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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部分

林家子-第139部分

小说: 林家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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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才笑着道“也是”,又道:“这次张家可是搭了台子给别人唱戏,自个儿成了一出笑话了……不过您说他们是怎么想的,老爷您不过就是拒了他们一次宴请,至于吗?跟咱们林家作对,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林如海冷冷道:“你忘了那小子进京第一个得罪的人是谁了?”

    林才拍头道:“就是那个张家的‘草包’少爷?”林楠那个牛肚子的笑话儿,到现在还有人讲呢!

    林如海冷哼道:“若只是此事也还罢了,主要是楠儿同三殿下走的太近,三殿下如今在河道上做的有声有色,陛下也数度称赞……他们大约是将他当了最大的对手了,我们这些三爷党,自然要提前打压——他既将我们当了对手,便无所谓得罪不得罪了,更何况,便是失败了,也不过损失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卒子罢了。”

    林才点头,又问道:“那府里那个,小的去处理了?”

    林如海不耐烦道:“处理做什么?阖府里找了几个月也就找出这么一个藏的深一些的探子,处理了下次再想传消息找谁去?”

    其余那些,想假装看不出来都难,不处理掉不行啊!

    林才点头道:“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又道:“老爷,您这册子也翻了快三个月了,倒是挑出合适的没有,林福还等着继续查呢!”

    林如海怒了:“催催催!催了多少遍了!你当爷是在街上挑萝卜呢!没事干就让他挨个儿的继续查!”

    林才小心翼翼道:“您要实在挑不出来,不然您先给小的们挑个主母,让主母……”

    还未说完,林如海手中的册子已经飞到了他头上,耳边传来林如海的怒斥:“老爷我自己挑还嫌不放心,疯了才将玉儿的婚事交给别人!你要闲着没事干,回府里洗马桶去!”

    林才噤声,悄悄儿的将册子放回林如海的案头,小心翼翼的溜出门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熙一口茶喷在案上的折子上:“你说,如此绝妙好词,居然被他拿来嘲讽威胁人!还真是越来越出息了他!”

    张公公见李熙心情大好,凑趣道:“只怕从今儿开始,天下的读书人都明白了两件事儿……”

    掰着指头数道:“第一,林郎的确是不会做限韵诗,第二,若不是疯了傻了,就不要去找林郎斗诗。”

    李熙摇头失笑,忽然问道:“会试考的诗词,限不限韵?”

    “往年是限的,有时候宽泛些,有时候严苛些……”偷眼看了下李熙的脸色,笑道:“其实限不限的,全看主考官的意思……”

    “主考官?”李熙脸色微冷,嗤笑一声,道:“传朕的话,今年的会试,诗词皆不限韵,不限体裁。”

    “陛下,这个……”李熙这话明显就是在偏袒林楠,就不怕天下士子会不满吗!

    李熙冷笑道:“难道限了韵,他们就比的过楠儿了?直接明发圣旨,就说朕说的,限制重重之下难出佳句,日后会试皆不限韵……若他们不乐意,尽可以放弃会试。”
第109章
    状元楼上,林楠转身望向笑的很难看的颜逸;他今儿都被人欺到头顶上来了,可不想末了大家一起笑呵呵吃顿饭,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林楠一直嫌自己老爹心眼小;睚眦必报;其实他自个儿也好不到哪去;手中折扇轻摇道:“不知解元公又有何见教?”

    不等颜逸开口,又懒洋洋叹道:“今儿店家请我上楼喝酒;解元公不乐意;要甩袖子走人;我写词给解元公赔礼吧;解元公又不满意,现在我认输走人;解元公还是不乐意……我也不知道自个儿到底哪块肉生的不是地方;惹的解元公您横看竖看不顺眼……”

    耸耸肩道:“我林某人呢;也是家里好米好饭娇养大的,自讨没趣的事儿,林某向来不喜欢。既然解元公看我不顺眼;咱们正好一拍两散;省的相看两厌不是?”

    林楠的话说的不大好听,颜逸脸上却不见丝毫难堪,反而神色淡淡道:“看来林郎对颜某误会颇深,只不过颜某向来就是这不讨喜的性子,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眼睛里揉不进沙子……林郎的卜算子的确为咏梅诗词中的绝唱,说是旷古绝今也毫不为过,颜某能亲眼见证此诗的出世,与有荣焉!只是,不合韵就是不合韵,若林郎因颜某一句实言而心存不满,颜某亦无话可说!”

    又自嘲一笑道:“颜某因这性子,从小也不知开罪了多少人,只可惜这辈子只怕是改不了了……颜某也不想改!”

    说的可真是漂亮!若不是这话是冲着林楠来的,他差点要击节叫好了。就这几句话,不知道的,还真要将此人当了林楠诗中孤高雅洁、傲骨铮铮的雪梅一般的人物了,倒是衬的林楠气量狭小,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是了。

    林楠笑笑,懒洋洋道:“原来如此,倒是小弟误会了,颜解元果然风骨过人,小弟佩服佩服。”

    气量狭小又怎么样?我还就认了!这世上的人,对于有才之士,容忍度高的很,像他这样有才又有貌的,再大的毛病也是风雅,只要不是仗势欺人之类的恶名,理他作甚?

    明明知道这人一张嘴厉害的很,他傻了才和他没完没了的斗嘴,要收拾区区一个举子,有的是法子,干什么用这最费力的一种?

