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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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怀里的无忧却忽然大哭起来,引得那些追兵又倒回马,循声而来。我暗自叹了口气,将扣在手心的几粒石子射了出去。
谁知,为首的那男子的反应极快,举枪拨开我打出的石子,又顺势一挑,挑开了面前挡着的树枝,伸手将我抓了出来,拧眉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潜入我寨中带人逃跑?”
他的汉话说得虽毫无疏漏,咬字却极为含混,只是眉目张扬,比大冰山多了几分霸道跋扈的姿态。
我咬了咬嘴唇,还没说话,他的手下却已经顺势将韦家的一干人等都抓了出来,赶到合围的圈子里。
“宁承基,你这狗贼,如何不肯放过我们?”韦玄贞大喝道。
我听了这话,这才知道,抓我的人就是我未来的妹夫——酋长宁承基。看他长得也算是一表人才,难怪一向眼高于顶的绮纹倒对他动了真心。
宁承基随手挑了一个漂亮的枪花,将银枪插在地上,大笑道:“今日是小婿同绮纹大婚的日子,岳丈大人如何不肯留下来喝一杯喜酒?”
韦玄贞到底是名门望族之后,门第观念很强,闻言立时大怒:“宁贼休要张狂,我韦家断不会认你这个蛮荒之人做女婿的!”
宁承基便哈哈大笑起来:“既是如此,小婿也不心急,只请岳丈大人在寨子里多住些时日,待得绮纹生下一男半女的,也好在您老膝下承欢。”
“呸!”韦玄贞冲他遥吐了一口唾沫,开口道:“宁家小贼休得无礼,我韦家世代书香,钟鸣鼎食,断不容尔等奸贼放肆至此!”
说着,他竟从抓住他的那人手中挣脱出来,长笑着向宁承基扑了过来!宁承基一惊,便举枪抵挡,没想到韦玄贞竟毫不躲闪地直直冲向了他高举的银枪,一时血溅四地,胸口的美髯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他厉声笑道:“我韦玄贞若便为厉鬼,定不饶你!”说罢长笑数声,圆睁二目,死在当场。
“爹!”几个弟弟纷纷叫道,我怀中的小无忧也扭动着幼小的身躯,嘤嘤地哭了起来。我用颤抖的双手抱住她,心里一阵抽搐,紧紧地咬住嘴唇,泪水却已经破堤而下,冲刷着我的脸。
“这——岳丈!”宁承基原没料到韦玄贞竟会倔强至此,也愣在了当场。
“老爷!”崔氏疾声道,随即跌跌撞撞地冲到了韦玄贞面前,哀婉地笑道:“既是如此,妾身又何必苟活于世!”说罢,便也冲着宁承基的银枪撞了过去!
然而此次的宁承基却早有提防,忙掉开枪头。谁知,崔氏却并非一心寻死,竟直接扑了过来,抱住他的大腿狠狠地撕咬起来!
我记忆中的崔氏一直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女子,说话轻言轻语的,时常受姜氏的气,就连走路也害怕踩死一只蚂蚁。没想到她却也有如此刚烈的一面,竟抛开了大家闺秀的矜持,一门心思地扑上前来,替夫君报仇雪恨。
宁承基的大腿被咬得血肉模糊,他疼痛难忍,狠狠地一掌拍出,崔氏纤瘦的身子就如同断线的纸鹤跌跌撞撞地飞了出去,恰好倒在韦玄贞的身旁。她的唇间鲜血淋漓,却分明凝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似是无比的安详和谐。
我看得心痛难忍,忙伸手掩住小无忧的眼睛,自己却像瘫软了一样,跌坐在地上。我所擅长的不过是轻功和暗器而已,而我现在怀里正抱着小无忧,手头又再无任何暗器,实在毫无解救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惨剧的发生。
我一直以为姜氏素来是痛恨崔氏的,见她死了定然会不以为然。却不料她竟一声悲鸣,口中叫道:“夫君和姐姐都已先我而去,我又何必留在这世上?”随即活生生地撞向了身边一把明晃晃的刀上,鲜血喷涌而出!
