般在黑魆魆的监牢呆到现在却还没有疯癫,就可以说是她在本质上同黑夜也是契合的,黑夜会将一切掩下,她也是会伪装心绪的,但黑夜是个好时机,对于挖掘和描绘一个人的内在确然是个好时机。
“夜的颜色原来这么浓,只不知这片夜色是本就在这儿的,还是因为我在这里所以才在这里的……”夜合喃喃低语,缓缓笑开,“只是,皇亲国戚的身份真是太不可靠了,我堂堂落王妃竟然落得如此待遇,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呀!”
夜合的笑声慢慢高了些,这处该是较为空旷的,四周渐渐响起些些的回声,高高低低,长长短短,混淆在一起,听在耳中有些惊悚。
“怎么不说话呢,来都来了,就这么不说话岂不是白来了,我又是看不见的,你倒是要在这烂地方干什么,看我,还是来看风景的呢……”
似是笑得有些疲累,夜合终于止了胸腔里的震动,悠悠开口,如同在与故人唠家常一般。
“主子,属下该死,没有护好主子!”
“扑通”一声,膝盖狠狠砸在地上的疼痛由那一声可闻,那声音的主人该是个女子,同夜合相距不远,话中满满的都是愧疚自责。
“这话从语法上说,是完全正确的,但,如儿,为什么你主子我就入不了耳呢……呵呵,起来吧,你跪在这里我也是瞧不见的。”
夜合话中竟显出愉悦之意,松了扶着铁质栏杆的手,改为以背倚靠着。
如儿听了夜合的话,果然站起来,窸窸窣窣的,是衣衫布料摩擦在一起的声响。
“主子,肉肉在主子被带走没多久后回来了,他闹着要来救主子,被属下拦下了。”
“如儿,做的不错,你的沉稳,一向都是我最喜的。”
在漆黑一片的幕景下,两个人的话清清亮亮的。
“如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可有什么消息吗?”
“回主子,此刻已是夜半,关于消息,明日皇后娘娘会主审这案子,因为涉及到十皇子,皇上也会到场。”
“哦……如儿,不,我是说,这位姑娘,谢谢你了,难为你这个时候来看我,告诉我外面的消息,回去告诉你主子,就说落王妃奉上一声问候,他日平了这风波,必然登门造访!”
夜合突然冷却下来,像是突然遭遇了冰寒,她在话语里显出居高临下的轻蔑。
“主子……”
那相距不远的女子瞬间显出委屈,低低叫了一声。
“行了,若你家主子在这里,看你办事如此不利,他怕是会当场除了你。易容呢,不是只要改了面容就可以的。你比之如儿,规矩流于卑微,你将伪装这桩事儿,看得太简单了。”
似是替那女子感到惋惜,夜合摇摇头,嘴角弯翘,关于易容的那句话,还是倾落几日前说在她身上的呢。
“何必这样绕来绕去,你既然来到了这里,就该知道我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
“风传落王妃天生风范,令人敬畏!”
那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直至响在夜合耳边,气息可觉的距离里,那女子突然出手攥住夜合的一只手腕,她的力道大得惊人,而此时的夜合哪里能敌得过她。
“却原来落王妃只是个不守妇道的荡(妇)!”
夜合听那女子明显带出愤恨的情绪,心中一凛,她不是!她不是幕后黑手的爪牙!
“你这位姑娘倒是稀奇了,我是不是荡(妇)与你何关!”
“你——”
夜合的反唇相讥让那女子更起波动,但她却只吐出一个字便突然顿住了,手上一松,夜合的手腕终于自由了,却不料下一刻,那女子豁然抓住夜合的长发,拽得夜合头皮生疼,双眼都要冒金星。
那女子像是失了理智,许是怕夜合叫出声来,伸手点了夜合的哑穴,又封了夜合周身各处大穴,这下夜合便动也不能动,置身刀俎,任人鱼肉。
夜合的意识格外得清醒,清醒到她可以数出那女子对她拳打脚踢一百多下,且那女子竟将力道都施在夜合肚腹上,直叫夜合痛如刀绞。
原来精神层面的痛跟生理层面的疼,总归是不可相比的。心里的疼,是静态的爆发,忍忍就过去了,亦或者慢慢就忘记了,但身上的痛,是可以震动心里的安宁的,皮开肉绽,刺激而疯狂,很可能会留下伤疤,又或者就会同这个世界告别了。
说不上这两种疼中哪一种更烈,但夜合想着,无论是哪一种疼,她在承受着的时候,能不能有个人是在旁边握着她的手的,不消言语,只需相伴,默然祈祷。如若不能,便让她在疼痛中死去也是好的,只要快些结束这寂寞的暴力。
夜合此时已倒在地上,周边的一切都像是被屏蔽掉了,这一方天地惟她独尊,她半睁着眼,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看不透,她的吐息掌控着这天地的起伏,身体像是麻木掉了,这感觉好像是就要脱离这个世界一般,这般感觉让夜合突生出一种雀跃,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个世界了呢,真好,不必再徘徊于谁在爱她的迷乱,不必再犹豫她该爱谁的抉择,这就是死亡吧,真好……
可是,该是命定天数吧,就在夜合阖上眼的最后一刻,那杳杳的黑色中透进了火光,炽烈得像是吃人的恶魔。夜合想要睁开眼看个究竟,但终究是力不从心,只能放开了心怀缓缓地沉沦进意识的黑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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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王爷饶命——饶命!”
