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 思简若繁-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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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变,永远不变”
细长的眼眸紧紧的合上,把眼泪关在心里。
舒小三是快意的,她也是聪明的,她是纯洁的,她也是敏感的。正因为如此,不允许别人碰她半点。
她说,你在烽火硝烟中长大了,我很心痛,她说,我会做你心里舒小三,永远不变。
那一刻,舒落宇感动了。
感动得她,当夜在文王府侧君越湛的怀里大哭一场,越湛抱着她哄,心里叹,其实再谣传舒落宇怎么铁血冷酷,他始终觉得她有一颗赤子之心。
楚桑回府,腹内绞痛,冷汗满脸,晚饭都没得吃一口,一下午在生死荣辱之间走了个来回,她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岁。这个老迈的身体病是病了,可惜,她却不敢也不能撤出这个棘手的案件。
这是她第一次与文亲王舒落宇正面交锋,惨败。
如果她不想与文亲王舒落宇来个二次交锋,她绝对要稳稳当当的接下这个案子,并且明确自己所在的阵营。
如此一来,她反而平静了。
虽然这个月暗潮汹涌,舒落宇还是没有改变她的行程,京东大营照例还是要去的,下朝之后,出了宫门跨上汗血马,刚一扯马缰,行了两步,便有一人挡在马前。
舒落宇身边的黑衣侍卫怒喝,舒落宇摆了摆手
“这位公子,你找我有事?”
少年一笑
“文亲王不认得我了?”
舒落宇的目光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唇红齿白,柳眉长身,一身的书卷墨香,黑白分明的眼睛坦荡干净灵气逼人。这是个能让人心情很好的男孩,他身上如水的气息平静幽远。
舒落宇马上一拱手
“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楚恒,大理寺丞楚桑之子,辛丑年新科状元,任职翰林院,曾经被殿下当面拒婚”
舒落宇无言,少年柔和的笑了,如同春风拂面
“不知下官可有幸请殿下移步轻舟,煮茶待客?”
“可是为了楚大人?”
“正是为了家母”
舒落宇身下的血玲珑晃了晃头,扯动了她手中的丝缰,舒落宇安抚的拍了拍马颈
“我和楚大人并无瓜葛,楚公子多虑了”
楚恒微笑
“是,那么楚恒能邀殿下共赏河上风光么?”
舒落宇坐在马上定定的看着楚恒的眼睛,那双眸子晶亮清透,毫不避让,坦荡的令人不做他想,翻身下马,将缰绳甩给身后的侍卫,舒落宇拱手
“楚公子请”
一叶莲舟,飘飘荡荡,在京城十里之外的洛水之上,江风吹着四周玉勾上的淡紫轻纱,楚恒的船很宽敞,容得下两人对坐,中间一桌,容得下锦绣屏风,古筝一把。也容得下华榻珍席,碧玉琵琶。
舒落宇看着面前,自在从容,专心致志烹茶的楚恒,心里道,这小子以退为进这一招用得好,比他老娘可是高明多了。
风吹进华窗,楚恒头上的水蓝缎带轻轻的飘过肩膀,一缕黑发飞起来,险些要落进红泥小火炉里去,被火焰舔着,舒落宇一伸手,将其捉住。
楚恒愕然抬头,神态顿时有些尴尬。
舒落宇的手瞬间一僵,不动生色的,手指一挑,内力一荡,那缕头发便飞离危险地带,向楚恒略微有些单薄的肩膀后飞去。
收回手,舒落宇靠在椅子上,向外看着水天相接。楚恒也低下头继续,最后将一杯茶推到舒落宇面前
“殿下尝尝”
舒落宇虚虚的握住茶杯,目光笔直的看向他,楚恒的目光依旧坦然如常。舒落宇抬手喝干了茶
“楚公子,我是行伍粗人,体会不了这种风雅,若是你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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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恒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案子底下拿了个荷叶形状的玉杯出来,那玉光洁莹润,细腻如脂,雕刻得边沿舒展栩栩如生,舒落宇不动声色,楚恒笑道。