韦家的孩子大叫起来,都冲上前去,痛哭失声,一个个奋力踢打着几个钳制着他们的外族人。我咬牙叫道:“不要!”却眼见着小鬼头奋不顾身地冲了过来,一头撞向宁承基的马匹。
我才要放开无忧去拉小鬼头,却已然晚了一步,那马儿受惊之下竟扬起蹄子,将他活生生地踏在下面,一时筋骨尽断,惨不忍睹。
我倒退了数步,脑子里忽然转过了当初苒苒同韦家诸子皆不亲近,甚至是刻意地疏离,莫不是她早就已经知晓今日必会发生这样的惨状,甚至是刻意避开了那些是是非非,以免自己日后伤感难过?
眼前只剩下粘稠的血迹,鲜红的颜色洗染着大地,沾污了我的鞋面。我倒退了一步,伸手去拉宁承基的衣袖,打算制止他。他却狞笑起来,抬手一摆:“斩草除根,今日之事断不可在新夫人面前泄露半句!”
我眼前一黑,当即跪坐在地,厮杀声中,文弱的韦洵,冷静的韦洞,活泼的韦浩,一个个慢慢地倒在当场。幼小的身躯浸泡在腥咸的液体里,一双双眼睛却大大地圆睁着,空洞的,再无任何表情,像是破碎的玩偶。
这不会是真的!我颤了颤唇,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宁承基转眼看向我,两眼赤红,大叫道:“这是你们韦家逼我的!若是韦玄贞那老东西早些答应我和绮纹的婚事,又怎么会有这些事端!”
我猛然醒悟,抱着不断发抖的无忧,狠命地奔了出去。身后是不间断的喝骂声,马蹄越来越近,我提着真气,身轻如燕地穿过青翠的竹林,向山下跑去。
然而,山道崎岖,那些追兵却是识得近道的,因而都绕了过来,竟将我团团围住。我一提气,又打算直接翻身而出。那些追兵却训练有素地取出了弓箭,纷纷瞄向我。
我看了看怀里的无忧,心里伤感之至,慢慢地走到包围圈的正中,知道再也逃不过,身上一软,竟跌倒在当场。
随即,身后却忽有风声掠过,何青和韦温都飞身而来,分别在左右扶住我的身形,沉声道:“此乃大唐庐陵王妃,尔等蛮夷不得无礼!”
我苦笑了一下,望向韦温,又记起方才如梦靥般的情景,只觉眼前越来越黑,再也看不清东西。只得勉力将无忧推到韦温的怀里,将身子放软,倒向何青。
你们不该来的……
我也是不该来的……
这一场噩梦为什么不可以快些醒来?
小鬼头……李显新做了蛋炒饭,你怎么不过来一起吃?
……
为什么我的世界总是天旋地转?
……
作者有话要说: 呃。。。韦家如史册所说的一样杯具了。。。
☆、番外:蜚短
咸亨二年,杨柳依依,宫宴散尽。
晓云任凭沁儿将外衣披在身上,低声问:“如何不见殿下?”
