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湾村里的失踪案:生命河(全本)-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个山弯,吴贵就不见鬼山的人影。
吴贵没喊鬼山等他,他根本无法知道鬼山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一个人习惯了,觉得一个人走也自然轻松,所以他不希望鬼山和他走在一起,他在山梁上走得极稳极慢。
生命河 第二十三章(3)
鬼山走着走着,不知心里想什么,就那样走了一阵,突然觉得不对劲了,跟他一块的吴贵,不仅不见人影,反而连拐棍声也听不到。鬼山索性趷蹴在路畔上,装了一锅旱烟,吃着等吴贵。
吴贵绕过了山弯,突然看见鬼山并没有走远地趷蹴在山畔上抽烟。
鬼山见吴贵走到他跟前,这才磕掉旱烟锅上的烟灰,把旱烟锅往腰带上一边,便从山畔上站起来,看着吴贵说,天黑了,晚上就歇我家。
吴贵说,看我这样.还不知哪去哩,还是你走你的。
鬼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走得也慢了。
夜幕降临的夜晚无比宁静,虽然天地间黑乎乎一片,但是再不像以前那样灰蒙蒙的了,倒显得很晴朗,星星也稠。吴贵没有任何理由叫鬼山不要跟他在一块,只好他随他的嗜好地在九里山的山梁上不紧不慢地走着。路上,他俩的对话越来越少,直至后来都无话可说了,好像心里都在暗想着什么。
在这短短的一瞬间里,吴贵深深感到自己活得如此悲壮,他的心在此时此刻锥刺般惨痛。尽管面前铺满了坎坷和泥泞,他也要顽强地活下去。他想,只要能够活下去,不信他会看不到那束光彩夺目的曙光,不信看不到春天里那一洼又一洼盛开了火样红的山丹丹花……
吴贵从九里山下来时,鬼山正站在一条小河边。因为刚刚发了洪水,河滩里十分泥泞,一不小心,就有陷在泥泞中拔不出脚的危险。吴贵看着站在河沿上的鬼山,没说什么话就一瘸一瘸地走到鬼山跟前,正要拄着那根柳木拐棍从河滩里往过走,鬼山一把将吴贵拉住。
你过不去。鬼山对吴贵说。
我能行。吴贵说。
你过不去。鬼山说,我说了你过不去。
我能行。吴贵说。
鬼山和吴贵争执了一阵,吴贵还是叫鬼山给背过了河,拐了几个弯,就看见亮着灯光的村子。鬼山给吴贵指着亮着灯光的村子对他说,这是我们村,叫黑龙寨。
嗯。吴贵没精打采地给鬼山点了点头。
鬼山说,到了黑龙寨,你别走了。
为啥?吴贵抬起头问鬼山。
鬼山说,黑龙寨有我的家,虽然穷些,凑和着还能吃上。
吴贵说,不了,我要赶路。
这时候的鬼山就有些不理解吴贵地说,赶路也得天亮,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怎行。
能行。吴贵说,我早就习惯了。
那你是嫌我?鬼山转过身,站在路上看着吴贵。
吴贵说,看你说的,我怎会嫌你。
不嫌那你为什么不去?鬼山问吴贵。
吴贵说,我怎好意思给你添麻烦。
什么麻烦?鬼山说着,大摇大摆地朝黑龙寨走去。
到了黑龙寨的村头,鬼山站在路口,等吴贵走到他跟前,便拉了一把吴贵说,我家就在这上边。
吴贵朝鬼山笑了笑说,真的,你回去,我不去了。
你怎不去么你?鬼山有些着急地问吴贵。
吴贵说,你的一片好心我领了,可是我真的要赶路。
赶路也分天明天黑,天明了,眼明腿快,误不了你什么事。
事倒不误什么,但是……
但是怎?鬼山看了一眼不识抬举的吴贵说,我又不是老虎。
吴贵实在无法拒绝鬼山,便跟着鬼山从黑龙寨的一道坡里爬上去。爬到半山腰,见半山腰里有两眼土钵钵窑,一眼窑里还亮着灯。鬼山从院子里走进去,走到亮着灯的那一眼土钵钵窑门跟前,朝窑里喊,兰花,来客人了。
