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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部分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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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二手脚颇为麻利,不过片刻就取了一碗茶汤和几碟点心过来,笑呵呵地说:“客官慢用。”
  我看看了桌上的点心,和气地问小二:“这位小哥,小生听说前方有兵事,故而一路行来皆见百姓因战流离失所,为何到了此处却见人人平安乐逸?”
  他听了就笑道:“公子必定是个读书人,说话文邹邹的,听着就是费劲。我们市井小民没那么多讲究,谁当官不是当啊,只要能让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比什么都强。”脸上果真泛着红彤彤的光,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全不似为兵祸所苦。
  我听得费解,便问:“你的意思是此时虽为战时,却反而令你们的日子过得好?”
  “可不是,都说是什么逆贼起兵,我看倒比以前好多了!”旁边的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一拍桌子,大声道。
  暗暗扫视茶棚内的众人,竟都毫无惧色,仿佛那大汉所说的大逆之言再正常不过似的。我便不再做声,只低头喝那碗茶汤。
  果然,那大汉的一席话在小小的茶棚内激起了千层浪来。坐在邻座的一个中年男子便正色道:“殿下为人宽厚,处处为民着想,比之旁者,自是好过百倍。”
  “可不是嘛,要是没有殿下坐镇,咱们哪有这么好的日子可过?”又有人说。
  远处的一个老者抿了口酒,也摇头晃脑道:“浮生不过尔尔,得此贤君胜却家有万贯。”
  这些人口中所称的“殿下”自然是李贤无疑,然而那城中的人真的是李贤吗?我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起来,只略吃了几块点心,便依旧乘马车离去。
  徐敬业部下所到之处,皆军容严整,全不似乌合之众。我一连行了数日,所见的人大多说贤太子御下有方,治理清明,日后必为贤君。我联想到史书上的文字,不胜唏嘘,愈发地加紧了行程。
  到了盱眙县,我辞谢了那车夫,在街边寻了家酒楼,坐下来歇息。盱眙县并没有因为战事而冷清起来,反而人来人往,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才吃了几口菜,就听得有人一面嚷着“拿酒来”,一面噔噔地上了楼来。我一抬头,却发觉自己遇到了熟人:眼前的这人可不正是正是日前在路边茶棚遇到的那个粗犷的大汉。他坐下来便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爽朗地笑道:“适贤太子而居果为乐事!”我依旧低头吃菜,并不理会。
  那大汉想是一路兼程,也实在辛苦,因而一桌酒菜端上来不过一会儿便风卷残云地吃得干净,遂挽起袖口,将面前的酒尽行喝尽,扬声笑道:“小二,结账!”说着便伸手到包袱里掏钱,手一顿,那本就红得发紫的脸竟越发的涨红起来,脸边也见了汗迹。一边等着结账的小二撇了撇嘴,也不言语。
  我见状便站起身来,取了块银子递给小二:“且将那位客官的酒账一并结了。”小二取了银子,这才笑嘻嘻地去了。
  那大汉低着一张大红脸,结巴道:“多谢兄台,我路上没留神,竟把钱袋丢了,他日……”说着话便抬起头来看我,他本长得高大魁梧,说起话来也声若洪钟。此时口袋里没钱,又是我结的账,气势上倒弱了一大截,说话声音也低了些。
  我不觉好笑,才要开口,他倒先跳将起来,指着我叫道:“你不就是前日的那个文弱书生吗?怎么也到盱眙来了?”