    却不知他这样爽爽快快便认了下来,倒让在座的学子点头不已,觉得林楠性子直爽可爱,有不满便说出来,是误会便道歉,连半句矫饰的话也无,全无世家公子的高傲自大和才子的目下无尘,当真让人心仪。又想着,若不是有这般宛若稚子的纯净心性,又如何写出那一篇篇动人无比的诗篇?心中更是钦佩。

    颜逸伸手扶住拱手为礼的林楠的双臂,恳切道:“实是颜某无状了!颜某在山东时,便拜读了林郎的诗作,心中钦佩万分,今日能遇林郎,实在三生有幸……”

    林楠不知道颜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淡淡回道:“不敢。”

    却见颜逸双眉一挑,道:“只是……有些话,便是惹得林郎不喜,颜某还是不吐不快!”

    林楠似笑非笑看了颜逸一眼,淡淡道:“还请赐教。”

    颜逸站直身体,双目炯炯的望向林楠,朗声道:“颜某想问问林郎,诗词学问,在林郎心目中,到底是什么?”

    他声音提的很高,语气放的很沉,仿佛带着某种传说中的浩然正气一般,引的周围的学子不由开始深思:自己将诗词学问,当了什么?

    还未想出个究竟,便听林楠轻笑一声,道:“学问便是学问,难道颜解元将它当了别的什么不成?”

    颜逸朗声道:“学问,是我等读书人立身之本,是我等一生孜孜不倦追求的东西!无论当它是什么,也绝不是炫耀的资本,更不是用来哗众取宠的东西!”

    不等林楠开口,便沉声道:“林郎天纵之资,前有林大人细心教诲,后得时太傅倾囊相授,我等倾尽一生也未必写的出的绝世佳句,林郎信手便能拈来,这一切,都令我等望尘莫及……”

    林楠悄悄看了眼身边举子的反应,暗暗腹诽这厮真是拉得一手好仇恨,果然仇富这种事,绝不是哪一朝一代所独有。

    他有些心不在焉,颜逸的话却已到了高丨潮部分,声音猛的大了起来,带了几许悲愤之意:“然我等进取之心却不容人轻贱!”

    这些举子原就被他影响了情绪,正有些自怨自艾,此刻听他悲声一呼,顿生同仇敌忾之感,只听颜逸继续道:“林郎你家学渊源,出口成章,若说不会写限韵诗……”颜逸摇头,自嘲一笑,似觉得这话太可笑,却没说出口,而是道:“林郎若不屑与我等为伍,明言便是,何以这般戏弄?我等诗才或不如林郎,但一颗孜孜求学之心,天日可见,林郎断不该如此羞辱我等……”

    林楠先前故意扔出并不和韵的数首诗词,的确是为了打脸,却只是为了打颜逸一人之脸,但此刻被他这么一说,倒成了故意羞辱在座的所有人了……他说的炫耀和哗众取宠——林楠叹了口气,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打脸这种事,原本就是炫耀嘛!

    林楠看着周围陷入沉默的众人,有人眼中已然出现愤慨之色,心中微微一沉,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人,想不到这个时代也有这样如同演讲家般的人物,可以轻松挑动别人的情绪,兼之巧舌如簧……

    林楠一面看着颜逸惺惺作态,一面又气他爹,这么个货,他自个儿找人收拾了不就完了,非得弄来恶心他!

    自他送了六皇子回来以后,他爹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可劲儿的折腾他……旁的不说,他爹说那一句句“重写”时,虽然语气懒洋洋的,眼神那个痛快啊!他和他爹上辈子肯定有仇!

    林楠走着神,颜逸却将一番话说完,停顿了片刻后,又向林楠深深一礼,恳切道:“林郎请恕颜某交浅言深,林郎大才,颜某是万分倾慕的,实不愿林郎误入歧途……唉!还请林郎慎思!”

    掩面长叹一声,似不知该如何说下去的模样。

    林楠靠在栏杆上看着颜逸,任他将腰压的低低的也不去扶——今儿他若是扶了,便等于承认了他的指责,承认自己是他口中凭着天资轻贱学问的轻浮之徒,仗着家世羞辱学子的狂枉之辈……

    且若认了,日后他便是有了什么出息,只怕旁人第一个提起的不是他,而是“忠言逆耳”“点拨”于他的颜某人。而他林楠日后,总也要被这个人压过一头……

    点拨——凭他也配?

    颜逸这一揖已经下去很久了,似乎林楠不搀扶、不原谅、不认同他的话,就永远不会起来,此刻,楼上楼下的人很多,楼里却安静的落针可闻,人们屏住呼吸看着二人,眼神错也不错的盯着,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谁也猜不到,下一瞬看见的,将会是世间另一段佳话,或是两位才子反目成仇的憾事。

    当然,他们更愿意看到的是前者,只是这种心思,已经表明他们潜意识已经相信了颜逸的话……

    在数十双眼睛的瞪视下,原懒懒靠在栏杆上的林楠,慢慢直起了身子,那张进门以来就懒散含笑的脸,一点点的变得凝重。

    林楠依然没有搀扶颜逸,而是轻叹一声,道:“先前解元公说林某对你误会颇深,现在想来,这句话应该反过来说才是。”

    “林某向来不爱解释什么,但却不愿诸位高才误会与我,还请各位能给林某一个自辩的机会……”

    躬身一礼,不等众人回应,缓步走到桌案前,挥笔写下两行大字,林全上前取了,一桌一桌的亮给众人看看,而后将宣纸送到楼下。

    林楠待人们的窃窃私语声慢慢停下,才朗声道:“颜解元说林某仗着天资,轻贱学问,这一点,林某不认!林某的这笔字,便是证据!”

    其实这句话不用他说,在座的在看见林全拿过去的宣纸时,便已全然信了。

    他在纸上写下的,是后世尽人皆知的一副对子:“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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