吴贵跟着鬼山走到那眼土钵钵窑,见窑里什么摆设也没有,只有土炕上摆两块破烂而肮脏的被子。鬼山把吴贵让到炕上,忙着叫兰花给他们做饭。兰花一声不吭地走到灶圪崂,划着火,便做开了饭。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生命河 第二十三章(4)
兰花一阵把饭做好,把饭端到炕上,鬼山看了一眼吴贵,说了声吃,他就端起碗,自己先吃起来。吴贵见鬼山狼吞虎咽地吃开了,他也没说什么地端起碗,糊里糊涂地吃完那碗饭,便看着鬼山,同时看了一眼兰花。
兰花站在后脚地,看着他俩把饭吃毕,她把碗放到锅台上,就从炕棱上爬上去。这时,鬼山对坐在前炕边的吴贵说了声睡,便倒在后炕崖根,一眨眼便睡着了。
吴贵睡不着,看了眼兰花又看鬼山。兰花和鬼山都已经睡着了,他也顾不上想其它事地睡到了前炕。
吴贵是被兰花的嚎哭声惊醒的。他睁开眼一看,窗子上明朗朗的,一束阳光正照在窗户上。他急忙从土炕上爬起来,却不见鬼山和兰花,一时又弄不清兰花躲在什么地方嚎哭。兰花为什么嚎?吴贵慌忙从炕棱上溜到脚地,拉上他那根拐棍,刚要从门里往出走,便听见院子里兰花不高不低地哭骂声。
你这坏松。吴贵听见兰花哭着骂鬼山。
你这坏松。兰花哭着又骂了几声鬼山。
鬼山不知站在院子里的什么地方,吴贵在兰花的哭骂声中听不到鬼山的一点声音,鬼山在干什么?吴贵仍然不知道。吴贵悄悄挪到门跟前,顺着鬼山家的门缝朝院子里看,只见兰花披头散发地站在当院里,阳光正好照在兰花的脸上。兰花的袄敞开着,露出了白格生生的*。兰花在骂鬼山坏松时,她那白格生生的*像两只白鸽,欲要腾空而飞地晃晃直跳。吴贵看见兰花如此站在阳光下的不雅之相,慌忙闭上眼睛,大气也不敢出,心在不安地慌慌直抖。他不知道鬼山和兰花怎了?清早马趴就到院子里这样也不怕黑龙寨村里人看见笑话。吴贵觉得脸一阵阵发烧,害怕兰花突然间破门而人使他和兰花相互间都尴尬,因此他把他那根拐棍立在前炕棱下,慌忙爬上炕,把鬼山盖的那块臭烘烘被子拉得盖在了他身上和头上,装的什么也不知道地睡着。
鬼山吃着旱烟从门里走进来,一只腿刚踩到脚地,鬼山就有意识地咳嗽了一声。吴贵急忙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掀在一边,显出一副麻糜睁眼的瞌睡样子。
嘿。鬼山平静地朝吴贵笑了一下。
吴贵跟着鬼山走到了院子。此时的太阳,已经窜到鬼山家多半个院子里了,兰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钻到了什么地方。
吴贵拄着拐棍,一晃一晃地走到鬼山家硷畔。他看着黑龙寨,倒觉得黑龙寨有几分像牛鼻梁,鼻梁上可能是因为无遮无掩地风大,因此也不住人家,只有在牛鼻梁的两侧山弯里,零散地修了并不很多的窑洞,但大都破败得不成样子,只有在右侧的山弯,有两眼齐齐整整像模像样的窑洞,吴贵想,这家肯定是有钱人家或者家里出了干部身份的人。而鬼山家那两眼土钵钵窑,倒像是牛的两只鼻孔,不偏不斜地坐落在牛鼻梁的下端。坡下有一条小河,十分混浊,从黑龙寨村子后掌的山沟沟里流出来,穿过了黑龙寨村子的坡底,顺着坡底的一条小路,朝村外一直流下去。
鬼山扑闪了一下眼,很猛地吸了一口烟。过了一会儿,鬼山又仰起头对吴贵说,我看你就别走了。
我得走。吴贵说。
鬼山听吴贵执意要走,便把旱烟锅在硷畔的一块石头上磕了磕,然后装在身上,不慌不忙地从硷畔上站起来,看着吴贵说,你一个人能走到什么地方,我看还是别走了。
兰花什么时候站在鬼山和吴贵跟前,吴贵不知道。就在鬼山动气的时候,他听见兰花对她男人说,人家想走就叫走。