  这句话又是底气十足的架势,引得楼里其他喝酒的人都抬头望了过来。我便按住他,在对面坐下,略一拱手:“兄台果然好记性,不过萍水之交,倒还记得小弟。”
  他却忽抚掌笑道:“你必是听得贤太子为人高洁,也是前来投奔他的。”涨红的脸更加的红润起来,只拉住我的袖口不放,大笑起来:“我冯达方才囊中羞涩,全凭你仗义相助。你既是来投奔殿下的,我且带你去徐公麾下效力,以报那一饭之恩吧。”
  我听了不觉一笑,忙躬身道:“在下谢然,多谢冯兄美意。”
  这冯达生性爽朗,也不计小节,连出身籍贯都不曾问我,便直接拉我去徐敬业军中效力。我本因着未曾寻到武承嗣和晨吟而毫无头绪,便想着要先去探探那营中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李贤,便跟着一道“投奔”徐敬业去了。
  徐敬业颇善用兵,又治下严谨,因而军中虽多为前来投奔的布衣百姓,却一个个精神抖擞,严阵以待,气势丝毫不输训练有素的唐军。
  冯达原为军中一个小头目的远房亲戚,两个人一番联络,便连带着我一齐收编在楚州司马李崇福麾下,距离都梁山守军不过数里之遥远。
  我和几个新入营的兵卒分在一个帐子里,冯达也在其中。入了夜,便在帐的一边整理好被褥,准备歇息。不料冯达见了却大笑道:“晚上风大,看你身子这么单薄,还是睡中间吧。”说着竟大手一伸,将我的行李都搬到了帐子的中间去。
  我无奈,只得走上前去,一面抢被子,一面笑道:“在下素来体热,肝火最盛,不宜睡得过暖。”
  他听了就一捂耳朵,不耐烦地挥手:“你们读书人说话就是麻烦,我不管了,你愿意睡哪边都成!”
  我取了被子,远远在帐子一角躺下,如释重负。
  次日便开始考较新入营的兵卒们骑射功夫,冯达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动作迅捷,连连射中营门口的箭靶,博得一片喝彩之声。轮到我时,我只向后退了一步,苦笑道:“在下未曾骑过马。”
  当场的兵卒们不免哄笑起来,冯达也瞪圆了眼睛看我:“你既是书生怎么倒没骑过马?”
  唐朝文人多讲究礼乐骑射、诗文论政,即使是寻常书生,也多是骑射的能手。我只得尴尬地笑:“在下自幼孤苦,无尊长亲授此术,因而荒废至今。”
  冯达最受不了我文邹邹的言辞,浓眉一皱,就伸出蒲扇样的大手来拍我的肩:“谢老弟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我老冯定要让你学会这骑马的本事。”
  我身子一僵,定在了当场。
  冯达素来热情,出了考较场便拉着我去营边的练马。我推诿不得,只得说自己前日崴伤了脚踝,不宜骑马。他这才不再嚷着要我骑马,又提议要教我射箭。
  我便也应了下来,每日对着箭靶苦练起来,又硬又韧的弓弦在原本细嫩的手上磨出一个个茧子来。晚上对着烛火,不免要细看手上的茧。冯达见了便大笑道:“莫要看了,若是连个老茧都没有倒像是那些娇柔小姐的手了。”
  我听了默然,只对着双手发呆,身后烛火融融。
  闲来便说起李贤,帐子里的几个人都露出向往的神色,七嘴八舌地说了半天,说是贤太子英明慈爱,爱民如子。
  冯达提到此事,更是两眼炯炯有神,一副唯李贤马首是瞻的神情。
  再问可有人见过李贤本人,几个都像泄了气的皮球,说是只在临阵时见过,然而离得太远,没有看清长相。
  倒是冯达一拍胸脯,说道:“贤太子自然是身高八尺,学富五车,头顶金轮,脚踩日月。”
  我便暗笑起来,只以为自己听到了说书人口中的阎罗金刚。
  不久,洛阳传来消息,武后命左鹰扬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大总管,南下讨伐徐敬业。李崇福不敢迟疑,忙率部往都梁山行进。我正中下怀,仍跟在军中,一并去了此时的主战场。
  一连休整几天,徐敬业便命人规整新营,负责考较的就是他手下的盩厔尉魏思温。他本事朝中的御史,后来因为谏言被贬到了扬州,此次起兵的主谋便是此人。
  考较的项目依旧是骑射功夫,所幸是在林间放了几枚小旗,令众人骑马去,夺得小旗便可获通过。我无法骑马,因而看准时机,趁着林间树木茂密,便将马栓在树边,凭借轻功取了旗子回来。看着众人都返回来了,才解开马,慢悠悠地溜回出发地,不早不晚。
  冯达不免好奇地看我:“你不是说自己不善骑马吗?”
