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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

双生◎天香夜染衣(唐穿) 作者:以凉(晋江2013.12.23完结)-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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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笑道:“还有谁?自然是把我送来替代你的那个人了。”
  送来替代我的人?
  我在混乱的思维中艰难地抽丝剥茧,头脑中浮现出武承嗣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来……
  年少时的大冰山,也有过属于自己的罗曼史。
  他爱上过一个人,并为其亲自上门求亲。然而那家的人见大冰山早失双亲,身份低微,又不被武后重视,所以不肯同他结亲。
  半年以后,大冰山忽然被武后记起,从此平步青云,成了朝廷重臣。那女子家中忽遭劫难,她只有找到已经得势的大冰山,口称自己对他早有思慕之情,只苦于婚姻大事无法自主,如今特来投奔,只求他能救救自己的族人。
  大冰山就问她:“吾旧时所居何处?家有何人?”
  那女子本是名门望族,身家百万,旧年又如何看得上生活清寒的大冰山?对于他的这道简单的考题自然是答不上来的,只得哭着求他,想以自己嫁入武家为条件换取家人活命。
  没想到,冷情冷心的大冰山是个毫不浪漫的家伙,所以只是漠然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子心不诚,昔不念嗣,今嗣何念尔?”说罢便扬长而去,再不做理会。
  一场罗曼史至此便毫不浪漫地宣告终结,而引发它的那个名门闺秀本名颜淑,便是我眼前的自称庐陵王妃的女子。
  然而,故事却并没有终结。
  失去了家族依靠的颜淑再无法过着高门名媛的生活,只得转而在市集边找了一间破旧的屋子,依靠女红活计贴补家用,勉强维持生计。
  如此生活本也无碍,却因着那桩陈年旧事不知被谁给抖了出来,惹得人尽皆知,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人人都知道大冰山身为武后的亲侄子,既然是同他有瓜葛的人,旁人也自然不敢同她扯上联系,唯恐殃及池鱼,不但不敢上门提亲,竟连照顾她生意的人也越来越少了起来。
  想她双十年华,待字闺中,容貌也生得端正,却根本就没有提亲的人,只能无奈地眼看青春蹉跎老去,红颜渐衰。
  我本就是心神皆伤,听得她漠然地讲起这段往事,不由留意起她眼角隐隐生出的细小皱纹,心里也是一阵难过。
  她却不以为意地看了我一眼,又悠悠地讲起了后面的事。
  后面的故事很简单,身败名裂的颜淑再也找不到可以维持生计的事情,只好将仅剩下的那间屋子变卖了,只身赶往长安,投奔已经升为周国公的大冰山。
  我掐指算来,自然知道那时的大冰山已经遇上了还是韦舒颜的苒苒。
  然而颜淑却并不知情,只想着头顶能有片瓦遮雨,每日能吃上一顿饱饭。
  时间的圈圈总是不断地环绕,不断地游走,最后又化成一个圈圈。
  当初的大冰山只身到她们颜家的屋檐下,恳求娶她为妻,她自视甚高,不仅没有应允,反而令家人百般奚落嘲笑。
  不过是几年后,她却一扫当初的傲气,跪在周国公府的大门外,苦求着他收留自己入府为婢。
  武承嗣那座大冰山向来就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地,便果真将她收入府内,分到下院专理女红活计,整日呆在阴黑的屋子里缝缝补补,一年又是一年。
  直到有一天,几个仆从不由分说地闯进屋来,将她带上马车,一路风驰电掣,最终停在了一道四处都是禁军把守的狭小院落前。
  她再次见到那个害得她孤苦无依却又令得她不得不依从的人,那个人只是漠然点了点头,便转身向院内走。
  一层层重兵的包围中,她战战兢兢地走着,心里起伏不定。进了院子,前面的人忽然停下来,淡淡地说:“你留下来,日后再没有颜淑,你便是废后韦舒颜。”
  从那以后,这世上便果真不再有颜淑这个人,有的只是曾经的废后、现在的庐陵王妃韦舒颜。
  讲完整个故事,她的情绪似乎也平静了许多,不像方才那么激动,只是冷冷地看我,眼中却满是凄切的哀怨。
  我联想到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豪门怨妇来,不禁身上一阵哆嗦,偏偏又觉得她很是可怜,便拍了拍胸膛,对她说:“大冰山那家伙最是可恶,骗走了苒苒不说,还害得你这么可怜,真是一个大大的坏人。等我见了他,一定要他再不可以为难你。有苒苒在,那家伙一定不敢放肆的。”
  说了这话,我左看看她,又看看她,忽掩口惊叫:“这么说来,你岂不是苒苒那丫头的天字一号情敌?”
  天!她是大冰山的初恋啊,苒苒要是知道她同我长得一模一样,不知会是什么反应?
  然而,大冰山的这位初恋情人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早就不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得豪门小姐。她并不理会我的说辞,只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口中道:“这府里只有一个庐陵王妃,你这个冒牌货要是想留下,就进屋照顾那个废人吧。”
  我想了想,反正自己是被山大王逼着来这里的,又不是回来做庐陵王妃的,便不争辩,默默地进了李显待的那间小茅屋。
  屋内一片漆黑,被颜淑称为废人的李显依旧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似乎方才的那番争吵都与他毫无关联。
  我试探着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滚烫的温度顿时灼得我一阵心惊。
  颜淑在门外冷眼观瞧,轻蔑地说:“他一直都是这副模样,没病的时候就不停地喝酒,整日醉得人事不省。现在病了就干脆连酒也不用喝了,只自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就比死人多一口气而已。说的话怕是连自己都记不得,又哪里管得了旁的?”
  她的言语刻毒之至,我听得皱起眉来,又想想她的一番经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她:“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颜淑却只是冷笑:“武大人只命我替代你做庐陵王妃,至于庐陵王的病症却不是我的职责了!”
  颜淑说了一句不是她的职责,便轻飘飘地撇开了自己的关系,径自回她的茅屋里歇息去了。
  我对着晕沉沉的李显发呆,头脑中转过当初在韦家的墙上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明朗少年来,心里茫茫然,没有了知觉。
  眼前的这个男子,便是那个曾同朝夕相伴的人,是那个给了我最大的宠溺又用最残忍的方式将这一切剥夺走的人。
  我虽不爱他,却依旧无法恨他。
  时光如流水,我又怎么能眼见着他一点点枯萎,消逝如流光?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那个被武承嗣丢到小院里替代晨吟的女子吧?