沁儿略一躬身,答道:“方才英王殿下拉了殿下去喝酒,今夜怕是不会回府了。”
晓云点点头,便默然跟在沛王妃房漪云的身后,神情却未免有些恍惚。
才走出数步,便有宫人赶到近前来,扬声道:“孺人且慢,皇后宣您入殿。”
蓬莱殿内烛火通明,武后穿着一身艳丽的榴裙正坐在梳妆台前,见她进来,便挥退左右的婢子,美目含笑地对她说:“来得正好,且替本宫将钗环卸下来。”
她低头应了,便移步过去,一点点将朱钗凤簪从那皇后乌黑的发髻上拔出,仔细地摆放回妆奁盒内。
武后坐在铜镜前,眼见着她灵巧而熟练的手法,轻轻地叹了口气:“若非当初敏之的事,本宫也不会听凭贤儿就这么将你娶进府去。当初弘儿求本宫将你调入东宫时,本宫还舍不得呢。”
晓云的手在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无意识地抖了抖,弄偏了一只朱钗。她忙抚平方才被弄乱的发丝,垂头答道:“臣妾何德何能,得皇后娘娘如此青睐,深感惶恐。”
武后闻言,笑了笑,微微叹息道:“你这丫头最是乖巧,办事又细心稳妥。可惜这些年来,本宫身边的人都粗手粗脚的,竟再无如你这般可心的了。”
她放要答话,却听得武后又淡淡地说:“此次本宫随陛下往东都去,只留下弘儿监国,你也知他生性文弱,下臣恐有不服,你留在贤儿身边,若见此事便以旧年给你的那只信鸽报之于本宫。”
出得长生殿,后脊已然一片冰凉。
沁儿迎上前来,低声道:“王妃已然回府了,留下一辆马车给孺人。”
她倦然点头,只觉夜风里弥漫着沉闷的气息,令人透不过气来,恨不得马上逃离那朱红的宫墙,再不回来。
马车驶过宽敞整齐的宫道,在寂静的夜里辘辘作响。
她侧倚在车窗边,略挑开半面车帘,静静地望着车外。
初时嫁与沛王,她不过十三岁,本是豆蔻未开的季节。
而李贤,也不过是方满十四岁的少年,用一颗极温和的心包容了她,在府里为她留下这样一方净土,可以躲避掉闲言碎语,蜚短流长。
一转眼,便已是三年过去。她生下守礼,成为孺人,一步步青云而上。
众人皆以为她是幸运的,她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只是,那白衣的少年却依旧存留在记忆的某个角落,每次回想,皆起涟漪。
车行过沉默的坊间,她忽张大双眼,望着街角出神。
纤纤素手轻抬,疾声吩咐道:“停车!”
寂静的街前,远处的道口,一道熟悉的白衣远远飘来,如梦,如幻,皆落入她含泪的眼。
“殿下——”按捺住心头的悸动,她出声唤道。清甜的声音依旧怯怯的,恍如当初那个思恋着东宫太子的小宫女。
白衣少年本自垂着头,听得她的声音,便也抬起头来望她,淡淡地笑道:“原来是你。”那声音疲惫缱绻,不同于她记忆中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人。
她轻轻皱起蛾眉,望向他:“夜色已深,殿下身边如何连一个侍卫也没有带?”话音才落,却见一道血迹沾染在他的身侧,鲜红的色泽,洁白的衣服,在这样深黑色的夜里格外的引人注意。
她惊叫一声,循着那血迹,抓住他受伤的手,哀声道:“是怎么伤到的?”
“无妨。”他淡淡地笑了笑,便要抽回自己的手。
她却不知哪来的那样大的勇气,只紧紧地拉住他不放,借着月光细细查看。但见那平素保养的极好的手掌被划破了好几道极深的口子,交错在一处更显得血肉模糊。伤口间隐约可见细碎的光点,似是瓷器的碎片,深深地扎在他白皙的掌心。
她哽咽地哭着,拔下头上的簪子替他挑出那些碎片,伸手从自己华美的衣裙间扯下了一大片衣料,包裹住依旧在流血的伤口,心里猜不透究竟是为了什么事,竟可使平素最为温和的他动了真怒。
他笑了笑,盯着她静好的面容说:“不过些许小伤,云孺人不必挂怀。”
她凝住峨眉,想要问他如何竟生疏至此,只肯唤她一句云孺人。然而话到嘴边,却只变成轻轻的叹息声,抚过他才被包扎的手,化作一句“珍重”。
他点点头,转身要走,却忽然顿住脚步,迟疑地叫了一声“七弟”。
她怔住,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远处的华衣少年翩翩而来,眉宇间不见往日的神采,唇间却一如既往地挂着完美的笑容:“晓云一直不曾回府,我特来寻她。”
李弘点点头,脸色却未免惨淡,只温言道:“既是如此,我便先回东宫了。”
晓云盯着他的面容,心下哀婉,只觉这夜色竟比不得她此时心底的荒凉,以至于一夜无梦,只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惦念的都是那只满是伤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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