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看来男人总是要经历过感情的打击,才能学会什么是忧郁。
所以说,可以当诗人的人,大多是经历了失恋的。以此推论,李白大仙和杜甫大叔一定被唐朝的美女们甩了很多次,所以才能屡败屡战,诗作传千古。
过年的前夜,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啃梅子,桌上的蜡烛忽然灭了,随即人影一闪,山大王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我随手丢了一粒梅子过去,他没想到我会忽然如此,堪堪向旁边一闪,那梅子便擦着他的身子飞了过去,正中紧跟在他身后的小栗子,打得他“哎呦”一声,便冲我怒道:“你为什么暗算我?”
“暗算?”我摸摸脑袋,不解地说,“我不过看你们一路奔波,所以丢粒梅子给你们解渴。”
小栗子在地上摸了摸,便果真捡起那粒梅子,放在鼻子前面嗅了嗅,咬牙切齿地说:“连,梅子都可以当暗器,算你狠!”
我听得一头雾水,便也不再理会,只闷闷地说:“你们来干什么?”
山大王侧倚在门边,低沉地笑道:“小丫头,你既然猜到他们是我的手下,我自然要让你看看我的排场才好。”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股慵懒的味道。
不知怎的,我虽看不到他的神情,却忽觉得他的笑很是邪魅,像是从暗夜里生生地滋长出来的妖物。
我再不敢看他,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勾了魂魄去。
他笑了笑,声音极轻极浅地在屋里响起:“我听说你对武承嗣的下落很有兴趣?”
“我对大冰山没兴趣,只是想知道苒苒的下落。”我撇了撇嘴。
“冰山?”他饶有兴趣地学着我的话说了一遍,随即笑了起来,“形容得好,那家伙果真像是一座冰山似的。”
顿了一顿,他才止住笑,问我:“那么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
天知道我有多么想知道他俩的下落,可是连宫廷密探都找不到的人,这个山大王真的那么容易就找得到吗?
他见我表情迟疑,就一挥手,后面冰山美人便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一本小册子,面无表情地念了起来。
“八月十三,皇帝亲请太后拟旨,以豆卢氏飞燕为一品贵妃。此豆卢氏,原为谢司籍。当夜,谢司籍以腰牌混出宫,来至周国公府求见武大人。门人不知武承嗣即将返家,便以为所指为武三思武大人,便云其前日回洛阳,正在歌舞坊取乐。谢司籍遂往歌舞坊求见,不得见,唯黯然而去。”
我不免暗自着急:几时又冒出一个武三思武大人来?苒苒最恨遭人背弃了,有了这样的误会,难怪她后来嫁给了谪仙人……
“八月十四,谢司籍求见太后,太后不许。谢司籍跪求于长生殿外,日夜交更,一度昏厥。皇帝至,命左右医治,留有旧疾。”
我听得心惊肉跳:在大殿外跪了一整夜?苒苒这丫头一向体弱,当初替大冰山挡刀时又留下了旧疾,这样的身体如何能够抵挡深秋的寒意?她不要命了吗?
“八月十五,中秋宫宴,皇帝册豆卢贵妃,令其颁酒分赐群臣。唯周国公不饮,太后乃赐其美酒数坛,皆昔年韦家旧藏。”
中秋赐酒……苒苒又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递给他那一杯酒?大冰山会明白吗?
“八月十六,皇帝携贵妃往长生殿,太后密留贵妃,相谈甚久。闻周国公将迎新人,遂转至周国公府。然周国公忽染痘疾,太医以为天花,急令避忌。皇帝宿一夜,摆驾回宫,贵妃因见周国公,恐亦染病,遂留府内,合禁军围之。月余,确为水痘,禁令消,然周国公与贵妃不知所踪。太后怒,命禁卫密寻,无果。”
念完这一段话,冰山美人抬头扫了我一眼,不顾我焦急的表情,径自收起了那本小册子,退到山大王身后。
我愈发地心焦起来,更想知道后文如何,便开口问:“山大王,别卖关子了,现在呢,他们两个怎么样了?不会是连你也不清楚吧?”
“本公子有什么不知道的?”山大王笑了笑,对我说,“若是想要知道他们两个的消息,你就把这杯酒给李显喝下去,我立时就告诉你。”
酒?我抬眼看了看隐在阴影里的山大王,声音不知不觉地抖了:“你——这是要我杀了李显!”
“不错。”他轻笑了一声,对我说。
他说得那么简单,那么平白,就好像不过是要我去开一次门,关一次窗那么容易。
我倒退了一步,咬了咬嘴唇:“不可能。”
“如果你不做,我就派人给那老太婆送信,将他们两个人的行踪公之于众。”他轻轻柔柔地说,口中话语却锋利如刀,刺得我惊慌失措。
我猛地摇头:“不!不要!”
“那么,就乖乖地把酒给李显喝下去。”他循循善诱,像是故事里常出现的魔鬼,开口便要人将灵魂拱手让出。
要我怎么抉择?我又该如何抉择?
我站在扶摇不定的天平中间,左边,右边。
终于,闭上眼睛,任凭其中的一端沉沉落下……
寂静的深夜,我缓步向李显的草屋走去,一步一步,手中的酒壶重得好像铅块一样,压得我手臂酸痛,几乎提不起来。
才敲了一下门,李显就出现在门口,皱着眉问我:“你已经快要生产了,怎么还四处走动?”