“这玉杯是恒当年金榜题名,家母送的,虽不是价值连城,亦是弥足珍贵”
楚恒抬头看了看舒落宇,两手捧着青翠的玉杯向前一送。
“文亲王赏脸,权且当作个小玩意儿”
舒落宇眯起眼睛,没伸手。楚恒叹了口气,将玉杯放在一边。站起身来,跪在舒落宇面前
“恒,一介书生,不敢自抬身份,虚度春秋十七年,薄有微名,今日跪地俯首甘为亲王驱遣,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论战场朝堂,皆愿效绵薄之力。”
楚恒扣了个头,声音平淡
“即使是床上,只要文亲王看得上楚恒鄙陋之姿,亦愿扫榻跪迎,解衣承欢”
舒落宇一皱眉,目光从他略微僵直的脊背上挪开,落在对面一副三米长的雨荷图上。淡墨白宣,荷叶接天摇曳生姿,水色天光荷花盛开,一派泱泱大气
站起身走到画前,舒落宇看看落款,果然是个恒字,笔下行云流水,有种文人的潇洒
“好画”
楚恒接到
“亲王喜欢,楚恒不胜荣幸”
舒落宇哈哈大笑,回眸
”你不像“
楚恒在地上跪直身体,清亮的眼睛又抬了起来,舒落宇一身黑色的剑袖长袍,外罩银色软甲,站在巨大的水墨雨荷图前,英气化为俊逸,黑发长眸连那身后层层叠叠的墨荷都摇动起来,一时间,风雨声破纸而出,不知道是人入了画,还是画成了真。
楚恒清澈的眼睛,一瞬间迷失了。眼中满是舒落宇弯弯的长眸,薄薄的红唇。
“摆着清高的表情,说着卑贱的话,不像”
舒落宇的手在失神的楚恒面前一晃,楚恒一惊回过神来,错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白皙的两颊浮出淡淡的红晕。这样干净的男孩害羞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舒落宇咳了一声,不想多做逗留,转身便向外走去。
刚迈了一步,船舱门嘭的一声被人踢开,一身红衣的小世子亦肃仗剑站在门口,气得满脸通红,一双水雾迷离的眸子瞪着舒落宇,明明气极偏偏是一副放电的暧昧模样。
舒落宇看见就想笑,于是她相当放纵自己的笑了,挑眉调侃道
“世子怎么来了?”
小世子气得牙痒,偏偏一看见她笑,有气也发不出来,憋得自己眼泪汪汪。冰澄的凤凰剑刷的一声入了鞘,龇牙喊道
“要你管!!”
舒落宇从善如流,点点头
“行行行,我不管”
转头冲已经站到一边的楚恒一抱拳
“多谢楚大人款待,本王先行一步”
楚恒柳眉一皱
“亲王!家母年龄大了”
舒落宇不置可否。捏住对着楚恒跃跃欲试的亦肃,拖着他朝外走,淡淡的撇下一句
“国有国法,不容本王置喙”
楚恒一揖到地,再不多言。
亦肃被舒落宇拖着,一路急行,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把他的手腕捏得生疼,不过亦肃也不做声,乖乖的由着她捏着自己的手腕,脸上十分欣喜。
走了太远,亦肃发现舒落宇在失神,不由的拿着剑在她眼前晃晃,舒落宇回过神来,赞道
“好剑”
亦肃毫不犹豫的将剑在手上一转,托到她面前
“给你”
舒落宇看着他诚挚的眼睛,一时无言,思付良久,才看着亦肃的表情,试探的开口
“肃,我拿你当弟弟看”
亦肃咬了嘴唇,难过的眨了眨眼
“嗯,还是给你”
“我。。。。一生”
亦肃猛地把剑摔在地上,吼道
“你说这些个干什么?!!你喜欢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我死,我就去死!!这和你能不能娶我没关系!!没关系————”
亦肃转身跑了,阳光之下,像一只跳跃的火鸟。舒落宇叹了口气,看着地上孤零零的凤凰剑,想起了那个自焚的雪墨影,也是一身火红的纱衣,性烈如火。
叹气,弯腰,拾剑,慢慢的向京东大营而去。
论人
天赐一个月了,越湛竖抱着她,看她亮晶晶的眼睛弯成玄月,柔嫩的小嘴乐呵呵的淌着口水,对自己笑,明亮的阳光穿过繁密的树枝,天赐的脸蛋如玉般光泽细腻,上了釉彩一样美丽。
她注视着自己的父亲,费力的扬着自己柔软的脖颈,黑色的瞳孔好奇的转动,然后舞动小手,笑一笑。
舒落宇手里拿着凤凰推开门,就看见越湛靠着床边在逗孩子,用一种听不懂的语言哼唱着一首优美的童谣。将剑轻轻的放在桌子上,走过去,一人亲了一口。
“我回来了”
越湛放下天赐,站起身来抱住她
“没去军营?”
