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禛-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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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说。”倏地伸出食指摁在温紫唇际，四阿哥眯了眯眸子立直身子，这才捧起她的面颊俯首轻声说道，“你是个女人，是女人就生得。只是如今年纪尚幼……”
这问题，不知为何，在温紫被太医诊断过后，就时时困扰着她；是个女人，怎会生不出娃娃？可每每见着温紫一脸的认真，饶是四阿哥觉得她杞人忧天，也无法坐视不理，只能好生劝慰着。
“可我……”思及那日，灵秀私下对自个儿贴心又焦虑的问询，温紫的心间便觉一阵沉闷，轻轻拉下四阿哥的手，摇着头悄声说道，“不是真正的女人。我是个妖啊……”
“那又怎么了？”眼见温紫的面颊涌起一丝令他备觉心疼的苦楚，四阿哥眉峰一挑，轻轻摩挲着她的背极为温柔地低低笑道，“你是如何出世的？妖不也得生出来么？更何况，你如今又没有法力。对了……”说着，他却倏地语音一顿，拥起温紫踱去墙角的暖炕，才小心地悄声问道，“你额娘生你的时候，多大？”
“不知道……”
懂事起，就是清松在身侧照顾；下凡前从不知自个儿身世的温紫，闻言微微一怔，跟着，却是猛地明亮了双眸，极为欣喜地反拥着四阿哥的背，悄声笑道，“能！胤禛，我能！我的阿玛和额娘，就有一个是人呢！”
“……”抿唇无奈地摇头刮了刮温紫的鼻头，四阿哥也被她惊喜的情绪感染，环着她的腰复又轻声问道，“就是啊，你额娘能生下你，你也定会给我生个小娃娃的。咱们的小格格，定会跟你这般好看。”
“可我不知道哪个是人……”唇角笑意仍在，温紫的眉心却又不可抑止地挤了挤，直待四阿哥有丝不解地抬起她的下巴，询问地凝视着她，她才轻舒一口气低低说道，“我一直没见过自个儿的阿玛和额娘。如果说自幼照顾我的，便是我的亲人，那么我只有清松……来人界前，他告诉我，我是人和妖结合而生的。胤禛，不若，我寻个法子返回妖界，仔细问问？”
“不需。”面色一暗，眯眼摇了摇头，四阿哥蹙眉想了想，才满目怜惜将下巴抵在温紫的颈窝，思忖着低低说道，“子嗣，不是问题。你可一直伴着我，留在我身边儿，比什么都重要。”
“可我……”依旧颇觉忧虑地摇着头，直待脸颊被四阿哥轻轻扳着对视上他深深的眸子，温紫才翘了翘唇角轻声说道，“嗯……我也是，能伴着你，一世……比什么都重要。”
如若自己真的不能产子，那么子嗣便由别的女人去生吧；她在四阿哥心里，那地方，只有她自个儿，于她来说，够了……
相拥着低低笑谈片刻，窗外的天色也已渐渐转暗；待得宫灯被悉数点起，四阿哥才轻笑着揉了揉温紫的脑门，长舒一口气淡淡笑道，“走，陪爷去御花园转转。”
出了四所，温紫便不能似平日那般与四阿哥亲近。一前一后缓缓踱着，四阿哥总会时不时状似无意扭扭头，面有笑意瞟着身侧的温紫；而温紫，虽拿捏着规矩，含笑的目光也片刻不离四阿哥。
渐渐转至人迹寥寥的东南角，团团浮动着的淡黄色光芒映入眼，温紫微微一怔，登时惊喜地睁大了双眸轻声笑道，“是萤火虫？！”
“呵……”低笑着四下瞟了瞟，一见四下无人，四阿哥这才微挪几步紧挨着温紫，俯首在她耳边悄声笑道，“去年此时，是小生错怪了娘子，还望娘子勿怪……”
眼前的暖暖黄光，并着耳畔戏台上才听过的笑语，温紫只觉此刻恍若梦境，几乎忘了身处的地界，眯弯了双眸踮脚搂着四阿哥的脖子，咯咯轻笑着娇声唤道，“相公费心了……”