“落王,小的们也是奉命办事——”
……
讨饶声此起彼伏,响在倾落身后,真真切切,却让倾落杀意渐浓。
就在两步开外,是一只铁笼,方方正正,倾落双眼猛然间被刺到了,那笼中横卧着个一身素衣的人儿,长发绞在一起遮盖了她的面容,她蜷缩在那里,动也不动,生机全无,同死人无二般,倾落心头一窒,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她死了。
可是昨夜还那么鲜活的一个人儿,她怎么会突然死了呢,不会的,玩笑而已吧,倾落扯扯嘴角,但那滩血迹怎会那么的艳,漫延在她身下,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
倾落豁然转身,那里跪倒了一群慌不迭推卸责任,急急求饶的凶手,没错,是凶手,杀死她的凶手,杀死他的妻子的凶手!
眸中泛出红丝,倾落仰头笑出来,那笑声冷峻威严,伴着这一方天地中闯进来的火光在狭小的空间里膨胀着,待膨胀到极限时,那笑声戛然而止,倾落手中的青铜剑出鞘飞出,离倾落最近的一个士兵模样的男子睁大了双眼直视前方,张了张嘴,豁然倒下!
穿喉而过,必死无疑!
剩下的那些跪着的人见证了这骇人的一幕,都是惊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四处奔逃,可倾落一个手势发出,这三面铁壁的监牢唯一的出口已被倾落带来的人封得死死的,那遽然的关门声就像是死亡召唤令,将那一众人骇得紧贴着铁壁瑟瑟发抖。
“一个不留!”
倾落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手上动作,抽出尸体中的青铜剑,血溅当场,污了衣袍,就像是有人在衣摆上绣上了妖艳花朵,明丽异常。
被倾落带来的人都是军队中的良将,功夫自然是可以的,至少对付天牢守将是足够了,所以,这不是一场厮杀,而是一场屠戮。
那些天牢守将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尸体横陈,倾落眼风扫过,只觉胸腔中的那股子汹涌仍然得不到疏解,正要开口时,池钧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倾落示意人去开了门。
“爷儿,这是玄铁笼的钥匙,索先生也已在路上了。”
池钧气息不见凌乱,将手里的钥匙递交到倾落面前,又补充道,“宫里的人也在往这里赶来的路上了!”
倾落接过钥匙,却身形未动,欲言又止,他脸庞上是一种掺杂着悲戚、绝望的神情。
“爷儿,王妃在等您!”
这是池钧少有的多话,但他知道,他的主子此时的模样,迄今为止,只出现过一次,那还是在主子的母妃管常在逝世之后,时隔多年,池钧却仍旧记忆犹新,那是处于生与死的夹缝中挣扎的生杀,只有自己丢弃掉一个自我,才可以继续生存下去,那一次,池钧知道倾落的不易,而这一次,池钧祈祷再不要发生那样的事情,若再经历一番彼时的情境,人是要成魔的!
“池钧,你出去接应一下索先生!”
倾落迈出一步,转头吩咐了池钧一声,脚步不停,稳健地走向那铁笼。
池钧领了命出去了,行走间才发现,手下的人已将事情办妥,除去倾落带来的人,只剩下尸体冰冷地存在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阅读。
☆、第六十七章 陷囹圄情怯渺渺(5)
倾落拨开夜合发丝的手指无法控制地颤动着,曾经他告诉过自己,好好照顾这个小丫头,否则母妃会生死不安的,后来他明白,除去好好照顾她,他还得好好爱她,否则他自己会身心不安的。
兜兜转转到这般田地,她遍体鳞伤,他终究失心,不过是因着他总觉着还有时间的,他跟她还有时间慢慢来,还可以在来日方长里悠走,可造化弄人,摆了这么一道,让他显出慌张来,就像是强心剂,让他不敢再沾染迷离,只想将自己明朗起来,就算她仍旧善变,也是可以的。
夜合惨白着一张脸,发丝濡湿,冰凉的汗水粘在她瘦削的脸颊,就像毒蛇的毒汁,让人身心俱恶,也让倾落眸中涌出狠意,灼灼不加掩饰。
若不是这空间中荒芜的冷寂太真实,真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