你滚。鬼山一拧身,冲着他婆姨,恼凶凶地说,这儿没你的事。
吴贵不知他怎办,愁眉苦脸地在硷畔上沉默。
过了一会儿,吴贵抬起头,看到鬼山因生气而又趷蹴在硷畔上抽烟,便对鬼山说,那我不走了。
吴贵就住在了鬼山家隔壁那眼土钵钵窑里。太阳临落山时,鬼山把吴贵叫到了他家窑里,像待吴贵客一样地给吴贵做了一顿好饭。吴贵坐在鬼山家热炕头上,像热锅上的一只蚂蚁,心里一阵比一阵恐慌和不安。吴贵再也坐不住了,一瘸一瘸地走到灶圪崂,对坐在灶圪崂烧火做饭的兰花说,你起来,叫我烧火。
兰花看了一眼吴贵,就从灶圪崂站起来。
兰花刚往起一站,吴贵像害怕谁抢得去一样地坐在灶圪崂,慌忙给灶火口里塞了一把柴,火苗就很快升腾了起来。红红的,映照着吴贵那张没有血色的脸。
鬼山一直在炕上坐着,抽旱烟抽得很凶。
吴贵在灶火口映出的火光中,分明看到一群队伍,手里举着枪,像翻卷的大浪一祥从石马坬的月境圪塔山上铺天盖地般地压下来。随着灶火口里柴禾的一声爆响,他仿佛听到山头上的几声冷枪从半空中飞速划过的响声中,队伍浩浩荡荡地冲进了石马坬。
火苗渐渐暗淡了。透过暗淡的火苗,吴贵看到的是倒在村野里血肉模糊,残臂断胯,嚎天哭地,喊爹叫娘,面目全非了的男男女女,在这些躺倒的男男女女中,有吴贵的亲人石柱、杏花、娟娟,还有他爱着的四锤家女儿珍珍……
吴贵尖叫了一声。
兰花和鬼山听到吴贵的这一声尖叫,吓得一起瞪起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躺倒在灶圪崂里的吴贵。
你怎了?鬼山愣怔了一阵,一闪从土炕上跳到灶圪崂拉起吴贵,惊慌地问。
吴贵的脸煞白如纸,口干舌燥地躺在鬼山怀里不动弹,两只眼睛紧紧地闭在一起。
兰花站在锅台跟前,呆若木鸡,腿在这时候不停地打颤。
怎了,吴贵。鬼山摇晃着躺在他怀里的吴贵,急切地问。
这时候,吴贵才睁开眼,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鬼山怀里,而且站在锅台前的兰花眼睛仁也不转地看他。吴贵不好意思地说了声,唉,看我,怎是这样……
兰花看见躺在鬼山怀里的吴贵缓过了神,急忙走到炕棱边,在炕上拿起一块烂毛巾递给鬼山。
鬼山给吴贵脸上擦着汗,兰花嘴张了几下,好像想说什么,然而她又什么也没说。
吴贵这才从鬼山怀里挣扎着爬起来,看了看兰花和鬼山,拉上他那根柳木拐棍,一瘸一瘸地从门里走出去。
生命河 第二十四章(1)
天黑的时候,吴石柱慢腾腾地从山里回来。
上次娟娟到小镇请来医生给他接好了骨头,才算没有把他那老命送掉。他在炕上睡了几个月,刚能动弹,就挣扎着爬起来,到队里去干活,不然他家的光景就难累了。
他灰沓沓地走到窑里,看了眼病秧秧躺在土炕上的杏花,只见杏花满脸泪痕,他也不问出了什么事,低着头走到后窑掌,又很快出来,蔫头耷脑地站在脚地上。
窑里还没有点灯,黑麻麻的,窗户上在此时像蒙了一块厚厚的黑窗帘,窑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死气沉沉的土钵钵窑里,气氛压抑得人几乎连口气也喘不上来。
吴石柱在脚地上默默地站了一阵,有气无力地从腰里拿出了那根旱烟锅,一边朝灶圪崂走,一边装着旱烟,然后趷蹴在灶圪崂愁肠地吃开了。
吃毕烟,吴石柱在灶火口上重重地磕了几下旱烟锅,然后把旱烟锅重新边在他的裤腰带上,坐立不安地从灶圪崂站起,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条斯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