☆、还剩下多少真心?(晨吟述)

  当我还在洛阳的时候,苒苒曾问我李贤是不是死了。
  我大哭了一场,却依旧告诉她没有。
  很多事情我不相信,因为我不曾亲眼见过。不曾见过,便还有希望,人生若是没有希望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如今的我心中所存的,便也只有这一点的希望,令我不至于无所寄托。
  房州不比长安,庐陵王府更比不得当年的东宫,少数的几个下人也不过是官府派来监视废帝的棋子。
  李显依旧昏睡着,偶尔清醒的时候,见了我,也只以为是在梦里,便无异状。
  我见到他此时的情况,不由心里焦急,左右又无办法,只得去找颜淑。
  此时的颜淑正坐在自己的那间茅屋里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我望着她,她的脸对我来说就像是另一面镜子,深深地映照着我自己。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一面抚弄着自己新梳好的发髻,一面问我。
  我盯着那张熟悉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见周国公。”
  周国公,就是大冰山武承嗣。我虽然不想见他,却只有通过他才有办法救得李显。
  “那就自己去见,你找我做什么?”她放下铜镜,冷冰冰地问。
  “你是他派来的人,自然容易找他。”这是我的心里话,我现在自然没法找到苒苒,那么能够见到大冰山的途径也就只有这一条了。
  不料,她却面色一冷,硬邦邦地说:“你以为一枚已经被人丢弃的卒子还有那样的资格吗?”
  清冷的泪花在她的眼中弥漫着,氤氲着,却偏偏不肯落下,只在朱唇漾起凄凉的弧度:“他对我早已是不屑一顾了,我又怎么可能见得到他?”
  见大冰山的这条路被堵得严严实实,整个“庐陵王府”又全都处于各方的监视之下,不禁无法派人往神都送信,就连请个医生入府诊治也是做不到的。
  因而我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李显一天天憔悴下去,全然无计可施。
  府里只可以有一个庐陵王妃,我早已离开李显,现在的王妃便只能是颜淑了。
  我在脸上蒙了一块布,对外就说自己的脸上有一条很长的伤疤,羞于见人,只好用布遮住。
  府里的那些探子见了也无不叹息,因而对我也多有同情。而那一晚见过我样子的样貌的点翠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猜想是颜淑暗地里下的毒手,因而每次见了她心里都不大舒服。
  东宫旧人如纪菡若、罗纱和何知韵依旧留在府里。一年多的光景,除了菡若早先替李显添的那个女儿,竟又多出了几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是她们几个所生,我也分不大清楚,只是远远地躲开她们,眼望着那些孩子,不由自主地用手抚着腹部。
  一年不见,小重照也长大了许多,脸上依旧粉嫩嫩的,却只是一个人躲在墙角不大吭声。
  我记起当初苒苒一直不大亲近他,再联想到现在的处境,心里也不是滋味,却想不透其中的缘由,只经常偷偷从厨房里拿些吃的给重照。他接过也不大吭声,只是埋着头猛吞了几口,又默默地把剩下的一大半塞到怀里去。
  我问他为什么不全吃掉,他就说红着眼睛说要留一些给宁儿。我一阵心酸,抚着他的头说不出话来。
  算起来,宁儿还是我和李显的第一个女儿,只是我却在她出生后没多长时间就离开了她,对于她,我也是一直心存愧疚的。如今见到重照对她这么好,原本纠成一团的心才疏松了许多。
  然而这座院子里,令我心结难舒的人却不止这些,还有菡若名义上的大女儿念情——那个李显当初在李贤住的宫里抱回来的女孩。
  见人思故,心里存着厚厚的思念。唯有他没有死的希望依旧激励着我,令我看得更高,走得更远,不断用脚下的步子丈量自己何时才能到达那个有着他的彼岸……
  颜淑虽替代了我成为庐陵王妃,对于我留下的一双儿女却并不亲近。幸亏小重照本就生性乖巧,明明自己年纪还幼,却对于比自己的宁儿百般照顾,全然如成人一样。
  然而他年幼却不过是一个四岁的孩童,依旧天真浪漫,有着一颗最为纯真的心。
  我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却又担心被人识破身份,只得躲在暗处偷偷看他,有时遇上四周无人,就依旧塞给他一些吃的。
  混得熟了,他便开始有意无意地缠着我,叫我晨姨。我听了这个称呼,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紧紧地抱着他,问他这院子里这么多的人,为什么单单同我亲近。
  他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晨姨有一双和娘很像的眼睛。如果不是脸上有伤,一定会很美。”
  孩子的话天真无邪,不加一丝一毫的掩饰。我听了这话,差一点落下泪来,只好更加紧紧地抱着他,像是抱着自己最后的珍宝。
  小重照缩在我的怀里,闷闷地说:“娘以前待我很温柔的,总陪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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