略觉羞赧抿了抿唇，眸子里满是笑意的四阿哥，清了清嗓子正待说话，几步之外的虫群却是受惊一般忽地四散开来，登时让他眉心一挤，拉下温紫的双手厉声嗔道，“是谁？！”
“是四哥么？”
如小火星般的虫群衬托下，只见一人缓缓从大槐树下行来，抿唇轻笑着低低回道，“胤禩不知四哥在此，冒犯了。”
四目相对，温紫有丝羞怯地咬了咬唇，忙挪前一步蹲身揖道，“八爷吉祥。”
不知方才为逗小妖开怀的低语，是否被八弟听了去，倍感尴尬的四阿哥，极不自在地低低咳了咳，才再度淡淡笑着低声应道，“原来是八弟，好兴致。”
忘不了这女婢的一笑一颦，只因如今的自己无力与四哥争抢，隐忍的八阿哥，方时时提醒着自己不再频频前往四所。只是，自打去年一遇，心中带着莫名期盼的他，仍不自觉常在与她首遇的小山洞等候，在与她再度相逢的角落徘徊；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归，在这虫群又至的夏夜，本已不抱希望的他，却终于等来了她；虽然，她的身侧，仍有四哥的身影……
“背书背得有些累乏，出来随便走走。”转过视线淡淡笑望着四阿哥，八阿哥轻轻拂了拂衣袖，才温和地复又说道，“四哥，前几日听闻皇额娘身体有些不适，弟弟虽托人送了些补品过去，碍于规矩，不能时时探望。不知皇额娘是否好些了？”
“不碍的。”顿首朝二人稍作示意，四阿哥此刻显是再无兴致伴温紫赏景，缓缓踱向一边儿的角亭淡淡笑道，“御医说，皇额娘只是前段儿夜里受了凉，才会低咳不止。下学就去探望过，瞧着脸色，似是好了许多。”
“那弟弟就放心了。”趁着四阿哥在前无暇回身，八阿哥一边儿应，一边抬眼朝身侧的温紫笑了笑，眼见那婢子看向自个儿时，唇角的笑意依旧那般暖人，他微微一怔，刚将袖中备了许久的小袋子轻轻抽出，不及悄悄递过去，却见前方急匆匆行来一个气喘吁吁的人影，焦急地疾声唤道，“四爷，快，快去，钟粹宫！皇上召您，皇贵妃，娘娘她……”
心跳，猛地一滞，四阿哥惊愕地顿住脚步，不待高无庸行近，已是转瞬疯跑着，往钟粹宫的方向奔去。
离别
焦急地在四所踱来踱去等候着四阿哥，紧簇眉心的温紫，对昨日刚刚被指为皇后的佟佳氏，也极是担忧。
前段时间，皇贵妃偶感不适，四阿哥就已忧心忡忡，命了四所所有奴才同他一道，只可用素食，不得吃肉、不得杀生，连走路都得垂着眼避免伤到蚂蚁，以便为额娘积福化灾。而昨儿，皇上为表体恤，书至礼部欲册皇贵妃为后。满面微笑自钟粹宫回来的四阿哥，也终于可安心地睡个囫囵觉，在沉睡前拥着自个儿笑言，‘皇额娘的病患终于转轻了’。想必，也正是因这忽然放松的情绪，才令他起了伴自己赏景的兴致吧……可为何时隔一日，尚不及正式册封，皇贵妃的病，却像是骤然有变？
眼见一群小太监，捧着着大大的红布由转角处出现，温紫一怔，忙在高无庸等人的陪伴下几步迎了上去，轻声问道，“这是做什么？”
“皇上口谕，”满面恭敬并排手捧着红布，待得众人皆口中高呼‘万岁’齐齐跪地，那中间领头的太监，才一字一顿尖声宣道，“册后大典已毕。各宫、各所俱需以红布相裹，同庆之。钦此。”
公公的话音刚落，高无庸、小禄子等人就已匆匆起身垂首接了布匹，一脸恭谦指示着所内诸人前来帮手；而温紫，虽心中对这举措不甚理解，却也略觉安心地轻轻舒了一口气。
转脸看着复又前行至五所等处宣旨的公公们，她垂眼想了想，便轻轻踱至高无庸身侧，压低了嗓音悄声问道，“高公公，你说，四爷是不是也快回来了？不若，我先去给他备上洗澡水？方才瞧他跑得急，怕是要出汗了。”
眉尾微微耸动着努了努唇，高无庸瞥了眼默不吱声的小禄子，才朝温紫使了个眼色，转去人群之后低低说道，“湘儿姑娘，过会儿四爷回来，还望你好好劝慰。此刻宫内各处都要红布遮盖，该是为了冲晦……”