我勉强提了提唇角,对他笑道:“我看外面月色正好,特意拿了酒来。”
他一把夺过酒壶,粗声粗气地说:“你现在不适合喝酒,还是我一个人喝吧。”说着,就要作势关门。
我忙挡住他:“你我好久没聚过了,不如让我进去坐坐。”
他极其认真地看了看我,皱眉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摇摇头,避开他的眼睛,顺势推门进去,坐在桌前,勉力笑了笑:“看在今晚月色的份上,你也该好好招待我一次。”
他哼了哼声,便也随着坐了下来。府里连只像样的杯子也是没有的,他也不在乎,随便找了一只破旧的碗,倒满了酒。
山大王送来的的确是好酒,才一倒出就已是酒气四溢,醇香醉人。我盯着那碗泛着琥珀光泽的酒,心里翻滚着,像是一锅煮开的水。
他端起碗,看了看我:“你从哪弄来的这么好的酒?”
我几乎要站起来尖叫,却还是紧紧地攥住拳,笑道:“何必问这些?今朝有酒今朝醉!”
他笑了笑:“今朝有酒今朝醉,说得好。”便干脆地端起碗,放到唇边。
“不要!”我忽然大叫起来,“不要喝,酒里有毒。”
他诧然看了看我,醇香的液体已然顺势滑进他的嘴里。
我绝望地大叫起来,狠狠地摇晃着他:“不要!你快吐出来!”
“无妨,我早就知道了。”他看了我一眼,平静地说。
我吃惊地看着他,一时失神,整个人陷入了一场混乱之中。
他见了我这副表情,倒笑了起来:“你不是这种风花雪月的人,如果不是早有算计,怎么会忽然想到拉我喝酒?”
“那你为什么还要喝?为什么要喝?”我拉扯着他,心里纠结成苦涩的结,脸上的泪不停地淌,淌成河流,淌成江海。
他笑了笑,瘦削的脸现出一点熹微的光亮来:“能死在你手上,很好。”
所有的流光岁月在眼前滑过,他的气息微弱,渐渐沉睡过去,我扑倒在他胸前,流着泪,咬牙道:“李显,你等着,等孩子生下来,我就给你偿命!”
“哈哈,好精彩的一番告白!”山大王忽然抚掌而入,口中笑道,“只是不知道,要是你那位老情人听到这些会怎么想?”
他的声音阴鸷低沉,像是从地底下刚钻出来的一样。
我在混乱中抬起头来,怒目相向,恨不得化身大力金刚,将眼前的这个罪魁祸首撕得粉碎。
注意到我的眼神,他轻笑了一下,柔声问我:“若是我告诉你,其实李显根本就没有死,他刚才喝的不过一碗加了迷药的酒呢?”
我哑然,盯着他的影子,心里一阵狂跳。
他点了点头,笑道:“没错,我所说的都是真的。酒里没有毒,他也不会死。”
“那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我颤声问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沙哑。
“我么?很简单,”他轻慢地说,“我只是很有兴趣,若是李贤听得你方才亲口说要跟李显同生共死的话,他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他的声音低沉慵懒,敲打着我的心。我心跳如鼓,密集成极快极快的节奏,声音却变得极其的缓慢,一字一顿地问他:“他——还活着?”
“那是自然,若非是为了他,我何苦费这么大的气力来找你?”
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我舒了一口气:他没死,太好了,他真的没死……这一晚,经历了这么多大起大落,我累了,真的是很累很累。
山大王的声音却不依不饶地传了过来:“你虽将酒给了他,却中途变卦,方才的赌约只能作废了。”
我脑中轰然作响,于是挣扎着抬起头来看他,又慌张起来。
他看着我,笑了笑,狡黠地说:“我本来应该今日便命人通知那老太婆的,但你好歹也是演了这么长时间的戏,我便多给他们几天相聚的时间,正月十五前那老太婆自然会接到线报去找他们两个。”
“不要!”我没想到这么一番折磨后,他依然不肯放过苒苒,心里更加着急,便挣扎着要起身去拉他的衣角。
还没站起身来,却忽觉腹部一痛,一股热流缓缓而下。
我不由苦笑,转而伏在桌上,气若游丝地说:“山大王,你来得真是时候,每次都赶上我生产。”
作者有话要说: 每日一更~
☆、举世无双的暗器(晨吟述)
这一年的冬夜,我的第三个女儿在一场大雪中顺利地降临人世。
我抱着新出生的孩子看了看,默默地将她放在依旧沉睡着的李显身旁,转身看冰山美人,平静地说:“我们走吧。”
平素冷冰冰的冰山美人忽然问我:“你舍得下孩子吗?”
我便苦笑起来:“不舍得又怎样?事到如今,我还能留得下来了吗?”
诚然,李显虽无碍,那壶酒却是我亲手递给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喝下去的。
这座庐陵王府,不必他赶,我就已然是留不下去了。
整理好本就不多的东西,我瞪了一眼正在我身边打转的小栗子,把包袱一股脑地丢给了他。
他接过包袱,愤愤不平地嚷道:“凭为什么这么多东西都让我一个人拿?”
“说得有理,”我点点头,伸手指了指那座气势恢宏的梅子山,对叶静能说,“这些梅子就交给你了,都给我搬到车上!”
“不是吧?”刚才还幸灾乐祸的小叶子惨叫起来。
不久,伴随着某些人喋喋不休的抱怨声,一辆马车顺利地趁着夜色开出了房州。
我舒服地躺在塞满了梅子的车上,左翻身,右翻身,然后沉沉地睡去。
但愿一觉醒来,就会忘记昨晚那一幕幕的苦痛波折,不再有悲,不再有伤。
但愿一觉醒来,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可以倒退回从前,倒退回不曾彼此伤害的岁月,不曾彼此伤害,也不曾彼此折磨。
但愿年年岁岁,只遇上一个人,从此简简单单,便是一生。
然而,上天一定没有听到我的祈祷,当我大梦初醒的时候,下意识地翻了个身,便看到无数的梅子从天而降,恰好把我压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