“嗯,累了”
“要不我去一趟?”
舒落宇垂下睫毛,按住他的手,慢慢的抚摸,舒天赐在床上转动着眼睛看着悬挂在她头顶的各色璎珞风铃,暖风吹过来,叮咚作响。
“你要闷了,就出去走走”
越湛一笑
”大理寺的案子,弄得你很烦?”
舒落宇不屑的哼了一声,从他怀抱里脱身出来,走到床边逗天赐,弯腰捏住他的小手
“就凭她们也配让我烦?嗯?天赐?你说你老娘有那么废物没?嗯?小太平?诺诺,笑一个,我的宝贝女儿,笑一个,你老娘给你百万大军”
越湛站在一边看着阳光斑斓中的母女两个,舒落宇的长发从她的身后滑下,垂在颈侧,旖旎的落在舒天赐的身边,像一种无微不至的保护。小天赐咯咯笑着,努力的伸出不太好使的小手去够她母亲的脸。
一股热辣辣的东西从心底深处升腾上来,越湛突兀的出声
“落宇”
“嗯?”
舒落宇把脸贴在舒天赐的小肚皮上,轻轻磨蹭,舒天赐的小手,绕着她乌黑的发丝,笑得震人心弦。
”我喜欢你“
“呵呵”
越湛转身走出去,舒落宇直起身子,靠坐在床头,舒天赐的小嘴里发出表示奇怪的哼叫声,舒落宇叹了口气,伸手把她抱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
“天赐,太平”
大理寺的案子已经开审了,热闹的如火如荼。京东大营里的操场上,独孤墨玉打了个哈气,猛地回身把刀,铛的一声刺耳炸响,连退了五六步,被树上一跃而下的南宫灿伸手扶住,怒道
“凰!你有病吧?!”
南宫灿甩开手中的梨核
“他那是憋的”
独孤凰一言不发的收了刀,脸色铁青。转身走了,南宫灿拍拍独孤墨玉的肩膀摇摇头
“啧啧,单身好战份子,宇殿那是废了多大劲才保住京东大营这片世外桃源呐。看看人家赫连紫过的多滋润,牡丹花下死,做鬼都风流。哎,我说你发现没?舒三殿下最近来军营来得很勤嘛”
独孤墨玉推开他,斜眼道
“八卦的人都烧焦了”
南宫灿嘻嘻一笑,一双猫眼诡异的闪闪发光
“我说,这也没外人,我就不信宇殿能放把火把咱们也燎了,你发现没,三殿总是出现在陆将军面前呐?哎哎,你别走啊~~~喂喂。。。。。墨玉,你怎么这么没劲呢?”
独孤墨玉走得头也不回,南宫灿对着他的背影扬起眉,纳闷,这独孤墨玉和他拜拜,为什么要竖起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受伤了?
电光石火间,南宫灿醍醐灌顶,连头也没敢回脚下一使劲便窜出去了,大燕武功最好的是舒小三,轻功最好的,南宫灿敢认第二,就没人能认第一。
这一天,京东大营群体出动,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欣赏难得一见的绝顶追逐。越湛进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