  我干笑道:“凑巧而已。”的确凑巧,若不是这题目设在林间,怕是不容易掩人耳目呢。
  第二项便是射箭,魏思温命人在营门口放了几只箭靶子,射中即可,正中靶心则为佳。我对着靶心瞄了一阵子,一箭射了出去,恰好正中靶心,顿时技惊全场。
  不想冯达那边亦是如此,魏思温便抚过长须,笑道:“此二人皆为勇士,不如便以此为靶,再试一回。”说着伸手一指辕门上系的一根红色缎带,细长的带子下悬吊着一朵大红绸缎扎成的花球。那辕门距离我和冯达有数百步远,花球小巧玲珑,在场的士卒不由纷纷咂舌。
  冯达却挽弓大笑起来,扬眉看我:“小书生,看我如何赢你!”说罢,但见白羽逐疾风,斜飞刺入那花球,端的是干脆漂亮。
  我笑了笑,也挽起角弓来,略略瞄准,一箭射出,箭尖却明显偏离了那花球。冯达见状,不由得笑道:“你这箭歪得──”话说了一半却生生地顿住了,脸色一白,只盯着那箭。
  斜刺而出的箭尖直向花球之上飞去,不偏不倚,恰好刺破了那条缎带,系在下面的花球散落下来,霓光虹彩一时迷乱了人眼。
  正当众人屏息惊叹之际,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自辕门走进了进来,那花球恰好落在他手中,红若花火,映着他的一身锦绣长袍,华彩异常。
  霎时间,场内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  


☆、寒松叹(苒苒述)

  丁酉,曲赦扬、楚二州。复敬业姓徐氏。贬刘齐贤为辰州刺史。李景谌罢。右史沈君谅、著作郎崔察为正谏大夫、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十一月辛亥,左鹰扬卫大将军黑齿常之为江南道行军大总管。庚申,右监门卫将军苏孝祥及徐敬业战于阿谿,死之。乙丑,徐敬业将王那相杀敬业降。丁卯,郭待举罢。鸾台侍郎韦方质为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十二月戊子,遣御史察风俗。癸卯,杀程务挺。
  ──《新唐书?则天皇后本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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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息皆静,身边银马亮枪的一众兵卒当即都跪了下来,目光却不肯引开半分只直直地看向前方。
  我只立在原地,眼见得他自辕门走了进来,手中的花球绚丽夺目,露出久违的完美笑容来:“众将平身,各位为国事颠簸劳苦,贤实有愧意,又怎么能甘心受此大礼?”依旧是先前那个完美到极致的风流人物,丝毫不改,便是锦绣衣角也一丝不乱,全无战时的痕迹,依旧气度雍容。
  待得众人起身,他才笑道:“方才是谁习得如此佳技,竟可隔空射线,贤愿结识。”明亮的双眼遂望向我,唇间含笑,一如既往。
  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主帐,他整了整衣襟,坐了下来,皱眉看我:“多日不见,你竟瘦了许多。”
  我抬头看他,细细的,想要寻出些许端倪来,却只叹了口气:“舟车劳顿,不免如此。”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都说扬州风景独好,苒苒一来此地,便遇到故人,也算不枉此行了。”
  他听了便笑:“这不是你的心里话。”
  我便默默地坐下来喝茶。待得茶盏甘露殆尽,才问:“她来找你了?”
  他却不回答,只说:“扬州多兵祸,我明日便送你回神都。”
  “不,我要见过她再走。”
  对面的男子遂微笑:“随你便吧。”
  他终究不再是幽禁在巴州的庶人,而是引得万众黎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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