“冲晦？”微觉不解皱了皱眉，温紫一愣，转瞬却是胸际一沉，惊愕地瞪大了双眸低呼道，“你是说，娘娘她……”
“湘儿姑娘！”不及吐露心中的焦虑，一声带着丝哭腔的疾呼自身后忽觉噪杂的人群中传来，高无庸与温紫皆是微微一怔，跟着，同时面色青白大步迎了上去。
一遍遍拿湿热的毛巾，为神志不清的四阿哥拭着额角，一宿未眠的温紫，圆睁着布满了血丝的双眸，片刻不松紧紧盯着他苍白的面颊。
忘不了昨夜那惊恐的一幕。小禄子高声呼喊自个儿的同时，刚刚缓步踏入四所的四阿哥，已是精疲力竭般，软软倒在了半裹红布的宫灯之下；而这一整晚，被太医诊断数次的他，也毫无转醒迹象；只在那似是苦楚难耐的梦境中，遍遍低唤着‘皇额娘’……
抹去那紧簇的双眉之下，时不时便会涌出的清泪；首次见到四阿哥哭泣的温紫，只觉整个心都被人掏了去，一阵阵剧烈地抽搐着，又寒又痛。
她可以为四阿哥做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让他不再难过……
“皇额娘……”
沙哑的嗓音听在耳中，干涩又悲痛，温紫轻轻撇了撇唇角，将被四阿哥紧握的左手拿被子捂住，才放下右手的湿巾，轻抚着他滚烫的面颊轻声说道，“禛儿……禛儿不哭。”
“皇额娘……”
紧簇的眉心，因这柔柔的轻唤，顷刻略微舒展；四阿哥愈发紧攥着掌心的温暖，撇着唇角泪流不止低低啜泣道，“禛儿不孝……你，你怕我担心，逢着我前往……你竟是装出的好返……皇额娘，禛儿不孝……禛儿该守着你，日日夜夜……”
“禛儿乖……”极力压抑着哽咽的嗓音，温紫耸着肩头抹了抹眼角，才俯首在四阿哥唇边，学着皇后昔日温柔的低语，悄声说道，“看着你哭，我会伤心。”
“禛儿不哭……”咕哝着抽了抽鼻子低应一句，四阿哥的嘴角却是越来越往下撇着，泪水更为剧烈地涌出眼角哽咽道，“皇额娘，你醒醒，再看禛儿一眼……最后一眼……醒醒！醒醒！……”
“是你……”逐渐凄厉的呼喊中，渐渐睁开双眸的四阿哥，在眼前越来越清晰的面容下怔了怔，才再度闭上眼，苦笑着转脸，泪流满面低低唤道，“皇额娘……”
声嘶力竭哭着唤着，在他踏入钟粹宫时就已闭上双目的皇额娘，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他悔，他恨……听着皇额娘着灵秀传给自个儿的嘱咐，喉咙里已发不出一丝声响的他，只是凄楚地怔怔凝望着忽显有些孤独的皇阿玛，与他臂中那抹凤冠霞帔的艳红。
他不相信，皇额娘去了。他想陪着皇额娘，一辈子；一辈子作她轻笑之下 ，听话、孝顺的‘禛儿’……可他，只能离去；默默地，不去打扰沉睡中的‘额娘’。因为皇额娘遗愿，要再做一次皇阿玛的新婚妻子，在‘新婚燕尔之夜’，与皇阿玛，两个人，静静相拥，无人打扰……
俯身轻轻拥着止不住泪水的四阿哥，待他的身子终于不再颤抖，温紫眨了眨眼，忙再度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抚着他极为倦怠的面颊轻声说道，“四爷，身子要紧，我伺候着你，先喝点……”
“出去。”紧闭双目转过脸，四阿哥蜷着身子往墙角缩了缩，带着浓浓鼻音压抑地低低说道，“我谁也不想见。”
“胤禛……”不管不顾越紧地拥起四阿哥，温紫压抑着心中的酸楚，努力上扬着唇角温柔地说道，“不哭了……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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